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渐渐远去的村庄的散文

2024-07-26

母亲和渐渐远去的村庄的散文(精选12篇)

母亲和渐渐远去的村庄的散文 篇1

母亲和渐渐远去的村庄的散文

一弯下弦月悬在我的窗前,像一块圆润的玉佩,似乎垂手可得,实则它是那么遥远,这就犹如人与人,心与心,一语的冷暖,一转身的疏离,便陌生了曾经在一起的时光。那,还有什么值得我们用一生去怀念?

在楼里休憩了足有一个小时。

老公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说,那就往郊外去。

这是郊区,是城乡结合部,也是我的第二个家乡。为了孩子,我们随波逐流,早已把家搬迁至五十公里以外的城里,只留下一个待出售的空房子,每天不辞辛劳地往返通勤,却也乐此不疲。

早已不喜欢凑热闹,于是走上了郊外的一条沙石路。久违的气息扑鼻而来,全是秋的味道,芳草萋萋而衰,树叶潇潇而落,但凄惶掩饰不住大地硕果的芬芳,饱满硕大的玉米棒子带给收割的人满脸金灿灿的笑容。

视线里的座座楼宇,是这个郊区区别于农村的标志,周围都是小村庄和庄稼地。从小在农村长大,土地对我而言并不陌生,虽不生于此,但距生我养我之地,仅有六十里地的路程,同属一个区域,也算生于斯,长于斯了。

从干燥的沙石路上走来,转了多半个圈,又渐进楼群。一颗颗依然油绿着叶子的悠悠苗占据我的视线,老公无动于衷,我却欣喜若狂,在孩童时代曾与发小挣抢着要吃到嘴的黑悠悠,曾吃黑了嘴的那些小东西,一串串,累满翠绿的枝径。为不耽误脚步,真想掰个枝子,一路走,一路吃,但又觉得不妥。有几个孩子从我身边说笑着走过去,似乎没看见我的吃相,也无动于衷。他们疏远的却是我所怀念的。突然间明白,母亲为什么不愿意随我去城里,因为这里离农村近,离她的根近,伸出手掌便能触摸到黑色的土地,她所怀念的正是我所疏远的。

三十年来,母亲一直过着寡居的生活。八年前,在大家劝说下,随着我来到这里,迷茫地离开了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农村。那是她一生的时光,有她半辈子的伤和一生的痛,村外有她丈夫和儿子的坟墓。虽然,当初的离开是那么不舍,虽然,数年来,她不曾念起回去看看,却总是念叨起那里的人和事,想起种种的悲与喜。

前几天,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喜盈盈地打来电话,说:

“我去地里捡了几袋子圆葱,你来拿一些回去吃。”

我说:“妈,你可千万别再去捡了,保重身体要紧啊!”

母亲说:“我没事,你就来拿吧。干点活,我心里踏实。”

母亲挂断了电话。

下班后,我去了母亲那里。母亲忙着为我装圆葱。望着母亲瘦小的身影,我有想抱着她哭的冲动。记得那次丹东之行,我给母亲买回一袋她最爱吃的奶酪和老式水果糖,许是路过沈阳时,带回了哥哥的灵魂,我也是如此想抱着母亲大哭一场,像一个饱经沧桑与磨难的小孩子,更像是受了满腹委屈,需要母亲的呵护。

母亲的白头发多了,牙齿也折了两颗,说话时,从嘴里吐出沙沙的风声。

我说:“妈,我领你镶牙去。”

母亲说:“我这牙还挺好,吃啥不费劲,你俩手头也不宽绰,省着点花吧。”

我说:“妈,我有钱,就是一时没了,还有工资。”

母亲说:“过几年再说吧。”

母亲一边说着话,一边催着我快点回家给孩子做饭。我潮湿着眼睛从门里退出来。母亲追出门,望着我迈着疾驰的脚步离开。

离开悠悠苗,我回头望着苍茫大地,一代又一代人,就是这样向前赶着,生我养我的村庄,早已渐渐远去,这里也已成了我的一个驿站,早晨,踏着清露匆匆来此,下班后,又携着夕阳匆匆回去,冬天的时候,便会常常披星戴月。疏离了家乡的容颜,渐渐有了刹那间的陌生,由此又爱上了新的故土,可是一种背叛?

没想到房子会卖的这么快,十月一号那天,拿到三万块钱定金后,我给母亲打了电话。

母亲骑着自行车匆匆赶来,嗔怪:“你还是把房子卖了,这回晚上我又睡不着觉了。”

我劝慰:“妈,你别舍不得,我卖了它是想在城里再买个大房子,你放心,我不能撇下你不管,一准会带出你的份,这是五楼,太高了,你上下也不方便,再买就买个二楼,要么三楼。”

母亲笑了,反过来又安慰起我:“别上火了,卖了个好价钱,人家别再反悔。”

我说:“咱不怕,咱有定金呢。”

母亲又骑着自行车匆匆走了。我不放心地对着她的背影喊:“妈,你慢点,慢点!”

四年前,母亲由在一起练太极剑的老太太们撮合,找了一个憨实的老伴。母亲跟老头走的那天,我偷偷地抹眼泪,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但我尊重母亲的选择。老头比母亲大七岁,今年开春起,身体就每况愈下,看上去,也就是三五年的光景。到那时,母亲也快八十了,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生活。小时候,母亲抱我在怀,母亲老了,我定要把她背在身上。

回到城里,女友帮我在自动存款机上存钱。存进一万八千四百元,结果只进入卡里八千四,机器成了鳄鱼嘴,吞了我一万块!我急忙拨打96388,服务员说,三五个工作日内给与解决。女友比我还着急,打电话咨询熟人,最后那几句话都是:“这钱能不能没啊?啊?能不能没?你能保证不能没吗?”

似乎钱是她的,不是我的.!女友的这份情谊,我一目了然。我之所以能镇静地站着,是在想,如果被吞下的钞票都打水漂了,那早就有人来砸它的牌子了。

这时,一个男子推门而入,竟然是我曾经的男朋友,雨。多年不见,再次见面,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尴尬。

他问:“你这是存钱还是取钱?”

我说:“存钱,一万块被存款机吞掉了。”

他说:“那有电话号码,打了吗?”

我说:“打了。”

他说:“别上火,没事。”

我哦了一声。

他取完钱,说:“我送你回家吧。”

我说:“不,不用,我不回家。”

雨开车走了。瞬间,以往的恩恩怨怨,都化成云淡风轻。只是匆匆过客,也是一转身的疏离,他还是他,我也还是我,只许偶尔想起,无需一生恨怨。虽,偶然相见之时,心里也犹如被扔进了一块小石子,微微荡起一层涟漪,但,不必用一生去怀念。

有太多太多的人,就像那天上的月亮,虽然总出现在你的眼前,但彼此的距离,却无法丈量。老公的一个朋友提醒刚刚考入事业单位的妻子:“到了新单位就不要和别人走的太近了,之前有两个好朋友就行了。”想来,这句话也很有道理,走得越近,伤得越深,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到好处,转身便转身了,冷漠便冷漠了,不用失落,不用怅然。

我爱这个城市,是因这里了无烦扰的过往,就像一处茂密的原始森林,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褪去浮华,隐居其中,一切都能保持着初见时的清静与淡泊。

再次踏上城市的浏园大坝,我和老公选择一路向南,迎着滋养生命的阳光,行走在明媚的秋里,在寂静中,寻找今秋的最后一抹春暖,寻求一份淡,满足自己的那一抹贪和那一生的恋。无垠的天之蓝,斑驳的秋之色,无论多少冷暖,无论身处何方,定是身后的母亲和渐渐远去的村庄擎起了天地之间,弱小的我。

母亲和渐渐远去的村庄的散文 篇2

关键词:华莱坞,人文电影,商业电影,张艺谋,贾樟柯

一、华莱坞电影现状

(一)一味追寻市场主流——商业电影被神化

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和全球化进程加快,商业开始成为国际主流,追求商业脚步成为华莱坞电影界的主流价值观,为了不落伍,与好莱坞抗衡,经济驱赶着电影模式的转变,商业电影成为华语电影界备受推崇,用来拯救华莱坞电影的英雄,甚至喊出了“商业大片解救华语电影”的口号。在这样一种时代潮流之下,一些知名的大导演们纷纷转型,开始放弃文化追求,将目光投向商业,投向大制作,很多与民族、文化、人性相关的题材都被抛在脑后,艺术被牺牲,取而代之的是如何高投入、高产出地大笔捞金,票房成为衡量电影成败的主要标志。

张艺谋近些年电影模式的转变有目共睹,以商业片为主导,像《英雄》、《满城尽带黄金甲》、《十面埋伏》等影片虽然拥有了很大的国际市场,票房可喜,但却远不如《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等早期电影作品经典。在超高票房背后的是糟糕的观影评价,是落选于各大影展的惨淡现实。张艺谋改拍大片的动机非常明确,在他和当今大多数导演看来,只有摒弃早期电影的旧领域,开拓新视野,才能创造全新的电影价值。《满城尽带黄金甲》是张艺谋转型过程中的典型商业片,电影改编自曹禺经典作品《雷雨》,虽然在框架结构、情节安排以及语言上很多都出自原剧,但是电影中除了华丽的场景、巨大的视觉冲击以外,并没有体现出思想深度和人文情怀,甚至还混淆了原剧中最为基本的价值判断和道德判断,让整个电影失去了价值立场、矛盾冲突,被很多影评人和观众所诟病。在电影中,菊花台是上百万人民币搭建的,几十万盆菊花由云南空运而来;一场“天坑追杀”的戏耗资三四百万;电影中皇帝的龙袍由八十多名工人耗时一个月时间连夜缝制,全套服饰用金线穿制,全身布满18K金片,使得仅这件龙袍就价值125 万元。镜头精致、奢华而气派,视听冲击,然而这些并不能触动观众的心灵,也无法留下深刻印象。人文内涵、思想深度早已被商业文化所取代,仅靠大制作和高科技堆砌的电影空壳,无法给华莱坞电影带来什么。[1]

张艺谋曾多次在公开场合提到“艺术要为商业让步”的观念,为了满足美国片商的需求,张艺谋忍痛硬生生将《英雄》剪掉20 分钟,这无疑是为商业损害了电影的品质。这样一种娱乐至上、物质至上的价值观深入人心,经济驱赶艺术,商业驱赶人文,具有文化底蕴、人文关怀、真正体现民族特色和人民现状的电影却无人响应。因此,中国这样一种电影环境无疑令人堪忧,不但不能抵御国际市场冲击,开拓华莱坞电影市场,反而会使华莱坞陷入僵局,缺乏竞争力。

(二)电影门槛高——小成本电影边缘化

商业大片充斥整个华莱坞电影,让观众别无选择,许多具有文化性、底蕴性的好电影生产不出来,一方面由于价值观与话语权集体向商业倾斜,另外一方面就是电影审查、生产、发行门槛高。想要进入院线系统,必须要达到35 毫米胶片或者是更加高清的拍摄,用DV、简单摄像机是根本达不到这样的要求的,这让许多富有内涵和趣味的优秀影片被院线拒之门外。优秀的小电影没有机会进入影院,反而进一步促进商业电影在市场中的垄断地位。一般电影除了技术门槛高以外,国内的一道道审核也是电影必修课。除送当地宣传部门审查以外,还要通过首都审查才能全国放映。一些特别题材的影片更是关卡重重,例如广电部、中宣部以及中央其他部委。这些繁多的流程不仅限制了电影题材,也让导演的创作受限制,不利于电影的多样化发展。

目前,华莱坞大片占据大部分的公共资源,特别是媒体资源,大片无处不在的渗透性宣传,不仅毒害了观众的审美价值观,也让一些有底蕴、有内容、真正能打动人们心灵的小成本低制作电影失去市场,没有核心创意,无法推动华莱坞电影的发展与进步。

二、人文电影是华莱坞电影打开国际市场的一扇门

想要通过商业电影撑起华莱坞电影市场的方式并不可行,仅从技术、制作上来讲,国内很难赶超国外。另一方面,没有故事内容,没有思想力量的电影只会是苍白无力的躯壳,不会具有竞争力。在这样一个浮躁功利的社会中,简单朴实的电影却最能够打动观众。中国人文电影是具有中国本土特色、民族特色的典型,电影中饱含中华文化、中华社会变迁、华人生活百态,这些具有东方特色的朴实而又真实的存在,正是与每位观众切身相关的,直入人心,抓住这一点,无疑就等于获得了构建华莱坞、区分其他国际电影的法宝。

中国人文电影最早开始于20 世纪30 年代,在1948 年后进入成熟期,生产了像《不了情》、《艳阳天》、《爱了中年》等一大批优秀作品,电影《小城之春》是中国人文电影在民族电影发展史上的里程碑,为人文电影在华莱坞电影界奠定重要基础。[2]当今,华莱坞的人文电影更应被视为打开国际电影市场的重要标志,华莱坞电影的代表,原因就在于中国人文电影具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品格,是中华民族历史传统、社会现状、人民生活现状直接或间接的反映,人文电影通过其自有的美学观念、电影语言、独特视角和叙事模式,将中华民族悠久的传统和智慧、中华人民的社会生活和日常生活淋漓尽致地展现出,将切身相关的社会主题融入文化艺术之中。

(一)人文电影经典作品成就张艺谋

虽然近些年张艺谋的几次尝试并不是很成功,但是张艺谋仍然在国际电影中保持较高的知名度和地位,很大原因在于他早期一些人文电影堪称经典,打动了很多人。《红高粱》、《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秋菊打官司》创造了华语电影史上的巅峰,给我们带来了巨大惊喜。而这些电影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从社会背景切入,加之文化大背景,颠覆原有电影的死板形式,将人文作为电影主要目标,展现中华民族特色、人文特色。张艺谋的早期电影多由文学作品改编,虽然对原著有一定程度的删改,但是内容中展现出的人性的关怀和对生命的拷问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直击观众的内心深处。以最早的《红高粱》为例,电影将小说中最精彩的部分抽取出来,把电影拍摄成小说的精华浓缩。《红高粱》主要讲的是“我”爷爷奶奶之间的爱情故事,赞颂了他们自由奔放的爱情和生命。与小说不同,电影没有将爷爷奶奶性格上的缺点刻意表现,而将脾性反向看待,主要讴歌了两人勇于追求幸福和爱情的真性情。在情节方面,故事曲折跌宕,“颠轿”、“野合”、“抗日”都活泼地展现出自由的人生状态。在影片最后,奶奶依靠自己的奋斗将高粱酒发扬光大,高粱酒燃起熊熊火焰,更寓意着中国劳动人民的勃勃生机。当然,电影中并没有一边倒地展现出人性的美,也蕴藏着对底层人民生存状态的拷问,矛盾冲突在影片开始就予以展现,如奶奶受到社会和家庭的逼迫,没有选择地嫁给一位上了年纪的麻风病人,在颠轿喜事的氛围下反衬出当时社会对人性的残害和压迫,重现了社会的残酷和底层人民的无奈,让我们更近距离地了解当时的社会环境,感受全片对人性的关怀。

具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电影《秋菊打官司》将故事发生地点设在陕西的一个农村,采用一种纪实的拍摄手法,塑造了一个为自己男人讨回公道而四处奔走,自尊坚韧、泼辣奔放的女性形象,主人公秋菊在影片中反抗当时的环境、命运、传统,是当时女性的一面旗帜。导演将秋菊设计成孕妇,前半部分着力表现秋菊历经万难想要告倒村长,村长作为地方势力权利代表与秋菊这样一个底层人民是紧张的对峙关系,但是随后节奏一转,由于村长在秋菊难产之时的救助,让秋菊平安生产,人物关系因此事得到缓和,原来紧张犀利的矛盾渐渐褪去。这一剧情在侧面表现出秋菊讨说法是为了维护自己男人的尊严进而维护自己的尊严,矛盾不尖锐是反衬内心的宽容和报恩的固有美德,这样的出发点更体现出人性的微妙变化。[3]在电影的结尾,导演又给观众开了个小玩笑,戏剧性地将故事转为荒诞,即秋菊在被救之后不愿再追究和上诉,但村长却因为她之前所做的上访被捕,将秋菊置于一种恩将仇报的境地,她被道义所框住,茫然不知所措。电影以民告官为主线,平淡中包含冲突,在表现对人性关怀、生命关怀的同时,也体现了对现实的拷问和质疑。

张艺谋的《活着》虽然没有公映,但毫无疑问也是人文电影的典范,看完整部电影后那种动容,那种对中国社会时代背景的认识,是任何一部商业浮夸大片所无法给与的震撼。影片为我们展现了一个人在大时代背景下才有的生存状态和境遇,各种不幸遭遇让观众感觉到个人力量的微不足道,命运之手已经绑住了主人公,绑住了那个时代下的每一个人,让人无法挣扎甚至喘息。在平稳的叙事中,个人的命运悲剧是电影的关键点,而时代悲剧是个人悲剧的延伸。影片中个人表现出来的淡然和超越却从反面衬托时代和命运在个人身上的无力感和空洞感。张艺谋导演用《活着》这样一部影片,深入挖掘出人与社会、文化的交织关系,让我们将目光投向基层生活,投向实实在在的人与社会。只有通过这样的电影,才能展现出真正的中华文化、国人生活,才让我们距离真实更近,以中国独有的历经时代沉浮、道德的约束和挣脱、文化的启沉、新观念的冲突等社会概念下的中国人思维变迁的东西与好莱坞、宝莱坞所区分,开拓出自己的市场。

(二)人文电影新兴力量——贾樟柯

张艺谋早期人文电影成就了张艺谋,让人文电影成为时代的经典,成为张艺谋的代表作,成为打动观众的一把钥匙,为人文电影奠定了至高的地位。而人文电影的生命却一直在延续,虽然市场受到压制,票房不及商业大片,但是它所具有的艺术造诣和人性关怀却能够让其在各大影展、评选中熠熠闪光。被称为“第六代导演”代表的贾樟柯的作品就为我们证明了人文电影的份量。

贾樟柯的第一部作品是他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时的毕业作业,一部57 分钟的短片《小山回家》得了香港映像节的大奖。此后,2006 年他又凭借《三峡好人》荣获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及洛杉矶影评人协会奖最佳外语片奖,2010 年,洛迦诺国际电影节授予他终身成就金豹奖,成为有史以来获此殊荣最年轻的电影人。2013 年,凭借《天注定》获得戛纳电影节最佳剧本奖。除此之外,贾樟柯还拍过像 《世界》、《站台》、《小武》等诸多打动人心的作品,虽然故事内容和拍摄手法不同,但始终不变的是影片中所体现出的人文底蕴,他用摄像机瞄准底层人物,采用非职业演员本色出演,运用长镜头、街头偷拍等纪实拍摄表现了故乡变迁、农村景象、底层人民真实的生活。

在导演贾樟柯的电影中,最为鲜明的特点就是对人的关注,包括人的存在和生存状态,特别是城市中外来打工者的生存境遇,《小武》、《站台》等电影更是在他出生的山西汾阳农村拍摄的。在他看来,对于生命的尊重是影片拍摄的前提,对人的状况、社会状况为主题拍摄的影片是大多观众想要了解并能直入人心的。

电影《小武》将镜头对准一个在县城的年轻农民小武,作为一个惯偷,小武没有固定职业,也没有精神寄托,在友情爱情亲情相继弃他而去之后被捕,等着他的是茫然不知的未来。小偷在电影中并不少见,也有很多关于小偷为主人公的电影,但是在这部电影中,贾樟柯并没有从社会身份上去描绘主人公,小武以一个体的状态存在,是一个靠手吃饭的“手艺人”。他虽然是一名小偷,但是却是一个充满情意的小偷,可他的这种情意并没有被认同,反而是一次次被抛弃。与他曾经一起闯荡北京的兄弟小勇,在通过走私发家以后成为汾阳县城的知名人物,在自己结婚之时怕被人提起过去而没有邀请曾经的兄弟小武参加喜宴,小武却仍然信守当年的承诺将包了六斤红包送给小勇。此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小勇不仅将钱扔回给小武,还按指小武这钱不干净,来历不明。两个人在屋子里面不停地抽着烟,这个场景持续了将近6 分多钟,小武不断重复着那句“你他妈是变了”,也就是在此时他真正意识到他与小勇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残酷事实,友情就此决裂。为了寻找情感寄托,在小武去歌厅消遣的时侯认识了歌女梅梅,并共度了一段美好时光。在梅梅生病之时小武还前去探望,两人坐在床上倚墙谈心唱歌给人带来极其温馨的画面,仿佛所有社会的残酷、压迫与他们隔开。在小武买好婚戒想要和梅梅结婚的时候,梅梅却与之不辞而别,留下小武一个人暗自伤神,爱情的寄托也最终破灭。最后,小武将买来的戒指转送给自己的母亲,戒指中饱含着小武的情感,却也逃脱不了戒指被转送的现实,最终和家里闹翻,在那样一个社会背景下就连亲情也与利益所牵扯,最终逃不过一个“利”字。[4]

电影中的小武是一个悲剧性的角色,是虽然生活在城市里却被边缘化的人,在一次次排挤中丧失尊严、受到伤害。在影片中,导演用镜头真实地记录了许多外来打工者和农民的生活压力,并深入地表现了他们的精神世界,空洞、孤独、无所寄托,在表现人被异质化的同时,城市的疏离感也溢于言表。

贾樟柯电影的叙述对象对准基层人民,甚至可以说是对底层人民,正是这种对小人物的呈现而让电影更加现实,具有说服力,打动人心。《世界》的这个影名,不仅仅指的是打工者所工作的地点世界公园——“给我一天时间,我还你一个世界”,更指的是漂泊无所依的务工者的生存世界、内心世界。故事在世界公园中展开,观众做为上帝的角色俯瞰着这个小世界。法国埃菲尔铁塔、大本钟、世纪列车,表面看上去应有尽有光鲜亮丽的世界其实只不过是一个自由的虚拟空间。务工者被困在这个牢笼之中,为生计奔波、挣扎,却始终逃不出控制。男主人公的短信“看你往哪跑”给人一种恐惧的压迫感,女主人公那句“带我一起去吧,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我都要被逼死了”,老牛疯狂地追问女友“你去哪里了?你说,你快点说!”都让观众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封闭和不自由,渴望来到大京城追梦的打工者最终在孤绝中遗梦。了解他们的处境和状态,也是进一步地了解我们自己,在看他们世界的同时也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审视自己的世界。

贾樟柯电影是当今国内人文电影的代表,他的作品除了记录当下我国的现实问题、社会变革,更通过外来打工者、移民、农民的故事,将城市小人物孤寂、无力的生存状态和精神世界表现得淋漓尽致。将镜头对准人,把人文关怀融入电影之中,这正是他电影成功的法宝,也是最终获得各大奖项的重要原因。

三、构建民族电影新格局

(一)华莱坞电影思维误区

在这个大片成为主流的时代,大多电影却成为金钱堆砌的空壳,空洞而无力,中国导演们的价值取向在市场中迷失,电影质量也每况愈下。电影是一种投资没有错,但是电影更是一种艺术、一种文化,失去这些的电影就等于是失去了主心骨。在电影宣传和导演采访中我们最常听见的就是一部电影如何大制作、大投资,这与电影拍摄的初衷又相差甚远,大制作大投资本应该是好电影的需要,如今却仿佛变成了电影的关键所在。电影需要制作、需要投资,但这并不意味着好电影必须要大制作、大投资,一部成功的影片更需要的是一种情感、精神的共鸣,有了这些,即使没有大场面,没有完美的视听效果,也足以被认定为好电影。

另外,现如今的中国电影一直在追着国外电影跑,这种追着跑在经济驱动下日益变成毫无创新的模仿与复制,电影模式和内容都随着国外的模式去拍,这不仅瓦解了我们原有的中国经典电影特色,更让现当代华莱坞电影缺乏竞争力,停滞不前。西方的电影成功融合了自身的文化和艺术,我们如果摒弃自身的历史和人文背景去效仿西方,这等于说是放弃了华莱坞电影的精髓,成为西方电影的复制品。

(二)人文电影给与华莱坞的启示

水云间渐渐远去的渔父 篇3

渔父的身影有些儿飘逸。

秋水浩荡,江天渺渺,芦花飞白。清晨的茫茫白雾里,桨声由远而近,一只小船慢慢钻出来,渔父身披蓑衣,背挂斗笠,脚着草鞋,手握长竿。他时而停下,把网轻轻撒出去,在秋天里,浑身水气淋漓,张开的网就如江面上一朵转瞬即逝的花。看不清他的脸,总之很清癯,消瘦。听,他唱歌了,歌声怡然自得:

沧浪之水清兮,

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

可以濯我足。

小船箭一般飞快驶去,尚未看清他的面容,船就又钻进了秋雾,江天渺渺,洪波涌起。

古代是多么让人向往,那时人们对不义嗤之以鼻,见大人先生则藐之,并不会因看见一个人有钱有权就双腿发软。那时有多少真人高士隐于民间,门吏,酒徒,狗屠,铁匠,贩夫走卒间,都有高人隐于其中,任何一个迎面而过的荷杖老人,挑草汉子,都可能胸怀利器。他们黔首墨面,破帽遮颜于尘世之中,一箪食,一瓢浆,皆怡然自得。他们重然诺,轻生死,藐权贵,看重自身名誉与清白。而渔父似乎更是看透世事的哲人藏身的形式,他们厌羁绊,爱自由的人身与精神,喜欢大自然,向往天人合一。他们一次次出现,在孔子的身边,在屈原的江畔,一次次把清新的思想之风吹向沉陷尘海的人,使他们豁然开朗,即使身不能随也心向往之。

除开姜太公隐居磻溪垂钓,“待价而沽”外,——他并不是真的安于当一个渔父,渔父只是他的道具。渔父最早出现,大概在《吴越春秋》,渡伍子胥逃离追兵,受赠百金之剑而不受,因伍子胥说了句“掩子之盎浆,无令其露”就覆船自沉于江,既有受人之托的珍重,又有对尘世人对其人格轻视的愤怒,一出场就给人激烈的形象。随后在《庄子·渔父》中现身,以道家的眼光对孔子进行开导,孔子毕恭毕敬,如遇圣人。孔子本人也在《论语》中说过“道之不行,乘槎浮于海”,表达了对水上生活的歆羡。在《楚辞·渔父》中则是最著名的故事了,所唱的沧浪之水歌更是完美地表达了出尘与入世的理想,影响深远,恐怕此后文人们向往渔父的生存方式,都与这首歌所表达的理想有关。三个故事在中国文化的发育时期,就完整地勾勒出了渔父的形象:重名誉;通透,不经意的一瞥已对人世了然于胸;热爱自由,有绝尘出世的老庄色彩。

此后渔父就成了历代文人心中一个飘逸的影子,拂之不去。随便翻翻就可以发现,从李白,柳宗元,张志和,到苏东坡,到马致远……从春秋战国到元明清,从文到诗到词到曲,一脉相承,变的是来来去去的身影,没变的是难遣的向往。

渔父勾留在深山大泽,勾留于在尘嚣中苦苦奔走的人们心中,当他们感叹“拜迎官长心欲碎,鞭挞黎庶令人悲”,感叹“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值一杯水”,感叹“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粱谋”,感叹“却将万字平戎策,换作东家种树书”时,当尘网密布,桎梏重重,人心长满野草,豪情的结局每每走向茫然时,那个渔父就在江湖间悠悠而来了。

渔父的生活好象确实值得向往,比如洲前水湄,水清沙白,烟渚荒村。而西塞山前,桃花流水,鳜鱼正肥美。那些白发渔樵,惯看秋月春风,猛不小心,还能逆水上行,进入了桃花源中,一睹人间仙境。

柳宗元的一首《渔翁》诗,勾画了这种诗意人生: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独往独来,放歌山水,超然物外,悠然自赏,又有古朴清淡、悠远不尽的生活韵味。

但其实,这样的西岩是不存在的,在“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时代,“纵使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每一个具体的渔父,都只会是一介臣民,一个役夫,一个有待开发的劳动力。只存在抽象的渔父,抽象的自由和桃花源。

所以王维刚刚二十岁时写就的《桃源诗》,几乎完美地象征了渔父与仙境不存在的现实境况。结尾写到渔人从桃源出来后,想再找到入口,却是“记得当时入山深,青溪几度到云岭;春来遍是桃花水,不知仙源何处寻。”再不得其门而入了。

但文人们仍然在寻找渔父,那个抽象的渔父,他一定存在,一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水边垂钓,那一潭水,一定很碧,一定有权力和世俗到不了的地方。

同样是柳宗元,又写下了《江雪》这首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在一个渺无人烟的世界,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那个渔父,不知道他是在钓什么,在坚守什么。又能钓到什么。他为什么那么执著,那些人都哪儿去了?既然红尘滚滚,渔父,又为什么一定要坚守?为什么不陷落红尘,“入其流而扬其波”?一个人的坚守又有多大意义?

但理想不灭,人必须要有所仰望。这个世界,总是有人在所有灯火都熄灭时,仍然在独自亮着灯,给赶路的人以温暖,让后来者不再孤独,不会害怕。

渔父钓的,也许正是那个与流俗不同的自由世界?正是冰清玉洁的理想国?是那个曾经看到过却再也找不着的桃花源?

君平既弃世,世亦弃君平。至少,在某些时段,坚守者是孤独的。

当身体倦怠之时,让灵魂出窍,让我们超越物质,走向自由。于是狭小的空间变得广阔。试想我们是一个古代的书生,执着于尘世的俗人,偶然间走到了江河湖海边,遇到了渔父,他通透的眼睛瞬间就看穿了我们的症结所在。于是我们开始向渔父求救:

——渔父,夜色如此深沉!我呼吸困难。烛火黯淡,光亮弱不禁风。而你那边月明风清,江上泛着千年的光,不系之舟自由散漫。渔父!干渴的心期待深夜的水,深陷尘世的人,已被浊流淹没了头顶。而你在江上飘洒的钓丝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吗?可是我无法成为江中自由的游鱼,我必须成为有脚的走兽,脊背是我们无法卸下的包袱。我是父亲,儿子,和丈夫,是小吏,是臣民。挺住,他们说挺住就是一切,我于是就挺住,弯曲的脊梁像是弯曲的钓杆,谁是持我在手的渔父?你不发一言,显得那么渺远。我永远只看见你在月光下饮酒,你衣带飘逸,歌声嘹亮,在江湖上越去越远,越去越远……

渔父或者是我,穿行于古代的深山大泽里,健康而自在,一双老眼,看透人间冷暖,世道变迁,由看过而通透,由通透而豁达。

渔父不可能是我,江湖不存,尘网愈收愈紧,天空满是飞舞的刀箭,就是鸟儿,也无处可逃。

舍身都为稻粱谋,三斗米折弯多少腰啊。

渔父也许是从来都没有的,是虚构的。

渔父也许只是庄周梦里的那一只蝴蝶,在尘世中人眼里悠然而凄美,无法到达。

渔父美仑美奂,不可企及。

只有在心里,在梦里,在画里,江湖还存在,渔父还活着。于是除歌诗之外,山水画成了文人心灵最后的领地。

世传,东坡谪黄州,每不得意,一日,与数客饮江上,夜归,江面际天,风露浩然,有当其意者,乃作歌词《临江仙》一首,中云: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日忘却营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身。与客大歌数过而散。翌日哗传,人皆云东坡挂冠服江边,拏舟长啸去矣。郡守闻之,惊且惧,以为州失罪人,急命驾往谒,则子瞻鼻鼾如雷犹未醒。(叶梦得《避暑录话》)

东坡当然不会跑,他也知道无处可逃。于是东坡醉着,不愿醒来。

——梦里或者还可以是那自由的精灵,遨游于江湖间。

在梦里或者还可以作尘世的叛逆,在云天之上自由飞翔。

故乡渐渐远去的美文 篇4

今年以来,由于种种原因,似乎我回故乡的次数多了起来。石海坡,这个华北平原上一个最普通的小村庄,就像放风筝的人,让我那颗游子的心牵扯不断。每次踏上这片热土,村里的人和事及其背后流淌的文化,都会铺陈开来,弥漫眼前。我的父老乡亲,我的村庄小路,我的树林校园,魂牵梦绕,流连忘返。但那些古朴纯真、自然美好的东西却渐渐远去,故乡也只在记忆中了。

我的故乡位于索泸河东岸,原河两岸是茂盛的树林,村庄倚河傍水,周围是肥沃的河滩地,村北更是一片杨树林,林间是长年不干不旺的整片湿地,水草茂密。如今河道断流,湿地消失,树林伐掉,就连村里村外能见到的树也越来越少。其实,农村的步伐一直紧跟着城市。城市变成了钢筋水泥的丛林,楼越来越密。农村也不例外,宅基地放了一块又一块,没几年的时间,小时候村北那大片杨树林就变成了一户挨着一户的街街道道。那些或直或弯或粗或细的杨树,连同林中清晨的鲜露、午间的鸟语、傍晚的清风,只能作为一个符号,哗哗啦啦地飘荡在淡淡记忆里。

曾记得,小时候,各家各户房前屋后都种树,什么树都有。村子以外的路边、地边、池塘边也种,多是柳树。那些高高大大的柳树通往田间地头,预告着春的来临,遮挡着夏的暴日,连接着一个村和另一个村。如今,它们被砍了,以几块钱的价格卖掉。细长的柳条编成的鞭子、翠绿的柳叶做成的哨子也只能存在于童年时光里了。曾有无数个春天,老师带领着我们到野外去,挖坑、栽树、浇水。可惜那好像也就是一堂劳动课而已,我们用心地学会了种树的步骤和注意事项。但当年种下的树,却没有一棵活到了现在。如今,我站在村庄高处,放眼望去,连片错乱的砖瓦房突兀着,只能看到零星散落的树木,很多还是最近两年补种的。

村北那条路,是通往县城、乡镇,连接四方的柏油路,宽阔平整,大车小辆,来往不断,城乡客运开到了家门口,跑趟县城也就大概20分钟。路连着村,村傍着路,很多人家出门就是路,平时在村里串门,路又成了街;在村内行走,要时刻提防过往的车辆,孩子上学,家长都需要全程接送了。过去,进城大都骑自行车,驮点东西,上坡推不动,下坡刹不住;岁数大点的出远门赶毛驴车,进一趟城要跑一整天时间,不会骑自行车的妇女,有的一辈子都没进过县城。那时,我和小伙伴上学放学,也无数次走过这条坎坷的小路上。路两边是粗壮参天的杨树,几个人合抱不过来,一到夏天枝繁叶茂,成了天然凉亭,路上也没车,一群小孩儿玩累了,躺在路中央就能睡觉,避暑又解困。如今,这些都成了回忆……路修好了,机动车辆猛增,却开始多发,每次回家,这些成了乡亲们闲谈时绕不开的话题。

紧挨村北那条路旁,有一排整齐红瓦砖房的院落,是村里的中心小学。有近100名学生,4个老师,学生大都是留守儿童。我当年的小学同学还一直在这里坚守着,承担着“教书育人”的园丁职责。“学校勉强维持着”,她告诉我,“小学的师资力量不强,勉强能教授小学四年级的课程。当然,如今村里的生源也少多了,外出打工的年轻父母,大多数把孩子一道带出去,在外面读书。乡亲们现在比过去也富裕了,有的在县城买了房,也愿意让小孩在县城上小学读书,因为那里的教学质量肯定比村里强。而村里的.小学,一个年级一个班,有的时候连一个班也凑不起来了。”其实,在故乡,孩子们上学读书没有太大的情怀,为的只是丢掉祖祖辈辈手里的那把锄头。他们对读书的尊重,表达的只是对另一种生活的憧憬,早已没有了我们那个时代刻苦发奋的精神和追求了,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更没有了对识文断字更高看几分的认同。那些考不上高中、没有接受完义务教育的孩子,便选择外出打工,或在家务农,大部分人会很早结婚,生儿育女,开始挑起生活的重担,过上了富庶的生活。我儿时的那些小伙伴,大都已做了爷爷奶奶,颐享着家庭天伦之乐。

每次回到故乡,我都是一番寻觅,一番拜访,最使我心痛的是那些熟悉的老人连同他们居住的土坯房屋全都不知所踪,惟留下一座又一座荒凉的坟茔。记忆中的故乡永恒在梦中,现实中的故乡却永远消失在眼前。从所遇的一张张陌生又年轻的脸庞中,我猛然惊醒,再过若干年,再提及故乡,或许真就印证了范伟的那句话——“我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只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没的”。那时,将是一种欲知而不得知的无奈,对故乡的记忆或许早已沦陷在岁月的洪荒中,是到了留住她的生命轨迹的时候了!所以,记得住乡愁,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父亲和他的村庄散文 篇5

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大不咧咧不拘于小节的陕北二后生,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生活中,我的确有些过于散漫和自由,但是,只要一提及家乡,那个意识里原本呆板而枯燥的概念瞬间就变得充盈丰满了起来,鲜活生动地呈现在了我的眼前。我总能从别人不入眼的方面或者通过一些细碎的东西去感知它,感受到它的真实存在,那个叫做寺沟门的小村庄。

这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

退耕还林都已经很几年了,偌大的村子已经没有几个真正意义上居家过日子的人,他们已经不配再被叫做农民,看看,而今地少了,双手从土地中解放出来后,就都变得不安生起来,一拨儿一拨儿地,逃命似地往城里跑。一些人进了城,日子过得比乡下更滋润,于是便感慨:要是早出来几年,说不定现在房子车子什么都有啦,那口气、那神情,一律地带上了虚设往事的遗憾与不甘。还有一些人,进了城之后,日子过得并不如乡下那么称心如意,但总还是不想再回去,开弓哪还会有回头箭哟,出来了再回去,面子上总还有些抹不开,不蒸馒头还蒸(争)口气呢。于是,他们就拿孩子的前途来说事,“农村教育不好”、“莫误了孩子的前程”、……终归算是个体面的托辞吧。他们都一心想着要留在城里,当城里人。然而现实远没有想象的富丽,农村有穷人和富人,城里同样也有穷人和富人,说到底,还是个挣钱的头脑和眼光的问题,婆姨家生娃不生娃,关炕板石的什么事呢?乡村的宽天大地养活了他们,他们却并不领情,心里老是惦记着城里,还要控诉一般地数说着山乡圪崂的诸多不好,乡村要是能听得懂他们说的那些话,免不了要伤心的。

好在总还是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热恋着生活的故土,心甘情愿地死守着那巴掌大的地方,是不是真如人们所说,人越上年纪,便越是难离故土呢,我说不准,也许是,也许不是,那些老年人中也不全是守着家园的,有人就跟着儿女们出去了,还有人是自己出去的,甚至有人还老死在了外面,老死了再拉回来,最终还是葬在了这里的某一块土地上。所以,那些看似普遍的真理在遇到具体情况的时候也是要讲求因人而异。

那些刻意要留守家园的人里面就有我的父亲。

去年的六七月份时节,老天爷整天阴沉着个脸,雨呢,有一搭没一搭地下,没完没了,没心没肺地,一点正经样子都没有。庄稼虽说不多,但多少还是种一些的,这时正处于扬花的紧要处,天天见不着太阳,哪还有蜂蝶来传花授粉来呢,自然无法结籽坐果,全都长成了一把用来喂牲口的草,那情景看着就恓惶。但有什么办法呢?别说庄稼了,雨水过饱,连最能吃水的黄土也受不了了,到处都是崖塌水淹的,天天都能听到哪儿哪儿又有几家的窑塌啦,死了多少多少人,听得人心里暓乱。很快地,在某一天的某一时刻,那怕人的裂缝出现在了自家的窑顶处,很快就有了第二家、第三家,人们奔走相告,空气里弥漫着恐慌的气息。乡里下来人,觉得人命关天,便硬性要求所有的人都住在发下来的帐篷里。眼下,现成的吃住都成为了问题,哪还有心思顾及那些庄稼呢,当真是哭断皇天都无人应。老婆老汉们都眼泪汪汪:老天爷是不是不想让这一茬人活啦,咋恁样凶险?

这一切,就发生在父亲所在的那个村庄,那也是我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父亲在叙述这一切的时候,语气是平静的,仿佛是在说一件尘湮经年的旧事。我不知道父亲是怎样一种心情,我已经好长时间没顾得上回去了。父亲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现在更是因长时间的不见而加深彼此的隔膜,我不知道当我与父亲再次相见时会说些什么,也许根本无话,只会默然相对,彼此看一眼,一切就都了然,再各做各的事去。

生活中的我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发足向前,生活的鞭子抽打着我前行,总也无法止步。我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停下来好好地看一看那个曾经养育过我的那个小小村庄了,有些时候,在经过长时间的工作之后,当我背靠着椅子将睡而未睡之时,毫无预兆地,突然间就会想起我的寺沟门来,然后,慢慢地,就有一些很抒情的东西从心底里一点点地升起、扩大,溢满整个心房,像小时候母亲蒸馒头时缭绕于窑顶上的雾气一般。我根本就没法说服自己不要去作如此之想——我还没老呢,咋竟然也这般地喜欢念旧?为什么就不能放下那已经远离了我生活的村庄呢?

朋友们都说我是一个很容易动感情的人,我并不将这看作是一种略带贬损的揶揄,相反地,我乐于接受这样的评价,因为这句话于我的确很相称,在没找到一个更准确的词语为自己定位之前,这算是相对最为合理的评价了。作为一个从寺沟门一步步地走出来的后生,我经常会被那不经意的细节而感动得流泪。

“无情未必真豪杰,多情亦是大丈夫。”我能不能就这么说说,为自己开脱呢?

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都疑心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或者迷失了自我。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身份应该是一个石匠才对,我打心里喜欢那种锤錾撬杠叮当作响的生活,那种实打实铲的感觉充满着硬度与刚强,看着那一块块原本无规则到近乎于桀骜不驯的顽石在不间断的敲敲打打下逐收敛,规正,变得平整方正,脱胎换骨,有了新的意义和内涵,老成持重了很多,码得整整齐齐。然后,看着它们一批又一批地装上车,拉走,到一个新的地方去实现它的价值。我的.心里会很复杂,像一个正在嫁女的父亲一般,听着那响吹细打的唢呐声,幸福而又略带感伤。

铁与石击打的脆响与形变,让我的生命于电光石火间成熟起来,抓住目前所有的,击打与锻造是生命升华的必须。

一个无人居住的的村庄会迅速地破败下来,甚至于三五年就会彻底消亡而不复存在。好在寺沟门目前还有人住,有我的父亲陪它终老。所以,虽然老态毕现,终究还是没有倒下,然而我们已经无法阻止它走向消亡,一如我无法拒绝自己走向中年、走向老年并最终走向死亡。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量延缓它走向最终败落的脚步。

仅此而已。

关于这一点,父亲应该感觉最深,然而父亲也无能为力。我的父亲是一个内心封闭的人,要走进他的世界很不容易,我虽然是他的儿子,然而在与他进行深入到内心的交流却从来都没有过,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在他的行动中忖度他的想法,从他的眼神里打捞他内心深处的感伤。以我对农村生活的浅薄经验想和他探讨这样一个问题,我从心理上是怯乎的,那样的话,探讨就已经没有了实质性的意义。尽管说他不会嘲笑我,但我知道自己不配。曾经有过那么一次,是他自己开了口,自然而然地说到了村庄,表达出了对村庄的担忧和不舍。我看着他,他的脸上始终是平静的,虽然他在表达的时候只是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客观陈述,但我能体味得到,他的内心是难过的,是悲苦的,这样的话他在内心里和自己不知说过多少遍了,这一次只是出声的发言,说的还是心里的那些话,作为终生扎根在这个地方的父亲,他就是为土地而生的,是为村庄的梦想而生的。

能够明白父亲对村庄的那种深厚情感并认同他是多么的不容易哟!在大部分时间里,父亲其实是非常孤独的,哪怕是他与朋友弟兄们一块儿喝酒的时候,哪怕是他们弟兄姊妹们相聚的时候。

曾经很多次,我为父亲的执意固守而耿耿于怀,认为他抱残守缺就是为了抗拒已经不可逆转的新潮流。单纯地将他“呆着闷得慌”“闲着没事干”之类用于搪塞的借口当作了他的真实想法,从而四处求人,看能不能找一个轻省些的活给他,让他不再束缚在土地上,也享两天城里人的清福。有朋友曾为我觅到一个看大门的活,被他以“不自由”推脱了,后来,延安一个朋友对我说,他那儿需要一个库房管理员,一个星期去一次,其他时间可自由来去,我打电话给他,仍然是那句老话:不去。

我就知道,我其实并没有读懂父亲的真实想法。他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不愿意离开村庄的托辞而已,他只想守着那个真实的村庄。在他的意识里,觉得自己必须为这最后的村庄守住些什么,这是他的责任,尽管没有人刻意强调或明确赋予他什么。

还是那次,他在说到村庄未来的时候顺便地提起了过去,尽管他的神情依然平和,但他内心里的对这个小小的村庄的感情却是真挚而又强烈的,我看到,他那已经有些浑浊的老眼里光彩流转,那不是骄傲又是什么?

渐渐的把自己丢了经典散文 篇6

早晨起来看见爱心早餐已经摆在了餐桌上,就连已经枯萎的百合花都似乎有了精神头。

快下班的时候你会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宝贝,上一天班累了,我做了饭在家等你”其实并没有那么丰盛,但满满都是爱,感觉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生宝宝以后,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有责任的男人,孝顺的儿子,你扮演了世界上最完美的角色。

后来,我们会因为很多小事情吵架,甚至会无理取闹,你总是安慰我、宠我、你会告诉我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假期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会出去旅游,看很多美丽的角色。

慢慢的,我们都老了,孩子们给我们过金婚,让我穿上了世界上最好看的婚纱,满脸皱纹的我笑的确实如此的天真烂漫。

后来……

我的梦醒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没有办法收敛。

摆在桌子上的百合花干枯的就如同我的心,一碰就碎。

在后来……

却发现,用最真实的感情流露但往往不敢承认的是自己。

最后,最怕不是你

渐渐的把自己丢了经典散文 篇7

我想呼唤看看,也许它没走远也说不定。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对哦,我弄丢的是我自己,我自己都丢了,怎么还可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呢?

我呆呆地站在关押它的房间里,默默地看着这无边的黑暗。原来,围绕在它身边的,是如此的寂寞与孤独。

我有多久没有关注它了?从四年前我把它丢进黑暗开始,我几乎都没有再打开过这扇门。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在高兴的时候是怎样没有烦恼的笑;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在悲伤的时候是怎样没有掩饰的哭;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已经习惯在陌生人面前微笑,即使我厌恶他的行为;我已经习惯在家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悲伤,即使我背负太多的痛苦;我已经习惯在人流中冷漠地看着他们的悲欢离合,即使我也同样有喜怒哀乐。

那颗曾经火热的心,已经冰冷了。

对了,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把自己弄丢了呢?

它现在在哪呢,是不是在怨恨我的无情,是不是在唾骂我的冷漠,还是在悲伤我的内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讨厌真实的自己呢?

因为讨厌那个软弱的自己,讨厌那个不被别人欢迎的自己,讨厌那个被别人忽视心情的自己;害怕真实的自己让自己更懦弱,害怕真实的自己被父母讨厌,害怕真实的自己让自己受伤,所以,我把它丢进了黑暗。

四年了,我几乎忘了,曾经,我把自己丢进了黑暗。

我多么希望有人能看穿我的懦弱,拆穿我的坚强,告诉我,在无边的黑暗里,还有一个我。

偶尔,在黑暗中,冰冷的墙角,我会想起曾经那个被自己丢进了黑暗的我。只不过,掠过心的,不过是一瞬间。

真的好久了。

扪心自问,我,真的,快乐么?

怎么办,我把自己弄丢了,谁来告诉我答案?

被黑暗包围的感觉,恐怕就是这样吧。

我终于明白,那个黑暗中的我,为什么会不见;我终于知道,那个黑暗中的我,为什么会离开。

无名的空虚。

我静静地关上了那扇门,也许,明天它就回来了,也许,这一辈子它都不会回来了。

远去的姥爷散文 篇8

小时候不太喜欢姥爷,因为,觉得他沉默寡言、缺少情趣、脑筋老。那时上学,有一篇课文叫《饲养员赵大叔》,那位饲养员对生产队的牲口关心备至,体贴入微,给每一头牲口都起了有趣的名字并和它们说笑。姥爷也是一位负责任的饲养员,每天早起铡草、和料一丝不苟。我问姥爷:“也给这些大牛大马起个名字吧。”姥爷闷闷地说:“一群牲口,又不是人,起什么名字,该干啥干啥去。”反驳得我非常无趣。

但渐渐的,听母亲和其他家人谈及姥爷,总有一些镜头难以忘却,对姥爷的认识也逐渐厚重起来。姥爷弟兄两个,那一年,大姥爷参加抗美援朝一走几年,姥爷默默地挑起了两个家庭的重担,既要赡养老人,又要供养六七个孩子的吃喝,那时,他和村里其他人一道奔波于家乡周边弹棉花,老爷比其他人年龄大些,但他干活实在,不会藏奸,所以也比别人辛苦。有一次,他们从几百里外的霸县一路走回家,磨破了鞋子,磨烂了脚掌,回到家乡的镇上时,再也走不动了,托人捎话回家,我母亲推着独轮车去接,那一老一小相依为伴的镜头,我虽然没有看到,但在想象中,那时的场景一定令人赞叹。

母亲上学时学习很好,总在学校拿第一。但家里那时有四个弟妹,仅靠姥姥和姥爷的工分养活,姥姥整天唉声叹气,母亲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父母整日操劳,偷偷放下书包拿起锄头,却望着别人上学的背影放声大哭,姥爷一句话也不说,悄悄把书包放到母亲手中。尽管后来,母亲还是没能承受住家庭的压力辍学了,但他经常提起姥爷交给她书包时那鼓励的`眼神。

其实,姥爷敬重读书人,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读好书。有一年下大雪,老爷生怕读中学的老舅上学路上不好走,用木锨在雪地里开出一条小路,好让老舅能够走在上面安然上学,整整三华里的路程,姥爷深埋着头,一下一下地将雪扬到路边。那天,整个一路上的人都在念着姥爷的好。

姥姥家和我家在一个生产队,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住在姥姥家,但那时对姥爷印象很浅,因为他每天随生产队下地干活,即使回家也不大说话。我和姥爷地真正接触,其实缘起于每次家里改善伙食,父母叫我去给姥爷送一碗。那次,我一边往姥爷家去送饺子,一边心疼着刚刚开始的小说广播赶不上了,在老爷家门口一个趔趄绊在门槛上,一碗饺子全部倒在门口的玉米皮上,我看看外屋没人,慌慌张张地舀了一瓢水将饺子逐个捡起来洗了一遍,大模大样地端到里屋,姥爷看起来很高兴,我也暗自庆幸。但后来,姥爷说他早已从门缝看到了我的所作所为,但那饺子他仍然吃着很香。

“倚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姥爷没上过多少学,也许不懂得这句诗的意思,但每次回老家看到姥爷,我都觉得这正是姥爷暮年的生活。自从姥姥去世之后,姥爷孤独了许多,尽管一直到七十多岁还能和家里人一起下地劳作,尽管还能帮家里剥玉米直到深夜,尽管八十多岁的时候,还能爬上四层楼面不改色,但在空闲的时候,他只有随便找一些书来看,从《三侠五义》到《三国演义》,从《笑傲江湖》到《儿童文学》,他其实只是在消磨时间。再到后来,他每天坐在街角的向阳屋檐下,与他同龄的都渐渐老去,只有一位耳朵全聋的老人和他为伴,两人一起聊天,姥爷不论他能不能听见,不时谈论一个话题,那位老人无论听没听清姥爷的内容,都前言不答后语地回答一句,说错了姥爷也不指出来,两人其实是在自顾自地说话,但他们都是那么乐此不疲,每天都准时坐在一起。

父亲生病后,我就没再见到姥爷,永远没再见到。听人说,姥爷总是在问父亲为什么很长时间没露面,大家没敢告诉他,后来,二姨夫也生了病,他也许从别人的闲谈中听到了一些痕迹,再也没有问过有关两位女婿的情况,但在同别人聊天时,他表露出了对两个女儿的担忧。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在承受什么,他的双眼再也没有神采,只是漠然地望着周围的一切。姥爷去世的时候很安详,那天,母亲正好抽空去探望他,他就痛快地去了,带着八十八年对家人的牵挂。我没能参加姥爷的葬礼,但我想见了姥爷离去时的情形。

那远去的老屋散文 篇9

我家的老屋,建于八十年代初期,是当时农村地方很流行很体面的泥砖红瓦,三间两廊附带天井,别具客家建筑特色的平房结构。当时的农村,流行一句谚语:一年建房百年住。意思就是说建房是人生当中的一件大事情,人一辈子也许只有一次建房的经历了。为建一座房子很多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土地刨生活的农民家庭,需要倾注大半辈子的心血,甚至还要负债累累。

我父母也不例外,上有老人要赡养,下有孩子要读书,生活的压力很大,常常是顾得了吃顾不了穿。那时候,我们与奶奶,叔叔婶婶一大家子,差不多二十个人,挤在一座旧房子里,我们这个小家只能占一个卧室,睡的地方都不够。建一座属于自己的独立房子,于父母而言,是迫在眉睫的事,也是他们最大的心愿。有了这个宏大的目标后,父母的日子似乎也有了奔头,他们像两只急速旋转的陀螺,为建房子积攒着一砖一瓦的钱。再利用农闲时间,把备好的宅基地整理平整,用锄头一寸一寸地挖好地基,把多余的泥土清理好。等到秋收之后,父亲便到离家最近的一块田里,引灌满满的田水,浸泡几天几夜,让泥土充分吸引水分,变得松软。然后,把割去稻谷后留下的稻秆头拔起来,牵着耕牛,用犁铧把田泥,全翻过来,再牵着牛,在田里不停地打转,践踏,把田里的`泥土和水,搅拌成稠稠的,绵绵软软的泥团。

再去村里的生产队,借来十多个用木块合成的长方形砖模,这些砖模的规格,长大概有四十厘米,宽二十厘米,高十厘米。父母亲把它们排在旁边平整的干硬的田里,然后,用铁锹一锹一锹地,把泥团铲到砖模里,用双手抹平。放上半个小时,待到泥团不粘木块砖模,基本定型时,就把砖模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尽量不要碰坏四个方角。如果碰坏了,影响外观整齐,这块砖就得淘汰了,重新扔回泥团里,再重新搅拌。如此反反复复地,把建泥砖房要用的砖块,一块一块地手工制作出来。再一行行地码起来晒干,用挑担挑回宅基地里,码好备用。当时,我年纪比较小,这些体力活,我帮不了什么忙。只是看着父母与姐姐们,来回穿梭地挑这些砖,这大泥砖体积大,一块就有三十斤。记得当时,我们家只有父亲的体力,可以一次性挑四块砖,两边的竹筐,一边放两块。而我的母亲与姐姐们,只能一边放一块砖,在凹凸不平的田间小路上,艰难地迈着脚步,晃荡着挑回来。在大冬天里,我看见他们的汗水湿透了衣衫,繁重的体力劳动,憋得他们的脸蛋通红通红的。那种苦与累,我没有亲身体验过,也能想像出来。可是只要一想到,很快就能住上独立的新房子,一家人都很兴奋,累着快乐着,朝着这个伟大的目标前进着,毫无怨言。

备好砖块后,父母亲还要步行去林场里,亲自挑选杉木与横粱,再花点钱请拖拉机帮忙拉回来。去烧窑厂挑选大小两种瓦片,每一片瓦都要经过他们的手,看有没有破角、或者裂开等瑕疵,建房子在父母眼里是头等的大事,钱都攒得不容易,他们可是谨慎又谨慎,确保把每一分钱都能在心理上,花出两分钱的价值。一切原材料准备就绪后,就请来泥水匠师傅,商量具体事宜:工钱,管不管中午饭等等的细节,都要一起说明白。也许这等小事在今天看来,有很多人不理解,一顿平常饭而已,用得着这么去斤斤计较么。可在当时,我们农村人的餐桌上,基本上都是以自家种的萝卜青菜为主,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去镇上买点鱼肉之类的荤菜,给一家人解解馋。要是管几个建房师傅的中午饭,咱们也不能天天只煮素菜配白米饭吧,多多少少也得买点肉,才对得起人家的。后来,经过双方协商,师傅提出在我们家吃个午饭,不求什么菜式了,能吃饱就行了。因为他们都是附近村子的人,那个时代,也没有几户农村家庭是有自行车的,他们早晚跑活儿,都是徙步的,不想在中午还得赶回去吃个饭。

话都这么说了,父母纵然很为难,也不好再拒绝管饭了。在一分钱恨不得拆开成两分花的建房困难时期,还是天天去切上一斤半称的肉来炒菜。父母还吩咐我们说,肉不多要让给师傅吃,对他们好点,他们就会在建房时,严把质量关了。我们都很懂事,虽然很馋,但还是自觉地吃粘了荤腥的青菜而已。那个时代的师傅们,心底也是很善良单纯的,也很能体会我们家的困境,不会挑三挑四地嫌弃饭菜什么的,做事也尽心尽力。在整个建房时期,彼此相处得很和谐,等到房子竣工落成时,母亲还专门杀了两只家养的大公鸡,买了几瓶酒,请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完工餐呢。在我记忆中,建这座砖瓦房,从开始筹备到落成入住,前后一共花了三年时间,而且有很多地方,是住进去后,慢慢修缮,改善完整的。比如房门,刚开始是没有的,只是挂个布帘子,墙壁也是我们自己用石灰油粉刷的,地板上的红烧阶砖,也是后来攒到钱,才铺上去的。再后来,随着姐姐出去工作,家里的生活条件慢慢好起来了。逐步添置了一些简单的家具,木制八仙桌,竹制躺椅,黑白电视机等等。再后来,几个姐姐陆续从老屋嫁出去了,哥哥也在老屋的前面,建起了楼房。父亲在世时,一直守着老屋,不肯搬到前面的楼房住,我们只好依他的意思了,一天三顿饭到楼房去吃,睡觉时回到老屋睡,顺从也是一种孝顺的方式吧。

现在,三十多年过去了,父亲也在2014年的国庆节长假后,与世长辞了。老屋在经历过风风雨雨后,依然屹立着,只是,墙体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斑斑驳驳,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是呀,时光还一如既往地年轻着,老屋却老了,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饱尝了人间的酸甜苦辣后,完成了一生的使命,守着西下的夕阳,坐在属于自己的老地方里,把生命中最后的风景,悉数纳入心底。把年轻时曾经有过的梦想与理想,再细细地一遍遍回忆,然后,坦然地接受着,即将来临的,逃也逃不开的轮回定数。每一次,当我站在老屋前,轻轻地抚摸着生锈的铁锁,再细细地查看早已掉漆,看不清原色的木制大门,心里便涌起了暖融融的感觉。自从父亲走后,老屋越来越箫条了,母亲怕触景伤情,也不太愿意去打理,就这样任凭角落里,挂满了横七竖八的蜘蛛网,竹制躺椅也早已支离破碎了,像样的家具还有那张八仙桌,几条小板凳而已。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这样围坐在八仙桌旁,吃着粗茶淡饭,就着咸菜白粥,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让平淡的日子,充满了欢声笑语。

远去的辘轳声散文 篇10

今天回老家的时候,我看到西平房的外面还放着一个旧迹斑斑的倒筲,倒筲上留下了岁月的斑驳,不由地勾起了我的回忆。

倒筲,可能因“倒”而得名的,头儿圆圆,屁股尖尖,永远也站不起来。放到水面,它就会一头扎进水里灌满水;提到井台,它就会一头扎进水沟里,水就会顺着水沟“汩汩”流淌。倒筲正因为有这个特点和优势,才和辘轳结为了“连体兄弟”。

过去的那个大集体年代,各家各户都有自留地,自留地都变成了菜园子,菜园子需要浇水,就得用辘轳提水,它是菜园子里必不可少的工具。我从小就爱跟大人们到菜园子去玩耍,于是,从记事起就认识了井沿上的辘轳。

说起辘轳,现在的年轻人大都不知为何物,更不会有绕转辘轳的经历,《辞海》是这样解释:“安装在井口上方的绞车式起重工具。井上竖立支架,上装可用手柄绕转的轮轴,转轮上绕一绳索,绳的一端固定在转轮上,另一端系提物容器。绕动手柄,使转轮绕轴旋转,容器即被提升……常用于从井中汲水,也用于地下工程的施工出土和凿井采矿等。”

看着辘轳的形象解释,我眼前立时浮现出了老家菜园子井台上的那个辘轳的形象:在井台的南端牢固地立着一块中间凿有长方形孔的石材,一根圆木轮轴(辘轳芯子)的长方一端正好穿过石材孔,牢牢地固定在石材上,辘轳芯子上转动着辘轳,辘轳与手柄的衔接处拴着绳索的一端,依次均匀地一道道缠绕在辘轳上,绳索的另一端系着一个黑铁皮做成的头圆屁股尖的大水桶(老家叫倒筲)。

老家的菜园子里因大都种植大姜,在老家叫姜地。大姜离了水可不行,它渴了的时候就要用辘轳提水止渴,因而与辘轳结缘很深。记得当年那东西南北河岸的姜地里,浇地的水井,真可谓是“星罗棋布”,有水井的地方,必有水车和辘轳。因辘轳用起来造价低,用起来也更方便些,所以浇大姜的时候大都用辘轳。辘轳转动起来会发出一种奇妙的声音,无论走到东西南北那条河的岸边,听到的都是“吱呀、吱呀”的辘轳声,“吱呀……吱呀……吱呀……”辘轳声,成了乡村田野里最美妙最悦耳的音乐。

当年与辘轳打交道很多、很多,细细想来,那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天旱的时候,人们就把铺盖卷放到井沿上,与辘轳为伴,每当井里的水能灌满水桶的时候,辘轳就会忙碌起来,只要它一忙碌,那“吱呀”声就会不停歇地响起来,“吱呀……吱呀……”这声音有时在傍黑天响起,有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传出,有时在凌晨传来;天旱时候的辘轳声,没有定时,时断时续。人,日以继夜;辘轳,夜以继日。平日里,天不旱,水充足,人们只在白天里浇地,排号排得老长老长,一家挨一家,有的轮上自己浇地了,就换上了自己带的辘轳,有的干脆用着上家的辘轳接着浇,这可就苦了只会“吱呀”叫的辘轳,浇了这地浇那地,“吱呀、吱呀”地叫着不停息。辘轳“吱呀、吱呀”的叫声,水沟里哗哗的流水声,人们浇地改沟的吆喝声,浇完姜地的欢笑声……声声交织在了一起,划破了乡村田野静寂的长空。

在用辘轳浇地的岁月里,我常常见到本家的“四姊妹”艰难浇地的身影,她们的父亲远在兰州工作,母亲体弱多病,只靠她们姊妹四个管理着姜地,一个个从不能绕辘轳到都能绕辘轳,辘轳的“吱呀、吱呀”声,似乎在为她们鸣着不平;在用辘轳浇地的深夜里,我看到了村子里许多大伯、大姨和大叔的身影,辘轳的“吱呀、吱呀”声,替他们在艰苦的深夜里呼唤着幸福的.黎明……

记得在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心灵手巧的父亲见我用大辘轳浇地有点费劲,就用四块硬木切割成扇形,制作成了一个轻便的辘轳,用起来轻松多了,我暗暗佩服父亲的灵巧,更感激他对我的关爱。我曾用这轻便的辘轳汲水浇地,用这轻便的辘轳来挖井拔土,用这轻便的辘轳往井下放大姜……辘轳的一圈圈绳索里,缠绕着我的青春岁月;辘轳的“吱呀”声里,鸣响着我的美好心语……

后来,我参了军,就再也没有见到我家的那个辘轳了;再后来,其它辘轳就极少见到了,辘轳声已渐行渐远了。

远去的童谣优美散文(定稿) 篇11

夏夜,我睡在圆形的大竹匾里,望着满天的星斗,听着一声声夏虫啁啾。嘴里唱着:“一个星,格伦登;二个星,挂油瓶;油瓶长,掼过梁;换把刀,刀无柄;换把秤,秤无砣;换面锣,锣无脐;换条被,被无角;换个小木笃。笃笃笃,笃到里床角,里床娘娘没得忽(不在的意思)。早上头圆子粥,中午头鱼加肉,夜快边(晚上的意思)白菜萝卜大蜡烛。”虽然童谣的意思不甚了了,却觉得特别顺口好玩,唱着唱着星星晃晃悠悠起来,虫子的轻唱也越来越远了。夜色已深,耳边传来大人吆喝我回屋睡觉的声音,又一个乘凉夜结束了。

在我的记忆中,最难忘的是外婆教我的一首童谣:“小姑娘,小打扮,蝴蝶结儿红裙衫;一卖卖到徽州朝凤山,徽州城里留夜饭;白玉盅,象牙筷,白切猪头酱油蘸,外加一碗韭菜炒鸡蛋。”在物质匮乏的70年代,我几乎是馋涎欲滴地学完这首童谣的。然而外婆说,这首童谣讲的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孩,即将被父母卖到他乡,爷摇船,娘唱歌,给小女孩描述她将要去的是一个怎样衣食无忧的地方。但小姑娘哪会想得到,此去骨肉分离,也许今生再难相见。小小一首童谣,竟承载了这样沉重的历史,包含了几多无奈和辛酸。

还有一首童谣是到同学家办“小小班”(相当于现在的学习小组),同学的父亲教我唱的:“灯光灯光—满屋子亮,娘在灯下—补衣裳,一针一线—两手忙又忙,我穿衣裳忘不了娘。”这首童谣特别让我感动,现在唱起这首童谣,还仿佛看见母亲在夜深人静的时分,坐在煤油灯下,埋头为孩子缝补衣裳。灯的光亮把母亲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墙上。在我看来,这首语言朴素直白却亲切感人的童谣,与孟郊的《游子吟》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偶像远去的信札现代散文 篇12

林丽:来信详悉。

我本来想待几天之后给你写信,但我还是决定,不因我的个人情绪而影响我们的正常交往;也不因我内心的压抑,而掩消我行文的感情色彩。

你对悲剧没有兴趣自有其原因。我不会也不可能更不该改变你的兴趣。在此,我再说一句:按照自我设计的原则,根据我的心理素质,我选择设计了“现实主义心理悲剧”这样一种写作路子。针对这个问题,即这种作品的创作意图与客观效果和其它问题,我将专题与你磋商。

我还想坦率地,但不无遗憾地告诉你:或许我奋斗一生也不可能成功,更不可能、也不希望成功!只是一点使我自信而希望你相信的是:为了生命的亮色,我将奋争不息。

春天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让我们在文学园地里一起耕耘,播种吧!

致礼!

春节,我回去了,还没有吃上母亲给我做的一顿饭(因为我在朋友家吃饭),我就走了。又开始了匆匆地行程,就像我的人生。

朋友,不要把一切都想得那样美好,生活会欺骗你而使你失望。我不会欺骗你。生活会将你的幻想击得粉碎。

也许,“林丽”是我的一个精神偶像,在现实生活中,即使是虚幻的,我也愿意为她献出我的一切。我是按照我的想象在完善她,用我的理想在装扮她。因为我相信,她比一个置身于我的现实中的人更有魅力,更使我神往。

而且,我在倾诉,向你倾吐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愿把我的信写得更长些。但我不会有任何祈求。我只希望linli成为我的精神偶像。

会的,“林丽”在那么一天会消失在我的精神天地。但我还年轻。我的创作会将她铭刻在我的浪漫的记忆里。无论是什么原因,将她从我的精神天地中拉走。但我不会忘记。我没有痛苦。无论生活怎样玩弄我,欺骗我。我凭着我头上的上帝,我一样感到幸福、安宁和甜蜜。因为,我是按照我的意志在生活。而且,二十多年来,我没有辜负我这颗壮美的心。

我的朋友,坚持写作,努力学习。知识会弥补你空虚的心灵;知识会抹去你精神的创伤;知识会使你感到人生的乐趣。那么,我还需要什么呢?

春天来了。多么清新,多么明媚。杨树吐出了绿色的芽胞,显出盎然的生机。生命的`绿色呀!大自然多么恩赐,多么具有规律。周而复始,从不停顿;春天去了,春天又来了。人生呢?我们的春天呢?我们的春天何在?她冥顽地在那里,在那神奇的地方。她要我们勇敢地去爱,去追求!

仅仅为了倾诉自己卑微的思想感情,这通信显得失去了继续交往的价值。于是,我提起笔的手在颤抖。

而且,我只能是一个悲剧演员,我的青春的序幕,是从悲剧开始的。即使是今天,抑或是明天,直到我进入天国之前,我都会扮演一个与我的身份和我的心灵极相吻合的角色。因为,我的心灵的脆弱,不亚于一个可怜的女人。而且,我就像一首诗的感叹号,或者是个精神病患者。只有一个悲剧气息极浓的情怀。不过,我觉得我更像一部小说中的主人公。是那样固执、那样的充满了自由浪漫的气息。而独独忘记了现实,忘记了制约人们生活的典型的环境。因此,这个主人公是虚构的、缺乏生命力和现实感。总之,我只有近乎艺术家的灵敏和多情,而缺乏政治哲学家的理智。但我又觉得,理智的一切,是对感情的一种惩罚。因而,我宁可在生活面前愚昧一些,也不想委屈自己的一颗心——你想,这种可怕的思想意识,不导致悲剧才怪。我能认识到这一点,但我却无法摆脱这一点。我的心对心说:自由地跳跃吧,哪怕明天就停止悲壮地跳跃!

这种情绪是不正常的,是不适应人类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的,是违背现实社会的生活规律的。它只适应我的生活的、个人气质的发展轨迹,适应我的无法变更的悲剧心理。

我与你的交往,本身就是一个梦。但我又非常热情,充满了浪漫的遐想。甚至是骄傲地在我的生活的钢琴上,弹奏着一支梦幻曲。你想:梦不是非常迷人吗?被怀疑的东西,不更有一种神奇的魅力吗?不更有她令人心醉的价值吗?那么,我何不用这美妙的梦幻曲,来丰富一部悲壮的命运交响曲呢!我的复杂的内心世界,在你的单纯的精神天地里,似乎显得太猥琐和狭小了。就像可鄙的尤大出卖他的基督真主一样。我于是责备我,为什么不像鲁滨逊的星期五一样,做一个忠顺的仆从呢。

我的人生的一个最伟大的历史使命——用一颗纯洁的灵魂,来赎偿一个丑陋的容颜——正如马克思所说的,用纯洁的人性,来赎偿人类所有的缺陷一样。我想,当我用我的知识和意志,洗净我的灵魂深处的污垢的时候,我才会感到一点欣慰。

我在我的写字台上和我的心地里,早就雕塑了一尊爱与美之神——维纳斯的艺术与感情的精品。

感谢你的祝福。恕我就此搁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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