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情

2024-10-04

书情(精选4篇)

书情 篇1

一、《生死桥》的叙事与解读

浓渐渐的雾惨淡地糊住了视线, 像无边的枷锁无形地捆住手脚, 湿气如蛇蜿蜒钻进皮肤里刺裂骨缝。

像极了一帧黑白画片, 横亘在眼前。

茫茫的雾突然就散了。

像谁失手泼散了色盘, 流光艳艳, 金粉灿灿, 黑白的画片无端端惹上靡靡津津的脂粉香气, 骤然添了几丝人气。

恍惚间听见蓦然爆出的一阵喝彩声, 混着锣鼓声格外突兀。

这里是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北平天桥市场, 来来去去的人群带着如风卷的热闹浪潮, 在“铛”一声大刀落地或是“哈”一声硬气抵住尖刺儿枪的行艺落止声里, 李碧华《生死桥》的故事开始又结束。

“这块方圆不过几里的地方, 聚集着成百口子吃开口饭的。虽云‘平地抠饼’, 到底也是不容易”[1]。行艺艺人也不过是艺时求个人场, 艺毕求个钱场, 倒也热闹非凡。

那鹰眼俊朗的男孩子马步劈刀, 纵跳仆步, 飞腿扫堂, 刀柄上红艳艳的绸带随着刀影翻飞, 端的是神采超逸。一旁头光光的大男孩滴溜着眼, 适时地鼓着人群喝彩。

喔, 那鹰眼耍刀的便是唐怀玉, 那光头喝彩的便是宋志高了。

雾突然又重了, 浓到沉甸甸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大抵在几近要让人窒息的氛围里, 蹿出来的黑猫划散了浓雾。

浮在茫茫雾中的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桥, 踮起脚隐约能看见尽头大片大片烈烈的彼岸花无风自动。这大约就是生死桥了, 无波地躺在桥身下的是忘川河。举目望去, 模模糊糊的尽头有个浅淡的身影, 身姿娉婷, 留着烫得弯卷的短发, 眉眼清秀得连眼角的一颗小小泪痣也乌亮, 那声呼喊也乌亮亮的:“丹丹!”

丹丹!那个爱得轰轰烈烈、爱得奋不顾身的鲜活女子!她利落地回头, 视线虚无缥缈地飘游在大片大片烈烈的彼岸花中, 似乎寻找着什么, 似乎什么也没有寻找。那个回头的清秀的身影, 在无尽地远望中瓦解了, 散去了。

这一次, 雾茫茫又散开来遮住了视线, 雾气遮蔽了身影, 遮蔽了朦胧身影的命运。

生不如死。

死不如生。

先死后生。

雍和宫里三支天命玄藏的竹简因了机缘, 悬浮着, 又错乱着, 流光暗换, 像丹丹、怀玉、志高三个人交错的命运, 脱离常轨的编织, 复杂无知的混沌, 终究在此后各人尘世的辗转中一一成谶, 耐人寻味。

“夜阑人静更柝声来自遥远莫测的年代”, “朝北, 直至, 雍和宫……”故事从这里开始, 又魂一般地飘回来。那些小儿女的爱爱恨恨、浮浮沉沉便在偌大的殿宇中化成一声钟鸣。“当——”留下一个回声, 激荡开那一层层的迷雾。

前清余烟未尽, 紫禁城土红色的宫墙影子一样罩住整个城市, 显出一种束缚的无力感, 像一个正半褪旗袍换洋服的美人儿, 头上插的还是古老的碧玉簪子。梨园, 是茫茫尘雾中梦开始的地方, 戏开始的地方, 也是人生开始的地方。《生死桥》故事说的很简单, 不过是三个少男少女之间的爱恨纠葛, 江湖儿女情窦初开, 痴心暗付却到头来得到的不是心里的那个人。唐怀玉自北平狼藉至上海, 十里洋场闯出一番天地, 丹丹痴心追随却遭遇抛弃, 萌生报复之心的同时毁了自己, 志高锁着一颗被丹丹伤透的心留在北平, 没有大起大落, 依旧平静度日。

渐行渐远的人生脚步, 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 让他们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里就已窥视到了日后的命运。命中已定, 当三人因黑猫而误闯入森冷的雍和宫撞到王老公的住处, 他们的命运已然交织在一起。

王老公的一卦, 地上散落的三根签, 为那交织纠缠化不开的命运纠葛唱响了前奏, 三个人白苍苍的人生画布随即被一层层泼上姹紫嫣红而又花红柳绿的一叠叠色卷。纠缠的命运总是理不清剪还乱, 命运之神犹如那奔窜而出的黑猫, 搅翻了七彩墨石, 就这样命运还未来得及清晰就混沌了。

女孩子终归是对命担忧些, 不像怀玉志高管你什么命运预言甚嚣尘上, 我都只管明媚自己的时光, 只紧着“这大她一个甲子的公公来细说她命里的可能性”[2]。“你心里有人。你将来的人, 不是心里的人。”[3]王老公的这一句, 是判词, 又是紧箍咒, 更是本来色彩清淡的画卷上转折般的歪斜一笔。这一笔之下, 抹去的是清澈的童真, 画下的是浓重到化不开的沉闷与爬满虱子的华美。

从困厄的天桥卖艺生活走进姹紫嫣红的戏里人生, 命运的脚步岂肯轻易相随?上海滩是个真正能让人堕落的销金窟, 有中国最大的舞台, 有近代第一部电影, 有摩登的生活氛围, 充斥着光鲜与野心、权力与欲望这些让年轻人动心的玩意儿。一个土制的青瓷花瓶被放进昂贵的七彩宝盒里, 由最权威的所谓绅士加印盖章, 便成了炙手可热的宝物。莺声燕语裹着五色斑斓, 仿佛只有光鲜华丽的外表才能掩盖腐朽到即将要蛀空的内里, 歌舞升平里透着散发腐味的奢靡。十里洋场到处都是骗人的伎俩, 区别只在于你的手段是否脱俗———初出茅庐的武生, 一路追随而来的姑娘, 两个人在上海这个茫茫“大海”上, 各自沉浮, 绕了一大圈, 当初的勾画已全然模糊, 再回首时已物是人非——一个生不如死, 一个死不如生。

再说志高, 随着怀玉远赴上海演出, 丹丹的魂也跟着去了, 早在丹丹央着他送她去上海时就对他的心进行着不见血的凌迟, 他志高纵然无为, 也绝不能无情。置之死地而后生, 经历了心之劫难后, 便规矩、踏实地活着——娶妻生子, 努力学艺。谁曾想, 死地之后有繁花, 而繁花之后依然是死地。谁能够逃出生天。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二、《生死桥》的风格与解读

1. 第一奇:宿命因缘的譬喻

李碧华的小说的“第一奇”是或多或少都带着宿命因缘的譬喻, 《生死桥》的意味更加明显。丹丹、怀玉、志高, 三人的命一早就纠缠在一起, 一个生不如死, 一个死不如生, 一个先死后生, 十年前的雍和宫大庙前就注定了此生是何了局。在她笔下, 有种末世的颓唐和不顾一切的狂热, 小人物的悲欢离合和挣扎, 被时代的巨浪一卷, 在动荡的时局浮浮沉沉中, 只余下了凄厉和无望:一下子就开了, 一下子又都谢了。她的小说里饱含着欲望, 无论是因大都市诱惑而起的欲望, 还是因嫉妒而生的欲望, 抑或沉溺挣扎过后的渺茫, 自身的吞噬, 都落得个天地与内心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命里注定的, 终归无法强求, 非吾之所有, 虽一毫而莫取——看似是传统鸳蝴小说的旧底色, 不过在宿命的大幕上描摹人性, 李碧华却洞见得彻骨清明。《生死桥》, 生死之间, 万物轮回, 在岁月的微笑中变动不拘, 在茫茫岁月中清晰彻骨。谁能想象到当初心比天高的怀玉最后成为了被遗弃的盲人, 寥寥余生, 谁能想象到牡丹花一样娇美的丹丹最后卑微瑟缩成老妇, 抱恨自尽, 谁又能想到机灵滑头的志高最后成为了角儿。

2. 第二奇:人性

人性在李碧华的笔下又是“第二奇”, 是用假丑恶和真善美相互衬托出的——这看起来格外独辟蹊径——使淤泥更浑浊而白莲更圣洁, 而这样的反差总是巨大的。一切真的、善的、美的, 在假的、丑的、恶的出现之际, 让人怀念得无以复加。这也许是促使她对于主角甚至配角在每一个细节上的心灵转折点总是颇多着墨的原因。“汪汪的眼睛, 蒙了一层雾, 眼底下有片黑影子”[4], 让“明明可见的罪孽似的印记”[5]愈发清晰, 不过十多个字, 却刻画出一个女人的无助挣扎;初春的室内春光旖旎, “室内的暖气竟让他悄悄地冒了点汗, 他又忍不住一瞥, 想不到这样地贪婪”[6], 初受诱惑识情欲的少年被撩拨的羞涩忐忑;牵挂像风筝线“一扯一抽, 她便奄奄一息”[7], 痴心的少女牵挂着她心里的少年, 殊不知这一追随就是深渊。一词一句, 寥寥几语, 辗转反侧间表达的都是内心戏。在铺陈过浪漫激越、凄艳妖娆的色调后, 又在社会的、历史的、美学的、甚至哲学意蕴的大背景下, 欲缠情, 情生欲, 端的是瑰奇诡异, 别出心裁。而所谓“奇情”, 则举手投足眉眼脸色都是奇, 衬得情因奇而难忘动人。

3. 第三奇:穿越时空

从童年写到韶华盛极, 再写到急景凋年, 从北京天桥景况敷衍至上海夜灯繁华, 李碧华耐下性子慢慢道来。可以一词一句带过指出与细细描摹之处, 参差相间, 浓处淡笔, 淡处浓墨, 浓浓淡淡之间, 情仇打底, 前世今生轮流上台。当然不是工笔画作, 亦非印象色块, 更像是前拉斐尔画派中附着古中国精魂。

这便是李碧华小说的“第三奇”——在对于处理时间和空间时的跨越性上的把握, 恢弘大气, 弹指之间, 在咫尺间蕴藉天涯, 一夕之中吞吐着百年的宏阔。时间是人生故事的刻度, 清晰的刻度往往意味着把人同世界密切联系在一起。李碧华在运笔时刻意地忽略时间, 不钟情于时间流程的描写, 任意的随时间飞逝, 将岁月铅华洗尽, 追忆似水流年。利用对时间和空间的把握来传达一种浓烈的怀旧气息, 几乎忽略故事时间和不同空间的交替逆转, 甚至是一种历史的偶然性和必然性相互交叠的意味, 仿佛是一场传奇的梦魇而不是宁静的花园。当你恍惚从书中醒来时才发现, 书中场景或许早已飞逝数十年, 读毕总有恍若隔代之感, 从而她的小说中也萦绕了一种神秘虚幻、飘渺迷茫的气息。

有人说, 舞台交错人生, 生活重叠戏剧, 这是李碧华小说的特色。一部文学作品的创作, 离不开作者的经验积累、情感及生活经历;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 也一定是作者情感和思想的酝酿和迸发。一如李碧华在写小说中写人生, 这是智者洞察人生的领悟, 也是走过沧桑的女人回首人生的淡然, 是她作品中的奇中至奇。我以为, 她写这些故事是因为心中有大悲凉, 想必各样的变卦反扑、炎凉世态都见过了, 所以“演变成一个’预先悲哀’的人”了——之所以肢解美满如花是因为懂得, 而太“懂得”就会内心茫茫而孤独。

我站在桥头, 再望浓雾渐薄, 茫茫间忽见华灯绿树, 芸芸众生, 霓灯炫影, 影绰妩媚。已被蹭得光滑的狮头扶手蓦地踩上白肚黑翅的杜鹃, 嘶声啼叫——

不如归去。

摘要:《生死桥》故事说得很简单, 不过是三个少男少女之间的爱恨纠葛, 江湖儿女情窦初开, 痴心暗付却到头来得到的不是心里的那个人。《生死桥》生死之间, 万物轮回, 在岁月的微笑中变动不拘, 在茫茫的岁月中清晰彻骨。从童年写到韶华盛极, 再写到急景凋年, 从北京天桥景况敷衍至上海夜灯繁华, 李碧华耐下性子慢慢道来。

关键词:生死桥,宿命因缘,人性,时间和空间,舞台与生活

注释

1[1]李碧华:《生死桥》。新星出版社, 第23页, 2013年。

2[2]李碧华:《生死桥》。新星出版社, 第17页, 2013年。

3[3]李碧华:《生死桥》。新星出版社, 第119页, 2013年。

4[4]李碧华:《生死桥》。新星出版社, 第166页, 2013年。

5[5]李碧华:《生死桥》。新星出版社, 第166页, 2013年。

6[6]李碧华:《生死桥》。新星出版社, 第112页, 2013年。

俞晓群:人书情未了 篇2

“前辈”是他的精神指引——他认为,张元济、王云五、陈原、沈昌文这些出版前辈不单是理想主义的典范,更是商业主义与理想主义高超结合的典范。“如果说我们与前辈比较,存在什么问题?那就是对于真正的理想主义的一知半解,以及对于商业主义与理想主义巧妙结合的一无所知。”

他认为,出版社的产品与社长之间,应该建立起一种血肉关系。一个称职的社长,不仅具备组织学术专家的能力,还要具备组织出版专家的能力。如何做一个好社长?实在没有止境。

他提出并坚持“书香社会”的出版理念,因为“这不单是我们的愿望,更是社会进步的必要条件;不单是理想主义,更是实用主义。”

正如本刊在2011书业 “新锐出版人”中对他的评点:

无论这个概念最终成为出版业的“行话”还是社会公众的“套话”,但俞晓群终究以他的“书之爱,出版之爱,文化之爱”行之,践之,并为我辈出版树立了一个可以效仿的榜样:对今日中国的社会观察形成自己的思想理论体系,并付之以具体的编辑和出版实践工作,同时,还能像灯塔一样给同辈和后辈以光亮的指引——今日出版不缺执行力卓越的编辑工作者,但是缺能洞见时代走向的出版思想者,尤其缺能将这种思想转化成书业当下与未来之路探索和实践的出版家。从“新世纪万有文库”到“海豚书馆”,俞晓群“一个人的出版”,从某种程度上例证了这种道路的可行性。

“一个称职的社长,起码要有两个能力,一是组织学术专家的能力,再一是组织出版专家的能力。这是最低要求。但是,如何做社长?如何做一个好社长?实在没有止境。”

出版广角:俞社您好!很荣幸有机会对您做访问。近日搜索您的资料,找到相关网页结果约117000多个。您实在是一个知名度和见光率很高的出版人。

俞晓群:见笑。我只是在出版行业中工作时间太长了。1982年1月,我从沈阳师范大学数学系毕业,就被分配到出版社工作。到现在为止,已经整整30年了。从校对、小编辑做起,我几乎从事过编辑工作的各个岗位。后来,从事出版集团的管理工作;现在又投身于少儿出版领域。时间久了,涉猎门类多了,结识作者和业内人士也就多了起来,这实在不是一个值得沾沾自喜的事情。当然,我做编辑工作,一直十分赞赏钟叔河先生“两支笔”的观点,“朱笔批稿,蓝笔自娱”。工作之余,喜欢写一点东西,有学术方面的,更多的是工作随笔,这也对增进编创之间、编辑与读者之间的相互了解,起到一定的作用。

出版广角:作为2012年本刊评出的“2011新锐出版人”和搜狐读书的首届“798致敬创意出版人”大奖获得者,请您谈谈当下的出版理念?

俞晓群:其实我已经从业近30年,实在与“新”字挂不上边。现在有勇气回来“再作冯妇”,读者、媒体和同仁们当然很高兴,鼓励一下,真的让我很感动。至于“创意”,自己倒确实感觉到,历经那么多工作变化,有成功也有失败的经验积累。现在做出版,较从前做出版,有了更多的自信、想法与做事的办法。但是,我觉得媒体对我的评价,还是鼓励和期望的成分居多,怀念过去的成分也有。

但我心里清楚,我现在的工作,已经没有办法与广西师大、接力、二十一世纪等出版社相比了。所以说,我没有任何资本沾沾自喜,只能努力工作。说到理念,我一直坚持的“书香社会”的文化诉求不会改变。在新的形势下,会更注重文化出版与商业出版的有机结合,更注重内容建设,更注重出版人才的培养与引进,更注重资本运作的可行性研究与实践。

出版广角:近年来,有关企业的文化软实力日益受到重视,作为海豚社的掌门人,您是否代言了海豚社的某些或主要的出版理念或者精神?如果不是,二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关系?

俞晓群:前些年,胡守文先生出版过一本书,题目叫做《社长是出版社的名片》,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观点。一位出版界的老领导也说过,出版社是社长的身影。其实这是现当代出版的一个常识。对于出版社社长与出版社经营理念之间的关系,我们还应该历史地看。例如,张元济、王云五先生与商务印书馆的关系,陆费逵先生与中华书局的关系,邹韬奋先生与生活书店的关系,以及巴金先生与文化生活出版社的关系等,毋庸多言,一目了然。当然,出版社一旦形成品牌,还有一个传承的问题,比如陈翰伯、陈原对老商务的传承,沈昌文、董秀玉对韬奋精神的传承等,都是我们的榜样,也是做社长的基本原则。

出版广角:您的很多特立独行的做法和理念,与麾下的海豚社的图书产品之间是怎样的一种关系?我们是否可以认为,您的个人宣传其实是另一种产品营销?

俞晓群:我一直认为,出版社的产品与社长之间,应该建立起一种血肉关系。这就对社长的要求很高。一个称职的社长,起码要有两个能力,一是组织学术专家的能力,再一是组织出版专家的能力。这是最低要求。但是,如何做社长?如何做一个好社长?实在没有止境。我做过十几年的社长,一直找不到感觉。有些编辑说,跟俞社长做事,省心费力,可以长见识,却弱化了自己的策划能力。有些编辑说,跟俞社长做事,只能做一个环节,很难学全出徒。我也觉得,在策划环节上,自己太相信专家,太相信学术,太相信自己的感觉。对此,我一直在改正不妥之处。

到海豚出版社之后,我做了三件大事,一是变“合作为主”为“原创为主”,完全改变原来出版社对书商的依赖状态,以自主选题为主;二是请优秀出版人才登堂入室,同时提升社内原有编辑人才的地位,改变编辑队伍在出版社的非主流处境;三是外聘或合作一批专家,丰富出版社的产品。比如,请沈昌文、陆灏、陈子善、傅杰等编《海豚书馆》;与郝明义合作《几米绘本》;与《美国国家地理》合作童书;与台湾商务印书馆合作《幼童文库》;与牛津大学出版社合作出版《董桥著作》等。所以说,做大事,需要一个优秀的团队,这就是我目前的处境。

“如果说我们与前辈比较,存在什么问题?那就是对于真正的理想主义的一知半解,以及对于商业主义与理想主义巧妙结合的一无所知。”

出版广角:有人认为您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拯救出版,而是在为出版业唱最后一曲挽歌”,您怎么看待这种评价?是悲壮而不顾目的地前行,還是头顶美好理想、脚步也可以直达理想境界?

俞晓群:对于整个历史而言,任何个人的行为都是微不足道的,又是不可或缺的。我一直希望在做事的时候,能够达到两个境界,最高是自己的兴趣能够与社会需求吻合,最低是完全按照自己的兴趣做事,达到独善其身。后者可能会遇到许多麻烦,但它更具挑战性,更会激发你的斗志。

我做出版的主观意愿,就是希望把自己和同仁们喜欢的书,通过出版手段,传播下来,奉献给更多的读者!比如,我目前在做的《百年钩沉——民国儿童教育大系》,会出版200多种民国童书,首先是自己喜欢,其次是认为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喜欢,另外也是一种文化抢救。做这些事情,理想主义方面,我实在没想太多;商业化方面,我倒是反复论证,因为这是我们生存的基础。

出版广角:当我们谈到老一辈出版人时,如王云五、张元济、沈昌文等常常挂在口头上的名字,确实让人高山仰止。作为中国当代出版的杰出人物,您认为自己(当然也包括与您同代的一些出版家)在当下的文化使命与前人相比,是否已经发生了变化?

俞晓群:确实有变化,最大的变化是曲解与忘却。比如,这些出版前辈不单是理想主义的典范,他们更是商业主义与理想主义高超结合的典范。他们走的出版之路,我们实在应该认认真真地学习与研究。但是,数十年来,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曲解或误读了他们的故事,却将“过时”的标签,牢牢地嵌在他们伟大的名字上。所以说,纪念辛亥革命百年,我们首先需要解放思想,跨过新旧中国的界河,让文化的裂痕得到弥合。进一步,才能纠正我们忽左忽右的状态,与前辈们实现思想上的接轨,走上正确的道路。如果说我们与前辈比较,存在什么问题?那就是对于真正的理想主义的一知半解,以及对于商业主义与理想主义巧妙结合的一无所知。当然,经过这些年的变革,这种状况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出版广角:有一个说法是:“现在70%的出版,都是无用出版”。您如何看待这种出版现状?目前的出版困境,会有解决的办法吗?

俞晓群:首先,“无用出版”的定义应该明确。我们说的是垃圾出版太多了,还是说缺乏实用价值的出版物太多了?其次,“有用”与“无用”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关键是读者的认识问题。近30年社会转型,由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文化受到巨大的冲击,这也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我们需要在正视现实的基础上,保持头脑的清醒。最重要的是对于我们行业的本质,有一个坚定的认识。不能因为一点时势的变迁,就试图改变一些常识性的、规律性的东西。

那么,出版行业的本质是什么呢?刘杲先生说得好:“出版,文化是目的,经济是手段。”这一点千真万确。抛弃了文化,不尊重文化,不善待文化,肯定做不好出版,也赚不到钱。所以说,解决的办法不是怨天尤人,不是消极等待,更不能随波逐流,只能从自己做起。我个人觉得,向前辈学习是一个很有效的路径,因为在前辈那里,实在有许多行之有效的方法,值得我们效仿或借鉴。

“一般说来,小众文化的发达程度,是一个社会文化建设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一个成熟的企业,不可能总在那里气喘吁吁地‘百米冲刺’,它需要张弛有度。”

出版广角:作为“和谐社会”的必要补充,“书香社会”的建构日益被提升到政府和社会主流的关注点上。在数字出版日益挤压纸质出版的状况下,“书香社会”的内涵和外延是否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蜕变? “书香社会”的提出,是否过于理想主义?并不符合中国现有阶段的出版和阅读实际?

俞晓群:“书香社会”是一个阅读的概念,它并未规定阅读的形式,所以数字出版的出现,与它是不矛盾的。至于社会的经济进步和发展,必然需要文化水准的提高,才能适应一个健全的、健康的社会形态的形成,这也是社会和谐的基础。实现这一点,并不仅是我们的理想,而是一种刚性的社会需求。所以说,期待未来文化繁荣,我一直抱有一种乐观主义的态度,因为这不单是我们的愿望,更是社会进步的必要条件;不单是理想主义,更是实用主义。我们需要把握住一些规律性的东西,需要有战略眼光与思考,才能走在时代的前头,才能抓住商业的先机。

出版广角:当下的阅读,一方面是受媒体引领和蛊惑的大众阅读,一方面是独善其身、纯自我做主的小众阅读。作为一个坚守传统的出版人,您如何在策划和出版实践中来照应靠大众图书出版赢利与靠小众阅读的出版物来保持文化品位的难题?

俞晓群:我觉得,利益与品位,不应该割裂开来。在设计一个出版社产品结构的时候,我一直主张长、中、短三线的布局,同时辅以大众与小众并举的原则。大众阅读与小众阅读,都有优势和劣势。比如,前者热得快,冷得也快;后者规模小,但受众比较稳定。前者像短跑;后者像中长跑。前者竞争激烈,成功率较低;后者对操作者的素质要求高,不易建立有效的模式与品牌,但一旦成功,长期受益。前者更具有投机性;后者更注重厚积薄发。一般说来,小众文化的发达程度,是一个社会文化建设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一个成熟的企业,不可能总在那里气喘吁吁地“百米冲刺”,它需要张弛有度。所以我在经营中,一直主张大众出版与小众出版的有机结合,缺一不可。

出版广角:您说过“烂书当道十几年,是该反弹了”,这是站在历史发展的高度来指出的文化起伏的规律,还是说要中国出版人要果真有所振作,需要兴起一场良币驱逐劣币的新出版运动?

俞晓群:这句话不是我的原话,有记者的加工。我是说这些年极端商业主义当道,文化出版受到冷落。同时也为文化出版空出了一些市场空间。所以我在两年前,推出了《海豚书馆》,试图赢得这个商业机会,同时带来文化出版的反弹。至于流行文化的繁荣,也是一种社会进步,但它不应该是我们文化生活的全部,高雅文化也需要有它的生存空间。但是我们必须强调,流行与经典之间,不是东风与西风的关系,我更愿意将流行文化喻为一湾春水,将经典文化喻为一带青山,他们有着各自的生存方式与空间,并行不悖。任何驱逐与压迫,都属于专制思维,不是现代社会应有的健康意识。

出版广角:在当前数字化和变革的出版业的实情下,您认为,传统出版业的思维模式到底还能走多远?

俞晓群:我坚信,传统出版会一直走下去。比如它的內容建设,它的行业本质,它的纸质书生产,它营造的书生活模式,它连带的商业网络,等等,都不会消失。变化是必然的,但传统的东西,不单是为了历史而存在的,不单是为了某一代人的习惯而存在的,不单是为了伤感而存在的。它存在的合理性,更依赖于人类进步千百次的修正。当数字出版出现的时候,传统出版依然表现着旺盛的生命力,不是对抗,而是文化功能的相互利用、转化与并存,以及新的生存状态的催生。这才是我们目前更应该着力思考的问题,未来出版的商机,也正在这里。

出版广角:再次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书情 篇3

父亲走进书房,轻轻的把一本书放在我面前……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父亲。父亲拍了拍我的肩头,轻轻地说:“没事,下次不再犯就行了。”听了爸爸的话,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泪水如决堤了似的.落了下来。

事情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那天,我在书柜里找东西时,被一本很厚的书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于是把它拿开,放在柜檐上。当我满心欢喜地拿着要找的东西准备离开时,手不经意间碰到了那本书,它在柜檐上摇晃了几下就“啪”的一声,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当我不安的从地上小心翼翼地拣起它时,它已经“粉身碎骨”了,要知道,那可是一米五六高的书柜啊,对于一本书来说,从那儿摔下来就相当于“跳楼”的。让我不安的不仅是它的样子,还有它的内容,它的内容是爸爸最喜欢的哲学道理。天啊!我该怎么办啊。

我既不敢给爸爸说,又不敢把它若物其事地放回书柜。那就,把它藏起来吧。希望爸爸不要来找这本书,我能躲一天是一天了。唉。

第二天,无事。

第三天,爸爸就问起了他那本心爱的书,我不知如何是好,心想:爸爸既然问我,一定是知道书不在书柜里才问我的,如果把书拿出来,就一定挨揍。那么就说不知道吧。我刚拿定主意,正准备说的时,爸爸又问了一遍,我条件反射似的说了一声知道,爸爸随即就让我把书拿出来。

这时,我发现自己说错了,想要改正时,局势已经不允许我这样做了。我忐忑不安地慢满地拿起那本被我摔得破烂不堪的书,飞快地交给爸爸,迅速地跑进了书房,心不在焉地看着书。不一会儿,爸爸走进了书房……于是就放生了开头的一幕。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书,泪水又滑了下来,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心:一定要给爸爸一个惊喜。

书情 篇4

初去郡斋书怀(一作初去郡书情)

作者:薛据朝代:唐 肃徒辞汝颍,怀古独凄然。尚想文王化,犹思巢父贤。

时移多谗巧,大道竟谁传。况是疾风起,悠悠旌旆悬。

征鸟无返翼,归流不停川。已经霜雪下,乃验松柏坚。

回首望城邑,迢迢间云烟。志士不伤物,小人皆自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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