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殇尘封祭奠现代散文(通用3篇)
雪殇尘封祭奠现代散文 篇1
那些被尘封的日子现代散文
我与斌哥虽然是亲戚,由于平时都在忙于各自的事情,在一起相聚谈心的机会很少。斌哥是个成熟稳健的人,八十年代辞去工作下海经商,现在有了自己的商贸公司,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聚在了一起,那天晚上我们酒足饭饱之后,斌哥为我在宾馆开了房间。我没想到小时候老实巴交不善言谈的斌哥现在说起话来竟如高山流水一般,滔滔不绝。因为我与斌哥是同龄人,斌哥比我大了几个月,过去的一些生活经历极其相近,因而在一些事情上面深有同感,言谈话语之间显得异常默契。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斌哥出生在一个年收入人均大约只有一百元左右的家庭里。他的母亲从我记事以来就有神经病史。他的父亲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拉扯斌哥兄弟四个长大成人,并且兄弟四个都上了学。当时,他家的全部收入用来全家人吃喝拉撒还有兄弟四个的学费,他们家生活的艰难程度就可想而知了。但是,就凭那点微薄的收入,斌哥的父亲竟然在那个清苦的日子里培养出兄弟四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来,回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七十年代的农村学校,教育环境差得让现在的孩子们无法想象。那时,我们的教室全是清一色的泥草房,写字的台子也是用泥坯做的。农村里没有电灯,夜里读书写字用的是棉油灯,一个晚上下来,鼻子里、喉咙里都是黑黑的灯油灰。
谈到这里,勾起了我对儿时的美好回忆。在那个没有电灯的年代里,不知从何时起,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充满了对光明的渴望。每当月亮在天上高高挂起的时候,我心里就会不由得滋生出无限乐趣。因为在每个月夜当中,我可以同村里的小朋友们一起玩“跳马”、“捉迷藏”、“老鼠钻洞十八打”的游戏。即使父母们有多次的厉声呵斥,可小朋友们总是将身心沉浸在意犹未尽的欢乐之中,久久不愿意回家睡觉。
斌哥说他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住校,一间房子,根本没有床,同学们全部睡在用禾草直接做成的地铺上面。那里挤满了全班的男生,他连个被子都没有,只能与要好的同学打通腿。冬天没有任何取暖设施,地上面又潮湿又脏乱,所有的同学都蜗居在一起,被子里、衣服里藏满了跳蚤、虱子。有时候在教室里上课觉得身上哪个地方痒了,伸手去挠一下,不经意间竟然摸到一个谷粒大小的体态肥硕的虱子来。这时候就会不由分说地将所有仇恨都集中在两个手指甲那里,“砰”的一下,虱子的身体四分五裂,指甲间蹦出一滩黑血来。虽然求学的日子是艰难困苦的,可这虱子却寄生在瘦弱的身体上,过着吃肉喝血的安逸生活。
黑夜里,这些虱子、跳蚤大多都有“旅游观光”的习惯,因为它们觉得老是吃一个人身上的肉,喝一个人身上的血,胃口就会发腻。于是,它们往往利用同学们晚上睡在一起的时候,肆意寻找适合自己口味的地方栖息潜伏下来,过着极其肥美的生活。所以,同学们的手上和裤裆里无论男女生都长满疥疮。疥疮的奇痒对于人来说是最痛苦的疾病,一旦染上就会让学生无法安心听老师讲课,更无法去思考书本上的问题。
为了治好满身的疥疮,解除那种奇痒带来的痛苦,斌哥就曾用硫磺、生猪油和绿豆面搅合在一起自制疥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搓抹在身上,然后在黑暗中燃一堆黍杆火,一丝不挂的撅着屁股在那里向着火堆烤着。斌哥自制的疥药全班几十位男同学都用过,甚至一些女同学也向斌哥偷偷打听那疥疮药的配方。因为男女性别的差异,斌哥心里曾有一种困惑:我配制的疥药对于我们这些男生是有效果的,不知对于女生们这药是否会产生相同的效果?
那时所有的农村人都不富裕,所有人身上穿的都是粗布衣衫,吃的都是粗茶淡饭。要说半年几个月吃不上一顿肉,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当时的我中午放学回家,刚走到村头,鼻子里就嗅到一股炒肉的香味。我知道这一定是村子里的谁家中来了比较尊贵的客人,有时候我多么渴望着自己家里也能来客,只有这个时候,嘴里才能吃到那香嫩可口的猪肉。于是,我就会脚底下就加快了脚步,离家越来越近,可那肉的香味离自己却越来越远,我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失望啊!
那时的小学的学费一个学期就五毛钱,现在看来,这五毛钱的学费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在当时这几毛钱的学费却没有几家能交得起。那时农村是大集体,生产队,每个家庭全靠劳力出工挣工分过日子。当时工分就是社员的命根子,有了工分就等于有了粮食,就能够让一家子老少吃上果腹面条和黑面团团。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小学毕业的时候,斌哥才发现,这些五年级毕业的同学里面,和他一起入小学的同学几乎寥寥无几了。原因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同学迫于生活的压力,都纷纷主动或者被动地辍学,回家帮家里的父母到生产队干农活去了。
斌哥说,如此一来,他成为村里唯一还坚持上学的人。他感激背后站着的老父亲,正是在老父亲的支撑下自己才有机会在学校里读书。因为,相比之下,与他同龄的喜欢读书的许多人却被迫辍学在家务农,辛苦外出打工,或不到二十岁便草草结了婚。他深感老父亲的伟大和自己的幸运。在当时那种条件下,有许多人劝说斌哥的父亲让斌哥辍学,好省些钱去贴补拮据的家庭生活。但老父亲仍然坚持让斌哥读书,曾发誓就是家里砸锅卖铁也要培养斌哥上到高中。这其中,老父亲并没有望子成龙之类的思想在支持着他,父亲只知道不识字的难处,没有知识就没有出路,父亲的一生就是这样过来的。
村里人问父亲关于斌哥上学的事情,他父亲只会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喜欢上学啊,就让他上吧。”
斌哥读书的时候很努力,成绩一直很好,在高考的时候竟然顺利地考上了大专。然而,因为家里实在是太贫穷了,那七百多块钱的学费实在是让家里的老父亲为难了,斌哥不得不辍学,他读书的梦想和脚步被贫穷挡在了高等学府的高墙之外。
在我们那个时代,对于一个农村家庭的孩子来说,能上完高中是一件不容易、也不简单的事(当时一个大队就斌哥一个高中生)。
这时我想,相对于斌哥来说,我就没有这样幸运了。我曾连续两次考上县城的高中,都因为家里难以支付那三百多块钱的学杂费、生活费而终止了自己的学业,被迫回家务农。一个人被迫终止学业是痛苦的、无奈的,而最痛苦的应该是那些父母们。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女因为家庭的拮据而辍学,深感自己的无能为力。为此斌哥和父亲哭了整整一夜。我也曾在黑夜里看到父亲的烟斗在黑暗中不停的明灭着,听到父亲无奈的叹息声。
慢慢长夜里总会有那些播火者,泥泞曲折艰险的道路上总会有探索的人,在我的记忆里斌哥就是这么一位。在不得已弃学之后,他来到自己高中读书的小县城,通过一些同学的帮助,来到一家小化工厂当了工人。也就是从那时起,他看到花白头发的老父亲满脸的皱纹,佝偻的身躯。他心里萌生出要为年老的父亲、这个贫穷的家庭分担艰难困苦,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的想法。在工厂里,他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工做起,虚心地向老工人学习。厂里再脏再累的活,别人不愿意去干的他都无怨无悔地干,就这样一年一年地干下去。可几年下来,他的裤兜里依然也没剩下几个钱,自己和家里的日子依然是寒酸不堪,没有任何起色。在当时不要说梦想着去成立家庭娶妻生子,就连吃饭穿衣都是问题。
八十年代初期,斌哥随着社会的“下海”潮辞去了工作。当时的斌哥一没有资金,二无经验和技术,商海茫茫,潮流汹涌,谈何容易。他游走于那些要好的同学、朋友之间,借遍了周围所有能够借来的钱,终于,一间小小的烟酒店开张了。
在经营烟酒店的时候,他坚持从正规渠道进货,严把商品的质量关。以最好的商品,最优质的服务,最优惠的价格去苦心经营。一晃几年下来,他的诚信经营积聚了不少的人气,店里有了一定的供货商和固定客户,营业额逐年递增,收入也越来越高。
就这样,他在商海里风风雨雨、曲曲折折的一路走来,取得了不小的成绩。这期间,他在县城里还清了外债,买了房子,还娶上了一位贤惠能干的妻子,建立起一支属于自己的公司和营销团队,三个弟弟在自己的.支持下顺利完成了学业都先后迈入了高等学府的大门。
在经营自己的公司的时候,他认真积累管理经验,经常翻新一些营销措施,不断更新经营理念,善待身边的一切人和事,视消费者为上帝,心血和汗水使自己渐渐地在商海里站立起来,在县城的市场中有了一席之地。斌哥说到这里脸上洋溢着幸福和自豪,现在,他房子、车子俱全,膝下的三个儿女都已大学毕业,有两个又考上了研究生,他实现了原来不敢想像的愿望。在初入社会的时候他为了衣食住行发愁,烂漫的青春在衣衫褴褛和饥肠辘辘中度过。但他觉得正是那个寒冷、贫穷,饥饿和债务伴随他的时代,给了他战胜困难的勇气和毅力,造就了他克服困难的智慧与信心,教会了他为人处事的道理。人也只有在逆境当中生活才会得到锻炼和成长,贫穷并不能阻挡人生往前走的脚步,而是人生当中的历练。
所以,人要感谢生活。
而事实上,在人生的道路上,人人都愿一路顺畅,可当一个人经历了艰难曲折而实现梦想的时候,所有的隔岸观火的安慰与庆祝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人生的路永远是靠自己走出来的,那些创业的故事可以警醒那些正准备迎接曙光的人。在黑暗当中,如果有人能给还在路上跌跌撞撞处于旅途中的你一点点光亮,一点点勇气和一点点力量的话,这是一个人最大的荣幸。
在与斌哥的交谈中,让我感受到一个奋斗者的信心和勇气,让我看到了一个成功者背后的艰难曲折和辛酸无奈。所以,生活中每个人都要记住过去的贫困和痛苦,珍惜现在的富裕与美好。
于是我想,现在,我们生活在一个经济社会高速发展的时代里,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们开始告别了繁重单调的体力劳动,人的强悍、勇猛、坚强和歇斯底里已逐渐被各种烧油和用电的机器所代替。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也告别了从前的那种古老的粗劣生活方式。我们常常把自己的家里抹搓得一尘不染,将各种名贵的花草摆在阳台上,一切都显得是那样温馨可人,安逸舒适,规整有序。可我们在过度享受生活的同时,那维系生命的空气里弥漫着让人致命的PM2.5、烟囱里冒出来的浓烟、汽车尾气和其他一些不知名的烟尘。江河湖海的水中飘荡着那些让人无法想象的各种毒素。在如今这个繁华喧嚣的世界里,一切都凭着智慧去征服世界,我们的思维发达了,嘴巴会说了,文字精美了。然而我们的眼睛近视了,身上的肌肉萎缩松软了,胳膊、腿变细了。人们不再有强悍威猛的体魄和流血流汗力气。鸡鱼肉蛋吃进嘴里,味同嚼蜡。一阵秋风袭来,我们就会感到“狐裘不暖锦衾薄”,生命是那样脆弱。每当西边的太阳落山,城市的广场上华灯绽放,男男女女挥动着整齐划一的肢体,为的是驱走在生活中积存在身上的毒素和病灶,永远享受那神仙般的生活。KTV和各种夜场里,飘荡着醉生梦死、震耳欲聋的音乐,光怪陆离的灯光下时髦的红男绿女燃烧着珍贵的青春,挥洒着生命的汗水,游动着曼妙诱人的身段,展现着那让人充满无限遐想的舞姿。
那些贫困的日子威胁着我们的体魄和生命,而我们在过度的开发自然资源满足我们的富裕生活时造成的环境污染,依然在威胁着我们的体魄和生命。
谁也不可否认,人在蜕化,就如那温室里饲养的肉鸡,是那样的柔弱和乏力。
在那个物质极度贫乏的世界中,人在同自然殊死博弈的过程中,形成了强健的体魄,不屈的灵魂,撼动山河的毅力,愚公移山的精神。然而今天,人的这些优势被超前的智慧和各种烧油和用电的机器所代替。
我在想,难道人类文明高度发达,物质不断丰富的今天,就寻找不到一条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路径,当人类到了弱不禁风的时候,岂不更是人类的悲哀!
斌哥在徜徉着眼前的幸福与满足中睡去,我也在忧虑中进入梦乡……
尘封的往事经典散文 篇2
今晨去江边看到一个人,满头白发,口眼有些歪斜,走路拖拖拉拉的,有些吃力,目光有些呆滞。很显然,他不认识我。然而,仔细看去,才想起来,我认识他,他就是很早的组织部长。看到他的样子,想起当年的他,那个年轻潇洒干练的领导干部。我尘封的往事一下子打开闸门……
一、一次四级干部会议
那时候乡村组织机构设置是县、公社(乡)、大队、小队四级。每到春季青苗出齐以后,要组织全县干部巡回大检查,看看全县庄稼是否苗全苗壮?有哪些好经验,存在哪些问题,发现问题就地解决,这也叫现场会。这样的形式还真是好办法,有许多问题可以随时得到解决,这也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体现。年末农闲时候都要召开四级干部会议。总结一年的工作,表彰先进,安排下年工作。算是比较大型的直达基层的会议了。有幸,我也以团委书记身份参加了这样的会议。数九隆冬,忙碌了一年的农村四级干部们纷纷赶到县里来,有的公社用大胶轮子把大家送到县城,也有的用敞篷大解放车,那时候公社没有吉普,更不用说轿车了。什么也没有的就坐大客车。每个公社几十人,全县十八个乡镇,上千的人员,一下子涌挤到县宾馆,乱哄哄人来人往如潮涌,也真够热闹的了。
二、一次决定命运的谈话
上午听完工作报告,下午是讨论时间。大家你发言我讲话,言来语去很热烈。这时推门走进来一个年轻人,他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直接走到我们党委书记王永贵跟前,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王永贵书记笑了,笑得那么开心灿烂。用手一指说,那不是么,我们年轻的团委书记。又对着我说,雅君,跟王秘书去吧,组织找你谈话,好好说说,把握住机会啊。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呵呵地问,谈话?谈什么话?
去吧,去了就知道了。
来人朝我微笑着点点头说,请吧。
我懵懵懂懂跟着来人,来到前楼。(那时候老县委大院,后楼是县政府,前楼是县委)。
前后也就二百米远吧,我们一路走着,相互沉默着,谁也不说话。我跟着来人走进一个宽敞的会议室,这里已经坐着几个年轻人了,后来才知道他们分别是前进的潘明芝,白云的段薇,临江的`刘文学,门鲁河的张淑贞,县社的杜学温,张春燕、赵爱光。
谈话就这样开始了,一位白白胖胖的中等个头中年人开始讲话,这位就是县委副书记曹庆国。
同志们辛苦了,大家都是战斗在第一线,最辛苦的战士,你们是农村工作战线的先锋。依据上级组织工作要求,在基层提拔一批25岁以下,年轻女干部进党委领导班子,实现老中青三结合,实现男女平等的政策原则,为党的领导班子输入新鲜血液,从而进一步增强战斗活力。经过县委组织部再三研究考核,决定任命一批公社领导女干部,今天到会的都是女的吧?
哈哈哈……大家一致看向了刘文学。
哦,对了,还真有一位男干部,没关系,你就做妇联主任嘛,哈哈……
刘文学的脸刷的红了。
看看,这年轻人,都要做领导了,还这么腼腆,像个姑娘似的怎么行?开展农村工作,要泼泼辣辣的才行,农村那是什么地方呀?藏龙卧虎,那叫吃瓜子磕出个臭虫啥人都有,那农村男女们啥话都敢扯,你这个样子不行。开个玩笑啊,别往心里去,你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书归正传,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农村有很多工作需要你们去开展,农村的工作很复杂,很艰苦,你们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不过,困难是人克服的,只要大家有信心,黄土变成金,何况我们嫩江都是大片的黑土地,一把能攥出油来。我希望你们上任以后,把你们青春的活力,把你们敢想敢干大无畏,勇于吃苦耐劳精神,把你们的智慧,你们的知识投入到农村工作中去。
我稀里糊涂的被任命为麦海公社党委副书记。当曹庆国书记问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大家纷纷表态决心把工作做好,我在沉思,我小小年纪,那年才23岁,我会做什么呢?什么都不熟悉,可以说什么都不会做,我能担当起这样的重任么?于是,我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
我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刚毕业不久,对于农村工作还很生疏,需要在锻炼一段吧?曹书记笑了,说:你说的没错,你们是都很年轻,刚走上工作岗位,工作不熟悉,甚至说还不会干,没关系,大胆的干吧,在工作中学习,在学习中锻炼,我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我没有再说什么。在宣布散会声中跟着大家心事重重地走出了会议室,心中沉重带着一丝复杂,没有那份升迁的喜悦,没有幸运的祥云笼罩……
三、房间里的哭声
回来时讨论组已经散会,我径直回到宾馆房间。当我走近房间门口时听到屋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哭声。还有一个女人劝说的声音。
张姐,你说说,这多不公平,我怎么地了呀?公社党委说我工作有有能力有水平,政治觉悟强,根红苗正,提拔我后备干部,又考核说提拔我做党委副书记。这可倒好,平白无故的把我拿了下来,还有人造谣说我作风不好。当不当领导我不眼气,可是这盆污水一下子到在我的脑袋上,我受得了么?嘤嘤的哭声传了出来,直传遍整个走廊。我的心有些发酸,跟着那女孩难过起来。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我顶替了她么?鸠占鹊巢?还是……满头的雾水。满心的咕疑,一种本能的好奇迫使我继续听下去,我没有敲门。
张姐,我知道,人们都说我和那个二毛子不利索。其实,真的没什么,他工作队下乡就住在我家,我是大队书记,经常一起研究工作,一起去公社开会,有一次我们还一起去沈阳大连考察订购机车。这下子可坏了,我一回来就炸营了,人言可畏呀,说啥的都有,有的说的很难听,整的我灰头土脸,真的好像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不好见人。有时候我前脚走,有人后脚指指点点,骂我不要脸,野鸡,啥难听骂我啥。这事很快传到公社党委,党委派人下来了解情况,他们直接找大队会记谈话。去年我发现他的账目有些问题,就给他纠正过来,还批评了他,他媳妇有名的事妈,又歪又叼,事情落到他们手里还有我好么?他们添油加醋,把我说的没个人样了。
你也不要这么伤心,人多嘴杂说啥的没有,何必太往心里去,你勤勤恳恳为大队做工作,全公社上下谁不认可呀,把这么个烂摊子治理的井井有条,这是不可磨灭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
听得出来,这是张姐的声音。
后来,公社党委找我谈话,说我生活不检点,取消我后备干部资格。无论我怎样解释都无济于事,我一看大局已定,再也不说什么,可是那委屈的泪水就像喷泉一样流着。回来后,我病了一场,躺了半个月。再后来,那个二毛子也调离了这里回县里了。
唉……女人真难,我招谁惹谁呀?我后悔,不该走入政治这个地界,我要是个朴朴通通的村姑多好,断不会走到今天进退两难的地步,要仔细想想,一个女孩子,为什么非要出头露面强出头?这个大队支部书记都压根不应该干。唉……如今我和党委说什么也不干了,可是,党委那政策原则卡我,不润许我辞职。唉……张姐,我不信命,可是命运在作弄人,我有什么办法?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可是我心中抱定一个主意,我要走出去,我要上学,到外面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看看人心有多深?我再也不愿意在这个山窝里呆着了。这里只有心痛,这里只有耻辱。我要出去闯一番事业,证实我的实力,洗刷我心灵的污垢耻辱,活出个样来给自己看!
后记:我听着屋里如泣如诉的哭声,心里更加沉闷起来,我再也没有心思走进这个房间,(这里住着我们四个女人,一个公社妇联主任,刚才哭泣的女孩,还有另外两个妇女干部)。
说句实在的,我本无心,可事实上我已经替代了他的位置,这个党委副书记原本应该是她的,也许她会干的比我好,也许它更适合这个工作,因为他已经做了几年大队支部书记工作,不说工作能力如何,单说工作经验肯定比我多得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根本不去想也不着边际的事情会突然降临,你苦苦相望的事情也许会和你无缘。我不知是同情还是惋惜,心中多了一份惆怅和沉重……
后来这个女孩真的考上大学,走出了这个山窝窝。再后来听说在辽宁当上了银行行长。可是,和她一起走出山窝窝的青梅竹马丈夫却抛弃了她。
情感散文:尘封30年的童年快乐 篇3
30年了,我已经忘记了村里的容貌,甚至忘了这间小屋的格局,不过这不影响我对这里的美好回忆。小学五年级时,姐姐带着我,去表舅家玩。那时正放暑假,我们天天与表姐、表哥在一起。当时,表姐高中毕业后就读新会卫校,二年级的样子,而表哥正在读初二,比我大两岁。表姐与姐姐有说不完的话,而我与表哥经常去水库游泳。我平时在城里约束甚多,难得到了农村,疯狂地玩了两周。
我记得我们一起捉荧火虫,那忽明忽灭的精灵,好像台山特别多;一起捉青娃,只要一支强力电筒,那家伙就乖乖的不动了。到了某个节日,表姐带我们到村后树林里摘五种树叶,要做五叶糕,其中一种竟是芋头的叶子。有趣的是,在这个节日,村里的人互相请吃饭,今天我过你家吃,明天你过我家吃,没完没了的,好像全村都是一家人。的确,整条村都姓雷。我永远记得,傍晚在门口乘凉,听着录音机唱着《小小的宇宙》那首儿歌。那歌声,留住我童年最快乐的一幕。
我真想再看看那水库,多少次我在GoogleMap上寻找大江镇三家村附近的水库,不敢肯定。我想那水库一定不远,步行不超过15分钟。我们游泳的地方,其实是水库的排洪渠,石砌的、方形的,不断流淌着清澈的溪水,清得无以伦比。表哥教我在水里睁开眼睛,我一开始不敢,后来勇敢地睁开了,看到了美妙的水底世界,诸如水草、水蜘蛛、小青蛙,还有草履虫。岸边还有种草叶,刮开皮就粘糊糊的,每次我都随手摘一点。农村真是个丰富、好玩的地方。
与表哥相处多了,吵架的机会也多了,我受委屈、哭鼻子时,姐姐安慰我说:“舅舅一家很快就移民美国了,以后见面很少了,你忍耐些,给点好表现。”果然,我们走后的同年,即1984年,舅舅举家去了美国,我们也再没有来过这里。
表姐、表妗两年前回来过一次,与表姐夫一起回来。表姐夫在美国开了家装修公司,通过买入旧房子,装修后再卖出,赚了很多钱。表哥也在他公司当装修师傅。而表姐,一边在政府当公务员,一边忙着考各种证书,提高丈夫公司的资质。表姐夫的学历不高,幸好有位读书聪明的老婆,才应付得了美国的诸多证书要求,他真心地感激老婆的相夫教子。
今天,我走进这间阔别30年的房子,心情别样激动。一切都保存完好,好像主人刚刚离开。看那进门左侧的烧柴灶炉,上面反扣着两个铝鐣,鐣底黑乎乎的。右侧吊着一只纱柜,两层的、木质的,相当于现在的冰箱,可以防老鼠、蟑螂。正厅小得不像厅,只容得一张饭桌,饭桌由一块厚厚的防火板和分离的铁支架组成,当时算高级了。
正面见到两个神位,贴地的土神位,和两米高的祖先牌位。一栋木梯斜贴着它们,木梯其实很简陋,木板宽窄不一,爬在上面要小心翼翼。上到二楼,也许称为“阁楼”,就是表姐当年的闺房。床是架子床,全木结构,床眉雕着花鸟,这款式现已淘汰,一下子像回到清末民初。
床前的书桌上堆着大堆的作业本、笔记本、测验卷,上面写着表姐、表哥的名,有数学、化学、英语、生物等等。字迹清晰、娟秀,好像一下子见到主人。笔记本上灰尘不多,好像主人刚走开两个月,又好像上学期的书簿未来得及整理,又转入新学期。表哥、表姐,此刻我好想再见你们,与你们再续童年的快乐。翻翻表姐的英语笔记,可见她学习非常认真,一句一译,书写工整,难怪她到了美国,很快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融入当地社会。
在出国前,表舅是台城中学的教导主任,学养深厚,治学严谨。表舅共有6位兄弟姐妹,全部移居美国。外婆即表舅的姑姑,父兄是台山的名门望族“雷家”,家里有许多留洋的医生、律师,后遇到日本侵华而家道中落。我外婆从8岁开始就住在这间房子,直至结婚,她嫁到邻县--新会县小冈镇。
可惜她嫁错郎,一个贪玩、浮夸、不负责任的男人,留下三个子女,沦陷后就躲到香港不再回来。外婆生活异常艰难,九死一还,屡受政治迫害,但她没有改嫁、没有低头,而是以柔弱的双肩务农,担起整个家,为了给我妈妈交学费,她把家里唯一的板凳都卖了。在走投无路时,外婆也曾回娘家讨些生活费,也就是向自己的哥哥、表舅的父亲,就是在这条村子。外婆的一生,演绎了何谓“坚强不屈、庄敬自强”,她拥有传统知识女性的一切美德。
外婆的好学、正义、坚强,传给妈妈,又传给了我,当然还有我哥哥、姐姐,我深知生活的艰辛,不忍浪费生命的一分一秒。如果我没有成就,我在九泉下何以有面目见外婆?外婆的含辛茹苦,难道就为了生出我这个平庸之辈吗?此刻,站在小阁楼,表姐、外婆的同一闺房里,与她们作精神上的交流。我今天的状态,是否愧对她们?
面前的房子,一切用品那么古旧却那么完好,足见30年前人们是怎样生活的,也留住了我30年前来时的一切。时间在这里凝固了30年,任外面潮起潮落、风云变幻,里面却岿然不动。童年的我,还不会观察生活,今天我却可以从生活用品去了解主人的性格、经济能力。那时的我只知道新奇好玩,今天的我知道生活的艰辛、亲情的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