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江南水乡的故事随笔:呆在边缘

2024-09-21

关于江南水乡的故事随笔:呆在边缘

关于江南水乡的故事随笔:呆在边缘 篇1

阮家浜原先只有五个大姓,姓阮,姓朱,姓沈,姓蒋,姓俞。不知从什么时候,村里来了不少外地人,于是,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了出租屋,住进了新的居民,他们在此打工挣钱,养家糊口,什么活都干,回收废铜烂铁旧报纸,回收电视机、洗衣机,旧手机换菜刀……,本来寂静的村庄,现在常响起南腔北调的声音。

我在村边散步的时候,经常会碰到一位老农,六十多年纪了,矮墩墩的身材,黝黑的脸膛,穿着的衣服从来不扣扣子,常年露着笑容,自从口粮田被种粮大户承包以后,他就变成了“闲人”,不必再为春耕夏耘操心,于是,他就利用家住在浜口的有利条件,来了个近水楼台先得“鱼”,干起了捕鱼捞虾的行当。他家河埠边常年停靠着一只菱桶,菱桶里摆着一只矮板凳和一支木桨,河边,张起了“透笼”,一种圆柱形的捕鱼工具,用尼龙绳织成,可以折叠,一头结死,一头留有洞口,鱼儿钻进洞口,就别想出来;在河中央,打下几根毛竹桩,系着丝网。他每隔一两天,就划着菱桶,敲打菱桶板壁,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驱赶河中的鱼儿,鱼儿受到惊吓,就慌不择路,撞到丝网上,或钻进“透笼”。所以,他三天两头,鱼虾不断,吃不完,就用脸盆盛着,趿拉着鞋,拿到镇上出卖,换个活来钱,因此,他的日常开销,香烟酒钱,是不用担心的。卖鱼归来,他就去看人家下棋,他是一个棋迷,看到人家下棋,就再也迈不开双腿,围着棋盘,伸长脖子,双目圆睁。奕者每走一步妙棋,就拍手叫好,若一步走坏,他就懊丧连天,大骂臭棋。奕者不应,他却口出秽言,弄得两人差一点打了起来。有时候,他去看人家打麻将(他本人从不打麻将),人家赢了,他也偷着乐,人家输了,与他不搭界,这真是一个不花钱的享受,所以他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毫无怨言,他的大名叫朱勇。

我在路上,还经常碰到一个老人,早上,他下班回来,手里总是提着一大包东西,里面不知装着什么物品,晚上,他总是拎着晚饭,到五峰塑料厂去看夜护厂。我的老伴熟悉村庄里的事,像背得滚瓜烂熟的老课文,她常常给我补课,告诉我一些农村里的事,家长里短,鸡零狗碎,似乎尽力弥补我这个不熟悉农村的“街上人”。她说,那个人叫阮胜海,他是阮家的老大,年轻的时候,家里穷,讨不起老婆,父母早亡,长兄为父,等到把两个弟弟拉扯大,讨了弟媳妇,自己已经错过了结婚的机会,他打了一世光棍,却心甘情愿。他一个人生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平时省吃俭用,积攒了不少钱,前两年,又资助阿三盖起了三楼三底的新房。老伴每谈起这些事情时,对阮胜海的美德挺佩服的,充满着敬意。

说起浜南的金松一家,老伴的神情是沉重的,语气里有可惜,有感慨,金松自己得了病,开刀以后,成了残疾人,偏偏老婆又生了肺癌,生了两个儿子,小儿子还好,小夫妻俩出去打工,而大儿子刚刚在城里站稳脚跟,开了一家饭店,突然有一天,脑血管爆裂,中了风,成了偏瘫,现在躺在家里,什么事也不能做,说到这里,老伴常常唉声叹气,这个日子,叫人家怎么过?老伴替他们担忧,话里倾注着农村人朴素的同情心

有一天,我从村里走过,突然看到村子里有人家要拆迁,这是从墙壁上读到的信息,红色的“拆”字,相当的醒目。“三改一拆”的横幅呼啦啦的拉在村口。路上,碰到好几拨人,来来往往,有人告诉我,他们是做拆迁工作的,宣传拆迁政策,对农民的好处,他们脸上堆起笑容。虽然不认识我,看到我也充满着笑意,我感到有些羞愧,我羞愧自己像看客一样,不能为他们做些工作。这是别人的村庄,看到村民露出的笑容,我想,这肯定是好事,真替他们高兴。我老伴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她的看法却与我不一样,她看得更深,看得更看透彻,并且还有些担心,她说,拆迁好是好事,但是,好事有时也会变坏事,是福还是祸,还不知道!因为,早先城郊有些拆迁户,土地被征用,房屋被拆迁,一下子拿到了几十万的补偿款,这世里还没有碰到过,眼睛也看花了,又分到了四五套拆迁房,这笔财产来得太容易了,好像天上掉下来的,连“街上人”也眼红。一夜暴富,有的人认为这世里是吃不光,用不完了,一点也不珍惜。被财产冲昏了头的人,什么蠢事都干得出来,有的不愿再去干活,整天泡在棋牌室里,白天黑夜连续打麻将,人也变懒了,不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有个老伯伯,在麻将桌上,自摸八台,一激动,人就中风,当场瘫倒在麻将桌下,真作孽;有的去赌博,结果,输了个精光,房产证都抵押出去了,比不拆迁还要不好。

生活确实像个万花筒,从筒眼里看去,真是五彩缤纷,变幻莫测,会使人看得眼花缭乱。但是呆在边缘,美的,不美的,都能看到,不管风云多变,只要守着一份冷静,保持一个清醒,就会淡定,不会被它迷惑。呆在边缘,真好!

本文作者:蒋陈华(微信公众号:南湖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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