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与复仇——读鲁迅《铸剑》

2024-11-09

铸剑”与复仇——读鲁迅《铸剑》(通用3篇)

铸剑”与复仇——读鲁迅《铸剑》 篇1

“铸剑”与复仇——读鲁迅《铸剑》

由于鲁迅先生对中国现代文学所作出的巨大贡献,以及由此而奠定的他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崇高地位,关于鲁迅研究的文章、专著特别多。不过,就我个人比较狭窄的阅读经验来说,针对鲁迅的《呐喊》、《彷徨》以及《野草》的研究之作非常多,而《朝花夕拾》,特别是1936年出版的《故事新编》则没有受到研究者的足够重视。也许是作者一再对自己的这部作品所作的保守的自我评价影响了人们对它的进入。如1936年2月3日在致增田涉的信中,鲁迅就曾说“《故事新编》是根据传说改写的,没有什么趣味。” 类似的信还有几封,这里不一一抄录。然而这种自我评价是否就可以算是对这部作品的“盖棺论定”呢?因为,一则作者可能给朋友们的信中是带有谦虚之意的,二则即使排除作者故意自谦的可能,按照现代理论来说,作品本身的价值并不总是与作者的自我期许是一致的,也许它违反了作者的原意,但却可能在另一方面显示出丰富的内涵。因此,笔者不揣浅陋,选出《故事新编》中的一篇《铸剑》来作一点分析。

关于《铸剑》,鲁迅先生在给朋友们的信中也曾提到过几次,例如在1936年2月1日致黎烈文信中说:“《故事新编》真是„塞责‟的东西,除《铸剑》外,都不免油滑。” 同年3月28日致增田涉的信中又说:“《故事新编》中的《铸剑》,确是写得较为认真。” 因此,在作者看来,《铸剑》与《故事新编》中的其他篇目确实是不一样的,至少在作者创作时是如此。从信中看来,这不一样的地方指的就是有别于“油滑”的“认真”。作者在《故事新编》序言中就说到:“油滑是创作的大敌,我对于自己很不满。” 但这里的“油滑”与“认真”指的当然不是创作态度,而毋宁说是对新手法的利用上的考虑,所以“认真”就应理解为对传统手法的应用。确实,《铸剑》这一篇除了后面写到王妃、大臣们在辨认王的头颅时的那一段稍有戏谑之意外,其他部分都是非常严肃的。而其他篇目中,如《补天》中对于那些人物形象的处理以及那两个用铁片包起来的人所说的话、《理水》中“文化山”上那些学者们的古怪之谈、《起死》中庄子与汉子之间的纠缠不清等都有一种嬉笑怒骂的东西在里面,这可能是作者在信中单单提到这一篇的原因。

《铸剑》无疑写的是一个复仇的故事。关于复仇,鲁迅先生曾多次写到,比如《野草》中的《复仇》、《复仇(其二)》以及他去世前不久所写的《女吊》等,这些里面写到了鲁迅先生一贯所关注的民众的麻木以及一种伟大的复仇精神。我们将看到,《铸剑》所写的既有与以上几篇相似的地方,更有不同的地方,显示了鲁迅先生对复仇这一主题更深入的思考。《铸剑》的“故事”是“古已有之”,鲁迅先生曾经指出过它的出处。而与《铸剑》中故事的年代几乎同时还有一个伟大的复仇的故事:荆轲刺秦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悲壮慷慨。然而这个故事中却根本没有荆轲刺秦王中的那种悲壮高歌、快意恩仇之感,读完全文,感觉不到一种伟大的复仇的快意,相反倒仿佛若有所失。这是为什么呢?值得注意的是,这篇小说最初于1927年4月、5月发表在《莽原》上,题为《眉间尺》,1932年在编入作者《自选集》时改为《铸剑》。这一改动无疑是有原因的,从改动前后的对比来看,应该是为了突出“铸剑”或“剑”;然而在作品中“铸剑”却并不是主要内容,相反这是一个典型的复仇的故事,这二者之间的矛盾如何弥合呢?我认为,这里的“剑”当然也指物体的剑,但更指的是“精神之剑”即“复仇意志”,而“铸剑”也就是“铸造”复仇意志。干将铸造了这两把剑,同时也就种下了复仇的种子。这两把剑最后毁灭了眉间尺、黑色人和王,而实际上毁灭他们的却是复仇的意志,是仇恨。人铸造了仇恨,然后又亲手用这种仇恨毁灭了自己。所以我认为,正是在这里,显示出作者的过人之处:在这篇小说里,他不仅宣扬了一种复仇精神,号召人们去行动;同时还对这种复仇与行动进行反思与置疑,因为这种对象性复仇在毁灭对象的同时也毁灭了自己,并且毁灭自己的不是对手,而正是自己的复仇意志,或者说仇恨本身,而复仇的意义却难以真正确立,复仇最终成了抽象的行动,没有意义。

这篇小说中的三个主要人物,即眉间尺、黑色人和王,其中眉间尺和王的形象由于是对立而生,比较容易理解,而黑色人的形象内涵则不十分明朗。著名作家残雪曾在一篇文章中认为,王与黑色人均是眉间尺的另一个自我,眉间尺的复仇是人对自己的复仇(因为所有的罪恶都是人所为,所以人只有向自己复仇,这是一种更高意义上的复仇),因为眉间尺的怯懦,所以必须有“另一个眉间尺”作为他的替代物而出现,来完成复仇的任务,这就是黑色人。但在我看来,这个黑色人是鲁迅抽象出来的一个人物形象,他不是任何人,他就是复仇本身,他就是千百次挥舞着刀剑扑向血肉之躯的复仇意志;如残雪所说,他的出现是推动故事继续下去的动力,因为眉间尺无法完成复仇的任务。这个黑色人双手坚强有力、意志坚定、目光如炬、残酷阴冷而又狂热饥渴。在作品中,黑色人的形象非常奇特。当眉间尺正陷在困境中时,“前面的人圈子动摇了,挤进一个黑色的人来,黑须黑眼睛,瘦得如铁”,黑显出他的阴冷黑暗,而黑与铁组合在一起则勾划出一个意志坚强如铁的人。他的“声音好像鸱号鸟”,眼光如“两点磷火”,又显得怪异、诡秘而又充满生气和某种渴望。这样一个人行踪诡秘、心性阴冷、手段干练,他翻越千山万水,紧紧盯住自己的目标,一找准时机,便将手中的利刃狠命一击!

文中黑色人与眉间尺有几段对话,他说“我的心里完全没有你所谓的那些。我只不过要给你复仇”,即是说,所谓的同情、仁义道德对于他来说是不存在的,没有意义,他所知的只是复仇,他也只需要复仇,不管是为谁复仇,因为于他都是一样,都不过是复仇,就像杀手只是拿钱杀人一样,不问主顾与对象。他又说:“我一向认识你的父亲,也如一向认识你一样。但我要报仇,却并不为此。聪明的孩子,告诉你罢。你还不知道么,我怎么地善于复仇。你的就是我的;他也就是我。”这正是对上一段话的再明白不过的解释:“我认识你”也认识“你的父亲”,因为“你们”都是复仇者,而“我”正是复仇意志本身,因此“我”是最“善于复仇”的;所有人的复仇都是“我”的复仇,或者说都是通过“我”实施复仇。

眉间尺的命运是悲剧性的,他一来到这个世界上便注定了要去为父亲复仇,而这个对象竟是世俗权力的最高掌握者——“王”;更为要命的是,他自己却是一个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人,这是通过文章一开头他对落水的老鼠既怜悯又厌恶又怜悯的反复来体现的。这样一种性格显然是不利于复仇的,复仇需要的是铁与火、刀与剑,他这种略带文人气的性格无疑使母亲感到失望:“看来,你的父亲的仇是没有人报的了。”他惭愧了,于是决心要改,并且背上剑踏上了复仇之路。但是出发前一晚他的“翻来覆去,总想坐起来”表明他要想变得坚强、果断起来,决非易事,因此他的第一次行动的失败是决定了的。幸好黑色人救出了他:黑色人的出现使故事出现了转折。

眉间尺的缺点在于复仇意志的不够坚定,他没有铁一般的意志,他要复仇就必须强化自己的意志,而鉴于他懦弱的性格,这需要一个外力来进行。黑色人即是这样一个外在的力量,他干练、坚强、有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眉间尺从“干瘪脸少年”的手中解救出来,并且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善于复仇”。这里黑色人与眉间尺之间的对话即是一种精神的交流,一种意志力的灌注,所以最后黑色人以最极端的方式来考验他:以剑与自己的头来交换。“剑”是父仇的由来,“头”则是生命所系,两者都是不能随便放弃的,所以这对于眉间尺无疑是一次极端的意志力的挑战。最终他坚决地削下自己的头与剑一起交付给黑色人。这里眉间尺成功地把任务交给了另一个人,对他来说即相当于任务的完成,所以他是成功的;但是另一方面,黑色人说服了眉间尺,眉间尺自杀,即说明了复仇意志对复仇者的胜利,仇恨支配、控制了复仇者。复仇意志的急剧膨胀使得复仇意志本身成了“王”,成了主人,它不仅将向复仇的对象抽出寒气逼人的剑,还向复仇者自己擎起了利刃:复仇意志毁灭了两者,它似乎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使命转移到了黑色人身上,复仇意志开始自己行动。现在金鼎已经摆起,多年盼望的日子终于来到。正是由于有了复仇意志的灌注,所以那眉间尺的头(他当然是代表了眉间尺)在王宫中才表演得如此坦然、自如,一点没有犹豫、不安之感,而一当王的头颅落入汤中,它便猛扑上去,“狠命地在他耳轮上咬了一口,”然后“两头即在水中死战。”这时的“眉间尺”已经变得既狠又准,简直是不顾一切!他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之中。这时黑色人的头也加入到复仇当中来,这说明复仇意志达到了顶点,它想把复仇进行到底,把复仇的意志完全转化为行动,实现自己。于是三头相斗,直到最后都死去,沉入水底。

王已经被杀死,连“头”也几乎被咬碎,眉间尺的复仇已经完成。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王妃与大臣们竟然把王与自己还有黑色人葬在一起:自己朝思暮想要毁灭的那个人竟然要与自己永远呆在一起!这是多么大的讽刺。眉间尺为了复仇,不惜让那残暴的“王君” ——复仇意志占有自己,把自己变成一个复仇的工具,引颈自刎,最后终于报了仇。但是有谁来关心这些呢,人们不是为残酷的统治者的被杀而高兴,只是前呼后拥地挤着伸长了脖子来看“大出丧”,而不管这棺木中装着的是罪恶深重的君王还是伟大的复仇者,更不知道,即使是这种悲剧性的复仇多少年以后在他们之中也已经难得一见了。

浅析鲁迅《铸剑》的“复仇”新义 篇2

摘 要:复仇是人类最激烈的行为之一,有冤必申、有仇必报,自古如此。眉间尺身负刻骨铭心的父辈仇恨,不惜离乡远行,运用各种手段,达到复仇的目的,是古代复仇行为的典型代表。但是在鲁迅小说《铸剑》中,历史故事的传统情节被颠覆,眉间尺身上的复仇精神也已经发生改变,表现出了新的复仇内涵。

关键词:鲁迅 《铸剑》 复仇主题

《铸剑》是鲁迅《故事新编》中一篇著名的小说,写于1926年,以复仇为主题。复仇是人类最激烈的行为之一,有冤必申、有仇必报,自古如此。眉间尺身负刻骨铭心的父辈仇恨,不惜离乡远行,运用各种手段,达到复仇的目的,是古代复仇行为的典型代表:在人物对立上,是个人向君王的复仇;在复仇动因上,是子报父仇;在故事情节上,冲突紧张,仇恨情绪浓烈。这些都是传统复仇故事的一些特性,但是《铸剑》这部以复仇故事为原型的现代小说,在一定程度上颠覆了传统复仇模式的特征,其所表达的是作家对复仇行为的态度,阐释了与作家本人相关的新的复仇精神。

鲁迅从感情上对复仇无疑是十分倾心的,在他多个作品中都涉及到了复仇的形象和主题,渗透了其对复仇的态度。《女吊》是鲁迅临终之前完成的作品,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还依然要歌颂复仇精神,可见他对复仇的坚持。他在文中将“女吊”评价为一个带复仇性的,比别的一切鬼魂更美的、更强的鬼魂,也以“会稽乃报仇雪恨之乡,非藏污纳垢之地”而自豪。或许在他看来,复仇者即使失败,其生命的自我牺牲也要比苟活者的偷生有价值的多,作为“战士”,要想从绝望中寻找希望就必须顽强的反抗。

然而鲁迅何以处于一种绝望的状态中?是令人愤恨的社会现实,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中国民众,鲁迅的“仇”正从此来。

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中国内忧外患,社会动乱,正义不能声张,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压迫当中,先进的仁人志士又屡遭杀害,我们呼唤着一种力量带领人民奋起反抗,走出绝望的社会。鲁迅正是用手中的“利剑”,向当时的环境发起猛烈攻击,以其特有的犀利的嘲讽的手法,创作一部又一部深刻的作品。回看《铸剑》,它的初稿写成于1926年10月,这一年发生了“三一八”惨案,以段祺瑞为首的北洋军阀血腥屠杀手无寸铁的青年学生,鲁迅的学生刘和珍等倒在了血泊中;1927年,鲁迅来到广州中山大学,而此时的广州“红中夹白”,共产党人和国民党右派的斗争已经日趋表面化、白热化,残酷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的“四一二”、“四一五”大屠杀已经在酝酿中了……这些“血的游戏”把鲁迅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也激发了他的反抗的怒火,坚决激烈地复仇。鲁迅对待“复仇”是绝不含糊的,他“不像上海的‘前进作家那样憎恶报复”,而是坚决反对面对仇恨庸庸碌碌、无动于衷的态度,即使是严苛和峻冷的环境,也要在绝望中进行反抗,如同他对在《女吊》中提到的“前进”的文学家和“战斗”的勇士们的反对和厌恶一般。对待这些要复仇的对象,鲁迅的手段是坚决而激烈的,他始终认为“被压迫者即使没有报复的毒心,也绝无被报复的恐惧,只有明明暗暗,吸血吃肉的凶手或其帮闲们,才赠人以‘犯而勿校或‘勿念旧恶的格言”[1],乞求不会受到正义和良心的惩罚。

鲁迅弃医从文,选择用自己的文章来拯救中国,本是想通过对社会现实的反映、讽刺和抨击来唤起人们的觉醒,从精神上、根本上拯救那个沦陷的社会。但是,无知群众们麻木的精神和无聊的趣味使鲁迅一次次回到绝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面对的正是鲁迅作品中那些形形色色又极其相似的“看客”形象。“看与被看”是鲁迅作品中典型的叙事模式,也是这种模式将那个社会中人们的麻木、混沌、无知和迂腐赤裸裸地展现在了读者面前,在鲁迅《呐喊·自序》的叙述中,最早并且给他最大刺激的“看客”就是他在日本仙台留学时课堂上看的幻灯片里,中国人围观自己同胞被杀。然而这一幕并没有在日本的课堂上完结,仍然不断地在中国的土地上表演,在小说《药》、《孔乙己》、《祝福》、《狂人日记》、《阿Q正传》……中,看客无处不在,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围观夏瑜被杀,他们跟着阿Q的囚车听他唱戏、看他被击毙,他们似乎只有在祥林嫂的痛苦回忆中才能找到生存的价值。在《铸剑》中,也有众多“闲来观赏”的人们,眉间尺不小心将干瘪脸少年碰倒,“闲人们即刻围上来,呆看着,但谁也不开口;后来有人从旁笑骂了几句,却全是附和干瘪脸少年的。眉间尺遇到了这样的敌人,真是怒不得,笑不得,只觉得无聊,却又脱身不得”[2]。“这样的敌人”与其说是干瘪脸少年,不如再加上这群围观的人们,在小说的最后,当复仇者和暴君的尸骨难解难分而一起“大出丧”时,他们万人空巷的“瞻仰”场面,完全瓦解了复仇的悲壮,连死尸也成了鉴赏、取乐的材料。

可悲的人们,可悲的社会。看客们是一些被压迫却不觉的庸众,只是通过鉴赏被看者的痛苦,来使自身的痛苦得到排泄、转移,以至最后遗忘,然后坦然地告诉自己不曾经受压迫的痛苦,仍可以心安理得地逃避被拯救和反抗。

那怎样来对付这些人们呢?复仇!

向压迫者复仇,向麻木的被压迫者复仇,《铸剑》完整地展现了鲁迅的复仇精神。鲁迅对楚王杀干将原因的改写,增添了眉间尺复仇的正义性,也把楚王和现实社会中的压迫者带到了一个重合的位置。眉间尺和黑色人对他的复仇,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不惜血腥,不惜疯狂地三头搏斗,正表现了鲁迅强烈的战斗意识和毫不含糊的复仇精神,绝不讲无原则的宽容。取掉楚王的性命,是《铸剑》完成的第一步复仇,也是最直接、最明了的复仇行为。当复仇者和仇人的头颅混在一起不能分辨时,情节出现了极度的荒诞,作者的叙述笔调产生了明显变化,悲壮的复仇场景瞬间变成了妃子大臣们分辨头颅的滑稽情态,以及荒谬的三王并葬大出丧,小说基调从冰冷严肃变成滑稽嘲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有学者认为小说这一部分的内容是眉间尺“复仇行为的失效”[3],复仇的结局如此滑稽和荒谬,那么复仇行为本身的价值和意义还存在吗?其实这个问题并不存在,需要注意的是,小说《铸剑》里的复仇不是眉间尺的复仇而是鲁迅的复仇,根据鲁迅的一贯风格,滑稽荒谬的情节才是鲁迅复仇的真正开始,并非是所谓的“失效”。对于君王而言,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尸首获得安葬是不得安宁的,何况是与复仇者的头颅混在一起,更是“不能容忍”,那么这种看似荒谬的结局也是对暴君(压迫者)的有力打击。同时,悲壮与荒谬形成鲜明的对比,其中所产生的张力,以及获得的嘲讽滑稽的效果,都是鲁迅复仇的有效筹码。可以说,这是鲁迅在《铸剑》中完成的复仇行为的第二步。

《铸剑》复仇行为的第三步,是针对万人空巷“瞻仰”三王并葬大出丧的“看客”们的,鲁迅不仅讽刺了小说中的无知庸众,也报复了现实中无聊、麻木的看客们,让他们开心地看自己影子的笑话,却浑然不知。正如鲁迅在《复仇》中对待看客的态度和向他们复仇的方式。鲁迅曾这样解释《复仇》的寓意,“我在《野草》中,曾记一男一女,持刀对立旷野中,无聊人竟随而往,以为必有事件,慰其无聊,而二人从此毫无动作,以致无聊人仍然无聊,至于老死,题曰《复仇》,亦是此意。”[4]鲁迅在《复仇》中所塑造的一男一女以“拒绝表演”报复那些无聊的“看客”,并且反过来“看”看客们的“无聊”,“以死人的眼光”,赏鉴他们的“干枯,无血的大戮”,而沉浸于“复仇”的“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中”。以无可看为爱看热闹者的惩罚,这种复仇方式是奇特的,也是有力的。《铸剑》中对看客们的惩罚虽与此略有不同,但有异曲同工之妙。

纵观鲁迅多数涉及复仇内容的作品,可以看出,鲁迅的复仇是以自我损伤和自我牺牲为代价的,大有同归于尽的复仇意味。《铸剑》中,眉间尺毅然地用青剑削下自己的头颅交给宴之敖者,在之后的战斗中,宴之敖也是用自决的方式参加到与暴君的搏斗中。《复仇》中,那一男一女虽然沉浸在“复仇”的“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中”,但是圆活的身体在慢慢地变得干枯,干枯。《复仇之二》里耶稣本身的复仇方式就是悲壮的,他要玩味以色列人对待神之子的恶行,悲悯他们的前途,而且要使他们永远记住他的痛楚,那么就只能自己清醒清晰地感受被钉死的疼痛,或许只有这样才有效,这报复才会在人类道德良心上打下烙印。小说《孤独者》的主人公魏连殳,他的复仇也不能不以自我精神的扭曲与毁灭作为代价,并最后导致了生命的死亡。

“只有大痛苦,才可望有大欢喜。”[5]鲁迅始终认同复仇是必须的行为,若要想达到复仇的目的,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对于代价,鲁迅严苛于复仇过程中的自我残损和自我牺牲。

注释:

[1]鲁迅:《女吊》,《走进鲁迅世界·散文卷》,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51页。

[2]鲁迅:《故事新编》,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96页。

[3]袁筱芬:《复仇母题在中国现代小说中的“对话”与嬗变——解读〈铸剑〉、〈伍子胥〉、〈复仇〉》,海南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1期。

[4][5]黄乔生编:《走进鲁迅世界·散文卷》,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62页、第168页。

参考文献:

[1]鲁迅.故事新编[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2]高远东等编.走进鲁迅世界·小说卷[C].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1995.

[3]黄乔生.走进鲁迅世界·散文卷[C].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1995.

[4]钱理群.走进当代的鲁迅[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5]郑家建.被照亮的世界——《故事新编》诗学研究[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1.

[6]袁筱芬.复仇母题在中国现代小说中的“对话”与嬗变——解读《铸剑》、《伍子胥》、《复仇》[J].海南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1).

铸剑”与复仇——读鲁迅《铸剑》 篇3

所以故事可以简单地概括为因爱杀人。

王因爱剑杀人,这种爱是占有的爱。王是猜疑、残忍的,为了不让别人也得到这样好的剑,王杀了眉间尺的父亲。这样的爱在我们身上其实很常见,只是作者把它放大了。比如母亲对于儿子的占有,会导致婆媳之间的矛盾。在现实生活中,这种占有的爱所产生的影响往往很久才能看得出来,可是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医了。

眉间尺因为出于对父亲的尊重或者可以说是对于母亲的爱而去杀王,这种爱是盲目的爱。他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因此在他短短的十六年生活里其实根本无所谓“父爱”,父亲对他来说只是个称谓而已。但当他知道了父亲的死因,并且母亲让他去报仇的时候他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必须要完成。尽管他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更是个善良的孩子。对这种责任的承担大部分可以归结与对母亲的爱。有的时候以“爱”之名会做出一些伤害别人、伤害自己的事。更会变成一种沉重的负担。

黑衣人遇到眉间尺时说“我的心里全没有你所谓的那些。我只不过要给你报仇。”黑衣人仅仅是为了杀戮而去报仇,他爱着杀戮,这种爱是畸形的爱,是对某种嗜好疯狂的爱。别人加给黑衣人的伤以及自我伤害让黑衣人对自己痛深恶绝。他的灵魂背负着无法言说的沉重,所以陷入了一圈一圈的轮回。直到他在杀人的过程中死掉。然而即使死了也要奋力地撕扯对方的头颅。黑衣人的爱化作了一种歇斯底里的复仇。这种扭曲的爱在现实生活中也不乏范例。

占有的爱、盲目的爱、偏执的爱,鲁迅通过《铸剑》告诉我们,爱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光鲜,它蕴含着无限可能。

故事简介

周宣王时代的楚国。楚王奢杀,找来天下第一铸剑名师干将及其妻子莫邪为他铸剑。干将夫妇采金英铁精,苦干三年,为楚王造一名剑。楚王怕干将为他人所用,剑成之日就斩杀了干将。干将妻莫邪对此早有所料,她要丈夫铸成两把剑。一把雌剑献了楚王,一把雄剑莫邪保留着。 干将被害20xx年后,莫邪含辛茹苦养大儿子眉间尺。莫邪把其父遇害情景告诉眉间尺,眉间尺一改以往柔弱性格,决心以雄剑为父报仇。眉间尺凭一股勇气来到王城,杀不成楚王,又被通缉捉拿。 侠士晏之敖来见眉间尺,他可以杀楚王,但要借重眉间尺的宝剑和头颅。眉间尺信任他,把宝剑和自己的头颅给了晏之敖。晏之敖以献眉间尺之头晋见楚王,并设计在煮头的鼎边用雄剑砍下了楚王的头,眉间尺和楚王两颗头在鼎中进行殊死搏斗。眉间尺年幼,不是楚王对手,被楚王的头咬住不放。晏之敖见状,拔剑自刎,头颅掉入鼎中,加入战团,终于把楚王头咬得无声无息。三个头都煮成了白骨,无法分出彼此,楚国王公大臣出于无奈,只好将三个头颅均以王礼分而葬之。这就是三王冢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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