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散文随笔(共10篇)
老屋散文随笔 篇1
每一次经过永昌堡那条石板路,内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总是不由自由地来到魂牵梦萦的老屋前看看。
老屋被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在修整。门台外的大门被上了锁,我斜着身子,轻轻地推开旧木门,从狭小的木门缝里望过去,依然熟悉的青瓦灰墙,依然难忘的的童年回忆,虽不华丽,却是一直陪伴我成长的,曾经属于我的“快乐城堡”,此时此刻心间涌动着一股暖流。
有着古老历史的老屋位于永昌堡城墙内,建于清代嘉庆年间,由举人王开弟建造。占地面积470平方米,坐北朝南,木构架,青瓦屋面,仿宋式建筑格局,前进面阔,连砖砌仿木牌楼门台,是两厢三间、正屋、五开间组成的合院式。门台外一片宽阔的青石板路,两级石阶上去驾着一条高高的木门槛,两扇大木门进去是一个大院子,每家都有一个门槛。残留的木门窗上雕刻着各种漂亮的花纹,院子里住着十来户人家,到后来有几户人家把木房修葺成三层、四层的砖房了。
老家的春节十分热闹,天还是蒙蒙亮,大人们就开始放鞭炮了,妈妈说这是“开门炮”,也叫“开财门”,鞭炮鸣声越响亮,预示着新的一年生活愈加幸福吉祥。小孩子们早早地穿上漂亮的新衣服,拿大人给的压岁钱买来各种各样的小玩具显摆,亲朋好友们也三五成群地过来拜年,左邻右舍们也纷纷出来互贺新春,夜晚的院子更加热闹,家家户户都聚集到院子里放烟花,小孩子们最喜欢玩“小蜜蜂”、“花蝴蝶”、“落地开花”,鞭炮声、欢笑声一下子淹没了整个老院子。
春天里,宅子里那两颗桃树竞相盛开,娇艳欲滴的花朵挂满了枝头。阵阵花香招来了许多可爱的小蜜蜂,从二楼看过去,那些小蜜蜂们像是悬浮在空中,粉色的花瓣在古老斑驳的城墙前门仿佛构成了一副美丽的水彩画。
夏天的傍晚,热浪已渐渐褪去,人们搬出凳子、椅子摆放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扇子,大人们唠家常。黑暗中的小精灵——萤火虫围绕着瓜果树在调皮的眨着眼睛,忽明忽暗,时高时低。男孩们不顾汗流浃背你追我逐地做游戏,一群小女孩们拉着漂亮的裙摆 “上台”载歌载舞,枝头的知了也加入我们的队伍,你听!它们唱得多欢!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秋天,树上的叶子慢慢地凋零,风儿过后,落叶掉在地上,我们捡过来做成书签,或者在纸上修剪粘贴成各种动物的形状,惟妙惟肖,漂亮极了!
冬天,当透过窗户看到四周一片茫茫白色的时候,我不禁欣喜若狂地从被窝里窜出来,迫不及待地穿上厚厚的棉衣手套,带着铲子、盆子一溜烟地跑到院子里堆雪人、掷雪球,享受雪姑娘带给我们的惊喜!
没有钢筋水泥的冷酷,没有豪宅别墅的虚伪。勤劳质朴的祖祖辈辈们在这里快乐地生活着,从不畏酷暑严寒。老屋,虽古老,却永远是我心中最温暖的一个地方,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尽的快乐!
公众号:龙湾少年之家
老屋生活随笔 篇2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乡下的老屋,是在父亲的带领下。那时,我还很小,我站在老屋的面前,感觉仿佛有一双眼睛在上下打量着我,我微微地颤抖着,接受着它的审视。我看着那破旧的屋瓦,发现房檐下已挂着厚厚的蜘蛛网,窗户也裂开了一个角,已经开了缝的门半掩着。透过那条缝看去,屋里一片漆黑,我不由自主地躲到了父亲的身后。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老屋,不仅是因为没有时间,更是因为儿时对它的那份恐惧。
时光一点点地流逝,我长大了,也离开了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独自一人来到一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上学。第一次离开家,独自一人生活,才发现自己原来也会那么想家。也是那时,那个沉寂已久的老屋的`形象又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做出了一个让我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决定:下次回家要去老屋看看。
终于等到放假的时候,早已等不及的我背起行囊,踏上归途。到了家,那个我日夜思念、魂牵梦绕的家,我突然觉得有了一种归属感。放下行李,骑着单车,我向着那个目标前进。终于,老屋的影子映入我的眼帘。
终于又见到它了,我鼓起勇气,推开那扇已经斑驳的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屋子里凌乱地散落着几块破瓦片,地上到处都是脱落的墙皮。墙上满是划痕,这应该是父亲小时候的杰作吧。屋子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布满了灰尘,我用手抚摩着它,感受那深一道浅一道的痕迹,那是时间在它身上留下的不可磨灭的印记。它发出吱吱的声响,仿佛是在为自身的命运向上天发出控诉,又像是因无奈而发出的幽幽叹息。
这一刻,我心中残留的那一丝恐惧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血浓于水的亲切感。站在这片土地上,我感觉我什么都没有,却又像什么都有了。
再见老屋时,我已褪去了稚嫩的脸庞,以与儿时完全不同的心态,重新一睹老屋的风采。那一抹黝黑,包含着几代人的心血,浓缩了太多的历史记忆,只愿老屋能够长久地伫立,将这份记忆传承下去。
老屋,再见了,希望下次相见时,你依旧挺立。
老屋散文 篇3
老屋不寂寞,因为有我们陪着它。
老屋坐落在孔山脚下一个在济源享有很高知名度的自然村,村落依坡势而建(西长约2里,南北宽有1里)一排排整齐的房子,干净而卫生的街道,在阳光的照射下井然有序,错落有致,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而默默无闻的老屋坐北向南,频临焦枝铁路。它的位置得天独厚,处于村落中间繁华地段的边缘。
老屋有个面积很大的院子,院子内外虽说是在同一片蓝天下,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天地。院子的东边是一排门面朝东的门面房,前面是一条贯穿南北的大街,而这条大街是我们村最繁华、最热闹的所在。门面房宽有8米,长约20多米,一字排开分为四间,我用了其中一间做生意,其余的房子全用来做仓库。这些房子在这十几年来为我家经济的腾飞做下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而院子里却像是个曲径通幽的世外桃源,很是幽静;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于是音乐响起,许多朋友就会在乐曲声中双双翩翩起舞,于是伴着这优美的旋律,在这快乐而难忘的夜晚忘掉茫茫人世间所有的忧伤与烦恼。
老屋距今,年代其实并不久远。我记得它修建于上世纪79年(那时正赶上全村整体搬迁,地皮很是抢手,当时这块宅基地是个方圆有三四米深的大坑,通过父亲的.再三申请,于是这块地皮就划给了我们家)。当时我只有九岁,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寒冷的假期,每天天不亮,母亲就早早地起床做饭,然后把我从熟睡中拽醒、洗刷;吃完饭就裹上不合体的大衣,戴着厚厚的帽子,迷迷糊糊跟在父亲和两个哥哥的身后迎着刺骨的寒风一路朝北向山上走去;顺着蜿蜒的山路行走,直到一轮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我们才气喘吁吁,满身是汗地来到目的地,坐在那里休息一会儿,两个哥哥便会在父亲的招呼声中取出藏在附近的开山工具开始撬石开山,而我这时也要满山驾岭找来干柴和水在背风向阳处取暖烧水,然后就坐在火边取出磨石沾点水开始磨父兄们用钝了的工具……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下燃放的鞭炮声仿佛在告诉我一年一度的春节就要到了,那年的春节仿佛来得特别早,想到小朋友们都在家无忧无虑地玩耍、大摇大摆地挣着压岁钱,而我却要每天和我的父兄们起早贪黑地忙于生计,我的心情总有一种用语言也难以表达的沉重。苍天有眼,也许是我们的执着感动了熟睡千年的大山,终于在临近寒假结束的时候,山沟里终于滚满了大大小小、棱角分明的石头。在以后的日子里,正当壮年的父亲领着两位兄长和唯一的姐姐,如同辛勤的蜜蜂没日没夜地下着苦力为房子备料,终于在第二年的冬季来临之季,一座让人望眼欲穿的新房终于在鞭炮声中落成了。
在以后的岁月里,这座房子轮流住过我们兄弟几个,其中二哥在我心里一直是学习的榜样,二哥是个头脑灵活、勤劳苦干的人,经过岁月的沉淀、多年的打拼、他的资产就像儿时下雪天玩耍的雪球,越滚越大。而我也是心怀感恩、积极进取直至现在人到中年也终于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新天地。
老屋冬暖夏凉,就像一个天然的空调。在我成家这些年来,周围的房子随着人们腰包的鼓起,物质水平的提高有很多都已在翻新;历史的变迁、时代的发展使得老屋犹如一个风度残年的老人,默默地站立在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中间。早在十几年前我和妻子就曾计划翻新它,结果招到父母的极力反对,而我们不想因为这件小事让父母不愉快,于是经过多方努力就在村里的繁华地段又盖了一座门面房,第二次,征得父母同意在不动老屋的前提下,把院子里的一切做了一个大改动。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那时就想父母不让动老屋一定有他们自己的的想法。何必让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呢?
怀旧也许是人的一种本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可能是受父母的影响太深,或许是在老屋住得久了,日久生情的缘故;总之,多年来我总想有一种想借助文字来把老屋一吐为快的那种感觉。可又有无从下笔的那种尴尬。可是我对老屋又怎能熟视无睹呢?老屋毕竟记载着父母壮年的奋斗不息,同时也见证了我少年的成长历程,青年时代的创业艰辛。就是这让我心生眷恋、让我魂牵梦绕的老屋不知道伴我走过了多少春暖秋凉、夏炎冬寒。看到了阴晴圆缺、日出日落。这些年来,我经历了太多的人生的酸甜苦辣,老屋似乎都在一路看护着我,呵护着我……
年年花相似,岁岁景不同。房屋依旧在,而人呢?那时正值壮年的父亲早在几年前已做古,而整天忙碌的母亲现已年过七旬,每天只是在暖暖的阳光下和几个老人们悠闲而快乐地追寻着往事的回忆。我们姊妹几个也各奔东西。现在,在不知不觉的现实生活中,长子已经走向社会,次子也正处于逆反的青春发育期,而我们夫妻二人也已经不再年轻,在每天忙碌着的同是也在享受着人到中年的快乐与幸福。
每当夜深人静睡一觉醒来,看到熟悉的老屋,那些封存多年的记忆就会像打开闸门的洪水,汹涌奔腾而来。老屋的每一处乃至每一个角落,背后似乎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在等我娓娓道来,这故事或忧伤、或喜悦、或失落、或美好。老屋伴随着父亲留给了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精神财富,足够我享用一生,现在想来才倍感亲情的温馨与可贵、生命的短暂和无奈。
老屋春光散文 篇4
陈旧的墙壁,长满苔藓的地面,黑色的屋顶,老屋已经很老了,似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没有一点生机。但是随着春天的到来,老屋暴发出了新的光彩。
老屋是木头房子,爷爷奶奶结婚的时候建造,在风雨中伫立了大半个世纪,爸爸在老屋内出生,我们三兄妹也在老屋内出生。整个冬季,老屋似人们一样缩在厚厚的棉衣里,一动不动,似睡着了过去。当春天来了,老屋重新活了过来。
我家养的猫应该是最早发现春来了,它叫了整整一夜,似小孩子啼哭般,在漆黑的夜里有一点惨人,还好爸爸妈妈都在家,不然我们实在不敢入睡。猫叫春了,春天还没有来吗?
燕子归来寻旧巢,叽叽喳喳的燕子,从遥远的南方归来,继续为老屋带来欢乐,双尾似剪刀的燕子啊!似箭一样,飞出又飞进,清理掉田野里的害虫,保护了人们的庄稼,燕子归来了,春天还没有来吗?
春姑娘似害羞的小媳妇,偷偷地到来。一夜过后,当我睁开双眼,发现世界变了模样。门前空地周围一圈指甲花,红的、白的、蓝的、紫的正含苞待放;空地前面枯黄的芭蕉树冒出了嫩芽,碧绿色的树蛙,不知什么时候从冬鸣中醒来,趴在芭蕉嫩芽上;老屋后面是一片菜园,青翠欲滴的青菜,在春的气息下,伸出了菜心,准备扬花了;菜园边的篱笆,在春的力量下,也冒出了嫩芽;老屋的左侧是一片梦花,妈妈出嫁的时候特意从外婆家带来的树苗,光光的树干上,一朵朵黄色的花绽放了,迷人的香味传入鼻中,好香啊!梦花为了迎接春姑娘的到来,在树叶还没有长出,就迫不及待地开放了;老屋右侧是一片竹林,绿色的叶子似没有什么变化,再看就会发现,老的竹叶似在一夜之间落光了,铺满了一地,而新的竹叶补充了原来的位置,鼓鼓的地面,似有什么生命正在泥土里面呼吸,应该是竹子孕育着新生命――竹笋,在蓄势冲出地面;飞来飞去的燕子、喜鹊、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交织成一幅老屋春光图,多么让人迷恋的老屋春光啊!
春日的暖阳从窗户晒进了床头,多温暖啊!万物都醒了,我们怎么还睡懒觉呢?
春日里,老屋是我与小伙伴的乐园,在老屋内捉迷藏,我藏你找,似疯了般跑上跑下,大呼小叫;我们跑累了,一个个坐在老屋门前,让这春阳完全穿过身体,多么惬意啊!我们坐不了一分钟,一会儿跑到梦花边,摘几朵花,相互插在头上;一会儿跑到菜地,采摘一段菜花,做成花环戴在头上。大家一起玩过家家,用沙子煮饭,用野菜炒菜,玩接新娘;五彩斑斓的蝴蝶被梦花的吸引过来,一只只围着花朵打转,我们小心翼翼的摸到梦花边,伸出双手,突然合拢,蝴蝶似早知道我们的到来,在双手合拢的那一刻,一道弧线,飞上了天空,转了一个圈又到另外一株花上,我们追呀追,蝴蝶飞啊飞,没有工具一只也抓不到;后来我央求奶奶帮我做了网,用旧蚊帐做成你小网兜,蝴蝶再也跑不出我的手心。美丽的`蝴蝶却让人不忍伤害,抓住以后,我们又放飞它们。蝴蝶抓累了,我们又抓起了蜻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蜻蜓在老屋门前来来往往,我们追上追下,春光里老屋充满了我们的欢笑声。
奶奶从老屋深处小心地走了出来,用手遮挡住阳光,向四处张望。啊!世界都绿色了啊!春天来了,真好呢?同村的其他老人,似与奶奶约好了一样,都聚集在老屋门口,他们坐在一起,回忆往昔岁月,聊一聊近况,当说到谁已经走了,大家唏嘘一番,转移话题,聊起其他。爸爸妈妈早已经趟着露水进入田野,把田地修整修整,春天来了,一年之始,万物之始,秋的丰收,在于春的努力呢?
春天来了,很多好吃的东西等着我们品尝。
奶奶带上小篮子,带着我一起摘野菜了。在我们老家,春来了,人们必须做社饭吃,祈求年景顺利,五谷丰登。社饭在立春第五个戊日,反正我们小孩子不知道具体时间,只知道打青蒿菜的时候,就能够吃社饭。青篙菜是一种常见的野菜,小路边、菜地边、田坎边,总是能够找到它们的身影。鲜嫩的青篙一点点采割起来,一会儿就有了一篮子,接下来就期盼着吃社饭了。把青篙洗干净切碎备用,然后淘米做饭,当米煮开后,把准备好的青篙放入其中使劲搅动,让米与青篙混合为一体,当然也不能忘记放一些腊肉丁,味道更加香醇。奶奶做饭的时候,我在帮忙烧火,闻到如此香的味道,嘴巴一直不停地吞咽口水。奶奶就会笑骂一句,小馋虫,加快了速度煮饭。社饭熟了,祭祀完土地菩萨,就可以开饭了。社饭是我们小孩子的最爱,平常吃一碗,社饭要吃三大碗。奶奶与爸爸妈妈总是只吃一点,看着我们三兄妹争得面红耳赤。
百花盛开之时,菜地里的青菜也不甘落后,开出了黄色的小花,它们将要完成使命,开花结果了。这个时候,是人们最后品尝它们。妈妈从菜地里切出一大捆菜花,洗干净后,直接煮烂,似烂泥一样,再放油炒一下,又烂又香的烂菜就做好了,也是一道让人难忘的美味。
春来了又去了,老屋越来越老,奶奶永远离开了,我们也长大了,当春光再次照射老屋的时候,门前的芭蕉树依然发了芽,屋角的梦花也绽放了。但是老屋内再也没有孩子们的欢乐声,奶奶的话语声,似变成了一座死城。当我推开布满厚厚灰尘的老屋大门,堂屋内由于春的到来,小草静静地冒了出来,朝着我点头,谁说老屋没有生机了呢?
老屋老猫随笔 篇5
我记忆里的老屋,是敞开的。老屋的周围,青山抱水而立,夏日青翠,冬日宁静。远处田塍纵横,春天的时候水稻生长,清香袅袅,扑鼻而至。
老屋的确很老,是爷爷奶奶年轻时亲手所建。幼时的我便住在这里,由爷爷奶奶照顾。老屋的墙是泥做的,檐牙高啄,铺满了玄色的瓦片。
我与老猫的相识,便在这砖瓦之上。幼时的我淘气顽劣,常常喜欢顺着梯子爬上屋顶,然后张开双臂,在屋脊上摇摇晃晃地行走。玩累了,我就躺在瓦砾间,看着月升日落,斗转星移。有一回,我躺在屋檐上数星星,忽然感觉脸上一阵湿濡,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舔我的脸。我侧过脸,发现一只小猫正盯着我,眼睛水灵灵的。
小猫通体雪白,零星地长了几根稀疏的黄毛,只是面相老成滑稽,于是我便唤它老猫。
老猫的到来,让老屋增添了许多生气。老猫的性子淘气得很,它喜欢玩毛线球,常常咬着一根粉红色的线头在屋里上蹿下跳。从沙发跳到相框上,再跳到茶几上,软软的肚子撞在玻璃上竟没有一丝声响。只是可怜了老屋,狼藉遍地,什物上挂满了交错的毛线,彼此纠缠勾绕,分也分不开。亏得奶奶偏爱它,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它,任它在里头闹得天翻地覆。
老猫不喜欢吃鱼,却偏偏钟情于人的食物,尤其是米饭。于是,爷爷给了它一只碗。老猫聪慧,起初还有些不熟练,但很快就学会了在碗边乖乖吃饭。我常常抱着老猫爬上屋顶,坐在瓦片上,于皓月下吹奏排箫,它就趴在我身旁,静静聆听。
后来,老猫渐渐长大,长出了金黄的`毛发和锋利的爪子。
我和老猫一日日长大,一晃已有十年。老猫越发胖了,有一日,我拿着盛好的米饭去逗它。它正在午憩,费了好大劲才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伸出舌头,却怎么也够不着碗沿。我这才发现,老猫真的老了。
猫是有灵性的。老猫走的那天,它跳到我的怀里,我明白它的意思,于是我爬上了屋顶。村里人家的屋顶都是连着的,我抱着老猫,走啊走,走遍了整个村子。后来,我抱着它坐在瓦片上,我用唇抵住排箫开始吹。彼时,暮色正好,霞光流溢,天边有大朵大朵的火烧云,殷红色的,格外好看。我轻轻地吹着,乐音清脆如铃,乘风而去。我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既不悲凉,亦不凄清。老猫枕着我,静静地听着。一曲毕,我垂下脸,老猫耷拉着脑袋,安然阖目,睡着了一般。晚风吹拂着我的脸庞,轻轻地,凉凉地。
再后来,我们搬家了。爷爷用一把朱红的大锁把老屋给锁了。他说这样老猫的魂魄回来的时候,就不至于找不到家。
优秀散文:老屋记忆 篇6
我说的老屋其实是座祠堂,本名为“仁厚堂”,取族人皆宅心仁厚之意,族人都是粗人,嫌这名儿过于文雅,叫不惯,便以“老屋”代称。
老屋是那种南方农村常见的泥屋,在我的记忆里,它就没有年轻过,如今,就更显苍老了。经过了多少岁月的轮回,斑驳的土墙终究还是破败了,黄色的土,裸露着无尽的沧桑。昔日鱼儿欢腾的天井攀满了青苔杂草,那个驻足嬉鱼的少年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曾经绵绵呓语的燕巢如今也是燕去巢空。燕儿,你为何不再回来?还有那片白鸽停留过的瓦楞,稀稀落落地抖下几寸光影,偶尔闪过几只幽灵般的野猫,更添了几份苍凉。只有那块金色的牌匾还在,孤单地悬在空中,还有那个落满灰尘的荠蓝釉香炉,寂寂地蜷曲在角落,继续被族人遗忘。
远走的族人,给它抹上了一道悲伤的色彩。
族人都是外地迁来的,奔波了大半辈子,终于决定要找个地方歇歇脚了,于是便纷纷于此搭起了新房,从山上取来黄黏土,河里运来石料,请来几个帮手,一番辛苦,总算有个象样的家了。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猛然想起先人未敬,深觉罪过,族人便有钱的掏钱,有力的出力,请来风水先生,挑取风水最好的一块地皮恭恭敬敬地建造了祠堂,再请来附近有名的先生题了牌匾,小心翼翼地裱起了先人的画像,祠堂总算是有了模样,族人也终于可以安心了。
族人的新房紧挨着祠堂,仿佛新生婴儿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一般,没曾想过还要远走,几十年间,便把自己的命运与祠堂联系到了一起,或兴或衰,或荣或辱,或生或死,或喜或悲,便都在这里了。
开始的日子,族人并不好过。由于是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言语又不通,常受本地人欺负,赶集买点日常用品都显得异常艰险,常常要付出高出常人许多的价格,逢年过节更不必说了,本地人甚至不肯将猪肉卖与族人。七月“鬼节”,族人过十五,本地人便提前至十四过了——他们甚至不愿与族人同过一个节。情况最坏的时候,本地人联合起来,要赶走族人。族人眼里噙着悲怆的泪,也不辩白却更加明白了祠堂对于他们的意义。族人的日子也过得更加小心了。
几十年过去了,建造祠堂的族人大部分都已经死去,祠堂也终究还是变成了老屋。我,也在这里开始了童年。至今仍忘不了那幽暗狭长的巷子,忘不了斗门屋檐下稻草堆里的猫头鹰,忘不了一起在巷子里追逐打闹的玩伴,忘不了坐在石墩上给我们讲鬼怪故事的老人以及那些关于老屋的神秘莫测。
老屋是热闹的,族人的红白喜事都围绕着老屋,我童年一半的时光也交予了这里。然而晚上我是不敢去老屋的。老人们说,老屋里住着全部族人的魂魄,人死了之后,魂魄就会在夜里从老屋里飞出来,男的像秤砣,女的像扫帚,它会一直飞,一直飞,最后落在族人的山里头,落地的.那个地方,就是它将来的墓穴……会飞的魂魄让我感到害怕,而且房梁那些花花绿绿的棺材也令我毛骨悚然,我常常担心里面会不会突然蹦出个死人。老人们却不惊慌,他们说老屋是有灵性的,保护着我们。后来,我胆子大了些,可惜我还是没能看到那些奇形怪状的魂魄。
老屋,珍藏了我太多的回忆,或者,它所能给予后辈的,现在仅仅是这些了。
老屋经过两次修葺。九五年的时候,老屋上的檩条虫蛀得厉害,族人怕先人怪罪,便每家每户凑足了钱,张了红榜,从林场买进一批木材,好好地进行了一番修整。九九年的时候,老屋外厅又漏起了雨,冲刷了一大块内墙墙皮,族里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出钱修葺了,只能靠几个热心的老人草草收拾。
村落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样子,远走的族人,恐怕也早已记不得老屋的样子。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去看了老屋,它已经不成样子了。前年夏天的一个夜晚,电闪雷鸣,一声闷雷,老屋东南侧的墙应声而倒,我那童年追逐过的巷子顿时也没了踪影。我打量着熟悉而又遥远的一什一物,一阵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不知这里是否还住着族人的魂魄?我上了几柱香,拜了几拜,狠心地转过头去,算是与老屋的告别。
老屋情思散文 篇7
上次回到老屋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母亲还守在老屋里,如今她已随着父亲去了城里,把老屋孤零零的留在了这里。母亲曾经说过,她不喜欢城市的嘈杂、喧闹,到处都是人,可是仍然会让她感到格外的孤单与落寞。她只喜欢守着老屋,看着蓝天白云,嗅着清新的空气,侍弄她大半生都钟爱的碧绿菜畦。可是,人老了,她要和父亲一起相濡以沫的安度晚年。也许她很舍不得,但是她最终还是离开了老屋。老屋倾注了她大半生的心血,容留了她大半生的回忆。
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六个春秋,老屋,到处都弥漫着我的记忆。只是有一天我离开了它,开启了另一段生活,我才发现,老屋只是父亲母亲的老屋,是我曾经的老屋。
记忆中,老屋的院子里到处是鸡鸭鹅的身影,它们曾经那么悠闲地在院子里踱来踱去,还有一只调皮的小狗在它们之间来回穿梭,于是,这些禽类便和那只小狗忐忑不安的相处着,我至今还能回想起它们之间那种警惕的眼神,惊悚的神态,以及它们蓄势待发,却一直派不上用场的生死格斗的架势。这一直都是一个让我忍俊不禁的故事,我相信老屋也一样会记得。
距离老屋不远的地方曾经有一片小水洼,夏日暖暖的午后,阳光总会给那小水洼漾起别样的深情,母亲便会带着我赶着成群的鸭鹅来到小水洼旁边,小水洼的四周生长的葱茏的水稗草,鸭鹅饱餐了之后便会把洁白的身姿流连在小水洼当中,“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那是它们的乐园,也是我的乐园。我会在水洼边信手拾起一个小石头,随手一抛,水面上便留下了小石头穿越水面,时而出现,时而隐没的轨迹,于是,老屋便听到了一个孩子天真的,清脆的笑声。
此时已是春天,四近的白杨早已郁郁葱葱,只是记忆当中的那片杨树林已经在现实当中在消失了,它还一直驻留在我的脑海里,我的记忆里。那时候,每当连天的滂沱大雨过后,母亲便会带着我来到树林里,尽管湿漉漉的枝叶还会打湿我们的衣襟,滚着雨滴的草叶还会淋湿我们的裤管,但是丝毫不会阻挡我们我们采摘蘑菇的脚步和热情,小巧玲珑的蘑菇是我们雨后杨树林里的最爱,黄昏时分,老屋厨房里飘逸出来的蘑菇清香又是黄昏时我们老屋里的最爱。
老屋园中的果树早已消失不见,就连光秃秃的树桩也找寻不到,只是记忆当中父亲亲手栽下了苹果树,山楂树、李子树、桃树、杏树、葡萄……形形色色的果木,形形色色的花朵,缤纷了我那青涩的时光,每个季节的硕果累累,又不知打发了我多少嘴馋的时光。老屋的角角落落,也许至今还印下了我偷偷藏下掖下那些水果的身影,想想,也许,那时的我是幸福的。
老屋四周的木栅栏已经破败了,那是当年父亲一块板一根钉的亲手钉下的,它们曾忠实的守护了老屋很多年,只不过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它们老了,就如同这一并老去的老屋一样,面对着它们,我,并不伤感,更多的是在感叹岁月流逝之快,留给老屋的不仅有沧桑,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回忆,我会莫名的涌上一种幸福,也许是因为老屋沉甸甸的回忆里会一直有我。
老屋的四周静躺着一些砖头瓦片,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我记忆当中的那些,但是我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些清晨,午后,甚至是黄昏,我都会和我的那些玩伴们一起在它们驻扎的地方找寻会弹琴的蟋蟀,能再生的蚯蚓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虫。于是,我们会翻动那些砖头,那些瓦片,我们常常会给老屋的四周留下一片狼藉,然后撒野似的拼命逃开,生怕爸爸的责骂降临在我们的头上。老屋却总是静默着,它无数次的宽待了我们的顽劣。
母亲一直都有一个愿望,希望自己能够住在一所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我知道,老屋不能算是,母亲现在居住的房子算不算我不知道。尽管如此,曾经的老屋里到处都留下了母亲勤快的身影,她总是很用心的打扫着老屋的角角落落,老屋并不宽敞,但是一直很明亮。隆冬时节,母亲便会坐在火炕上,沐浴着穿过窗棂的阳光,然后微笑着,我不知道阳光到底爱不爱母亲,但是,我知道,母亲爱它。如今,风尘模糊了一片片玻璃,也模糊了视野当中老屋里的陈设,但是唯一模糊不了的是那些母亲曾经里里外外打扫老屋的身影,那些过得去过不去的记忆。
老屋的园子很宽大,每一年的春天父亲都会挥舞着各种农具在里面忙活着,到了夏天,老屋便会浸泡在瓜果弥漫的香气当中,至今,我还能够想起顶花挂刺儿的黄瓜,刚拉瓤还有点酸涩的西红柿,以及那些经常遭到老鼠袭击而狼狈不堪的甜瓜,这样的味道,这样的故事,每一年都在重复着,而我在不断的温习当中已悄然长大。如果可以穿越,我还想抱一抱那些亲爱的白菜,紫芯的`萝卜,还想让手心滑过金黄的玉米,开心的大豆……就像抱着亲爱的老屋,然后,我沉沉的睡去,逐渐丰满一段甜梦……
我常常在想,老屋是否也曾孤独,也许会,也许不会,只是,母亲也许曾经孤独过,或许她并未在真正意义上孤独过。只是,最真切的,应该是老屋里一直弥漫着的母亲那些亲切的盼。每一天,当父亲丈量的脚步印在上班途中时,母亲便会从早盼到晚,一盼盼一天,直到父亲披着晚霞的锦缎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属于她一天的盼望才可以告以段落,这样的盼,她一直书写了三十多年。也许,她曾不止一次的向老屋诉说过,也许老屋足足听了三十多年,忠实的听了三十多年。
老屋最热闹的时候也许就是过年的时候。因为我们,父亲母亲儿女们会回到他们身边,为他们的心情涂满节日的色彩,为他们的脸庞烙下喜悦的情结,为那些可口的饭菜热情剪彩,为那些久未开启的老酒拨开厚重的尘封……母亲经常伏在炕上的腰杆儿会被挺直,父亲经常会灼烧的胃口会被抚慰,也许不止一次的想过把那一张张笑脸用相机精美装帧,可是最终还是只让它们留在了记忆里,留在老屋泛黄的记忆里了……
日影西斜,老屋在夕阳的余晖里斑驳着,我在属于老屋的视野里渐行渐远,没有约定的期限,我不知道我再次回到老屋的下一站停靠是在什么时候,但是我相信我还会回来看望它的,就像探望一位久违的老朋友一样。
关于老屋的记忆很多很多,可是当我真正要将它们诉至于笔端的时候,却发现少之又少,不是我健忘,只是感觉那种充盈在内心深处的很多东西我真的无法用文字把它们准确的表述出来。
描述老屋的抒情散文 篇8
描述老屋的抒情散文
老屋,这不属于我的老屋,是我远房叔叔的一间老屋;是一间常常勾起我的回忆,敲击着我心扉的老屋。
这间老屋坐落在钟庄镇东塘河畔,这里算不上河清水秀,但它是比较重要的交通枢纽。在我一生的长河中,是这间老屋让我与写作结下了不解之缘。退伍回乡后,一度时期,我没工作做,按部队生活的题材写报道,写的不少,可投出去都是石沉大海。家里人、邻居都说我是文不像个秀才、武不像个兵,出去总遭到别人的冷眼。为了回避现实,为了坚持自己的写作之路,我找到远房叔叔,请他把这间闲置的老屋让给我,让我在这里寻找新的人生,叔叔满口答应,还帮我收拾了大半天。我终于住进了这间老屋,从此,我闭门写作。直到有一天,邮递员给我送来了6角钱的广播稿费通知单,我才知道这老屋的伟大。由于邮递员来的`趟数多了,一些好奇的村民们也时常来这里看看我。当然,这些人称赞我的少,抱怨我的多,甚至于有人害怕我会成为一个“书呆子”。可有谁知道,就是这间老屋,让我追求到了理想的生活,成功地探索出了我的写作之路。在这间老屋里我写过广播稿,写过上报纸的文章,甚至还狂妄地写过电影剧本。终于有一天,乡政府通知我到乡宣传办公室上班,我才离开了那间老屋。是这间老屋,收留了我,锻炼了我,所以,我回老家不免要去看看这间老屋,因为,有一根无形的线,牢牢地拴住我。去年,这间老屋因施工需要拆掉了,如今,这里贯穿了一条南北大道,这里成了交通要道。老屋已成了我的记忆,但我仍然感谢老屋。因为老屋,我写过新闻,遐想过写作人未来的美好生活。因为老屋,让我写下了无数的中华大地日新月异,繁荣、和谐、发展的篇章。
老屋窗口(余秋雨散文) 篇9
前年冬天,母亲告诉我,家乡的老屋无论如何必须卖掉了。全家兄弟姐
妹中,我是最反对卖屋的一个,为著一种说不表的理由。而母亲的理由却说
得无可辩驳∶“几十年没人住,再不卖就要坍了。你对老屋有情分,索性这
次就去住几天吧,给它告个别。”
我家老屋是一栋两层的楼房,不知是祖父还是曾祖父盖的。在贫瘠的山
村中,它像一座城堡矗立著,十分显眼。全村几乎都姓余,既有余氏祖堂也
有余氏祠堂,但是最能代表余氏家族荣耀的,是这座楼。这次我家这么多兄
弟姐妹一起回去,每人都可以宽宽敞敞地住一间。我住的是我出生和长大的那一间,在楼上,母亲昨天就雇人打扫得一尘不染。
人的记忆真是奇特。好几十年过去了,这间屋子的一切细枝末节竟然都
还贮积在脑海的最底层,一见面全都翻腾出来,连每一缕木纹、每一块污斑
都严丝密缝地对应上了。我痴痴地环视一周,又伸出双手沿壁抚摸过去,就
像抚摩著自己的肌体,自己的灵魂。
终于,我摸到了窗台。这是我的眼睛,我最初就在这儿开始打量世界。
母亲怜惜地看著成日扒在窗口的儿子,下决心卸去沉重的窗板,换上两推拉
玻璃。玻璃是托人从县城买来的,路上打碎了两次,装的时候又碎了一次,到第四次才装上。从此,这间屋子和我的眼睛一起明亮。窗外是茅舍、田野,不远处便是连绵的群山。于是,童年的岁月便是无穷无尽的对山的遐想。跨
山有一条隐隐约约的路,常见农夫挑著柴担在那里蠕动。山那边是什么呢?
是集市?是大海?是庙舍?上戏台?是神仙和鬼怪的所在?我到今天还没有
到山那边去过,我不会去,去了就会破碎了整整一个童年。我只是记住了山
脊的每一个起伏,如果让我闭上眼睛随意画一条曲线,画出的很可能是这条
山脊起伏线。这对我,是生命的第一曲线。
二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早。天很冷,乡间没有电灯,四周安静得怪异,只能
睡。一床刚刚缝好的新棉被是从同村族亲那里借来的,已经晒了一天太阳,我一头钻进新棉花和阳光的香气里,几乎熔化了。或许会做一个童年的梦吧?
可是什么梦也没有,一觉睡去,直到明亮的光逼得我把眼睛睁开。
怎么会这么明亮呢?我眯缝著眼睛向窗外看去,兜眼竟是一排银亮的雪
岭,昨天晚上下了一夜大雪,下在我无梦的沉睡中,下在岁月的沟壑间,下
得如此充分,如此透彻。一个陡起的记忆猛地闯入脑海。也是躺在被窝里,两眼直直地看著银亮的雪岭。母亲催我起床上学,我推说冷,多赖一会儿。
母亲无奈,陪著我看窗外。“诺,你看!”她突然用手指了一下。
顺著母亲的手看去,雪岭顶上,晃动著一个红点。一天一地都是一片洁
白,这个红点便分外耀眼。这是河英,我的同班同学,她住在山那头,翻山
上学来了。那年我才6岁,她比我大10岁,同上著小学二年级。她头上扎著一
方长长的红头巾,那是学校的老师给她的。这么一个女孩子一大清早就要翻
过雪山来上学,家长和老师都不放心,后来有一位女教师出了主意,叫她扎
上这块方头巾。女教师说∶“只要你翻过山顶,我就可以凭著红头巾找到你,盯著你看,你摔跤了我就上来帮你。”河英的母亲说∶“这主意好,上山时
归我看。”
于是,这个河英上一趟学好气派,刚刚在那头山坡摆脱妈妈的目光,便
投入这头山坡老师的注视。每个冬天的清晨,她就化作雪岭上的一个红点,在两位女性的呵护下,像朝一样,逶逶迤迤走向学校,走向书本。
这件事,远近几年山村都知道,因此每天注视这个红点的人,远不止两
位女性。我母亲就每天期待著这个红点,作为催我起床的理由。这红点,已
成了我们学校上课的预备铃声。只要河英一爬上山顶,山这边有孩子的家庭
就忙碌开了。
三
女孩到十五六岁,在当时的山乡已是应该结婚的年龄。早在一年前,家
里已为河英准备了婚礼。举行婚礼的前一天,新娘子找不到了,两天后,在我们教室的窗口,躲躲闪闪地伸出了一个漂亮姑娘蓬头散发的脸。她怎么也
不肯开,要女教师收下她干杂活。女教师走过来,一手抚著她的肩头,一
手轻轻地捋起她的头发┅┅刹时,两双同样明净的眼睛静静相对。女教师眼
波一闪,说声“跟我走”,拉起她的手走向办公室。
我在《牌坊》一文中已有记述,我们的小学设在一座废弃的尼姑庵里。
几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美貌教师,都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有逃婚的嫌疑。
她们都不姓余,但点名的时候,她们一般都只叫我们的名字,把姓省略了,因为全班学生绝大多数都一个姓。只有坐在我旁边的米根是例外,姓陈,他
家是从外地迁来的。
那天河英从办公室出来,她和几个女教师的眼圈都是红红的。当天傍晚
放学后,女教师们锁了校门,一个不剩地领著河英翻过山去,去与她的父母
亲商量。第二天,河英就坐进了我们教室,成了班级里第二不姓余的人。
这件事何以办得这样爽利,直到我长大后还要经常疑惑。新娘子逃婚在山村可是一件大事,如果已成事实,家长势必还要承担“赖婚”的责任。哪
部小说、戏曲一写到这样的事不是渲染得天翻地覆、险象还生?河英的父母
怎么会自己的女儿如此干脆地斩断前姻来上学呢?我想,根本原因在于几位
女教师的奇异出现。
山村的农民一辈子也难得见到一个读书人,更无法想象一个能识文断字的女人。我母亲因抗日战争从上海逃难到乡下,被乡里人发现竟能坐在家里
看一本本线装书和洋装书,还能帮他们代写书信、查核契约,视为奇事。好
多年了,母亲出门还会有很多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吓得母亲只好成天躲
在“城堡”里。这天晚上,这么多女教师一起来到山那边的何英家,一定把
她父母震慑了。这些完全来自另一世界的雅洁女子,柔声细气地说著他们根
本反驳不了的陌生言词。她们居然说,把河英交给她们,过不了几年也能变
得像她们这样!父母亲只知抹凳煮茶,频频点头,完全乱了方寸,最后,燃
起火把,把女教师们送过了山岭。
说,那天夜里,与河英父母一起送女教师过山的乡亲很多,连原本该
是河英的“婆家”也在,长长的火把阵接成了一条火龙。
只有举行盛大的庙会,才会出现这种景象。
四
河英是我们学校的第一个女生。她进校后,陆续又有一些女孩进来,教
室里满满的,很像一个班级了。女教师常常到县城去,观摩正观小学的教学,顺便向县里申请一点经费。
她们每次回来,总要在学校里搞点花样,后来,竟然开起了学生运动会。
当然没有运动衣,教师要求学生都穿短裤和汗衫来参加。那几天,家家
孩子都在缠逼自己的母亲缝制土布短裤衫。这也变成了一种事先舆论,等到
开运动会的那一天,小操场的短围墙外面早已挤满了观看的乡亲。
学生们排队出来了,最引人注目的是河英。她已是一个大姑娘,运动衫
裤是她自己照著画报上女运动员的照片缝制的,深蓝色的土布衣衫裁得很窄,绷得很紧,身材一下子显得更加颀长,线条流畅而柔韧。我记得她走出操场
前几次在女教师跟前忸怩退缩,不断抻拉著自己的短裤,像要把它拉长。最
后,几个女教师一把将她推出了门外。门外,立即卷起乡亲们的一片叫,怪
叫过后一片嘁嚓,嘁嚓过后一片寂静。河英终于把头昂起,开始跨栏、滚翻、投篮。这一天,整个运动会的中心是她,其他稚气未脱的孩子的跳跳蹦蹦,都引不起太多的注意。河英背后,站著一排女教师,她们都穿著县城买来的长袖运动衣,脖子上挂著哨子,满脸鼓励,满脸笑容;再背后,是尼姑庵斑
剥的门庭。这里,重叠著三度景深。
这次运动会的后果是灾难性的。从此,经常可以听到妇女这样骂女
儿∶“你去浪吧,与河英一样!”好几个女孩子退学了,男孩子也经不起家
长的再三叮嘱,不再与河英一起玩,一起走路。村里一位近似于族长的老人
还找到了女教师,希望将河英退学,说余氏家族很难看得惯这样的学生。我母亲听说这事后,怔怔地出了半天神,最后要我去邀请河英来家里玩。那次
河英来玩了之后,母亲特意牵著我的手,笑吟吟地把她送到村口。村民们都
惊讶极了,因为母亲平日送客,历来只送到大门。
这以后,河英对我像亲弟弟一样。我本来就与我的邻座陈米根要好,于
是三个人老在一起玩,放学后一起到我家做作业,坐在玻璃窗前,由我母亲
辅导。母亲笑著对我说∶“你们姓余的可不能这么霸道,这儿四个人就四个
姓!”
五
今天,我躺在被窝里,透过玻璃窗死死盯著远处的雪岭,总想在那里找
到什么。好久好久,什么也没有,没有红点,也没有褐点和灰点。起床后,我与母亲谈起河英,母亲也还记得她,说∶“可以找米根打听
一下,听说他开了一爿小店。”
陈米根这位几十年前的好朋友本来就是要拜访的,那天上午,我踏雪找
到了他的小店,就在小学隔壁。两人第一眼就互相认出来了,他极其热情,寒暄过一阵后,从一个木箱里拿出两块芝麻饼塞在我手里,又沏出一杯茶来
放在柜台上。店堂里没有椅子,我们就站著说话。他突然笑得有点奇怪,凑
上嘴来说∶“还是告诉你了吧,最后也瞒不住,这次买你家房子的正是我的儿子。我不出面,是怕伯母在价格上为难。说来见笑,我那时到你家温习功
课,就看中了你家的房子。伯母也真是,几十年前就按上了玻璃窗!说装
了四次?”
这个话题谈下去对我实在有点艰难,我只好客气地打断他,打听河英的下落。他说∶“亏得你还记得她。山里女人,就那个样子了,成天干粗活,又生了一大堆孩子,孩子结婚后与儿媳妇们合不来,分开过。成了老太婆了,我前年进山看到她,连我的名字也忘了。”
就这样,三言两语,就把童年时代
开小店,才走几步最要好的两个朋友都交割清了。
就看到了我们的校门。放寒假了,校园里阒寂无人,我独个儿绕围墙走了一圈便匆匆开。回家告诉母亲,我明天就想回去了。
母亲忧伤地说∶“你这一回去,再也不会来了。没房了,从此余家这一脉的后代真要浪迹天涯了。”
六 第二天一早,我依然躺在被窝里凝视著雪岭。那个消失的红点,突然变
得那么遥远,那么抽象,却又那么震撼人心。难道,这红点竟是倏忽而逝的哈雷慧星?
迷迷糊糊地,心中浮现出一位早就浪迹天涯的余姓诗人写哈雷慧星的几
句诗。
永远奔驰在轮回的悲剧,一路扬著朝的长旗
故乡的老屋现代抒情散文 篇10
在我心里,故乡是遥远、模糊而亲近的。尽管单位离老家只有十里,而且每月我都会回家探望父母两三次,但这种从我12岁独自离家外出求学就萌生的感觉却始终没有改变过。而坐落在村中央的老屋就像一幅年代久远的水墨画,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在我的记忆深处踞守,挽成我挥之不去的思乡情结。
第一次意识到故乡这个字眼,是在我背起行囊走进宿舍的一刹那,初次见面的同学打的第一声招呼就是:你哪里人?离学校有多远?随着一声声南腔北调的回答和一个个熟悉或者不熟悉地名的报出,故乡就作为一个亲情符号,一种温暖记忆深深镌刻在我的脑海。时间越久,这种温暖的情愫越浓。
故乡釜山与黄帝“合符釜山”的地名一模一样,是个不足300户的偏僻村庄。据《史记?五帝本纪》记载,黄帝曾“北逐荤粥,合符釜山”。“釜山”是黄帝与各部族代表统一符契、共同结盟的地点。釜山合符,是中国历史上一座重要的里程碑,标志着中华民族的雏形初现。,一个由民间人士组成的考察组浩浩荡荡开进故乡,寻找华夏始祖黄帝的足迹,得出的结论是此釜山非彼釜山也。因此釜山,只是我的故乡——一个位于高平和沁水搭界处的小山村,不是那个被冠之于中华大一统的开端之所,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奠基之地,中华民族的发祥之源的釜山。
对于故乡的记忆,最深刻的是位于村中央的老屋——棋盘六院。据老辈人讲老屋是明朝一大户人家(还有一种说法是一个衣锦还乡的官员)的居所,兄弟六人各居一院。老屋北高南低,左右两边的格局是二进院。四个院子的正中间形成一条宽约三米、长约几十米的南北甬道,即棋盘上的楚河汉界。长廊的尽头是一条东西方向的路,横贯两个独立的四合院。路的西端是院墙,北端是高耸的大门。据说四合院的楼上彼此贯通,可以像逛迷宫一样来回走动。南北甬道和东西路将六个院子切割开来,又将其有机结合在一起,形成棋盘状,棋盘六院由此得名。
珍就住在东西方向的第二个院子。珍长我三岁,和我同班,因为年龄大一些,她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把我这个拖着鼻涕,裤子都提不正的小不点儿发展成她铁定的“跟屁虫”。每天的每天,除了上学、吃饭、睡觉,我都和她形影不离。所以关于儿时的很多记忆都发生在这座古老的院落中。
每次我走进甬道,聆听自己的足音拾阶而上,脑子里就蹦进去很多人,有留着长髯的老爷、挽着发髻的夫人,有拖着长袖的小姐、摇着扇子的公子,还有伺候他们的仆人,我不知道这里曾住过多少人,但笃定认为其中一定有被主人责罚冤死的丫鬟,她们或许就藏在六院中的某个角落披头散发、吐着长长地舌头看着我,内心就开始恐慌,脚步不由得加快,生怕女鬼无声无息地跟上我一把卡住我的脖子。我往往是走上甬道最后一个台阶就开始大叫珍的名字,直到珍大声答应着喜笑盈盈地迎出院门口,我的心才落在肚里。
跟着珍进了大门,再跨过一溜长石条的二门,往右一拐就是珍的家。二门是雕龙刻凤的木头门,和现在的博古架有些相像。走进珍的家需要越过高高的门嵌,门口蹲着两个被岁月打磨成像鹅暖石一样光滑的青石门墩。家的后墙摆着一长排枣红色的几桌,几桌左边放着一顶老柜,右边倾斜着一个楼梯,柜子和楼梯也是枣红色的。几桌上规整摆放着香炉、观音像,一个白色的花瓶靠柜立着,里头插着一个硕大的鸡毛掸子。后墙的正中央挂着一幅颜体的中堂:室雅人和美,还有一幅对联,对联的内容艰涩难懂,我已记不起来。楼梯直通楼上,大小一致的楼板和屋梁将房子分割成楼上楼下两部分,屋梁粗壮滚圆,上面没有一个疤痕。珍家的楼是不可以随便让外人上的,除非自家人,老人们说怕外人惊扰了楼上供奉的老爷。靠前墙的两个大土炕占据了家里三分之一的空间,两个副炕斜陈在山墙。炕上叠放着方方正正的被褥。珍的母亲爱干净,整日里拿着鸡毛掸子掸灰,不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所以珍的家总是纤尘不染,规矩整齐的。
我的家是父母积攒一些、亲戚朋友挪借一些修建的新家,虽然也是楼房,但是因为没踩楼板,一眼就能望到屋顶扭七歪八的椽子和粗糙的笆条,还有一根两头不一样粗细、有些弯曲的大梁,大梁上悬挂着一个笤帚一面镜子还有一个红布条,红布条上写着父亲的名字还有上梁的时间。对于珍家神秘的楼,我是充满无限向往的。我曾在珍及珍的家人都不在的时候,偷偷爬上几阶楼梯,又惶惶然匆忙下来。我想看看供奉在楼上的老爷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还想站在楼上的窗户前吹风向外张望。可惜上楼这个愿望最终没有实现,珍是万万没有胆量把我领上楼去的。即便她有这个胆量,我也不敢上,我害怕那个我看不到却在我的潜意识中存在的所谓老爷,怕他老人家会责罚我的不轨行为。
甬道的地面铺满整齐的砖头,平展展的,走在上面会听到空旷的足音。甬道因了两边房屋的庇护冬暖夏凉,加上六个院子都自成门户,大人们很少到甬道里来,这里就成为我们游戏玩耍的好场所。每天放学,我们都不立即回家,而是背着书包在珍的带领下,成群结队一溜小跑奔往甬道,在这个自由安全的王国里打闹嬉戏,尽情享受单纯的童年时光。直到在珍的母亲“吃饭了”的吆喝声中才作鸟兽散,各回各家。
逢了放假,这里更是我们的天堂。农村孩子的.假期多,什么春忙假、麦假、暑假、秋假、寒假,一年四季都有假期。大人忙着赶农活儿顾不上我们,吃饭也不靠时,下午三四点吃午饭是常有的事。我们大半天的时光就在这里度过。跳房子,砸沙包,跳绳,抓石子,将能玩的游戏反反复复玩儿个遍,累了就坐在台阶上歇会儿,或者趴在台阶上写作业。记得有一次玩打仗,我当解放军抓汉奸,一不小心从两三个台阶上摔下来,伙伴们扶我,我一动不动。我躺在地上揉着有些发懵的头,眼光顺着笔直的墙壁往上长,就看到了天空被突兀的屋檐裁剪成一条长长的蓝色围巾,我的心随着白云在围巾上飘来飘去……值得庆幸的是,我居然毫发未损。我想肯定是楼上的老爷在我落地时轻轻托了我一把。
这些年我也曾去过一些地方,比如乔家大院、王家大院,去的最多的是阳城的皇城相府,一共去过三次。每次游走在皇城相府的各个院落,我都会想起故乡的老屋,一样的深宅大院,一样的古朴风格。相隔百余公里的皇城相府游人如织热闹非凡,而故乡的老屋却“藏在深闺无人识”,一如既往沉默寡言,黯淡成我记忆中的一堵墙、一扇门。从参加工作、结婚生子到年近不惑,每次回家,我都行色匆匆,偶尔想起老屋,也是一闪念,最终没去看看。这个周末,我突然想起老屋里的一些人一些事,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迫不及待回到故乡,驻足在我朝思暮想的老屋前。
如今的老屋已屋是人非。老屋里的住户几乎都搬到了村外的新农村,住在这里的只剩下几个老人,还有一部分租房户。前两年,一个大矿的副井开在了故乡,轰隆隆的机器声喧嚣了小山村的寂静,随之而来的是南来北往的外地人入住村子。朴实的村民也像城里人一样将住不着的房子租出去,房租低得惊人。经过上百年风雨侵蚀的老屋,被不知住了几辈的人以一年三五百元不等的价格租了出去。老屋沉默着挺直苍老的脊梁,敞开包容的胸怀迎接八方来客。
我站在甬道前凝神屏气,踟蹰不行,不忍推开那扇门。
良久良久……我用力推开大门,仿佛推开了一扇重温历史的大门。庄重大气的老屋默立着,布满青苔的台阶静穆着,我的脚步不由凝重起来。甬道里静悄悄的,地面潮潮的,空气湿湿的,我走进了楚河汉界,走进了阴森、幽静的气氛之中,走进了烂漫的童年回忆。老屋的墙体斑驳了,曾经光滑的墙壁上坑坑洼洼,像许多大而无神的眼睛。台阶上的石条也倾斜了,高低不平,乱了我走路的节奏。我抚摸着童年的往事走进珍家的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弯曲的铁丝上挂着几件随风摇曳的衣服。一把大锁锁在珍家锈蚀的门环上,将枣红色的几桌、老柜还有土炕锁在了门里头。珍兄妹三人受供奉的老爷保佑,相继考学走出农村,成为地道的城里人,住进了城里的单元楼、庭院房。只有放暑假时,珍的母亲才会带着孙辈们回老屋避暑,小住一段时间。
我怅然所失走出老屋,走出我魂牵梦绕的楚河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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