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层底儿布鞋散文

2024-07-11

千层底儿布鞋散文(通用3篇)

千层底儿布鞋散文 篇1

千层底儿布鞋散文

去年夏天,单位锅炉房因地面下陷,需要进行改造加固,于是,就把土建的活儿承包给了一个山东小包工头。

他平素与我们单位常有工作上的往来,因为他干活儿实诚,所以,单位有什么活计也都愿意交给他来干。那天,他带着几个工人来施工时,我看见他脚上竟然穿着一双千层底儿(布鞋),甚是稀奇。

按说,他在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虽不知道他家境如何,但好歹也是个包工头,带着一帮子人东奔西跑干工程,应该说条件不会差。这都二十一世纪过去十几年了,怎么还穿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才穿的手纳布鞋?着实让人吃惊。

怀着好奇心,就问他怎么现在还穿这种鞋,从哪儿弄来的?他说这鞋穿着舒服,过年时专门从山东老家拿过来的。看着他穿着千层底儿布鞋指挥着一帮农民工忙来忙去,联想他平时干活儿的实诚劲儿,不由得使我想起了,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歌唱演员解小东唱的那首歌曲——《中国娃》。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里面的那句歌词:“最爱吃的菜是那小葱拌豆腐,一青二白、清清白白,做人不掺假。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

的确,这个工头干活很实在,不论我们在与不在场,他都会按程序标准施工,不会偷奸耍滑。他来给我们干活儿,我们都极放心,你若是别的地方有事要走,只需给他交待一声:哪儿哪儿都该怎么干,就行了。他保证给你按要求干好。现在想来,他穿上这样的千层底儿布鞋,倒是真能对得起歌中所唱的那句“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

他在忙来忙去,而我的眼光却一直在他所穿的那双千层底儿上转悠,其实,这样的千层底儿布鞋,我幼年时也是穿过的。

记忆里还有它的影子,那是真真正正属于妈妈纳的千层底儿。可那时候还小,对这样的鞋根本谈不上喜欢与否,觉得只要有鞋穿,能不露脚趾头就是幸福,哪还能管得了它到底是什么鞋。不过,当今天重又见到这样纯手工的千层底儿布鞋时,瞬间,母亲给我们一家人纳鞋底的样子,在我的脑海里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现在回想起来,那鞋倒真正的是母亲一针一线在煤油灯下纳出来的,在那样一个穷苦的年代里,那一针一线都凝聚着母亲对我们的爱。

按那时候的成份来说,妈妈其实算是地主家的女儿,但因为外公刚一结婚就参加了抗美援朝,去了朝鲜战场,他们家里又积极配合国家进行“公私合营”改造,从而使这样一个成份不好的地主家庭成为那个时期人民团结改造的对象。母亲便也从一个地主家的娇小姐,而转身变为一名普通劳动者。

后来,经人介绍,她嫁给了当兵退伍后的父亲,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虽说变成了农民,但母亲是上过学的,而且是高小毕业,在那个文盲极为普遍的年代,也算是一名知识女性。我清楚地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她在闲暇之余,手上常会抱着一本厚厚的小说在看。那时候的生活是十分清苦的,但母亲对于知识和书籍的喜爱却没有变。只是,这个地主家的小姐在我们家,却不得不努力去适应那种普通穷苦百姓的生活。种地,上班,还得照顾我们三个孩子,抽空了还想看会儿书,可想而知那忙碌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那时候不象现在,只要手里有钱,你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去街上买到。那个时期,我们国家还实行的是供给制,日常用的许多东西都是凭票供应,其中当然也包括布料这些现在看起来极为普通的东西。别的活计父亲可以分担,可一家五口人的衣服鞋袜,日常的缝补浆洗、洗洗刷刷这些活计,都是要落在母亲肩上的。

对于那时的女人来说,你若是不会做针线活儿,简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别的不说,仅就家里所有人的穿鞋一项,就够你受的。因为是农民,除了与田地打交道,并没有多少可以来钱的活计,偶尔挣上一点儿钱,仅是日常的各样生活开支都不够花,更不用说想置办件象样的衣帽鞋服。政府一年只是按人头,定量发放一定尺数的布票,所以,不管是床单、被面儿,还是衣服、鞋子,都要从这有限的`布票中挤出来。衣服还好说,你只要有足够的布,扯来请人做或是自己会做都行,但那鞋就不行,这个必须要你自己亲手去做。一双鞋除了鞋口上的松紧口,可以买那种专用的成品宽松紧带,其它的鞋面、鞋底全部要自己手工去做。鞋面,一般家里都会扯上点儿黑条绒布备着,里面再帮衬上一层用糨子裱糊好的布块儿就可以,但那鞋底子则需要你一针一线去纳出来。做鞋底子的布也是糨子裱糊出来的,那时候,常常能见到每家每户门前都有一块儿大木板,上面通常都会裱糊着一些破布在晾晒,没有专用裱糨子布的木板的时候,就将自己家的门板摘下来代替,反正那时候各家也都穷的叮当响,人也都极为老实本分,你纵使敞开着门出去一天,家里也不会丢东西。于是,门前放一块儿裱着糨子布的木板儿,也成为那个时代家家户户门前的一道风景。

糨子布作为制作千层底儿布鞋的专用原料,是每家必备之品。那时候家里人口普遍都多,三四个孩子都算是再正常不过,有的家里甚至有六七个孩子之多。孩子多了,需要穿的鞋自然也就多,所以,那时候的妇女一有空闲,便会坐在一起边纳鞋底子边拉些闲话。之所以把那种布鞋叫做“千层底儿”,就是因为那鞋底子是用很多层布纳在一起做成的。这种纳鞋底子专用的布在我们那儿就叫糨子布,是在一块儿大木板上刷上一层糨子(用面粉或是玉米粉经过小火熬煮后,做成的一种糨糊,因为面粉少,那时候多用玉米粉制作),然后,将那些洗干净的破布片儿一块儿一块儿拼接粘贴上去,接着再刷一层糨子,而后再贴一层布。如此反复,约需要贴三、四层布,这一过程我们称之为“裱”。这样贴好抹平整后,便是晾晒,直到干透后揭下来待用即可。

做鞋的时候,依据所穿鞋子的大小,然后在这糨子布上合理规划,依着平时裁剪留存好的鞋底或鞋面纸样,按在这糨子布上,细心规划,以不使一丝布料浪费。用笔按着纸样画出印子后,然后剪下来即可使用。将许多层剪下来的鞋底样糨子布叠放一起,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纳”的过程了。

那时候,纳鞋底子所用的线绳基本都是自己搓制的细麻绳。这细麻绳都是买来麻后,用一个极瓷实的木制纺锤搓制。纺锤那东西有些像沙漏形状,样子就是两头粗,渐次往中间收细,用以在旋转起来时形成巨大的扭力。纺锤正中央处,嵌有一个柄状铁钩,约有二十公分长,最上端铁钩部位用来挂要纺的麻丝。将撕好的细麻丝挂在那个铁钩上后,一手捏好麻丝的另一端,另一只手快速用力将那纺锤一转,纺锤就被麻丝吊着快速旋转起来,这样旋转着,就会把铁钩上面吊着的麻丝拧紧成螺旋状。在旋转的过程中,女人边搓边旋转,然后再渐次添加新的麻丝,于是,那所搓制的细麻绳就越搓越长,待那纺锤快要接触到地面时,女人们迅速将那纺锤一收,然后,再将搓制出来的那一截儿麻绳缠绕在一个线轱辘上。如此这般,便可不停的搓出一大卷儿麻绳来,放着备用即可。

有了布,也有了线,剩下的就是“纳”了!这纳是一个费时费力的过程。因为,要将纳鞋底子专用的大针,一针一针地穿过那约两三公分厚的糨子布,并非易事。手上若无点儿手劲儿,是根本不可能将那么厚的糨子布扎透的,更别说还要在这么厚的布上不不停地纳。这活计要是给现在城市里的女孩子来干,那手上不磨几个水泡才怪,怕是早已经将这鞋底子扔进垃圾堆,自己却躲在父母怀里委屈地哭将起来了。

纳鞋底子时,女人拿针的那只手上都会套一个铁制的“顶针儿”,用以把刚穿进糨子布的针给全部顶过去,不然光靠两个手指的捏劲儿把那针拉过去,几乎是不太现实的。这“纳”的动作要领就是:将穿好细麻绳的大针先往糨子布上用力一扎,顺势再用顶针用力往上一顶,将那大针顶得只剩下一个针尾时,手再快速绕过鞋底子,将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针的中间部分猛地一扽(音deng,意为用力把线、绳、布匹、衣服等猛一拉),胳膊再就着方才的力道顺势一扬,那细麻绳便被扬起来的手扯了过来,此时,拿针的手再回扯剩下的那截儿麻绳,用力将方才扯过来的麻绳拽紧实。拽紧实后,将大针再向下回扎,用同样的方法反向纳过去,如此反复,两个手不停地配合着进行扎、顶、拽、拉、扽的动作。

偶尔觉得针不利时,便将那大针在头发上顺势蹭磨几下。我不知那是为了磨针,还是为了给针上抹上些头皮分泌的油脂,但就是这看似简单的磨了那几下,再纳鞋底时感觉上好象那大针就真的锋利了许多。将这些简单而熟练的动作连贯起来,就成了一幅生动的妇女纳鞋底子画卷。那些女人们一边纳鞋底子,一边拉家常,有说有笑。就是在那样一个贫苦的年代里,人们也从不缺少快乐,开一些半荤半素的玩笑,也成了她们间调节生活的一种方式。为了结实耐穿,鞋底子就必需针脚细密,将麻绳扽得更紧实。但,那纳鞋底的活,却并不是一个家庭妇女可以花整日的功夫一次完成的,而是有空了就拿出来纳几下。经过一些时日后,鞋底纳成了,可这并不意味着就是大功告成。因为一家子至少有四五口人要穿鞋,而做鞋的却只有女人一个,所以,女人很少能有空闲的时候。不论是在自己家里,还是到邻居家去串门,或是去参加生产队的各种会议,总能见到她们手里在忙碌地纳着一只鞋底子,这几乎成了那个时期妇女的标准形象。

鞋底子几乎家家都会备上好几双,以备不时之需。待到需要给家人做鞋时,就拿出剪好的纸鞋样,照着样子将买来的黑条绒布剪下来,里面再衬上一层白布或是晾晒干的糨子布,并在鞋口两侧部分缝缀上专用的宽松紧带,这样,一双布鞋的鞋面就制作完成了。有了鞋底,也有了鞋面,要想制成一双布鞋,接下来的工序就是将鞋面与鞋底子缝在一起,这一工序叫做“绱(音shang,同shàng形声。字从糸从尚,尚亦声。“尚”意为“摊开”、“展平”。“糸”与“尚”联合起来,就表示把鞋垫、鞋帮摊开在鞋底上进行缝合作业)”。

鞋绱好之后,这时候就需要用到楦头(楦,音xuàn:做鞋所用的模型,常用木头制成。新的鞋,要用楦头填紧,或撑大鞋的中空部分,使新鞋外观好看,穿上又合脚)。鞋子的鞋面鞋底绱好后,就将楦头撑到新鞋里面,使之固定成型。过去流行“男人看袖口,女人看脚手”的俗语,男人穿的衣服不论新旧,但袖口不能破,女人手巧不巧,要看做下的鞋帽衣服好看不好看,耐穿不耐穿。所以,所做的鞋好看及耐穿与否,便成了衡量一个女人手巧与不巧的重要标准。

新做成的鞋,因为底子是用糨子布及麻绳靠力气硬纳出来的,所以,刚一上脚穿时,那鞋底子给人感觉是硬邦邦的,并不十分舒服,当然,这只是脚的感觉。而在心理上,却是极开心的,毕竟,那个时候能穿一双新鞋出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于是,当你穿上一双新鞋出门时,就会有意无意地将那步子迈得周正一些,刻意强调脚下的步子,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穿的是双新鞋。

待穿上几天之后,那布质的鞋底便会恢复一些布料原本的绵软。这时候的鞋底是极贴合脚的,走起路来轻松舒适,再远的路,走起来也不觉得累。然而,那鞋底子终归是用布做成的,所以并不十分耐磨,况且小镇的道路并不平整,很多还是土路,路上还有极多嵌在土里的有棱角小石头,穿不了多久,那鞋底子便磨毛了,而后再一层层地磨透,直到再也不能穿。女人们就得提早做好一双新鞋给家人备着。

后来,随着社会和生产力的发展,市面上开始出现了塑料鞋底子,价钱也并不太贵。于是,妇女们便将自己纳鞋底子的双手解放出来,改去做其它的事情。需要做鞋时,只需要弄些布做成鞋面,再买上一双合乎脚掌大小的塑料鞋底,配上自己做的鞋面绱好既可,这样省时省力,鞋也更耐穿些。只是,有些人穿了后觉得那塑料鞋底子簿而略硬,而且穿久了会产生脚臭,走路多了还会觉得脚底板儿生疼。便也有人会怀念起女人们所纳的手工千层底儿布鞋来。可时代的发展是不可逆转的,女人因为劳作的关系,也越来越少可以抽出时间,去专门纳鞋底子了。

慢慢地,手工千层底儿布鞋开始淡出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塑料平底布鞋和解放鞋,以及后来的那些样子更好看的白网鞋和回力球鞋。只是,这些都需要花钱去买,那被解放出来原本用于纳鞋底子的妇女们的双手,现在则要想办法去多挣些钱来,以满足各种各样的生活开支,妇女们也就慢慢开始从纯粹的家庭妇女慢慢往半工半农的生产、生活方式转变。

再后来,昔日女人们纺麻的纺锤被弃之角落,偶尔也会成为孩子们的玩具。而那鞋楦头最终成了无用之物,多被扔进火里一烧了之,成为某一餐饭食的燃料。社会的发展让昔日承载了无数农村妇女“荣光”的千层底儿手工布鞋走进历史,成为一代人的记忆,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再会记起它们,只有当你偶尔听到解小东饱含深情所唱那首《中国娃》时,你才会想起:哦,原来我们的双脚曾经穿着母亲纳的千层底儿,从初学走路时的那种摇摇晃晃,然后一步步走来。伴着我们成长的,是母亲用双手为我们纳就的布鞋,在教我们走路的同时,也教会我们做人的道理。

如今,那些记忆中尚且青春着的母亲,现在已经满脸皱纹,年逾花甲,有多少人还会记得她们用自己的双手纳出一双双千层底儿,在煤油灯下给我们做鞋的情景?如今她们老了,我们是否能够做到,推掉一些不必要的应酬,以及拿着手机瞎玩的时间,去多陪陪她们,让她们的晚年生活因为有我们的陪伴,而变得更加幸福多彩!

最近,常看到小区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陪着他的母亲去买菜,偶尔也能见到他们在林荫道上散步的身影,手里有时还会提着一袋自己挖的野菜,那种感觉让人看了好不惬意!每次见面和他们母子打招呼,她母亲都是满脸笑容,精神矍铄,声音哄亮,让我真的好羡慕!在这里,我真心地希望天下所有的孩子,能给自己已经年迈的父母多一份陪伴,可以让曾经养育了我们的老人们能够因了我们的陪伴而多一些幸福感,使他们可以幸福健康,安度晚年!

千层底儿布鞋随历史远去了,母亲们老了,唯有她所给我们的爱如日月般永恒!

老布鞋散文 篇2

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从咿呀学语到悄然老去,总有着这样或那样的事陪伴我们的一生,值得我们去记忆,让我们无法忘却。

我从小生活在农村,一直是穿着妈妈纳的布鞋长大。都说母爱似海,而母爱在我儿时的记忆中,除了妈妈做的饭,无疑就是那妈妈一针一线纳出来的老布鞋了。

纳鞋底,做鞋这些活计,和蒸馍馍做饭一样,对于我们北方农村的女人来讲,这是一种极为普通却极为重要的手工技艺,也可以说是考量一个女孩子是不是手巧,会不会过日子的重要标准。如要是一个女孩子不会做饭,不会纳鞋底,就会被看作家教不好而遭人轻视。日后嫁到了婆家,在家里也会没有地位,因为这个女孩子一旦嫁过去,成了家庭主妇,那么这个家庭的所有成员,包括公公婆婆,老公孩子,甚至小叔子,小姑等的鞋都要靠媳妇的一双手做出来,如果这家的媳妇做得一手好鞋,老爷子,老太太穿着儿媳妇纳的鞋,出门在人前头也能昂起头。因此,在我们乡下,无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大嫂,大娘们,无不有一手纳鞋底的好手艺。

我小时候不懂事,妈妈做好了鞋,我只知道穿,等穿破了,一双崭新的布鞋又蹬在了脚上。我的脚长得又瘦又长,又是男孩,爱疯,所以穿鞋也费,几个月一双,往往是其他部位好好的,脚趾头先把鞋前头磨破了,从前头拱出大拇哥来。我妈妈常爱念叨的一句话:

“你的脚是刀子?吃鞋呢!

”现在每每想起,心里便会有些许暖意。

记得有一次,我脚上的鞋又顶破了,却舍不得马上换新的,就穿着露脚趾头的破鞋去地里干活,一不小心脚趾踢在了刚收割完的玉米秆的茬上,顿时鲜血就流了出来,当时疼得我两眼发黑,尽管后来包扎了,还耽误了两天上学,却还是感染化脓了,脚趾肿得厉害,到后来连趾甲也掉了,长出的新趾甲变得很厚。那年我好像十五六岁的样子,这也是我关于布鞋的一点点记忆!

我们乡下的布鞋,男的用黑灯芯绒做鞋面鞋帮,讲究白底黑帮,穿上很精神。女孩的鞋则一般用暗红色带小点点的灯芯绒做,鞋口那里会有个搭袢。棉鞋要复杂些,鞋帮比较高,再续一层棉花,在鞋帮两面钻几个气眼,系上鞋带,下雪的时候穿上很暖和。

一双新布鞋的作用不仅仅表现在穿的方面。男孩去女孩家里相亲,一般都会穿一双新鞋,女方家里会根据他脚上的鞋来判断未来的亲家是不是过日子的好人家。同样,没过门的女孩去男方家里一般也会留下两双自己做的布鞋送给老人,男方的家长也会根据这两双鞋来断定这女孩子过了门是不是过日子的好手。

如果男孩和女孩已经订了亲,男孩要去当兵或考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女方送行的时候,可能不会有太多的贴心话,但一双亲手做的布鞋是必不可少的。有心并且手巧的,还会在包裹里放两双自己做的鞋垫,那鞋垫用鲜红的布做成,再用缝纫机踏出一道一到密密的线,上面用彩色的线绣上鲜绿粉嫩的并蒂莲,鸳鸯什么的,以示同心。男孩子穿着这样的鞋,无论走得再远,一颗心总是和女孩子在一起的。

家里有老人去世了,脚上必定有一双厚厚实实,合脚熨帖的,白底黑帮的老布鞋陪伴着他走向去往天堂的路。。。。。。

做老布鞋必须要有好线,因此首要任务是纺线,把弹的蓬蓬松松,软软绵绵的棉絮撕成一尺左右长,在一根光滑的高粱秸秆裹好,一卷,轻轻一抽,一根纺线用的棉絮条就做好了,这样要抽好多根,我记得妈妈那时候要装一笸箩,等到晚上我们都睡了,妈妈会坐在一辆很旧的纺车前,一手转动着纺车的.把柄,另一手在纺车另一端的一根铁锥上捻着棉絮,眼看着一根细细白白的棉线就那样轻巧地从妈妈手中的棉絮条牵了出来,然后牵棉线的手再轻轻往回一放,棉线便绕在了那个铁锥上,随着纺线车子的转动,眼看着白生生的棉线团慢慢地变得大了起来,一头粗一头细,像一个小巧的玉米穗子。

在我们乡下,纺线,做鞋是闲暇时做的活计,不能占用白天在地里忙的时间,只能在晚上或是下雨天和农闲的时候。那时候没有电,天热的时候,妈妈会把纺车搬到院子里,在月光下纺线,我睡在院子里的凉席上,看月亮在大朵大朵的,棉花一样的云彩里穿行,院子里的光影时明时暗,熏蚊子的艾草静静地燃烧着,白白的烟雾伴着淡淡的药香在无声地轻轻飘荡,偶尔会有萤火虫带着点点簇簇的亮光飞舞。凉爽的风吹过,巴掌一样的杨树叶子哗哗作响,纺线车“嗡儿——嗡儿——”地轻声唱着。现在想来,这单调却悠扬的纺线声就是伴我度过童年和少年时光的最为美妙的音乐。

线纺好了,几股棉线挂在一个一尺左右,光溜溜的木槌上,上面有一个带钩的细铁棍,快速转动木槌,上面手一搓,一根细细长长的,纳鞋用的棉绳便做好了,这一做就是十好几团。

有了细绳,接下来就可以做鞋了。在我记忆里,好像先是做鞋样——拿一张随便什么纸用笔在上面画出鞋底和鞋面的样式,尺寸,再把剪好的鞋面的纸样比着在黑灯芯绒布上剪下来做鞋面。

做鞋底的粗布要剪好多层,所以这样的老布鞋也叫做“千层底”。把一层层粗布均匀地涂抹好浆糊,抚摸平展,然后贴在门板上晒干,取下来,这个叫“袼褙",按照鞋的大小剪下来,用白布包边就能纳鞋底了。(大致就是这样的,记不很准确)家里手巧的女人不用尺子量,就能准确剪出鞋底的大小,做好了穿着保准合脚。

纳鞋底是我们农村最常见的一个场景了。在田间地头,在打麦场里,在家家户户的门口,尤其是到了冬天农闲时,吃完了晌午饭,暖暖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落在家户的院落里,村里的巷道里,汉子们在打牌,抽烟,谝闲传,(就是聊天)小孩子们在四处嬉笑打闹,群鸡们在粪堆上,脚底下啄食。谁家的猪从圈里跑出来了,到处乱跑乱拱,有人在呵斥。家里的女人搬小个板凳,或坐在门墩上,一边和对门的女人唠着家常,一边纳鞋底。

一双好鞋底差不多有半寸厚,很结实,先拿锥子把鞋底使劲扎透,再把拖着细绳的针从针眼里穿过去,然后轻巧地一拉再一拽,“嗤儿——”一声,白生生的鞋底上就留下一个小小的针脚,女人们就这样一针一针地在鞋底上纳出密密实实,排列均匀的针脚来。

纳鞋底时左手食指一般会戴一个“顶针”,和戒指差不多,比戒指宽很多,上面有一排排的凹点,是为了防止针扎到手。有个歇后语叫做“纳鞋底不用锥子——针(真)好”,就是指这个说的。

鞋底纳好了,用白布把鞋底包一个面,就开始上黑灯芯绒的鞋面,——一针一针,扎扎实实地纳,密密地缝,我想,她们一定是把自己对家庭的爱,对生活的美好期盼一并纳进去了吧!

上好了鞋面,再在鞋口两边各镶上一块很有弹性的黑色松紧布,这样脚稍微肥了瘦了都能穿。

鞋做好了,但还不能穿,新鞋太紧,要用一块专门为了撑鞋用的,很光溜的木头楔子塞进鞋里,拿锤子往里敲,目的是是让鞋子松软些,宽松些。这样,一双白底黑帮的乡下老布鞋才算真正做好了。家庭富裕的人家会根据家人的情况做好多双,放起来,里面放些卫生球,以防虫子蛀。

这样做出的鞋,没有皮革的水光溜滑和斑斓的色彩,也没有那些摆在大商场的那些动辄几百上千的大牌鞋来得气派华丽,它朴实得宛如一把泥土,穿着这样的鞋,心里是那样地踏实,平和。它透气,舒适,不会捂脚,更不会得脚气,走再远的路脚也不会累。我们乡下人就是穿着这样的鞋子,一辈又一辈走过了春夏秋冬,风风雨雨。。。。。

我有幸看过流行于陕西华阴一带的老腔戏,据说这戏从秦代就有了,完全是农民忙碌农活之余自娱自乐的一个剧种,演员都是乡下的农户,所用的乐器就是平常农户家里的用具,甚至连长板凳都有,用一块木头有节奏地击打,其唱腔高亢而苍凉,粗旷而豪放,听之观之,犹如行走在莽莽苍苍的黄土高原,一股凛冽的秦汉之风迎面而来,让人的心灵为之沉醉。这老腔就和老布鞋一样,摒弃了雕琢和浮躁,远离了商品化气息,宛若一段剖开的原木,都是最接近生命本质的东西,而最本质的,往往也是最为珍贵的。

时光在流逝,许多传统的东西在渐渐地离我们远去。在如今的农村,人们的日子好过了,而会做一双好布鞋的,却越来越少了。都是买着穿,尤其是年轻人,觉得老布鞋“太土”,不爱穿。再就是做起来太慢,太费工,远不如去商场买鞋穿方便。我觉得其实这“土”,正是老布鞋的本质——像泥土一样厚重,朴实,因为这里面承载了祖祖辈辈千百年来对脚下的这块土地深深的眷恋和热爱——这也是一种文化!只是这样厚重的乡土文化正渐渐地被流水线上生产的,光鲜而华美的现代化商品的浪潮淹没。其实,被淹没的,何止是一双老布鞋?那鲜艳的窗花,农家织的厚实的土布,极具乡土气息的老戏乃至土灶,大笼屉蒸的形态各异,鲜灵活现的花馍等民俗文化也早已凋敝得七零八落了!——我想我们丢弃掉的不仅仅是老布鞋,老粗布这些手艺,更是丢掉了千百年来祖祖辈辈积淀下的,无比浓厚的血脉的传承!

老布鞋的散文 篇3

姥娘故去好多年了,每每想起她,心里就暖暖的。一想她,就想起了她亲手给我们做的布鞋子。虽然我已经好多年不穿了,但我的柜子里一直保存着一双老布鞋。我用塑料袋包裹着,生怕霉烂和鼠咬。每年夏天都要放到太阳下曝晒一次,触摸着鞋子,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针脚,就仿佛看见姥娘一针针一线线吃力地纳脚底的情形……

姥娘做得一手好针线活,什么大褂子、小褂子带襟的棉袄和厚厚的棉裤,还有斗蓬、披风,夹袄、夹裤、帽子、鞋袜。这些都是过去庄稼人穿的,现在的年轻人别说见过,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

姥娘会做各种各样的鞋,大人的小孩的,还有夏天穿的单鞋,冬天穿的棉鞋,有方口的`圆口的等等。

那年月人们买不起鞋,都喜欢穿布鞋。再者说布鞋透气性好且穿着舒适,于是人们无论走亲访友或上街赶集也都穿布鞋。那时候的妇女每做一双鞋都要用纸剪下一个鞋样,姥娘做鞋时就东家借西家寻,用报纸比着鞋样剪下来,夹在书本里。大小长短的鞋样收集了厚厚一沓子,做鞋时就从里边挑挑选选,看谁的脚适合哪个鞋样,就依照着尺寸刻鞋底和鞋帮。

要想做鞋必先做鞋底,要做鞋底必先做袼褙。袼褙是采用破布片和乱麻制成,首先熬一锅玉米粥,再把门板取下来用两条长条凳支起来,在上面抹一层玉米糊再粘一层破布片,然后再抹再粘,直到粘贴上七层。

姥娘总是挽起袖筒,躬着腰,两手从旁边盆内捧出玉米糊,用手一遍遍均匀地抹在门板上。然后从筐内取出洗干净的破布,一张张粘贴上去,布片要伸展伸平,不然薄厚不匀。姥娘说做袼褙最好是乱麻,好穿针。布片穿针时很吃力,有经验的妇女在做时都加些油在面糊里,穿针时光滑省气力。

做好后,门板安在门框上照样用,经过风吹日晒,不几天就干了,用手一撕“嗞啦”一声便揭掉了。

做鞋底也有讲究,一般夏天穿的稍薄些,冬天穿的棉鞋稍厚些;若以年龄区分:小孩子的鞋稍薄,大人的则厚些。

开始做鞋底时,必由姥爷在细石上把剪刀反复地磨,待磨过几遍后,用手比试一下剪刃觉得锋利便递给姥娘。

姥娘从床头席子底下翻出夹有鞋样的书本,从中挑选出要做的鞋样,把它用大针脚缝在袼褙上,然后用剪刀依样剪下来,再把鞋样取掉放回原处,以便以后再用。

几层袼褙叠起来有好厚,要用剪刀把边缘参差不齐的修剪一下,再用锋利的剪刃把周围刮磨平,让它露出鞋的优美的轮廓。

袼褙由七层布厚,大人们要干重活要出远差,穿在脚上的鞋容易磨破,一般情况需五层袼褙厚,还有的弄六层或七层厚。七七四十九层厚,这种鞋被人称之为“千层底”,反映出做鞋人的辛苦,可谓是寓意深刻!

大人们以为孩子小,只上学不干活就把鞋底做的稍薄些,岂不知顽皮的孩子们早早地把鞋底磨破,不是蹬墙就是爬树,专走那些凸凹不平的煤碴石子路,再好的鞋底也会磨穿。那时不知大人们做双鞋有多难。

纳鞋底的细绳一般釆用麻绳和棉线绳,麻绳结实但不好看。棉线绳是在纺车上合成的,虽没麻绳结实但却美观。

那时候的妇女在生产队里干活,都带一个小布包,里边装着鞋底、针和线,中间休息时,便把鞋底拿出来纳上几针,队长一喊:“干活喽!”妇女们便把针往鞋底上一插,把棉线绳缠绕住鞋底上,往布包里一塞,便操起家伙干起活来。妇女们真的很辛苦,要干农活、要做饭,还要管一家人的衣服和鞋袜。

姥娘用白布把鞋底包住,顺着边沿先纳一圈,然后开始一针针一线线地纳起来。这活看起来轻巧,其实挺费力,姥娘先在右手中指戴上妇女们常用的“顶针”,然后吃力地用顶针把钢针穿过鞋底。由于鞋底厚,抜针时很难,姥娘年纪大,手上已没多少力气,那时又没有尖嘴钳子。姥娘就把竹筷折断,用细绳缠住一头,用筷子夹住钢针往上抜,姥娘的办法挺好使,既省了钱又节省了力气。

姥娘右手握住钢针,在头皮上轻轻划一下,把头发上的油脂沾在针尖上,这样扎起来轻松许多。一只鞋底紧赶慢赶,从早晨忙到打灯时才能纳好。针脚不能太稀,稀了鞋底不结实。一只鞋底密密麻麻地少说也有几千针。几千针,不知耗费了姥娘多少心血!

有人喜欢横向纳,也有人喜欢竖着纳,姥娘除了这些还会纳出新的花样,比如纳几个菱形图案,纳几个梅花图案,使得呆板的鞋底上的针脚显得生气盎然、妙趣横生了!

一年四季,姥娘都在做鞋,我们家连姥娘姥爷共七口人的鞋,全由姥娘亲手做。长年累月地做,不分白天黑夜、不分阴天下雨、不分酷暑严寒,时间久了,姥娘右手中间骨关节已严重变形。“顶针”磨坏一个再换一个,钢针断了一根再接上一根,有时“顶针”也磨红姥娘的关节处,甚至还浸出血水。姥娘用布把“顶针”缠绕一圈布,这样纳起鞋底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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