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颜色散文

2024-07-16

大山的颜色散文(通用7篇)

大山的颜色散文 篇1

大山的颜色散文

那个夜晚,当我沿着山路,独自走向那一所孤零零的学校时,我忽然想了很多。

山是静的,山腰上的小学,被大山环抱着,植物在夜风里晃动,山野间掠过一阵细碎的响声,大山仿佛在松散的夜晚深深地呼吸,万物都在萌动,山坡上的谷穗蹿出了谷苞,像生长中的香蕉的形状,远处的山坳里晃动着悠悠的灯火。我在夜色里凝望,想找到一个学校的诱惑之处,一个人坚守的理由——就在这所学校,一位老师坚守了40年。我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也充满了质疑。

这个夏天,我先是一直在各个学校间游走,带着强烈的目的性,一直想寻找契合我写作留守儿童类型的题材,完成我在这一年深扎的任务。老实说,我之所以一直游走,因为没有找到真正触动我的故事,或者说接触的一些故事,没有真正撬动我的情感。现实和想象不成正比,不会像料想的那样简单,写作需要触动,我需要找到打开自己心灵闸门的钥匙。找不到,我宁可搁笔或者使之搁浅。

也许在这个在大山深处的柳树岭,我可以如愿找到。

这是我走进大山的第一个夜晚,山里的夜厚重而清晰,像一幅线条剔透的油画,有一种置身其所绘场景的感觉。借着月光,隐隐看见学校的门口站着一个人。我知道,这一定是我要采访的主人公闫乃富老师,来之前我们已经约好。我沿着一条羊场小道朝着学校和我要采访的主人公走过去,夜色里,闫老师打开了那副老式的校门,院子里空荡荡的,一边的墙根开着几朵花儿,白天再看到时我才知道是那种红色的大丽花。院子不大,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不过十几步远的距离。教室是一间大房子,20平方米左右,摆着三溜儿十几张课桌。后边的墙上是少先队章程,北面的墙上贴着一张手写的A4纸大小的课程表,黑板上用规范的楷书写着语文、算术、拼音和一首古诗。

整个学校就这一间教室,隔壁的一间屋子是他办公和生活的地方,那里有一张老式的桌子;一个简单的书架,上边摞着人们捐赠的部分图书;一张小床,被子规矩地叠着;还有一个电磁炉,他告诉我,是用来给孩子们烧水喝的。我们又回到教室,他让我猜,现在有多少学生。我看着课桌,算了算,加上我的想象,说,20个左右吧。

他摇摇头,非常庄重地告诉我,只有6个学生了。那一刻,我的表情大概是惊愕的,来之前,介绍我来这里的记者朋友说,大概有十几个学生。他走上讲台,看着自己留在黑板上的内容,那些内容在黑板上形成三个阶梯的形状,问我,看这些内容,猜猜有几个年级?我摇摇头,他神色庄重地指着几张课桌说,这6个学生,分别是学前班两个,一年级两个,二年级两个。然后他一个个说着他们所在的村庄,他们的名字,咸桂园,咸桂婷,咸文华,咸文、咸孟瑶、咸尧宾他讲着怎样上课,三个年级,每堂课分成三段时间,前十分钟给这两个孩子讲课,中间十分钟给这两个孩子,后十分钟给另外的两个学生,剩下的就是做作业、辅导。我想象着上课的情形,我听说过复式班,今天才算真正见识了这样的学校,这样讲课的老师。这需要经验,体现上课的效果。我们站在院子里,月光洒下来,山里的月光格外皎洁,山太静,低处的风声都能听见,月光下的院子里有我们的影子。闫老师说,多年来他教的一直都是复式班,每天站的都是这一个讲台。他数着,以后学生逐渐递减,从二十几个到十几个,11个,-9个,到现在的6个。这是一个适应的过程,每次学生的减少都会使他感到一种失落,而现在即使几个学生坐在教室里,他感觉面对的依然是一个班的学生。

我请他预测暑假再开学的状况,他说,如果没有新生,只会减少。他们都去了哪里?他说,都不愿守在山里了,去了山下或城里的学校,还有栓马的完小。栓马完小在几十里的山下,拴马村曾经是一个山区乡政府的所在地,几年前山区乡合并,拴马乡撤销,当年乡政府的所在地留下了一个空旷的院子。

我要回到那个农家旅馆了,他要送我,我指着唯一的山路说,放心吧,能摸回去。分别前,闫老师说,再过两年他也该退休了。

我在山里住了下来。农家旅馆是新建的,平常几乎没有客人,用房东的话说,他们是在建房子时多建了几间房,等待着将来的开发。旅馆里现在只住了我一个人,我每天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之后我到学校里去。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可山区的夜晚是凉爽的,我在晚上静下来读我带来的几本书,整理我对闫老师的采访。

闫老师是整个山区年龄最大的老师,谈到闫老师退休后谁来接替的问题时,听他们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天,中心校校长带着一个刚分到山区的老师来到柳树岭。听完闫老师讲课,校长说,等闫老师退休后你就接替闫老师来柳树岭吧!也许只是随便一说或者试探,却使这个年轻教师一夜未眠,在自己的寝室里掉泪。他连夜给校长发了短信,求亲戚和校长打招呼说情,说万万不要让他到柳树岭来。我不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有多大的真实和玄虚,但它传递出的信息是真实的,那就是没有人愿意来过这种一个老师、一个学校、几个学生的生活,单是一个人的孤独和寂寞就难以忍受。我在山区采访的过程中,狮豹头中心校的霍校长给我讲过一个类似的故事。秋季,新招聘的老师陆续报到,其中来自某城区的一个女孩儿被分配到山区条件相对较好,有几百学生的狮豹头中心校。那个女孩在学校待了一天就悄然离开了,从此再没回来,她离开岗位的理由是学校竟然没有可以坐便的卫生间,房间没有可以冲澡的淋浴。听完这个故事,在场的几个人都沉默了,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计较生活的条件,而要满足这样的条件似乎有些遥远。这也许是山区教师老龄化,青黄不接的原因之一,我也越发地尊重这些在山区坚守教学岗位的老师。

闫老师指指院子里已成危房的几间老房子说,以前这里还有几十个学生,甚至上百个,几个班。那时候他们每天面对的是几十个学生,每次下课,校园里充满了学生们欢快的笑声,也许这才是正常学校的情景。

闫乃富老师和我谈起柳树岭学校的前身,它的演变,它的高峰阶段:柳树岭学校几乎和共和国同龄,早在1950年,这个山区乡的学校就成立了,尽管位于大山的深处,也可能是那个时代交通很不方便,走出去困难,在山区建立学校的重要性更大。1976年左右柳树岭学校有了初中建制,就是那年,17岁的他从当时的卫辉五中高中毕业,回到柳树岭学校成为一个年轻的山区民办老师,后来柳树岭学校还曾一度成立过高中班,那是柳树岭学校最兴旺的阶段,初高中200多人,初中3个班,高中两个班,小学5个班级。这些学生大都来自柳树岭和定沟两个行政村,两个行政村包括方圆几十里的12个自然村,归当时的栓马乡管辖。

他几十年如一日,没有离开过柳树岭,没有离开过他钟情的山区教育。他的家就在离学校二三公里的东凹村,每天到学校要步行20多分钟。现在的东凹村,全村八户人家,他和一个本家兄弟住在一个用石头垒起的三合院子里。我去采访时,几次见到的都是他和他爱人,另外的那个屋子的人没有见过,院子里空荡荡的。不时掠过头顶的只有唧唧叫着的山鸟。他告诉我,他们都出去打工了,儿女们搬迁到平原乡村的一个地方,一年难得回来几回。而村里的八户人家,都是他的本家、亲属。

他的叙述变得慢下来,声音似乎也显得低沉。1986年左右,柳树岭学校的初中和高中陆续撤销了。学生越来越少,学校变得越来越空旷,那种每天下课热热闹闹的声音,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稀落了,学生在进校门前的打闹似乎没有了,他和留在学校的老师感到隐隐的失落,像一个将军,却看不到自己的部队,那种欢庆吵闹的场面没有了。有时上课铃响了,他还站在教室外边,等待着学生过来,站到讲台上,数着台下的人头。好长时间他才从这种失落中适应过来。

他不知道,或者不想预测,这样的状况还会继续,会更严重。他甚至为此感到痛苦、孤独和纠结。他曾经连续几个夜晚站在山路边,独坐在山石上,倾听着大山的低吟,辨别着大山的颜色;山还是老山,山鸟还是那样的叫声,山的颜色没有改变,山风还那样凉爽,大山依然静谧。可是,人却在逐渐地流失,一个学校竟然变得这样的空旷。究竟该怎样理解如此的现状,大山之外有着怎样的诱惑?他一遍一遍念叨着:大山、大山在日记上写着大山、大山写下自己的困惑和苦闷。这样的日子是慢慢熬过去的,他的信念从来没有改变也没有动摇过,也不能改变和动摇,山区学校必须有人坚守,也不是他一个人在坚守。他说得对,在我的采访中了解到,狮豹头乡12个学校,三分之一的学校都是几个学生。我去过另外几个学校,看到过同样的.场景。只是在整个山区乡,柳树岭海拔最高,闫老师是这个山区乡年龄最大的老师。进山采访,使我对这个群体、对这样的坚守更加敬重。

一个人的履历是简单的,而串在履历上的故事是繁复的,五味杂陈,也许这才叫经历。山里的村庄在不断变迁着,人的思想在与时俱进,这个原本封闭的大山,不再那么封闭,山村人员的流动越来越大,代之而来的是本来居民很少的几个自然村几乎不存在了,火地凹村搬迁了,三塔沟村搬迁了,竖在三塔沟村的那座当年战火年代的炮楼更加孤独。这里没有开发,只有偶尔路过的游客来这里吸氧,不远处有一个爱国主义教育景点——皮定均司令部,是当年抗战时期留下的一个临时指挥部的遗址,但多年没有维修,大门也时常锁着。

1990年左右,柳树岭小学班也基本不全了;到,柳树岭小学开始了真正的一个老师和一个学校的状况,那一年全校剩下的学生总共不到30个,包括开始招收的学前班的学生,生源就像不断搬迁的村落,越来越青黄不接。第一次,当他第一次独自一个人面对全校不足30名学生时,他真正体验了什么叫孤军作战,什么才叫孤独。他曾试图努力过,给他再留一个同事或派一个同事。可是,这些努力都因为当时教师的紧张和没有人愿意留下来而落空。

现实是不可改变的。面对现实,他只有努力地适应。20,柳树岭小学只剩下了16个学生,真正的复式教学是从这一年开始。没有办法,根据山区教育的条件,他一个人,只能将16个学生合并到一个教室,往后的日子,他必须努力地在教学上探索。作为一个获得过多项荣誉的老教师,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决不能落伍,要对得起还留在这个学校的学生,对得起家长的信任。学生还在逐渐地减少,直到20的6个学生。阎老师告诉我们,剩下了十几个学生后,中心校和乡政府的领导来过几次,经过研究,曾经将十几个学生合并到几十里山路之外的栓马完小。然而,只经过了几个月,柳树岭小学在山民的要求下又恢复了。理由是,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大雪把山路封住了,学生无法回家,家长也不敢贸然下山见自己的孩子,家长和学生只能在山的这头和那头相望。家长们不愿意这样,他们相信闫老师,就一起去找教办,去乡里找,去局里找,一次次,那样恳切。就这样,根据山里的状况和家长的要求,跟着学生调到栓马完小的闫老师又带着自己的学生回来了。

一个人、一个学校的生活再次开始。

一个学校的履历其实也是一个人的履历。

作为山区的留守老师,也是这个山区乡年龄最大的老师,他在这个学校已经守了40年。40年,就是一棵树也该长老了,生了白发。难以想象,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此坚守,他获得的那些荣誉是当之无愧的。

只有现实生活单纯化,才能留下更多的精神空间。这是闫老师的原话,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1992年,闫老师到卫辉市教师进修学校学习,那是他第一次真正离开柳树岭,离开山区,离开学校,离开自己的学生,离开自己的妻子和年纪尚小的孩子。纵有万般不舍,然而那是进修学习,是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妻子悄悄地给他打好了包裹,鼓励他,走吧,走了就好了。当时最大的孩子9岁,最小的才两岁。他真的不舍,放心不下妻子带着两个尚小的孩子在这闭塞的大山里生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不舍地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他从心里憋出一句话是,入冬前他会回来,备好过冬的柴火。对于山里生活的亲人这也许是最好的承诺了。当我们夏天去山里避暑时,殊不知冬天的大山里却更加寒冷。一走几个月,这年入冬前他真的请假回来了,进了门他掂起劈柴的工具就去了山上,整整几天,他每天从山上背着柴火回来,一趟又一趟往家摞,摞够了足够一冬天烧饭取暖的柴火后,又回了学校。

他指指身边的妻子,那两年多亏了她。那是一个朴素的山村女人,黧黑的面孔,瘦瘦小小的身材,刚从地里回来,手里掂着一把捎回来的山菜。

当时还是一名民办教师的他,工资非常低,每月只有60块钱,要维持一个有着两个孩子,又有老人的家庭,那种拮据可以想象。为了生计,为了完成学业,在卫辉进修的两年里,每到周日他都到建筑工地上去找零工做,在工地上和灰,运砖,帮厨,一身灰一身泥,每天挣十块钱左右。而那两年因为要让别人代课,他微薄的60块钱也没有了,要转给代课的老师这是事实,也是当时的现状,当时的国情。闫老师顿住了,我看见了他眼中含着泪光,而身旁他的妻子在用毛巾擦拭着眼泪。我赶紧转了话题,仰头看看他们家熏黑的房顶,想象着冬天的火炉,靠墙根的炉子,再过几个月又要烧柴取暖了。我说,我到时候来体验你们的“暖气”哦。

,已有教龄的闫乃富,通过考试转正,成为一个有编制的教师,家里的经济状况才算稍有好转。但孩子们上学,上有老人,开销依然入不敷出,连续近的每年暑假,闫老师都会到外地的建筑工地上打工,或许那些工头至今都不知道,闫老师在山村教学上的坚守,不知道当年那个打工的汉子,在山区坚守教学岗位40年,成为全市、全省的优秀教师,劳动模范。

我们终于要说到留守儿童了。闫老师说,其实这么多年,他所教的学生大部分都是留守儿童,学生的父母大都是常年在外打工。好转的是近几年来,由于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需要照顾,很多孩子的母亲不再出去,成为现在所说的“单留守”。那是我第一次听说“单留守”的说法,所谓的单留守,就是指父母双方有一方留在家里的家庭。我想起在狮豹头乡中心校采访时,霍校长说现在的学生80%以上都是留守儿童,单留守占一部分。说到他们正在建一个视频聊天的网上平台,让留守学生每隔一段时间能在视频上和家长见面,和在外打工的父母聊天。这个平台,是对留守学生的安慰,听起来简单,实际做起来并不那么容易。

闫老师的家里曾经连续几年住过4个留守儿童。

说到那4个学生,闫老师的谈话顿了顿,他下意识地朝里屋的方向看去,好像时光又悄然地流淌回去,又看到了那4个调皮又听话的孩子。闫老师说,他们当年就住在里屋的两张床上,十几年了,他们都已经是大孩子了,现在有的上了高中,有的正上大学。那是,开学前,4个孩子的家长分别找到了闫老师家,看着闫老师,说出他们的想法,想把孩子托付给闫老师,上学、生活都拜托了。闫老师有些犹豫,老实说,他起初是不想留宿孩子的,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责任,在生活上要面对很多琐碎,既做老师又做家长,要掌握好细节和分寸。那4个孩子大都是二、三年级,七八岁的年纪。可闫老师看他们恳求的眼神,又征求着妻子的意见,两个善良的人最后收下了4个孩子。然而这一收竟是几年,直到后来他们离开了柳树岭小学。

闫老师向我数着4个孩子的名字,10年了,他记得那样清楚,璩鹏飞,璩胜华,孙文杰,璩明华。那4年,一个山区的普通家庭,一下子增加了4个人的生活,吃饭、穿衣,作业辅导,加上他们自己的两个孩子,那的确是一种不小的负担。闫老师每天要安全地把他们带到学校,安全地带回家,几年如一日,手拉着手,沿着几里地的山路,每次要上下那个千米长的陡坡。妻子要种地、劈柴,为他们做饭、洗衣,晚上照顾他们睡下,为他们盖好被子,冬天里为他们烧好取暖的柴火炉子。山路费鞋,那几年孩子们的鞋都是他妻子做的,每个孩子每年都要穿破几双鞋。那4年就那样过去了。几年里,常遇到孩子们发烧、感冒、拉肚的情况,他要跑几里地带他们去找另一个山村的医生看病,他趁下学的时间,背着孩子匆匆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那几个孩子每一次回山里还要到学校看看,到闫老师家里坐坐,和他们守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说到这里,我看见闫老师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世界是宽阔的,这无关身居何处,而和心灵有关。

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一个山区的学校,这样一个奇特的,一个老师和几个学生的学校,一个学校对山区留守儿童的意义。那些曾经离开了学校的学生又该怎样评价学校和老师。农家旅馆的房东大嫂,用一句简单又朴素的话说:“闫老师是个好人!”这个世界或许永远都会有这样简单的评判标准:“好人”和“坏人”,或者“好人”和“孬人”。房东大嫂说,她的两个女儿都是闫老师的学生,说着她拨通了已高中毕业、在一家企业上班的大女儿的电话,利落地说,你们自己聊。我听到了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我告诉她我来柳树岭的目的,为什么住在了她们家里,她滔滔不绝地和我聊起了闫老师,说闫老师是一个好老师,太苦了,一个人守着几个学生,一个学校。然后她说闫老师的言传身教对她影响很大,她说她现在也爱好写作,经常在企业报纸上发表作品,多亏了闫老师对她作文的指导,奠定了她写作的基础。我说,你将来会有写学校生活、写闫老师的作品吗?她说,会,一定会的。

她问我,闫老师挑水的故事你知道么?

她讲述着,听得出她在电话那头很动情,她说,很多年了,闫老师每天都会从家里或泉水边,挑一担水到学校,供我们洗脸洗手,课间喝水。我们常常站在路边看闫老师悠悠地挑着水,从路上走来

我看到了那副水桶。

其实这个故事在我后来见到狮豹乡主抓教育的副乡长闫运丽时,她也再次给我讲起,那副水桶闫老师挑了十几年。那时候学校没有水窖,他想得很细,想着学生在学校需要的每一个细节,他去村外的一口泉水边接水,每天起得早早地,将接满的水再慢慢地往学校挑,担着水走将近两公里的路,他不敢走得快,怕水洒了,要掌握好水桶的高度,在从家往学校走的路上是拿捏着走的,他不愿意将一滴水白白地洒在路上。这副水桶搁下,是因为后来学校有了一口水窖,那口水窖的捐建者,也是听说了闫老师挑水的故事,目睹了他挑水的过程后,感动之余,出资帮柳树岭小学建起了一口窖。这是一个学校的故事,也是一个人的故事。

山是寂静的,尤其夜晚的大山,唯其寂静才可以聆听。只要你愿意感觉,即使山里的石头也会发出细微的声响。

那几天,我又几次悄然地走近柳树岭小学,看着那杆红旗在夜风中飘扬,谛听着大山在夜色中的沉静吟唱,听着每一棵草木在夜晚发出的生长的声音,一阵山风吹过,山羊的叫声从谁家传来我看着那一所几间房子的小学,想着它的未来,回想着学生走来回去,似乎看见闫老师站在路边等待着他的学生,从家长的手里牵过学生的手,走过那条不足两米宽的的羊肠小道;每天放学,站在山口将一个个孩子的手递到他们的母亲,他们爷爷奶奶的手里。每一天都这么重复着,反复着,不厌其烦,一个大山深处的学校生活就这样延续着,日复一日。

我想到了闫老师的另一个故事:他的学生无论多少,都要正常地参加全县全乡的统一考试和统一测试,每年几次考试,每一次闫老师都要徒步几十里到栓马的完小将封闭的考卷取回,一去一回要4个小时,本来上午的考试,柳树岭小学只好延迟到下午,这似乎已经形成了特例,因为除了来往的奔波,还有严格的考试时间。我问他,剩下这几个学生也没有其他老师来监考,还是那么认真吗?他突然庄重起来,好像我对他进行了人身侮辱,伤害了他的尊严。他十分严肃地说,他绝不会有半点侥幸和对学生的不严格,那是对他教学的一种测验,证明他教学的质量。而每次考试,他所教学生的成绩都排在前列。

他对我讲起他的学生下山,到另外学校学习的几个故事:一个学生跟着他的家长到新乡上学,入学时,那个学校的校长对学生的家长说,山里的教师教的成绩不会多好,让你的孩子留级吧!那个家长心里不服,因为他了解闫老师,为这句话感到不平。他对校长说,你能不能让孩子先跟着试读,不行的话再退下来。结果试读之后,那位校长对家长惭愧地说,我错了,犯了观念上的错误,你回去告诉那个老师,我对他很佩服,有时间我会去山上看他。那个学生的成绩一年后跃居到全班第一。那个校长没有食言,他真的去了柳树岭小学,看到了闫老师,拉着闫老师粗糙的手说,你是真正的好老师,我敬佩你几年过去了,他还常常和他的同事讲起闫老师,拉着新分配到学校的老师到柳树岭来,体验山村教师的生活。

这样的事例还有很多。当然,现在闫老师不再跑几个小时翻山越岭去取考卷,山里的路比以前好多了,学校会送过来,他也会找山上的年轻人或某个家长骑三轮车带着他去栓马完小取卷。

如今,闫老师已经获得了多项荣誉:河南省劳动模范、优秀教师,新乡市劳动模范、优秀教师,卫辉市优秀教师、道德模范等。他谈到两次拒绝去参加颁奖典礼,我能理解,一个在山区坚守几十年的老教师,他更喜欢的是默默无闻地工作,他不适应过度的喧嚣,这和他的性格是相融的。

夏天和秋天,山是充满诗意的,青色的树,黛色的山,飞翔的小鸟,不受污染的蓝天,飘移的白云。一切都是正常的,满足的,而满足和胸怀有关,和热爱有关,那曾经日复一日挑着的一担水仅仅是一担水吗?那日复一日地在路口等着学生来,看着学生回,仅仅是一种习惯和职业吗?给他的那些荣誉,那些称号,其实可能是多余的,他不是为了这些虚妄的东西,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守不是为了几个写着烫金字的红本。这是一个山区留守老师的道德操守,是一个留守老师秉持的价值观。他不讲回报,不讲高深的理论,他说,我要对得起还留在山里的每一个学生,要对他们负责,留在山里的孩子和家长更不容易,把孩子交给我,是把一颗心、一种信任给我,我没有任何理由懈怠。

当我回到单位,回到我生活的城市,当我去外地参加笔会,当我在我的朋友圈讲起此事,讲起这样一所学校,这样一位老师,他们都是诧异的,常常惊讶地睁大眼睛,啊,还有这样的学校?那一刻我的心是疼的,很难受。是啊,世界那么大,我们的身边还有这样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还有这样一个坚守生活、坚守品格、热爱教育事业的人,还有一批像闫乃富这样的老师。我在狮豹头乡采访的过程中了解到,这样的情况真的不只是柳树岭,山区乡还有五六个这样的村,黄叶、雪白庄只不过柳树岭更特殊,闫老师年龄最大,坚守的时间更长。我只是还没有写到他们。

我最初的写作带着几分完成任务的心态,一种完成创作的功利。在连续几次走进山区采访后,我感到惭愧,且这种惭愧与日俱增,也越来越感到深入生活的重要。我们常常认为我们本身就在生活中,每天体验着生活,感受着生活,殊不知我们生活本身的局限,走出去,才知道有多少未知、多少窗口没有打开,多少人和事让我们感动,触动着我们的灵魂。我要继续采访,写闫老师,写山区的老师和教育,我有责任,每一个写作者都有责任。我是由衷的。

再一次进山是209月上旬。整个山区进入了秋熟的季节,山楂红了,秋梨甜了,玉米即将收割,秋高气爽,天空更加高远。我再一次住进那个农家旅馆,院子里堆满收割的谷穗,一家人都在忙碌,他们找来了一个打谷机,在我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一院子沉甸甸的谷穗全打完了,变成几堆黄金的谷子,院子里收拾得规规矩矩。那些金黄的谷子再去一个碾米的地方加工后就会变成黄澄澄的小米。山区的小米由于日晒时间长,温差大,熬出的粥格外香甜,旅馆的主人向我介绍,每年的小米是他们家一项最大的农业收入,接下来小米会陆续地卖到山下,被周末进山吸氧的城里游客买走。说话时,房东的手里始终捻着一把谷粒,谷粒金子一样在她的手窝里跳动,每一粒都镀上了干净的阳光。这就是乡村,一个山区乡村的忙碌、勤恳和喜悦。

我见到了“月亮女孩”。

当我再一次走近学校时,闫老师站在羊肠小道的那端,向我招手,喊着我的名字。我们已经很熟了,我答应着,向他挥手,他的身上加了一件外套,那种黑色的夹克衫,加上他黧黑的脸膛,在山坡上像一块山石。

让我意外的是,相隔一个暑假,柳树岭小学竟然只剩下了这一个被称作“月亮女孩”的学生。看到空旷的教室时我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说不清楚的情绪。我看着那个女孩,明亮的大眼睛,小脸蛋圆圆的,她独自在座位上写着作业,字写得很好看,是那种有力道的楷体。她的面前放着语文、数学、英语。这一次和我一起进山的是一位曾经做过英语老师的文友,他指着课本上的单词听她读音,听过后他说,女孩的读音非常准确。闫老师又让女孩背诵了《三字经》,而且将每句话的意思给我们讲解,女孩说着普通话,声音细细的,圆润好听,专注的神态非常可爱。

女孩叫马雪林,之所以被称作“月亮女孩”,因为她从小就患一种先天性脊椎弯曲,走路弯腰,像一个月牙,所以有了“月亮女孩”这个善良的绰号。如果要更贴切,也许该称她为“月牙女孩”。

马雪林9岁,上小学三年级。倘若要问闫老师对外人有啥请求,闫老师说,求人帮帮马雪林。为马雪林看病可能是他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求人。

故事要从马雪林的病和电视台进山说起。

脊椎弯曲是一种比较严重的病,如果不及时治疗,病人生活会越来越难,甚至可能少年夭折。闫老师的话让我害怕,但他的言语里透出的是一种心疼,一种爱怜。马雪林的病是她的父母在孩子几个月后发现的,他们翻山越岭,去卫辉去新乡的医院里看,最后确诊为脊椎弯曲变形,当时医院就告诉他们,如果想要孩子康复,需要做大的手术,且不止一次,手术费很高,不是一般的家庭可以承受。他们当时就懵了。这对于一个山区家庭无疑是巨大的灾难,他们靠种一点地,靠采一点药材,靠一个男人出去打工,攒够手术费用,简直是天方夜谭。为小雪林手术的事情一直拖延着,或者说他们不相信会像医生说的那样严重。7岁,小雪林上学了,就在几公里山路外的柳树岭小学,从那时候起,小雪林的父亲在外打工,小雪林的母亲开始了漫长的每天接送孩子的过程,他们居住的匣水村离柳树岭有将近4公里的山路,全是崎岖的羊肠小道,每一次单程要走50分钟左右,这还是走惯了山路的速度,否则要一个小时以上。小雪林的母亲每天早上将孩子背在肩上,送到学校,自己再回去侍候八十多岁的老娘,中午如果不接小雪林回去,要再往学校送饭,傍晚过来再将孩子背到家里。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一个山里的母亲就这样每天背着自己的孩子,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每年多少趟,是可以数得过来的,一年一年,那数字是惊人的,不敢细算。

为马雪林看病是一个机遇。年秋季,河南电视台公共频道的一个记者进山,当她听说这里有一所几个学生的学校时,她好奇地走进了柳树岭小学,就是这次意外的采访为马雪林的治疗带来了机遇。采访结束,记者临走时好像意犹未尽,问了一句:“闫老师,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闫老师就是这时候道出了他的想法,他拉住了马雪林,向记者王梅茹介绍着雪林的病情,恳求道,你们能帮帮这个女孩吗?你们能帮助她治病,是我最大的请求。闫老师的手要颤抖了,两年来他每天看着小雪林趔着身子,一次次心疼,看着她的母亲每天背来背去,感觉着这一对母女太难。他一字一句,诚恳地对记者说出了从教近40年来唯一的请求,求一个也许神通广大的记者。那一刻,闫老师的目光里含着泪花,他的手始终攥着小雪林的手,仿佛怕小雪林随时会跌倒,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许就是那一刻,一个老教师的怜悯打动了一个进山的记者。她不敢拒绝,也没有把握,她只有认真而虔诚地面对着一个恳求她的山村教师,一个趔着身子的清纯可爱的女孩认真说:“我试试吧,我一定努力!我回去给台里领导,台里的同行说说。”

他简直要给记者鞠躬了。记者的车走远了,他还紧紧地拉着小雪林,望着山路,望着大山。他等待着,他们等待着,大山等待着。他在日记上记下了那一天,记下了记者的名字,他数着日子,数着希望,数着期盼。

记者竟然真的又来到了柳树岭,和记者一同来的还有她的同事,更重要的是台长也过来了。那同样是一个秋天,一个充满了希望和期待的秋天,一个成熟的秋天。闫老师看到了希望。这一次他们在山里住了下来,他们去了女孩家所在的匣水村,沿着崎岖的山路,看到了一个山村家庭的状况。他们再一次被打动,被山里的生活感动,那朴素的生活,一个山里孩子的期盼和无望,搅动着他们的良知,他们没有更多的语言,只是轮流着抱抱小雪林,再抱一抱小雪林。何必要用那些语言呢,行动才是最好的证明,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具说服力的证据,他们都是有着善良灵魂的人,知道什么才是苦难和无助,谁是最应该帮助的人,知道了往下该怎么做!善举往往在一瞬间产生,但要做成却需要一次次的机缘。他们又回到学校,再一次看见了他求助的目光,这个将近六旬的老师,让他们五味杂陈。没有表态,他们只是紧紧地握着闫老师的手。

闫老师又开始了一次等待。马雪林母女又开始了一次等待。大山又开始了一次等待。学校的一草一木又开始了一次等待。有时候等待其实就是一种希望,一种生机。

或许小小的马雪林感受不到,她还不懂自己的病情,不懂一个老师的期待,一个母亲的期待,不懂人在等待中的煎熬。来了,他们再一次进山了,这预示着努力和希望。看到那辆采访车时,闫老师的心都要嘭嘭地跳出来了。是电视台的记者和领导再一次过来了,我们理解热心的媒体,但他们的本身并不具备捐助一个学生、一个病人的能力。捐助一个孩子,那需要一个过程,一个成功的策划。为马雪林他们煞费苦心。为此,河南电视台公共频道在几次采访中,研究策划成立了一个马雪林专用捐助基金,他们等待着社会的捐助,相信着社会的捐助,我们这个善良的民族历来有着帮人渡过难关、成人之美的传统。马雪林数次出现在电视上,那清纯可爱又无助的形象打动着观众,打动着越来越多的好心人。捐助慢慢地有了,捐助资金在一天一天地增多,马雪林在电视台的联系下被送到了郑州市骨科医院。然而,还要等待,因为手术费要50万元左右,那一笔一笔的爱心捐助需要一点一点累加。同时,郑州市骨科医院的手术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他们为爱所感动。在等待的过程中,马雪林的母亲王黑妮将家里成熟的山楂让人捎到了郑州,她每天挑着两个装满山楂的袋子行走在郑州的大街小巷,有时也会守在一个超市的门口,那一点点卖山楂的钱,对马雪林的手术虽然杯水车薪,也多了一份希望。

小雪林住到了第一个月,医院开始了牵引。

又一个月后,马雪林动了手术。那需要一个人24小时守护在身边,马雪林的身上裹着厚厚的矫正器材,不敢动,不能动,吃饭、大小便都在床上,都必须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一点乱动,都可能影响治疗效果。那对马雪林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这需要付出多大的毅力啊。

将近3个月后,他们回到了山里,回到了大山里的家。那已经是2014年的初冬,进入了小冬天的大山变得寒冷、萧条了,小雪林是裹着矫正器回来的,她要按照要求在床上继续固定地躺上半年。治疗期间好心人捐助了40多万,解决了手术费用问题,还欠医院的4万多块,医院最后免了。

马雪林回到家里后,闫老师为马雪林的补课开始了。整整几个月,那课耽误不起啊。从马雪林回来,闫老师就开始为小雪林补课了,那段崎岖的山路闫老师每周都要走上几趟。每天,他要先送走另外几个学生,才能在夕阳中走在补课的路上,他的手里每次都带着一个手电筒,补完课天都黑了,山区的黄昏是沉寂和寒冷的,况且开始补课时已是冬天。每次补课,由于小雪林不能动,她的母亲将课本放在她的身上,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写作业时,他们为小雪林准备了一个硬板,由母亲擎着,在那块硬板支撑下,一点一点地完成作业。半年多,闫老师就这样一趟趟走在那条崎岖的山路上,从冬天到春天,再到夏天。他耐心地给小雪林讲着她落下的课程,看着小雪林在床上写好的作业,期间的几次考试,像对待其他学生一样严格,将考卷送到小雪林床头,而每次马雪林的成绩都是优秀。

年暑假后,马雪林回到了学校,让马雪林没有想到的是学校只剩了她一个人。第一次站在教室,她四处瞅着,眼神里透着失落和孤独。当闫老师告诉她,同学们都离开了这个学校时,马雪林有些疑惑地看着闫老师,稚嫩又认真地问:“闫老师,我一个人,你还教吗?”“教!教!学校还在,我还教你,我一直教你,直到你上初中。”

对于一个人的学校,我曾疑惑地咨询过校长,咨询过闫老师,咨询过狮豹头乡的主抓教育的副乡长,他们的回答是一致的,只要有学生在,就会让学校存在下去,国家规定,教育要全面覆盖,多少公里内必须保证有一个学校,况且柳树岭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学校。

那天傍晚,我们决定陪她们母女回家,体验一次那一截几公里的山路。下午5点钟左右,马雪林的母亲王黑妮来到了学校,那是一个大个子的山村女人,长得壮实,说话直爽。出发前,闫老师递给我们一把手电筒,怕我们回来时天黑,看不清山路。

我走过很多山路,上过很多山,但这一段上上下下的山,我永生不会忘记,触动我的灵魂。离开学校大概十几分钟,就走到了那条狭隘的山路上。山路越来越窄,路边的野草显得更野,后来简直就是在石缝里走路。转过一个山腰又一个山腰,上到一个山坡上又往下走,数不清那狭窄崎岖的路上共有多少级台阶,马雪林伏在母亲的背上,不时地回头看我们一眼。轻易不走山路的我们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衣背,而她们母女却每天都要在这样的路上走上几遭,我们几次想停下来歇息一下,可看着雪林的母亲背着女儿不停地走着,不好意思停下,只好紧撵着,喘息着。这样的路她们母女也许还要走上几年,如果走到马雪林上初中为止,还有3年的时间,那又是怎样的一段路程,加在一起是多少公里?终于走到了她们所在的匣水村,看到了分散的几户房屋,王黑妮告诉我们,现在匣水村常住的只有6口人:她们母女,王黑妮82岁的老母亲,两个堂嫂,一个因行动不便没有外出打工的堂兄。我们见到了王黑妮80多岁的母亲,她刚生过一场大病,恹恹地坐在门口,耳朵有些背,和她说话时,她听不清楚,和我们挥挥手,算打招呼。我们看到了小雪林养病的床,补课的地方,在床上写字的一个小木板。她们家门前就是一座大山和一个峡谷。王黑妮说,她每天送走小雪林,要赶回来照顾母亲,还要去几里之外的一个山泉那儿提水,然后是抽出时间到山上采集一些药材,这两年山旱,药材越来越难采到,一年也卖不了几个钱。

为了赶路,我们赶紧回返。回去的路更陡,一路的上坡,只走了一段就汗流浃背。走到一个岔口时,记不清到底该走哪一个路口了。我们正迷惘时,身后传来了喊声,那声音像站在一个高坡上,原来是王黑妮,她一直暗暗地送着我们,可能就是怕我们在这儿走迷了。她大喊着,错了,走另一个岔口。我们好感动,多么淳朴细心的女人。我们走到那个路口后,向她挥手,在大山里喊着和她告别,我们彼此的喊声在大山里回荡。那天手电筒没有用上,我们在天黑前赶到了通往学校的那条大路,在我们走出大山的路口时,看见了闫老师,原来他也不放心,在路口等着我们。

第二天早上,我们及早赶到了学校,站在路口等她们母女,将近八点,我们看到了王黑妮背着马雪林的身影。那天上午,马雪林跟着闫老师上课,我们和王黑妮聊天,聊到了她们的生活,马雪林每年的复查。最困难的是几年后还要有一次这样大的手术,这样马雪林的病情才能继续好转,或者彻底地治愈。而几年后的手术费没有任何着落,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好心人后来我们聊起他们的一日三餐,王黑妮说到了马雪林昨天曾经说到想喝纯奶,那种她在郑州时好心人给她送过的纯奶,我说我去买吧。她摇摇头说,方圆几十里根本买不到,没有人在这里开这样一个小卖部,山里人少,赚不到钱。我几乎要掉下泪来,正好一个朋友要来接我下山,我给他打电话,拜托他一定捎两件纯奶过来。那天临走时,我把奶掂到了学校,和闫老师,和小雪林告别。走出学校,再回头,看见小雪林站在教室门口,娇嫩的小手还在挥着。

再见了闫老师,我还会再来柳树岭,再来学校看你。再见了小雪林,祝你早日康复,多年后,希望在某个大学的校园里走着一个娉娉婷婷的山村姑娘。放心,你会好的,会有一个好的前程。

我看见了大山,午后的大山是金色的。

最生动的颜色(散文) 篇2

在大多数人看来,军人总是与粗犷的性格和潦草的硬线条紧密联系在一起。但是,一身戎装的父亲却拥有一颗细腻温柔的心。他懂书画、通文理、擅体育,是当年所在的重点高中惟一一个被选为飞行员的学生,在我的记忆中他似乎无所不会、无所不能。

每次回到我们居住的小镇,都会有一大群孩子满怀崇拜地围追堵截他:“叔叔,你有枪吗?”

“叔叔,你开过飞机大炮吗?”

“叔叔,你打过仗吗?”

……

谁曾料想,战争居然真的在酝酿了许久之后轰隆隆地到来了。

那时我还在上小学一年级,有段时间,忽然发现家里气氛不对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祖母和母亲的眼圈总是红肿着,祖父的脸紧绷着,邻居们窃窃私语———每个角落都仿佛是嚼久了的泡泡糖,僵硬乏味,死气沉沉,吐不出一个明明白白的泡泡。

谜底是在邻居王小琴家里揭开的,可惜来得太迟了。

那天我们写完作业就开始玩明星贴纸,跳橡皮筋,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王小琴的妈妈见我玩得昏天黑地便忍不住说:“小涵,你爸都要上前线打仗了,你还没事人一样,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啊?”

我一下愣住了,拽住她的衣角追问:“打仗?为什么?我爸要到哪里打仗?”

“和越南人打仗啊,你爸今晚就要出发去云南了!”王妈妈奇怪地看着我。

我一把抓起书包,发疯一样往家里跑———但还是晚了,祖母哽咽着说父亲已经跟着大部队走了。我茫然地走向我们的小屋,门反锁了,我听见妈妈嘤嘤的哭声,针一般刺痛了我的心。

我徘徊在大街上,脑海里一片漆黑。夕阳西下,倦鸟归巢,不少人家的窗口飘出了饭菜的香味。一个如此和平安详的世界,怎么会有战争呢?我虽然还不满八岁,可我知道有战争就会有流血牺牲,就会有母亲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亲……我蒙上眼睛,不敢往下想。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不可能在大街上找到父亲的影子。我居然没有赶上最后的时刻,见上他一面,让他再抱抱我……我瑟缩着顺着灰色的墙角蹲下来,一直哭一直哭,直到被人领回家。

父亲参加了和平时代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在云南和越南交接的国境线上,在充满硝烟的真实战场上,整整战斗了一年零六个月,母亲和我也提心吊胆地度过了五百多个掐在指尖上的日子。每个星期,母亲都会小心翼翼地递给我两封封好的信,一封是祖父执笔,一封是母亲的字迹,收信人都是父亲。我则郑重地像捧着宝贝一样,走过三条街,穿过两个十字路口,挤过过着幸福平静生活的人群,找到街角那个绿色的邮局,在信封上贴好八分钱的邮票,然后把一家人的叮咛和问候投进邮筒。

有一次,我急着上学忘了贴邮票就把信塞进了邮筒。走出一百多米后忽然想起来,就丢掉书包,心急火燎地一边哭一边跑回邮局———我怕工作人员整理信件时会把它们当垃圾丢掉。柜台里面的人见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赶快手忙脚乱地从一大堆信里翻出我的那两封,还亲自为我贴好邮票,让我审阅后放进信箱,我才终于止住哭声。“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只有浴血奋战的军人和他们的家属才知道它的份量和意义。

父亲除了给祖父和母亲回信以外,还常常一笔一划地专门写一封信给我。我至今还清晰地记着自己如何甜蜜激动地靠着老槐树的树干,千百次读着来自疆场的信笺,耳畔仿佛还有枪林弹雨的呼啸声。

那段日子,我最熟悉的三首歌是《十五的月亮》、《望星空》和《血染的风采》。没有特意去学,因为母亲含着泪天天听日日唱,我便耳濡目染地也会了。于是,我也常有意无意地呢喃:“也许我的眼睛再不能睁开,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情怀?也许我长眠再不能醒来,你是否相信我化作了山脉?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不但泄漏了母亲的相思,也常常惹得别人泪眼婆娑。

我们家成了军属,大门正上方被居委会挂上了“军属光荣”的牌子,还不时有政府或厂矿的人前来慰问探望。那阵子,我成了同学们最羡慕的人,不但口袋里装满了糖果,书包里有崭新的铅笔盒,连班主任也请求我父亲以战斗英雄的身份给全班同学写一封信,讲讲战场上发生的激动人心的故事,鼓励同学们好好学习———在那个特定时刻的小学生心目中,英雄的嘱托或许远比老师的教导更具感召力。父亲十分重视这项任务,信写得质量之高远远超出了老师的预料。老师在班上朗读他的信,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同学们都朝我这边看过来,眼光很复杂,有羡慕有妒忌有敬佩,这给我幼小虚荣的心带来的满足感是不言而喻的。然而,六一节时,老师、同学、家长大联欢,我分掉口袋里的糖果,抚摸着书包里蓝色卡通的文具盒,忽然觉得,再光荣的身份也远远不如有个爸爸让我真实地依靠更重要。

灾难终将过去。战争结束了,身着国防绿军装的父亲终于凯旋了,风尘仆仆地还不忘给我捎回长过脚背的乔其纱裙子。白发苍苍的曾祖母在他奔赴战场的时候没有流泪,但这次看到父亲浮肿的脸,却双唇颤抖,泪如雨下。

复员后的父亲脱下军装,转业在银行任职。

为了补偿曾聚少离多、担惊受怕的家人,父亲开始学着烧饭,他学会的第一道也是烧得最好的菜,是酸辣土豆丝,因为那是他女儿百吃不厌的最爱。他还加以个性化创新,在上面点缀了绿油油的新鲜香菜,黄绿相映成趣、味道妙不可言———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热爱那种朝气蓬勃的颜色,恰似他念念不忘的绿色军营,是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情结。

大山的春天散文阅读 篇3

日出日落,转眼间又一年春节到了,这一年的正月初二我和丈夫到叔叔村庄的家,因为那里是我的娘家了。小时的情景已是过去的了。现在俩小妹都上初中,两个妹妹学习很努力,在班里都是学习委员,班干部。小弟也上小学三年级了,我们全家在一起说着笑着,虽然房屋还是老房子又矮又小。我们的欢笑声在小屋里回荡使矮小的屋里特温暖,母亲那似温泉的眼睛里有一个幸福的目光在闪烁。

过了春节,我们继续去外贸上班。那时班长把我调到更衣室打扫卫生。外贸的班长大多数对职工要求特别严格,特厉害。我刚去上班时因为迟到就被班长训得哭过。其实班长严厉的外表下也有她的善良、淳朴。试想而知,如果不要求严格,没有严厉的外表怎能管理一个班四、五十个职工。我的班长是个女的就是这样,平时看起来特严肃,掀开那伪装的一面就会看到真诚善良的一面。班长知道我怀孕后对我很是关照。【现在的我甚是想念,只是成为俩孩子妈妈的我没有更多时间照顾友情,只能把那串串友情珍藏心中】。

又上班一个多月了,因厂里的分厂急需大量玉米,每个职工都要完成两千斤玉米的任务。经常在外工作的我俩也不知谁家卖玉米,只好请母亲与叔叔帮着打听谁家卖玉米。一天叔叔领着那收玉米的人拉来一大车玉米,为我俩完成了玉米任务。那时天气还很冷,叔叔和收玉米的在我租的家里吃过午饭便要回家,我随手拿起一件天蓝色棉衣让叔叔捎回家给妹妹穿。这件棉衣是我公公捎回来的,南方亲戚给的。样子已过时同事说我穿着像个小孩,平时我也不怎么穿。谁知那一向节俭的丈夫回家一脸的不高兴,气呼呼的说,你把家里的东西都倒出去吧。天哪,仅仅一件旧棉衣竟然这样说我,平时过日子我非常节俭,从不乱花一分钱。娘家虽贫穷、但我深知自己是结婚的人,也不随便给娘家钱。知道自己有自己的家,知道怎样维护自己的家。拼命与他工作挣钱不舍得休一天班。即便我买了一件新衣服给妹妹又怎样。那一次怀孕四个月的我气疯了,气晕了。性急的我拿起剪刀就朝我刚刚为他买的新大衣剪去。这是用了一个月的工资给他刚买的,自己都没舍得买。大衣很厚剪不动,就在被子上乱剪几刀。把盛馒头的小篮子打破了。当时的或许过于气氛,失去了理智,或许感觉自己太委屈了。他见此也与我打起来。我俩撕打在一起,我更气急了于是把厨具扔在地上。我就是这样一个坏脾气,生气了总拿东西出气。房东跑来劝说,你这么大的火气干嘛,其实他的人老实,脾气又好。听了这话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夜色已深,我完全失去理智,骑着自行车就走出家门。我全心全意过日子,平时省吃俭用,对他更是深爱。想不到没有半点理解。我与丈夫没有别人那羡慕地说笑。他对我的内心从不理会,也不探索。你再怎么节俭过日子也不能这样说我呀。夜已深了我还骑车漫无目的狂奔,不知到哪里去。家家户户早已熄灯、只有那路灯还亮着幽黄的灯光。我好委屈,本来我对贫穷的娘家没有做出成绩,参加工作以来,总觉得没有为家里出过力,挣多少钱深感内疚。结婚后为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对娘家没有给过什么帮助,总觉得有点自私的我特内疚。他却这样说我,我能不难过吗?不生气吗?一路的狂奔,一路泪水流个不停。走累了才感觉深夜的寒冷。我坐在路边冰冷的石头上哭得好伤心、好无助。有点累了、困了、想起在机械厂工作时同村的好友跟随家人搬到城里住,她也在城里上班。便到她的单位找她,门卫的工作人告诉我、她没有上夜班。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深夜去打扰人家。在她与家人的安慰下我睡了。

第二天,怀着深夜打扰满是歉意的我离开她家。想回娘家,一路上心里空荡荡,茫然然不知不觉来到萍的婆家。萍已结婚生了个女儿,现在住在婆家看孩子。看到萍我泪如泉水哭得一塌糊涂像个孩子。发泄过后心情平静许多。看着萍的女儿白白胖胖一逗就笑好可爱,这时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一阵欣喜涌上心头。萍说起话声音不大,总是不慌不忙每句话都直进心扉那么暖心。不知不觉日到西边,想到在萍的婆家不方便住下,于是道别萍回家。萍送我到大门口时笑着对我说“希望下次来不是来消气的啊”我笑了她也笑了。笑得好开心。我骑着自行车一路茫然的又来到这个不太熟悉的村庄。这就是娘家。此时此刻,曾在我日记中摘记的一篇短文【家】在脑海闪现。

请告诉我谁能破译“家”的全部奥秘?

在孩子的眼里,家是太阳公公的`欢笑,一株很高很大的树,两三棵向日葵,一座炊烟袅袅的房子。

在情人眼里,家是温馨的窝,是低垂的窗帷,是作枕的臂弯,和甜蜜的梦语。、、、、、、家是什么、?

家是魔方,一个人能作出一千零一种解释。

家是一道总想求解,但又永远难解的方程式。

家是什么?

应该说不只是一片遮风挡雨的屋瓦。

应该说不只是一张温馨舒适的床第。

家是什么、?

家是晴天爱海间一条杨帆竟发的舟船。

家是风雨行中一盏彻夜守望的灯火。

家是茫茫尘海上一座安然可泊的岛屿。

家是什么?

大山里的事物散文 篇4

啊,一切都是那样的古老和时髦,

——拥抱着背靠大山和古树的庭院。

展现着一种朴素而真实的形象。

让我在光和水这感受到了一种新颖。

期望成那一位牵着老牛回归的人。

是吗?大山里的事物,坦诚无私。

在一种放牧的.潇洒中,无拘无束。

在原始的风情里,捧出那一杯水酒。

那首山谣多么的动听,牵恸着爱恨。

田园,石板桥,凝重了许多沉思。

石磨,小麦地,饥饿了好多命题。

于是,在我的心目中,疯长着一片片花草,在我和你的梦想里是那样的诚实。

聆听那一声声的鸟语,流行了那一句句莺歌燕舞,陶醉了整个丰满的天地。

所有的山水都在歌唱着,歌唱风雨。

我,拾起了那一颗玉米,心在颤抖。

是啊,捧着山里的阳光,激动万分。

捷报,有声有色了那些山情水梦。

仿佛,想象中的丰盈在那一片稻田里抽穗,在一缕缕阳光的抚摸之下芳菲。

几多也许,变成了一句句芬芳的谚语。

被注释的对联,含笑着一杯杯水酒。

你好,大山里的事物,春华秋实,

大山里的回忆抒情散文 篇5

时光匆匆,悄悄来,悄悄去,一晃眼我在讲台上转悠了整整二十一年。看着孩子们的个儿渐渐长高,小脸渐渐成熟,一批又一批离开自己。虽谈不上硕果累累,也算是在教育这块土地上尽了一份心,一份力。回想起二十一年的班主任生活还真是有许多感慨。成败、得失时常浮现于脑海:有自己方法不当造成的失败,有自己疏忽大意造成的失误,有自己的误解造成对学生的伤害。当然也忘不了和学生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1991年刚参加工作的我血气方刚,满腔热血回到了大山中和山里的孩子在一起。家在群山环抱中,校在茂密的松林间,风景优美,空气尤为新鲜。那时的孩子就学条件非常艰苦:教室是通风漏气的瓦房,夏天到是凉爽。可冬天一到就太冷了。在这个季节,学生从遥远的泥泞不堪的山路抖抖瑟瑟地走来,小脸青了,小手红了,裤脚湿了,鞋子湿了。老师的一堆烧得正旺的柴火是他们到校的第一个盼头。山路遥远的孩子还要靠这堆火热午饭呢!环境造就,我一边是他们的老师一边是他们的保姆。每天早上给他们生好火后还要去看看一些年龄小的孩子能否下得了陡峭的雪坡。在天气好的日子里,我显然还成了他们的劳动带头人,做得最多的是打柴。就像动物要准备过冬的粮食一样,我们却要准备过冬的柴火,一说上山,孩子们通常都兴趣高涨。山里的孩子肯吃苦,能吃苦,打柴的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备足过冬的柴火,一旦我再提议为村里的`孤、残对象送些,他们会更加卖力,打得更多。农村的孩子心眼多,打柴的间暇还能采到不少蘑菇,每次打柴的一切工作就绪后林间的空地便成了我和孩子的游乐场:游戏、主题活动、畅想、感言成了林间的点缀。

一支铅笔,一把削铅笔的小刀,一本作业本,常常是我对品学谦优的孩子的奖品。现在的孩子这些小东小西对他们来说已不稀罕了。可那时那地孩子确实喜出望外了。一个现在已成为人民教师的孩子谈起这事还津津乐道。

因为信息相对闭塞,山里的孩子很少有接触新鲜事物的机会,利用课外活动加以补充成了我和孩子们的必修课之一。山里的孩子单纯、善良,情意浓,四年后,离别时的的那一幕幕至今还令我回味。孩子们泪流满面,不断挥着小手:“老师,您要来看我们啊!”

大山的守候 篇6

在深秋的季节,他揣上了深秋一样深沉的思念远走他乡,但此时那心中决定云翳不知要飘向何方?风又将它撕成碎片,碎成思念,滴落下,滋润着一抔贫壤,字字句句,犹如耳边父亲的谆谆教导;点点滴滴,犹如远方叶子烟的飘渺。那远行的他,你可知道远方那个望断南雁的眼神,那步履蹒跚后披着夕阳的守望者,那份大山般执着的守候?

他懂,他比谁都懂,回头望望身后的路,他胸中荡漾着无尽的牵挂。

农田里那个忙碌的身影刚送走了灼灼红日,又迎来了沉沉昏夜,挨过刀刃割面般的寒风的鞭打。远方的父亲独自一人守着泡菜一碟深思,端起薄酒一杯饮尽相思。吃饭时,父亲不会忘记给他添一双碗筷,那腾腾热气饱含了多少家的温情;赴宴后,父亲不会忘记给他留下一份珍馐,那上面父亲揉碎了多少无奈的眼泪;祭祀时,父亲不会忘记向祖上许个我儿平安的心愿,那几声响头感动得坟前的乌鸦也哀鸣。点点血泪,滴滴恩情,深夜,父亲收起久坐的板凳,夹上烟袋,轻轻地关上沉重的门扉,无数声哀叹多想把甜甜的梦儿托给夜晚的敲门声,这样的等待,多少次心灰意冷,伴着一个老人走过了多少个花好月圆夜。中秋佳节,那额上的皱纹早已刻满。换了多少回春夏秋冬。绿柳枯叶依旧衬着父亲的苍苍白发。每当黄昏来临时,一位老人在夕阳下伫立、守候、凝望远方,犹如一棵苍老的大树,曾经笔直的腰杆已弯曲,但对重逢的渴望已经深深扎进了根。

天空的明月,圆了是画,缺了则成了诗。伤心泪水溅残霞,离恨压西风瘦马,飘飘孤影水也瘦,游子苦吟山水秀。他想起了暴雨时,父亲披着破烂的蓑衣在田垄上挥舞农锄的身影;寒灯下,父亲伴夜读时他不经意间发现的憔悴;离别时,父亲噙着泪水喊着她的乳名。十年的光阴带走了十次麦黄的季节,尘封了十年的承诺,也愁煞了一个单衣的塞客、一个天涯的断肠人。此时的他多想变成鸟儿飞到家门前那棵老树上歌唱阳光的恩泽,但一生的萍踪浪迹羞抱父亲的鱼水恩情。悔恨交加后他策马扬鞭远去,身后深情的呼唤声挤过重重山峦,融入了达达的马蹄声……

多少年后,大山那边日渐嘶哑的呼喊声仍不绝于耳,孩子,你细细听听,呼唤声那边有一颗老树的思念。

大山风景散文 篇7

也许你惊叹大海的波澜壮阔,平原的一望无际,草原的无边无垠,然而,我却要赞美我们的湘西大山。

湘西千里江山,群峰秀岭,堆绿拥翠,连绵起伏,山环水绕。它有大海那样的波涛汹涌,却比大海更显万丈巨浪,更现雄伟壮观。它有平原那样的无边无际,却比平原更显朝气蓬勃,生机盎然。它比平原更有走不完的路,看不完的新景。它也有草原那样的无边无垠,千里锦绣,万里碧空,但更富有生命的绿意,自然的壮美。它比高原更富有气势与壮观。它于千山竞秀,万水争流中显其奇秀,它于峭壁断崖,险峰峻岭中呈现壮观。它于峻山瘦水中,显示古老的沧桑世变,更显其饱满顽强的精神。它于沟壑纵横,江河环绕中,显示飞龙的气势如虹,它于晴天白雾缭绕山腰,若丝若棉,徐徐涌动,上面阳光朗照中,而显人间的仙境,洞天福地,它有平缓的低谷,它有险峻的奇峰,它有平而不淡的点缀,它有绝秀奇妙,胜过桂林的名胜张家界。它有自然的造化与世外桃源,它有人与自然共有的.景观和人间天堂。它们淋浴着阳光,承受着沧桑,经历着风雨,抵抗着严寒酷暑,肩托着广垠的蓝天,显示着无穷蓬勃的力量。它在静默中透着灵气,展示活力,砥砺生存。它也会向世界展示人为的绝招,巧夺天工的建筑与风景。那些大中小城市与电坝,像一颗颗光辉灿烂的明珠点缀其间,向人们尽情展示雄姿与风采。这里卧居着人群,流通着经济,产生着贡献。它有当地特有的风土人情,它有著名英雄可歌可泣的故事,它有许多感人肺腑的古老传说,它有许多民族杂居着的特色。它像一条走不完的路,时常带给你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它像一匹白锦上面画着无数美丽的风景,供你欣赏无边的壮阔壮丽壮观,有无穷的咀嚼韵味,它像一篇篇妙笔生花,优美耐赏的文章,会给你波澜起伏,引人入胜,荡气回肠,心旷神怡的感触。

大山的壮观叫人骄傲,大山的险峻叫人惊叹,大山的绿意叫人赞美,而大山的百姓,也让人赞叹和自豪。我们自豪于自已的祖先有勇毅创造的精神,从文明的发祥地,从广阔的平原,走向偏僻大山与原始森林,勇斗毒蛇猛兽,开天辟地。我们自豪于祖先用原始的方法填沟壑,砌石墙,疏水道,造梯田,从峭壁中开垦伊甸乐园。我们自豪于祖代起伏繁衍的方法历程和那比山还高,比路还长的脚步,我们自豪于自己的聪明和开放,它们使我们告别古老的思想和原始,而接受了现代文明与科学,并逐渐开始有益于社会的创造,我们自豪于由肩挑背扛而变成水陆并举的交通网络。羊肠小道纵横环绕,公路铁路四通八达。古老与现代,原始与文明交融汇合,供我们游走千山万水。汽车,火车,轮船为我们输进输出,带去了古老荒凉,送来了无边的繁华。

大山是壮美的,而湘西人民是为江山添锦绣的能工巧匠。他们与自然一样巧夺天工地创造着壮观,创造着美丽。他们为把东边的繁华带到大山,扎根大山而表现着卓越的智慧和能力,他们创造着风景,使湘西在美丽壮观中锦上添花,变成人间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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