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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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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唐代,法曲,大曲,宫廷燕乐

唐代是我国古代社会极为兴盛与辉煌的时期,其政治、文化、经济的高度发达,带来了音乐艺术的极度繁盛。唐代结束了天下多年的战乱分裂,促进了南北朝音乐文化互相交融。此外大唐重新打通“丝绸之路”,也带来了丰富多彩的异国音乐文化。这种空前的中外文化的大交流、大融合,将唐代音乐文化发展推向了高峰,尤其宫廷燕乐得到了全面发展。在唐代宫廷燕乐中,法曲和大曲均是唐代歌舞音乐文化的重要代表,并远播东亚多个邻国,对后世中外音乐的发展产生过重要影响。法曲与大曲的形式结构、音乐特点和表演方式等,既有着诸多相似之处,也有着区分。“安史之乱”之后,唐朝的政治、经济都遭到严重的打击。作为宫廷燕乐的法曲随着唐代社会的动荡战乱,也逐渐衰颓式微。最终随着唐代宫廷演奏法曲的音乐机构解散、梨园弟子大量流落民间,于是唐代法曲随着开元盛世的逝去而逐渐在历史中消散,唐代大曲亦在后世逐渐衰落。很多学者对于法曲的历史进行了重新回顾与解读,试图发掘其与唐代大曲之间的真正关系。

一、唐代法曲的起源学说

大唐的衰落与远去、法曲的零落散佚,给后世的研究探索带来了较大的困难。目前对唐代法曲的研究考证,只能通过诸如王灼的《碧鸡漫志》、沈括的《梦溪笔谈》以及《旧唐书·音乐志》、《新唐书·礼乐志》、《全唐文》、《全唐诗》等文献资料来进行考证。由于法曲的发展存在历史文化断层,且缺乏直接针对性的历史资料, 导致后世研究者对法曲的见解历来有着不少争议,由此对法曲的起源、法曲的标准、法曲与法乐的关系、法曲与大曲的关系等问题产生了研究中的分歧。

关于法曲何时产生,这一点大多数人都认可《新唐书·礼乐志》中的记载:“初,隋有法曲,清而近雅。”法曲的起源之时为隋代时期,这一点基本上已得到学术界公认。不过关于法曲的最初的起源之处,在学术界则存在着三种主要不同观点。

1.法曲源于佛教文化之说。提出法曲源于佛教的学者认为:法曲源于南北朝时期东晋年代,当时法曲被称为法乐,因其是专门应用于佛教法会的演奏音乐而得名。南朝梁代时,梁武帝萧衍十分笃信佛教,为了推广佛教文化,梁武帝特地设立了名为“法乐童子伎”的机构,专门负责进行法乐演奏表演。根据《隋书·音乐志》记载:“帝既笃敬佛法,又制《善哉》、《大乐》、《大欢》、《天道》等十篇,名为正乐,皆述佛法。又有法乐童子伎,童子倚歌梵吹,设无遮大会则为之。”[1]18无遮大会是传自印度的一种佛教法会活动,其中 “无遮”为宽容无阻之意,表达了佛法中众生平等、贵贱众民都可以参与听法。由此开始,这种在佛教活动中伴奏的音乐逐渐形成为清商乐的一种,被称之“法乐”。有学者认为,法曲便是从法乐发展演化而来。

2.法曲源于道教文化之说。提出法曲源于道教的学者认为:法曲是道教文化仪式中所使用的一种音乐,经由道教文化的传播发展而来。唐玄宗李隆基也曾在梨园亲自对法曲作教习与演奏指挥。赞成此派学说的学者认为,法曲本是道教所用的法乐,因唐玄宗一生崇尚道教,故将其道教中的法乐吸收改良纳入宫廷音乐, 并加以修饰编排,从而成为精美的法曲。

3.法曲源于清商乐之说。持此种观点的学者认为,法曲是由清商乐发展而来。据史料记载,清商乐始于汉魏时代,例如北魏文帝曹丕《燕歌行》即有诗句云: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在南北朝时期(主要特指汉人统治的南朝政权),清商乐又吸收了江南的吴歌与荆楚之地的西曲元素。至盛唐时,唐玄宗以清商乐为基础创制法曲。例如已故学者丘琼荪便认同此类观点,其在著作《燕乐探微》中提出:“法曲出自清商而始于隋”。

二、法曲的创作

从法曲起源的种种学说中,可以发现法曲含有多元化的音乐文化要素。目前学术界比较普遍的说法中,公认法曲出自清商而始于隋。有很多历史资料予以佐证,法曲源自华夏雅乐正音。同时法曲在创作产生过程中也受到了胡乐等外来音乐文化的影响。

1.清商乐与法曲产生的影响。白居易在《法曲-美列圣,正华声也》诗中自注曰:“法曲虽似失雅音,盖诸夏之音也,故历朝引焉,明皇虽雅好度曲,然未尝使番汉杂奏……”说明了法曲在产生过程中虽然受到一些外来音乐的影响,但仍然保持着传统中原雅乐的特点。此外宋代学士陈旸在其《乐书》中明确记载:“法曲兴自于唐,其声始出清商部。”[2]205

清商乐是起源于汉魏时期的中原正统音乐,魏晋之后在南北朝时期流传于汉族主政的南朝历代宫廷中。根据《旧唐书》记载,清乐在南朝梁、陈时期受战乱影响,一度临近消亡。隋代渡江灭陈统一后,隋文帝从陈国得到了残余清乐,听闻之后感叹:“此华夏正声也。”“虽赏逐时迁,而古致犹在。”出于对“华夏正声”的清商乐的喜爱,隋文帝专门设立了清商署、七部乐等,对残缺的清商乐悉加保存补缀,所剩不多的清商乐才得以保存。由于清商乐曲多有残缺,且曲调受江南民间音乐影响,有着较多儿女哀怨之情,于是隋文帝又下令“可以此为本,微更损益,去其哀怨,考而补之。以新定吕律,更造乐器”,从而重新确定律吕,并制造新的乐器,对其进行改造修订。这种改造即为后来法曲从清商乐中产生提供了充分的条件。据《新唐书》中记载:“初,隋有法曲,其音清而近雅。”此外郑樵在《通志》中亦有提及:“法曲本隋乐,其音清而近雅。”[3]97

2.胡乐与法曲产生的影响。法曲虽然主要从中原清商乐发展而来,但其并不等同于清商乐。除了演奏形式内容较清商乐有着发展变化之外,法曲在风格与演奏乐器上也吸收了胡乐的元素。例如在乐器方面,前文提及演奏法曲的铙、钹等乐器便不是汉族的传统乐器,而是来自胡乐。据《太平御览》记载:“铜、铙亦谓之铜盘,出西戎及南蛮。”在《乐书》中则同样有着详细记载:“铜钹本南齐穆士素所造,其圆数寸,大者出于扶南、高昌、疏勒之国……”[4]93从这些资料可以看出,法曲在产生过程中,胡乐元素对其也有过重要影响。

三、唐代法曲与大曲的关系

在唐代,宫廷燕乐中的大曲和法曲均是唐代音乐的巅峰之作, 大曲是大型音乐歌舞的统称,包含了器乐、歌舞等综合音乐艺术元素,在唐宫廷燕乐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对唐时邻国与后世音乐均有着很大影响。由于大曲与法曲存在着众多交叉联系之处,因此关于大曲和法曲关系的解读,学术界一直有所争论。从法曲的起源发展与流变历程来看,法曲与大曲之间属于纵向交叉发展关系,二者既有着诸多差异,也有着诸多联系。

1.法曲与大曲的差异。

(1)法曲与大曲出现的年代差异。法曲与大曲有着不同的产生时期。法曲出现的时间大致确定为东晋至隋期间,在唐代时期达到高峰。而大曲最早则出现在汉代时期。首先大曲一词,据考证最早见于东汉时期蔡琶《女训》:“凡鼓小曲,五终则止,大曲三终则止。”据考证,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大曲是汉代相和大曲,其渊源与商周以来的大型乐舞有关。汉代相和大曲的曲式,实际上是商周乐舞、战国楚声的继承与发展。通常所说的大曲亦即大型歌舞曲, 包括著名的汉魏相和大曲、南北朝清商乐、唐宋燕乐的大曲。它们都是兼有器乐演奏的大型歌舞曲。

(2)法曲与大曲的概念差异。从法曲与大曲的概念上考证,二者亦有着明显区分:法曲是一个专用名词,是特指的音乐体裁名称。在唐代,有皇帝在宫中专门设立的“法曲部”,还有不少著名文人为法曲所作诗歌,如白居易曾作《江南遇天宝乐叟》诗“:能弹琵琶和法曲,多在华清随至尊。”不仅专门指出了“法曲”这一专有名词,而且道出了法曲来历:来源于唐玄宗时期的宫廷音乐。白居易特地在诗中强调法曲,亦可见当年法曲在唐代宫廷音乐中的地位。

而在唐代,大曲的字眼出现频率非常之低,仅在当时一些随笔杂谈零星提到。事实上,“大曲”之词的概念,只是相对曲子的篇幅与演绎规模大小而言,只在演绎场面大小与时间长短上分别, 与音乐体裁形式无关。真正具有特指性概念的名词大曲,则出现在后世的宋代时期。

(3)法曲与大曲在音乐风格上的差异。在音乐风格上,法曲受传统雅乐思想影响,音乐以清雅为主。而大曲则是受胡乐影响较多,喜爱使用鼓声,风格热烈。此外在器乐配置上,二者也有一些明显区别。例如南宋文人宋张炎在《词源》中记载:“若曰法曲,则以倍四头管品之,其声清越。大曲则以倍六头管品之,其声流美”。又说道“法曲有散序歌头,音声近古,大曲有所不及”。可见两者之间在风格上,有着比较明显的差异。

2.法曲与大曲的联系。唐代的法曲结构为“慢遍紧接解曲(急遍)、前歌后舞式的“多遍连章”结构。例如以唐玄宗时期最负盛名的法曲《霓裳羽衣曲》的结构来分析,其结构为“散序(六遍)、中序(遍数不可考)、入破(十二遍)”三大曲段组成。可见“法曲” 是根据乐曲的结构形式及风格来划分的,而唐代“大曲”主要是以乐曲的结构、篇幅长短而得名,结构相对庞大者称之为大曲, 反之则称之为次曲或小曲。从音乐作品规模来看,法曲中既有大也有小,因此法曲中也有一部分为大曲。例如著名的《霓裳羽衣曲》,首先是公认的法曲,因其演奏遍数较多,篇幅较长,因此亦为大曲。此外根据已故学者丘琼荪先生考证,在唐代宫廷燕乐中,既属于法曲,又是大曲的曲目包括著名的《破阵乐》、《玉树后庭花》、《霓裳羽衣曲》、《雨淋铃》等。因此,法曲和大曲既不是简单的对等或从属的关系,也不是对立或互不相干的关系,而是交叉发展的关系。

参考文献

[1]李强,何小全.法曲考源[J].南京艺术学院学报,2010(1).

[2]袁绣柏.论唐法曲与法乐之异[J].社会科学辑刊,2005(3).

[3]陈四海,马欢.“梨园”考[J].宁夏大学学报,200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