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族“本主崇拜”的定位问题综论

2024-05-11

白族“本主崇拜”的定位问题综论

白族“本主崇拜”的定位问题综论 篇1

在经济全球一体化的今天, 白族因其极强的包容性, 民族文化受到了汉族文化的强烈冲击, 因此需要通过具有深刻文化记忆的社会事象与载体, 来寻找与重写白族传统文化中特有的、凸显自我的族性符号。本主崇拜作为大理白族地区一种独特的民间信仰, 承载了大理白族的人文思想核心, 人们通过崇拜本主的方式寄托情怀, 抒发情感。在周城这个白族人口众多的文化保护区里, 有许多在其本主崇拜信仰体系下产生的节庆仪式活动, 这些仪式活动从古流传至今, 浓缩了丰富的本民族文化元素。目前, 对周城本主节庆的研究均是文化视角的人文解释, 并未对周城节庆仪式中的音乐行为作出具体的阐释和研究。在仪式活动过程中最为突出的是其风格独特的仪式音乐, 这些仪式音乐是表达、增强和延续仪式行为及气氛的主要媒介及手段, 将这些仪式音乐的研究纳入民族文化认同的范畴, 探索如何运用仪式音乐来建构当地白族群体的民族文化认同作用更鲜有人涉及, 因此是本文论述的焦点。

一、民族文化认同在周城本主崇拜仪式音乐的文化语境中

在周城众多的民族节日中, 不乏一些白族特有的少数民族节庆, 这些民族节庆都因为周城全民信奉本主的民间信仰特点, 而被烙上了本主崇拜的印迹。按时间顺序来说, 较为重大且参与人数较多的本主节庆有周城本主节、周城蝴蝶会、白族“绕三灵”、周城火把节等。笔者因自身居住在大理地区的便利条件, 对其中的本主节与“绕三灵”两个节庆仪式进行了多年的参与观察, 作为本主崇拜仪式音乐发生的两个主要“文化场”。

本主是白族的民族保护神和村社保护神, 因此本主崇拜以村社为单位。为了给本主庆生, 同时娱神娱人, 每年都有固定的会期在村落间进行群体性的庆祝活动, 即为本主节。周城村的本主节会期为每年的农历正月十四至正月十七, 历经多年已形成了自己独具风格的节庆仪式文化, 节庆仪式流程也较为完善, “它不仅保留了自20世纪四五十年代以来形成的一套完整的祭祀本主仪式体系, 即迎神、娱神、送神三个程式, 还丰富了其中娱神的形式, 人们载歌载舞、耍龙舞狮、演奏洞经音乐等, 透过多种音声表达对本主神的敬重, 为本主庆生, 同时娱神娱人” (2) 。村里的老人介绍, 从他们有记忆以来, 就有这个节日了, 在文化大革命期间, 被看作是封建迷信活动的节庆不能再作为村落性的节庆文化形式呈现出来, 但因为植根在白族人民心中的本主信仰, 他们都会悄悄的在自己的家中进行祭祀活动, 因为在他们看来,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能丢, 特别是信仰不能动摇, 这也就是为何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后, 这一节庆文化能马上“起死回生”, 重新注入“活血”的主要原因。

“绕三灵”自南诏时期在大理白族地区广为流传, 是所有白族同胞都会共同庆祝的佳节。“绕三灵”这一民俗节庆参与的群体以村社为单位, 成群结对, 近则数里、数十里, 远则一两百公里或者更远, 携带祭祀用具及简单行李, 自发组成“绕三灵”祭拜队伍, 从四面八方赴会。周城村每年参加“绕三灵”的时间是农历的四月二十二和二十三两天, 有固定的祭祀场所, 参与人数相对本主节较少, 但程式化的仪式过程也是必不可少的 (3) 。

通过对周城本主崇拜节庆仪式的梳理, 可以将其中的仪式音乐概括出一下三种类型:

1.唢呐锣鼓队伍的吹奏 (主要是在本主节仪式当中) 。众所周知, 白族的唢呐具有豪放、激昂、粗犷悠扬的特点, 这与当地人朴素、率直、慷慨达观的个性特点融为一体。本主节时吹奏的调子内容因不同的场合而异, 例如, 在请神时吹奏的调子为《请神调》, 是吹奏给本主神听的, 意为邀请本主神从神龛上下来, 到大家身边, 与族人一同娱乐;在迎神过程中, 吹奏的调子就不只是为本主神而演奏了, 如为了迎合舞龙舞狮的队伍, 会吹奏《舞龙调》, 使舞龙的动作与音乐完美的结合, 两者相得益彰, 渲染了浓厚的节日气氛。

2.以女性为主体的组织——“莲池会”念诵白族经文, 这是两个节庆仪式过程中必不可少的音乐元素, 并且几乎是全程性的融合在其中。这些经文的内容包含了白族宗教信仰的方方面面, “经文内容十分复杂, ‘既有儒释道经典, 也有本主经, 原始宗教、祖先崇拜等内容的经文, 且有一些经文融混了几种宗教形态’” (4) 。其发生的场域也较为宽泛, 例如本主庙、龙泉庙、巡游过程中、村口、摆放神像的“行宫”、龙王庙乃至村民自己的家中。念诵经文具有一定的顺序, 第一首是《开门经》, 也就是意会神灵开始接受祝福的意思, 随后就会按照时间顺序依次念诵神灵的经文, 当然, 必不可少的就是《本主经》, 每个村的本主经在唱词上会有所不同, 歌颂的是本村本主的故事。在整个念诵过程中, 念诵者彼此间不用商量下一首经文是什么, 约定俗称的一套程序已经深入他们内心, 你在一旁聆听时不会感觉到杂乱无章, 反而悠扬动听。念诵经文以木鱼和手铃两种乐器作为节奏伴奏, 敲击的节奏点也因念诵的内容断字断句。女性念诵白族经文, 其主要目的也就是为本主神庆生, 赞美本主神对本村村民一年年的庇佑。

3.以男性为主体的组织——洞经会弹奏洞经。在大理地区, 洞经音乐可以称得上是音乐瑰宝, 带有白族音乐的柔情和幽婉。这一仪式音乐同女性念诵的白族经文一样, 充斥在仪式活动的各个环节。念诵的内容与女性念经大致相同, 但其演奏乐器较为丰富, 主要以弹拨乐器为主, 给人以声势浩大的既视感。在演奏的过程中, 有固定的曲牌, 每年的本主节演奏的曲目都是约定俗成的。

以本主节仪式来说, 周城村村民并非都直接参与到仪式活动中, 但只要远远的听到有唢呐、敲木鱼、弹洞经的声音, 沿街的村民就会到家门口, 点上两支香、燃放鞭炮, 虔诚的迎接本主神的经过。这一点也恰恰说明了仪式音乐作为一种主要的媒介, 强化了仪式行为的气氛。从仪式音乐本身来说, 人们演奏唢呐、念经、弹洞经, 都是表达仪式情感的重要手段。

二、民族文化认同在周城本主崇拜仪式音乐的音乐人中

仪式音乐的民族文化认同是以人为核心的, 因此掌握仪式音乐的音乐人就成了认同中最重要的载体。在周城本主崇拜活动的仪式音乐中, 有三个较为重要的音乐群体, 分别是念诵白族经文的女性;弹奏洞经的男性;吹唢呐的艺人, 他们在仪式音乐中承担了不同的角色, 有自己独特的特性, 对自己所处在仪式中的角色有自我的文化认同, 这种身份的认同就促使他们在仪式活动中更加注重自己的责任与应尽的义务。

1.念经的女性。念诵经文的女性一般是年龄40多岁左右, 没有固定工作, 长期在家务农劳作的中年妇女。她们在闲暇时就会跟随家里的长辈或是其他能熟练掌握经文的经母们学习取经, 因为从小耳濡目染的关系, 学起来也并不困难, “参加莲池会的妇女利用农闲时间通过口传心授的方式学习颂唱经文, 在学习过程中完成对自我的教育, 这种特殊的文化熏陶和教育形式是她们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 (5) 。在大理白族女性的世界里, 念诵经文是自己与神灵沟通联系的一个桥梁, 能掌握整套经文并能熟练念诵, 在她们看来是很光荣的事, 那些能熟练掌握整套经文系统的妇女在群体内部被称为“经母”, 在采访过程中, 如果涉及到与念经相关的话题, 妇女们都会说“你问她, 她是经母, 什么都会”。由此可见, 经母这一角色在这个群体中已然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妇女们在念诵过程中实现自我价值, 同时也提升了自我的社会地位, 在白族社会文化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2.弹经的男性。周城村演奏洞经音乐的组织叫做“周德会”, 演奏者均为男性, 他们自己将演奏洞经音乐称为“弹经”。据周德会的会长介绍, 该组织自成立至今已经有百余年的历史了, 现在周德会里有上百人, 多中年男子, 主要在一些祭祀及节庆活动中进行演奏, 因周德会的祖师是文昌菩萨, 所以他们有固定于祖师相关的会期。他们学习弹奏洞经音乐纯属于个人兴趣爱好, 也有的是家传的, 如果家族世代都是弹奏洞经的, 在这个群体中就有一定的威望。随着当今政府及学界等对洞经音乐日渐高涨的关注热情, 周德会也加入了一些洞经学术活动、政府组织汇报演出、企业及个人的商业表演等活动中来, 这在一定程度上促使越来越多的人学习洞经。在他们看来, 弹洞经中蕴含了本民族的精神内涵, 如果能让洞经音乐这一瑰宝能传播到更多的地方, 这是他们的使命。

3.唢呐艺人。周城本主节仪式当天, 吹唢呐的男孩姓董, 他出生于唢呐世家, 因此从小父亲就教他吹唢呐, 就是希望这种音乐形式能够在家族内部代代相传, 同时也希望他能够掌握这项技艺, 成为职业的唢呐艺人。历史上出现过很多比较有名的唢呐艺人, 他们将教授和演奏唢呐当成是一种职业, 传授给喜欢唢呐的群体, 这成为了白族唢呐文化得以传承下去的主要方式。吹奏唢呐给艺人们带来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效益, 更是社会地位的提升。

三、民族文化认同在周城本主崇拜仪式音乐的象征意义中

周城本主崇拜中的仪式音乐, 在特定的文化场域、面对特定的受众群体、进行着特定的音乐发生, 构成了具有群体性、自发性、传承性、独特性的音乐文化特性。这些特性所建构出的音乐观念成为了周城本主崇拜仪式行为区别于其他地区的主要原因, 这样的“差异性”对于周城村树立其独具特色的本主崇拜信仰体系具有标识作用。“从‘音乐就是文化’的角度来说, 音乐同语言一样也是用于‘表征世界’或者‘为世界编码’的一种形式, 音乐及其实践也是一种对世界的‘表现’与‘再现’, 正如语言一边描述世界、一边建构世界一样” (6) , 周城本主仪式音乐文化, 就在呈现的过程中描绘了周城本主信仰体系的各个环节, 是一种文化符号的象征。

周城本主崇拜仪式音乐的几种类型, 可以看做是一种人们表达对本主神敬仰的文化表征。他们以本主神为对象, 将自己根深蒂固对本主神的信仰观念放置在仪式活动中, 并通过仪式音乐的方式来表达情感, 以达到白族族群间民族文化认同的作用。“音乐是通过文化认同把自己融入到了文化主体所期待发生的文化功能之中, 从而实现其文化象征与意义” (7) 。试想没有仪式音乐的本主节庆仪式活动, 将会缺乏生机和活力, 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逝。因此, 重视和发扬本主崇拜中仪式音乐的发生, 就是保护了周城白族灿烂的民族文化, 同时也会唤醒当地人对本民族文化的自我认同。

摘要:本文以大理白族本主崇拜中的仪式音乐为论域, 选择大理周城村为田野点, 以周城本主节庆仪式事项为依托, 对周城本主崇拜信仰体系下的节庆仪式做实地调查, 试图透过本主崇拜这样几乎全程“音声”覆盖且参与人群众多的大型信仰仪式其仪式音乐过程中, 进一步探索如何运用仪式音乐来建构当地白族群体的民族文化认同作用, 这些认同体现在仪式音乐发生的文化语境、仪式音乐中的音乐人、仪式音乐的象征意义等方面。

关键词:周城,本主崇拜,仪式音乐,民族文化认同

参考文献

[1]汤亚汀.西方民族音乐学思想发展的历史轨迹[J].中国音乐学, 1999, 02.

[2]蒋文媛.大理白族下末村本主节仪式中的女性音声——“白节”.民族艺术遗产保护进行时·云南艺术学院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基地论文集.云南教育出版社, 2014, 12.

[3]胡斌.文化认同——音乐人类学研究的重要理论视角.音乐艺术, 2010,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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