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洛维夫人》

2024-07-16

《达洛维夫人》(共3篇)

《达洛维夫人》 篇1

弗吉尼亚·伍尔夫,英国女作家,被誉为20 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文学的先锋。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她是伦敦文学界的核心人物,同时也是布卢姆茨伯里派(Bloomsbury Group)的成员之一。小说《达洛维夫人》(Mrs.Dalloway)以十分细腻的笔触描述了一位英国上层社会太太达洛维夫人和一个名叫赛普蒂默斯的精神病患者从上午9 点到午夜时分15 个小时的生活经历。该小说作为伍尔夫的代表作之一,被《时代》(Time)杂志评为1923~2005 年百部最佳英文小说之一。

这部作品,写作手法精妙,伍尔夫成功地采用意识流技巧,跨越了时空的界限,用物理时间上的一天来表现人物心理时间上的一生,具有多角度解读的丰富性和深刻性。本文拟采用瑞士心理学家荣格分析心理学中的原型概念(Archetype)分析女主人公克拉丽莎的精神痛苦及其超越。在小说中,克拉丽莎不同的心灵感受,与荣格界定的人格面具、阿尼姆斯、阴影、智慧老人和自性等原型形成了一定的对应关系,本文以此阐释克拉丽莎无名痛苦的根源和她努力进行自性化整合的过程。

1荣格的原型理论

荣格是一位伟大的心理学家和哲学家,曾一度是弗洛伊德的高足。他扩展了弗洛伊德的个人无意识理论,宣称在个人无意识下面存在着一种由于精神遗传而为人类大家庭全体成员所共有的原始的集体无意识。(威尔弗雷德,1988:244)正如他曾明确表达的那样,个人无意识主要是由各种情结构成的,而集体无意识的内容则主要是原型。(荣格,1987:94)原始模型是无意识的,因而只能是假设的,然而,我们能通过某些返回到心理当中来的典型意象意识到它。经过大量谨慎细致的研究工作,荣格描述了作用在人的思想和行为上面的主要原始模型中的几个,并把它们命名为人格面具(persona)、阴影(ombre)、阿尼玛(anima)与阿尼姆斯(animus)和自性(the Self)。(弗尔达姆,1988:18)

男人的无意识包含一种女性的补偿因素,而女人的无意识则包含一种男性的补偿因素,荣格把这两种因素分别称做阿尼玛和阿尼姆斯(弗尔达姆,50)。阴影面是个人的无意识,这是一些野蛮的欲望与社会常规,与我们的理想、个性不相容的情绪和激动,各种使我们感到羞耻,而我们宁愿否认存在于我们身上的东西(弗尔达姆,1988:47)。人格面具的字面意思是古希腊的演员们所戴的面具。通过人格面具,我们以一种我们希望能被他人所接受的形式把自己装扮起来。它有时也被称为社会原型或从众求同原型,因为一个人能否成功地适应社会就依赖于它(Anthony, 2007:239)。个体化或曰自性化(Individuation)是自性的理性存在。(Anthony, 2007:237)荣格用个体化这个词指这样的过程:通过它,一个人将变成心理学上的个体(Individual),即一个分离开来的,又不可再分的统一体或整体。(斯托尔,1973:175)

2克拉丽莎的原型解读

下面从人格面具、阿尼姆斯、阴影和自性四个方面探讨女主人公克拉丽莎身上体现出来的四种原型。

(1)人格面具原型

结婚前的克拉丽莎是一个单纯、率真、追求自由的真性情少女,她在家乡伯顿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日子。那时候的她,因为涉世不深,没有受到社会和人情的束缚和压抑,只是纯粹地按照她本真自我的生活方式生活着,所以活得很真实、很快乐。然而当她成为国会议员达洛维的夫人以后,她不得不压抑自己,遵从男权社会的生活准则,戴上完美女主人的人格面具:举止高雅,养尊处优,精于社交,慷慨大方,和蔼可亲。她过着闲适的生活,得心应手地操持着家务,还时不时地举办晚会,以便认识一些重要人物,从而帮助丈夫平步青云。戴着这个面具,她在社会交际中得心应手,而她自己也慢慢地沉溺于其中,误将面具当成了自己的真实面目,并以这种方式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是自己的丈夫、昔日情人和孩子,所以她身边的人常常觉得看不透她,和她有一种距离感,这导致她在精神上感到孤独和痛苦。人格面具把我们连接于世界,简化我们的交往,并在总体上把这些交往变得更加愉快轻松。尽管如此,人们每天都在冒着风险进入角色,至少在开始阶段,我们会意识到以违反我们真正天性的方式生活会带来危险。若缺少可靠的、个人的情感保证,则会酿成悲剧。(弗尔达姆,1988:45)达洛维夫人似乎游刃有余地履行着为人妻的职责,但是,我们却能透过繁华的表面感觉到她在伦敦的孤独和无助,以及她回归家乡伯顿自然简单生活的渴望。例如,在小说接近尾声时,克拉丽莎正在举办晚会时,“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样子,只觉得自己是钉在楼梯头上的一根标桩”(伍尔夫,2001:152)。成为达洛维夫人后的她,与生活在伯顿的她,精神方面判若两人。在伯顿的日子里,她生活得很简单、快乐、自由、真实,然而当她以完美女主妇身份自居的时候,她一味地压抑自己的本真性情,迎合他人和社会,渐渐丧失了自我主体性,使自己在他人面前像木偶人一样,没有喜怒哀乐,虚伪地活在了别人的世界里。当她意识到自己的晚会将会是一个彻底的失败时,她非常难受,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恨不得火将她吞噬,将她烧成灰烬”(伍尔夫,2001:149)。

(2)阴影原型

尽管克拉丽莎表面上是一个完美的女主人,但她内心也有妒忌和憎恶等黑暗面。她妒忌她的丈夫,当布鲁顿夫人单独邀请理查德赴宴时,她心中很不舒坦。正因为这些妒忌,她与他距离拉大。她和丈夫并没有过多的精神交流,她一方面为他的事业而无私奉献,另一方面,她在无形中在她和丈夫之间划了一条界线,但是,她有意压抑自己,“没有任何庸俗的嫉妒能把她和理查德分开”(伍尔夫,2001:27)。此外,她还憎恶女儿的家庭教师基尔曼小姐,首先她觉得基尔曼“抢走”了她女儿,其次,那样丑陋、平庸的女人却了解生活的意义,而自己却在里头苦苦挣扎。她觉得基尔曼在轻视她、鄙视她。一个人越是不能接受自己的阴影,就越是认同其人格面具,所以即便她心里很憎恨基尔曼,但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仅微笑地面对她,还帮助贫穷的基尔曼。然而那些被抑制的阴暗面到了一定程度会反噬主体,越是拒绝正视自己的阴暗面,认同她在社会上的美好形象,越容易形成反差,有时还会将其阴暗面投射到自己不喜欢的人身上,把他人当作自己的敌人,使自己陷入抑郁又与别人敌对的境地。一方面她的人格面具使她面对她的阴暗面感到痛苦,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压抑自己聘用不讨她喜欢的基尔曼小姐,然而内心对基尔曼小姐充满了轻视和敌对,这些心理反过来又折磨着她,使她抑郁、痛苦。

(3)阿尼姆斯原型

克拉丽莎身上体现了女性性格中的男性特质。她本质上是位有雄心的女性,与传统女性不同,她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对政治很感兴趣。她世故,重视地位、上流社会和成功。“她认为人没有权利两只手放在口袋里懒懒散散地虚度时光;人应该干出点什么,成为某种人物”(伍尔夫,2001:68)。然而在当时的社会,女性没有独立的经济和社会地位,她们被局限于家中,不能像男性一样在外养家糊口,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只能扮演着“家中天使”的角色。被阿尼姆斯所占据的女人,会失去很多的女性色彩,所以她有时禁不住为那些落入困境或干出傻事的女人的魅力所吸引,使她产生男人一样的感觉。她很喜欢莎莉,因为莎莉比起英国女人来,要坦率得多,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此外,让克拉丽莎羡慕的还有莎莉的力量、天赋和秉性。莎莉身上的这些男性特质竟使克拉丽莎涌出如奥赛罗对荻丝迪梦娜的炙热的感情,当莎莉轻吻她的嘴唇,她认为这是“生命中最美妙的时刻” (伍尔夫,2001:32)。然而她与莎莉的同性关系不被当时社会认可,所以只能压抑自己,得不到释放的阿尼姆斯最终使她选择了达洛维。因为她的昔日恋人彼得放荡不羁、不谙世故、软弱无能、太过情绪化。达洛维则不同,他是个非常理智的人,他关心政治,有理性,支持被压迫者,在下议院按天性行事,日常生活也是井井有条。他一丝不苟地去干要干的事,即使是午休这么细微的事,他也毫不含糊,并且替她解决所有的困难。当一个人遇到一个女子或男子,而这个女子或男子似乎正是这个人自己的阿尼玛或阿尼姆斯的活生生的化身时(不管事实是否真是如此),“坠入爱河”的体验就会发生(Anthony, 2007:253)。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她感到很自在轻松,身上的母性和柔情不由地散发开来。

然而婚姻只有在超越彼此盲目的阿尼玛/ 阿尼姆斯投射,并且在双方都意识到对方的精神现实的情况下,才能成为一种真正的关系。否则,它一直都将只是为习俗和错觉所支配的“中世纪婚姻”,只是一种神秘的参与。(Anthony, 2007:254)克拉丽莎虽然根据自己的阿尼姆斯的投射选择了温和、务实的理查德,获得了从世俗观念看来十分成功的婚姻,在一种平淡无奇、按部就班、唯他人意志是从的生活中安稳、平静地过了几十年。然而她与理查德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矛盾的。她并不爱理查德。这位能说会道的政客,却在爱情上表现得拘谨可笑,他们之间有的仅仅是理智的婚姻而无情欲的吸引,克拉丽莎常常感到自己像个修女。而对于彼得,她内心深处依然充满依恋。时隔5 年,面对从印度回来的彼得,她内心仍在质疑自己当初的选择。

(4)自性原型

克拉丽莎带着完美女主人的人格面具生活着,抑制真性情的自己,活在忙碌、虚伪和谎言当中。不仅女儿“被抢”,与丈夫在精神上是陌路人,又和宴会中的贵客无法建立真正的心理联系。她一心想表现自己完美的一面,压抑自己内心的阴暗面,使得自己的人格面具与她自身的黑暗面极不协调。越是拒绝面对自身消极的一面,精力越容易消耗掉,她就越容易陷入疲惫和沮丧当中。再者她没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和内在的阿尼姆斯之间的关系,使得她的感情成为婚姻的牺牲品。因为没人能理解她,所有这些她只能独自默默承受,这使她身心疲惫痛苦,曾几度到了崩溃抑郁的边缘。

小说中让克拉丽莎顿悟生命真谛、超越自我的关键人物有两个:一个是街对面的老太太,孤独、安详的老人经历人生百态,已经从社会和世俗的羁绊中超脱出来,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不曲意逢迎,只是安安静静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想睡就睡,活得很自然;另一个是赛普蒂默斯,他是一个经历过一战的青年,在文中患有严重的战争后遗症,神智不清。他自杀的消息警醒了正在晚会上感到万分痛苦沮丧的克拉丽莎。因为她在晚会上奉承、虚伪的做作表现,受到了彼得的冷嘲热讽,同时她自己也感到这种生活方式的空虚无聊,觉得自己的生命和精力正在慢慢地损耗掉,失去了人生的意义。而赛普蒂默斯的自杀让她联想到死亡是对空虚无聊的生命的挑战。克拉丽莎从这两人身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使她明白,若是一味地沉溺于完美面具当中,压抑自己,像木偶一样生活着,那么她的人生注定是痛苦、无价值的。她的顿悟使她选择重生,选择展现真实的自我,所以当她重新出现在彼得面前时, 彼得似乎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是什么使我充满了如此非凡的激动?是克拉丽莎,因为她就在眼前”(伍尔夫,2001:174)。女主人公克拉丽莎在经历痛苦的历程后,最终成功完成了自我实现。当她带着自性的认识重新回到了舞会上,意味着此时的她,超越了自己的人格面具、内心阴影,协调了自己的阿尼姆斯,洞察了自己心理的无意识部分,达到了内心与外界的和谐统一,从而最终获得了一个整合性的平衡人格。

摘要:《达洛维夫人》是弗吉尼亚·伍尔夫在1925年发表的一部长篇意识流小说。小说女主人公克拉丽莎的自我实现过程,可以用瑞士心理学家、分析心理学创始人卡尔·荣格关于自性化和原型的理论进行关照。自性化意味着个体人格的发展与完善,而克拉丽莎的心理历程正是其人格发展过程的写照。本文从荣格原型理论的四个重要方面:人格面具、阴影、阿尼姆斯和自性,来分析克拉丽莎的痛苦根源以及她的自性化整合过程。

关键词:弗吉尼亚·伍尔夫,卡尔·荣格,自性化,原型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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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洛维夫人》 篇2

1《达洛维夫人》中的线性时间结构

克里斯蒂娃在《女性的时间》一文中将线性时间描述成“人们归纳使用研究历史发展脉络” (Kristeva, 1997, p.353) 的时间模式, 在该模式里, 一切事物朝线性预期往前发展, 和日常生活的钟声走向一致, 按照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的轨迹运行, 最终到达外在极限——死亡和消逝。在小说《达洛维夫人》中, 从结构上看, 仍然具有传统的时间序列, 整部小说从始至终贯穿着大本钟的物理时间, 但这种物理时间仅仅是小说的一个契子, 目的是为读者更深入地了解人物的心理活动提供背景知识。

《达洛维夫人》的主人公是一个伦敦上流社会的家庭妇女, 小说叙述了其1919年6月的某一天在伦敦的生活, 从早上出门为晚宴购物到晚宴结束。大本钟的钟声提示读者达洛维夫人的行为和活动:早晨6点钟, 克拉丽莎. 达洛维出门购物;10点钟经历汽车追尾事件;11点钟, 接待从印度回国, 多年未见的初恋情人彼得;下午1点钟准备晚宴穿的礼服;下午3点, 准备晚宴;傍晚6点, 宴请首相夫人和众多宾客, 席间听闻退伍青年塞巴蒂默斯的自杀, 感到无限惆怅。戴卫.都凌曾在Mrs. Dallo- way: Mapping Stream of Consciousness一书中更清晰地展现这种客观时间结构: (Dowling, 1991, p.51-52)

从戴卫对达洛维夫人一天生活的简要概括, 我们可以看到线性时间在作品叙事过程中的作用:首先, 小说中所有活动都是通过具体时间和地点精心安排在一起的, 大本钟敲响六下, 达洛维夫人正在去买花的路上, 清晨新鲜的空气引发人物意识在过去、现在和将来之间来回驰骋;随后, 她经历了汽车追尾事件, 伍尔夫在同一瞬间记录了多个人物的内心意识;傍晚5点, 大本钟再次敲响, 退伍士兵塞巴斯蒂安的死讯传来, 引起达洛维夫人无限的遐想:钟表时间连接了小说不同人物在不同地点的活动和思想, 每一次客观事件都成为引发人物内心意识流动的一个点。其次, 线性时间营造了小说的时间背景和社会环境, 在小说中具体体现为一战后的伦敦和男权下的传统制度, 为小说的人物塑造和主题思想表达奠定了外部基础。第三, 线性时间具有某种社会意义, 在作品中于历史、威望、权利联系在一起, 成为将小说人物束缚在固定社会身份里的无形力量。但伍尔夫没有停留在线性时间下对达洛维夫人的描绘, 伦敦的时钟仅仅为小说提供了时间上的支架, 正如传记作家Hermione Lee在The Novels of Virginia Woolf一书中表示, 这些发生在线性时间下的事件“只是些光骨头而已 (Lee, 2010, p.163 ) ”。小说的精髓在于对人物微妙的心理活动的描述, 伍尔夫尝试使用一种新型时间模式, 即女性时间模式描绘达洛维夫人的内心世界, 通过人物意识在过去、现在和将来之间来回驰骋, 将达洛维夫人一生的生活浓缩在17个小时之内, 揭示了人物丰富的性格特征和个体身份的无限潜能。

2《达洛维夫人》中的女性时间视角: 过去、现在与未来互相渗透、彼此交融

克里斯蒂娃认为女性时间代表“与自然周期和生理规律相似”的循环往复和回归, 是一种立足在自然基础上的心理时间, 它体现记忆、联想等具有循环特点的心理活动, 承载了人物丰富的情感生活。在小说中, 伍尔夫把物理时间与心理时间交织在一起, 大本钟不时地报着准确的时间, 然而每一个时刻都包含着人物心理时间上的精神生活, 通过心里时间在过去、现在与未来之间来回驰骋, 互相渗透、彼此交融, 展示了主人公微妙的情感活动。

在小说《达洛维夫人》里, 女性时间首先体现在主人公克拉丽莎对往昔的回忆以及对未来的期盼, 这些回忆和印象重复出现, 代表一种循环时间, 不断地把主人公带入过去, 形成了三种时空交替并存的局面。例如小说开头克拉丽莎的意识流动: “那是清早的空气, 多么清新、多么宁静……像海浪的轻拍、像海浪的轻吻, 清凉袭人, 十分肃穆。她观赏鲜花眺望树木间雾霭缭绕、一直站着看着, 直到彼得沃尔什说:在菜地想心事吗?——说得是这句话吗? —我喜欢人不太喜欢花椰菜。”鲜花的香气唤起了达洛维夫人对昔日恋人彼得沃尔什的记忆, 千万桩往事早已烟消云散, 她能记住的是两人在伯顿花园的美好时光, 以及分手时的惆怅和懊悔。上午十一点, 彼得拜访达洛维夫人, 她注意到对方玩折纸刀的习惯, 内心意识再次飘到过去时光:“多奇怪的习惯, 总是拿着刀子玩, 老是让人感到自己也变得轻佻、无聊、空虚, 她要企图救援, 想想自己的成就和喜欢做的事……总之, 她要召唤一切来驱散那敌人。”对过去的回忆让女主人公反思自己的内心世界, 逐渐意识到自己当年选择与彼得分手的原因:彼得过于强烈的侵略性和占有欲与达洛维夫人在婚姻中追求独立自主的思想格格不入, 而温顺的理查德能够给她足够的自主权。晚宴时分, 达洛维夫人第二次见到彼得, 她意识到大家都在虚度年华:彼得为了愚蠢的帝国事业放弃写作, 如今漂泊半生、一事无成;而她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各种应酬、无聊的闲谈扼杀, 幸亏理查德给予她足够的宽容和自由, 让她像一只小鸟, 逃遁了世俗的社会, 欢腾地与万物为一。学者Auerbach认为我们的内心一直在通过解释自己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来努力解析自我和整个世界。 (Auerbach, 1968, p.483)

过去、现在、未来时空的交替不仅出现在达洛维夫人的心理活动中, 伍尔夫还巧妙地将三种时空并置在同一时间多个人物的内心意识里来表现女性时间的观察角度。大本钟第一次响起时, 一辆带有皇家标志的汽车缓缓行驶在邦德街, “所有人都站在惠特酒店的凸肚窗前, 手叉在背后, 眼睛凝望窗外, 他们本能感到一位大人物正从那里经过, 不朽的伟人放出的淡淡光芒攫住了他们的心灵, 照亮了克拉丽莎….他们顿时站得笔直, 好像准备好为王室效忠, 如果需要的话, 他们会一辈子像先辈那样在炮火下牺牲。”线性时间下英国取得一战的胜利, 以克拉丽莎达洛维夫人为代表的统治阶级沉浸在对帝国先进制度和文明的信仰中, 表现出强烈的爱国热忱, 但伍尔夫通过描述塞普蒂默斯和妻子卢克利西亚在过去、现在、将来交替时空的一系列心理活动, 揭露了帝国内部的信仰危机。汽车引擎的嗒嗒声让退伍士兵塞普蒂默斯重温了战场的恐怖经历, “他眼前的一切事物都逐渐向一个中心凝聚, 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立即就会燃烧, 喷出火焰。天地在摇晃、颤抖, 眼看就要化成一团烈火。” (Woolf, 2000.p.16) 塞普蒂默斯深受战争回忆的困扰, 感受不到皇家汽车和周围民众, 战争已经摧毁了他对帝国的信仰;他的意大利妻子卢克丽西亚面对皇家汽车同样感到困惑, “英国人和他们的孩子、马匹、衣服颇让人羡慕, 可眼下她却成了瞧热闹的“闲人”, 流落他乡、举目无亲, 皇家汽车和街上看热闹的人群在卢克丽西亚眼中仅仅是一场华丽的表演, 她以外国人的眼光暗示了英国民众对于帝国虚妄的崇拜和信仰。塞普蒂默斯和卢克丽西亚都是处于社会边缘的人, 伍尔夫通过展示他们在过去, 现在和将来三种时空对皇家汽车的感受, 多角度、多层面地反映出英帝国的信仰危机。

伍尔夫还通过疯人塞普蒂默斯的意识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三种时空的混淆来展示女性时间的分析视角。线性时间里, 战争已经结束, “国王和王后都在白金汉宫, 到处都能听到马蹄飞奔的啾啾声、板球拍的轻击声、洛兹伦敦大板球场、阿斯特科赛马场、原来的旅游胜地拉内拉赫都被笼罩在一片轻柔的细网般的灰蓝色的晨雾中……, ”伦敦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另一方面, 退伍士兵塞普蒂默斯的心理时间则仍然停留在过去, 他因忍受不了战争和死亡, 无法接受朋友伊万已死的事实而陷入对昔日战争经历无休无止的幻象中。作家生动地描写了塞普蒂默斯的心理活动:他总能看到战友伊万的鬼魂在伦敦游荡, 时而躲藏在摄政公园的栅栏后向外张望;时而穿着灰色的大衣, 从树丛中走出;时而在家里来回踱步。“他仿佛听到伊万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话语:不要砍树, 要告诉首相, 博爱世界之意义。他听到麻雀在对他歌唱, 树木在朝他挥手, 他决心改变这个世界, 再也不要有人出于仇恨而杀人。他大声呼唤:人们停止战争、珍爱生命, 呼唤人间失去的爱。”帝国医生布雷肖恩认为所有那些像塞普蒂默斯那样沉湎于过去无法自拔的人都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需要隔离治疗, 但伍尔夫试图告诉读者, 塞普蒂默斯的“不正常”只是线性时间给予的定义, 他对战争的记忆恰恰表明他是一个生活在女性时间下的“正常人”, 塞普蒂默斯的内心世界反映了战后笼罩在英国社会繁荣外表下人们的恐惧、失望和空洞之感, 表达了无数英国民众在战争中丧失亲人的悲伤以及渴望和平的情感。

3《达洛维夫人》中女性时间对人物的塑造

伍尔夫认为生活中的人是复杂多样的, 在传统小说中, 作家按时间顺序描述角色在十几年甚至一生的行为表现, 展现给读者的是模式化的人物特征, 不能真实地反映出人们内心世界的多样化和丰富性。在小说《达洛维夫人》中, 伍尔夫不再满足传统小说对人物外表的直接描述, 也不在费尽苦心设计情节展示人物特征, 而是按照心理的轨迹完成对人物的塑造。

小说借用达洛维夫人的自我分析以及对生存状态的感受展示了达洛维夫人丰富的性格特征。大本钟的钟声记录了达洛维夫人从早上七点到凌晨的活动安排, 在线性时间的框架内为读者勾画出一个英国上议会议员夫人的形象:她循规蹈矩、 相夫教子、为丈夫的事业奋斗, 与其他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并无二致。但时间的罗网并非密不透风, 透过女主人公不断的回忆和自省, 读者看到达洛维夫人的多重性格。小说开头, 清晨的花香使达洛维夫人回想起在伯顿花园和彼得的恋爱时光, 依然认为“她没嫁给彼得是对的, 因为一旦结了婚, 在同一所屋子里朝夕相处, 夫妻之间必须有点自由, 有一点自主权, 但跟彼得一起非得把每件事都摊开, 这令人难以忍受。”达洛维夫人在女性时间下的心理意识表现出她是一个具有独立思想的女性, 而不是传统意义上对丈夫唯命是从的妻子形象;十二点钟, 克拉丽莎的意识再次飘向过去, 想到自己对童年玩伴萨莉摩顿的敬佩与爱慕, 回味着和萨莉一起抽雪茄、在公共走廊裸奔和说粗话的经历, 她感到一簇火焰正在藏红花里燃烧。对萨莉摩顿的同性之爱体现出达洛维夫人反叛的一面, 她拒绝女性扮演的社会角色, 想要过自由的生活;晚宴上, 达洛维夫人的思绪飘到将来, 想象自己嫁给彼得远赴印度的探险生活, 认为自己当一个探险家的夫人总比每天在各种家务琐事中消耗生命要好, 展现出渴望冒险、探索未知世界的性格特征。由此, 一个丰满、具有深度的人物赫然出现在读者面前, 打破了线性时间下女主人麻木呆板、疲惫苍老、模式化的议员夫人形象。

在小说《达洛维夫人》中, 人物的性格特征还借助每一个人物彼此的心理意识层面、借助不同视角叙述者的个性化眼光展开。例如, 书中的每一个人物都从自己的角度来观察克拉丽莎: 花店老板皮姆小姐回想达洛维夫人的慷慨大方, 觉得她的心肠好, “好多年前, 她就是个好心人”;彼得拜访达洛维夫人, 想到当年自己的求婚被拒绝, “他总感觉到昔日恋人的那一点冷酷, 当她年轻时, 还有一些羞涩, 到了中年, 这种心理变成世俗观念, 然后一事无成”;布鲁顿夫人认为女主人公”有一种把人物分解开“的特殊能力, 但目光短浅、同自己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在;理查德觉得自己的妻子娇弱, 需要人照顾;伊丽莎白发现她的母亲喜欢老太太们, 因为他们是公爵夫人;家庭教师艾丽.汉得森觉得她“势利眼”。通过人物视角的不断变幻, 读者领略到了克拉丽莎这个人物的不同侧面, :她风度高雅而又浅弱无力;慷慨大方而又庸俗势力;机智敏锐却又多愁善感;由此一个完整丰满的达洛维夫人出现在读者面前。

通过塞普蒂默斯在达洛维夫人内心世界的回归, 伍尔夫进一步刻画出女主人公由惧怕死亡到看淡生死、向死而生的心历路程, 达洛维夫人的性格塑造通过塞普蒂默斯得到了完善。作为线性时间的标志, 大本钟的钟声记录着达洛维夫人对于生命流逝的恐惧:早上七点钟, 大本钟第一次敲响:“多少年了, 即使置身于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或者深夜梦回时, 她都会感到一种特殊的寂静, 或肃穆的气氛, 一种不可名状的停滞, 大本钟敲响前提心吊胆之感。”洪亮的钟声提醒达洛维夫人时间和生命的一去不复返, 死亡正在慢慢逼近。中午时分, 钟声敲响十二下, 她得知布鲁顿夫人没有邀请自己去午餐, 对衰老和死亡的恐惧进一步加深:感到皮肤突然变得粗糙, 干皱, 布鲁顿夫人圆圆的脸庞仿佛变成了一座石头雕刻的日晷, 而自己的生命在逐渐缩短, 年复一年, 生命的份额被一块块切掉, 只留下越来越窄的部分。如果清晨的钟声仅仅在潜意识的层面引发了达洛维夫人些许不快, 布鲁顿夫人的忽视彻底唤醒了她心中隐藏的梦魇: 怀揣对死亡的强烈恐惧, 担心自己会随着生命的消逝被世界遗忘。塞普蒂默斯的死使达洛维夫人开始反思生活乃至生命的意义, 从而让后者对生和死有了新的认识:“生命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核心, 而在她的生命中, 它却被无聊的闲谈磨损了, 湮没了, 每天都在腐败、谎言和闲聊中虚度, 那青年却通过死亡保住了生命的中心…如果现在就死去, 将是最幸福的时刻……”。 达洛维夫人清楚地意识到:赛巴斯蒂安的死亡揭示了某种真理, 他将线性时间下生命被束缚的恐惧以及通过死亡进行反抗的勇气传达给了自己。在经历了塞普蒂默斯的自杀事件后, 女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得到升华, 从新理解了生命的意义, 她不再惧怕线性时间意义上生命的流逝, 表现出向死而生的豁达的人生态度。

《达洛维夫人》是20世纪意识流小说中的佳作, 伍尔夫抛开了传统小说以线性时间为主的叙事结构, 运用女性时间和线性时间的双重叙述, 通过描写达洛维夫人在过去、现在和将来三种时空交替过程中的心理活动, 打破了传统小说对人物刻画的局限, 将人物复杂多样的性格和身份以立体感的方式表现出来, 完成了对生活真实的描摹。

摘要:《达洛维夫人》是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意识流的代表作品。作家抛开了传统小说以线性时间为主的叙事结构, 代之以女性时间为主、线性时间为辅的循环叙述, 向读者展示了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该文试图借助法国女性主义哲学家克里斯蒂娃关于线性时间和女性时间的理论, 探讨伍尔夫如何通过刻画主人公在过去、现在和将来三种时空交替过程中的心理活动, 来塑造人物丰富的性格特色和个体身份的多种可能性, 从而摆脱传统线性时间下人物单一化、模式化的塑造。

关键词:《达洛维夫人》,线性时间,女性时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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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洛维夫人》 篇3

美国当代作家迈克尔·坎宁安被认为是美国新一代作家最有希望者之一。他的创作到目前为止不算太多, 但都掷地有声。《时时刻刻》作为迈克尔·坎宁安的第三部作品, 是以英国著名意识流小说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及其代表作《达洛维夫人》为蓝本的一部实验性小说。该作品不仅获得了普利策文学奖, 并且因其出色, 娴熟地转换运用伍尔夫式的意识流和现代主义手法引起了广大读者及批评家们的关注。《时时刻刻》以印象式碎片、瞬间的意识流动、深度意象和蒙太奇手法, 描写了三位不同时代女性心灵世界。作者以精湛的技巧, 深入她们的内心世界, 并以类似超现实手法的手段将伍尔夫传记片段与美国中晚期两位女性精神生活交织在一起, 复调式地安排在同一文本中。

弗吉尼亚·伍尔夫是意识流作家中成就最高的女性之一, 被认为是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之一。《达洛卫夫人》是伍尔夫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现代主义长篇小说, 它犹如乔伊斯的《尤利西斯》, 以短暂的一天来刻画人物心理时间上的一生。漫长的生活经历涌入人物意识河流中, 不时在内心激起沉思、回忆、追索、感想、体悟生命的浪花, 汇集着人物心理五彩缤纷的印象图案。一直以来, 学者们对其作品中体现的意识流思想、现代主义、女性主义的关注从未间断过;另外, 值得一提的是学者们对其作品中体现的双性同体思想的关注也渐渐兴起。迈克尔·坎宁安作为美国当代著名的作家, 采用这样一个选题, 以《达洛维夫人》为蓝本对原著进行再创作无疑是个大胆的创新之举, 《时时刻刻》自出版之日起, 就成为了国内外学者们研究的焦点。很多国外评论者折服于坎宁安对伍尔夫式的意识流, 女性主义和现代主义手法的出色运用。国内评论界主要是从女性主义, 存在主义, 特别是与《达洛维夫人》的互文性的角度对小说进行解读, 而小说中体现的双性同体思想并未被深刻的解读, 《时时刻刻》中所体现的双性同体思想, 是对伍尔夫双性同体思想的继承与发展。因此, 该文针对双性同体思想对坎宁安的《时时刻刻》与伍尔夫的《达洛维夫人》进行对比分析, 分析出其异同点, 进而得出坎宁安如何把双性同体思想发展成具有符合时代的、现实意义的思想是一个有待研究的新视角。

2 理论基础

双性同体思想经历了柏拉图, 弗洛伊德, 荣格的发展演绎日趋完善。在柏拉图的《会饮篇》中曾提及关于爱情神话的典故并表示每个人生来就是双性体, 都有两个面孔, 四只手脚, 两个相连的躯体, 最重要的是汇集了两个人的力量。柏拉图认为:“从很久的时代, 人与人彼此相爱的情欲就种植在人的心里, 它要恢复原始的整一状态, 把两个人合成一个, 医好从前裁开的伤痛……我们每个人只是人的一半, 一种合起来才见全体的符。”显然, 人只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才能称得上是完整意义上的人。

西方对心理学意义上的双性同体思想的研究历史悠久, 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弗洛伊德和荣格。经过对现实中的男性女性的仔细观察后, 弗洛伊德得出结论说一个具有纯粹的男性气质的男性或者一个具有纯粹的女性气质的女性是不存在的, 相反, 每个人都是一个具有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的合成体。弗洛伊德在他的《性欲三论》中再次确认了他的想法。随后, 荣格提出了“人的情感和心态总是同时兼有两性倾向”, 男性的女性意象即阿尼玛 (anima) ;女性的男性意象即阿尼玛斯 (animas) 。要想获得一个平衡协调的个性, 人们需要使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兼容一体。迎着前人的脚步, 弗吉尼亚·伍尔夫, 作为第一个把双性同体思想引入文学的第一人, 把双性同体思想推向高潮, 引起国内外相关学者的关注, 其在文学领域的价值是不可小觑的。

伍尔夫的双性同体思想最早是在《一间自己的屋子》里正式提出的, 指出双性同体思想是一种最佳的文学创作状态和批评标准。在书中伍尔夫明确的指出“当我看见这对男女钻进出租车时, 我心里确实感到, 似乎在被分开之后又自然融为一体。最明显的理由就是, 两性合作是很自然的事情。人们有一种深刻的, 即使是非理性的本能, 它倾向于这种理论:男女的结合有助于获得最大的满足和最完美的幸福。”可以看出, 伍尔夫认为人要保持这种超性别的立场, 也就是双性同体思想, 只有这种双性同体的状态对人才是最有利的。

坎宁安作为当代作家对双性同体思想做了进一步的发展, 他的《时时刻刻》不仅响应了《达洛维夫人》中的双性同体思想, 而且呈现出了更具有时代意义的, 更具发展意义的双性同体思想, 具体表现在:坎宁安的双性同体思想从伍尔夫的注重主人公的自我调整上升到与他者的和谐;坎宁安把伍尔夫的意识流 (心理时间) 和现实中的物理时间以巧妙的相模式结合, 把伍尔夫的追求理想的写作状态上升到追求理想的生存状态。

3《时时刻刻》与《达洛维夫人》中双性同体思想的对比分析

文学中双性同体思想被定义为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的和谐状态。坎宁安的《时时刻刻》以伍尔夫的《达洛维夫人》为蓝本, 在一定程度上继承并沿袭了伍尔夫的双性同体思想, 但在更多层面上, 坎宁安对双性同体有了更多的新的发展, 特别是在人物塑造, 时间处理和对双性同体思想的取向上。

3.1 由伍尔夫的注重人物的自我调整到坎宁安的与他者和谐

在《达洛维夫人》中, 主人公达洛维夫人的心绪在每一次钟声敲响后都得到升华, 这种升华在很大程度上依靠主人公自己内心的不断调整。赛普迪莫斯自杀对伍尔夫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并使她觉得她能理解患有精神障碍疾病的赛普迪莫斯的心理活动。战争的创伤, 人情的冷漠造成人们内心的无助与压抑, 这反应了后现代西方人焦虑、困惑和恐惧的心理;宴会中达洛维夫人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并直面自己的内心, 渐渐醒悟, 应该解放自己, 释放心灵;之后, 她回归宴会中, 心情归于正轨。在这15个小时中, 达洛维夫人完成了内心的自我调整, 重要的是, 主人公完全是依靠自己的自我调整与升华。

相比之下, 坎宁安的双性同体思想把重心转移到了与外界, 与他者的和谐关系的处理上, 并且他兼顾到了主人公内心的自我调整, 比如克拉丽莎与外界环境的和谐相处, 书中介绍她一早她怀着幸福的心情去买花并和花店的店主细心的交谈, 照顾他人的心情情绪, 宴会上注意与亲朋好友保持平衡和谐的关系。

3.2 坎宁安把伍尔夫的意识流 (心理时间) 和现实中的物理时间以巧妙的模式相结合

《达洛维夫人》作为伍尔夫首部真正意义上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 采取了乔伊斯曾经著作《尤利西斯》的独特手法, 她用现实中的一天来描绘主人公心理上漫长的一生, 与一般传统小说的创作手法有很大不同, 伍尔夫长驱直入, 文章开篇就描写主人公的内心活动, 整个文章都以人物的内心活动 (心理时间) 为主线进行, 同时她使心理时间和物理时间萦绕在一起, 任人物的思绪自由进行, 就像主人公可以任意穿梭于现实世界和虚幻世界一样, 伍尔夫的这种意识流创作手法在某种程度上对创作有很大的帮助, 但这样也使读者对掌握整个文章的脉络产生了一些困扰。坎宁安突破了这一时间空间的限制, 他把时间的顺序发展, 不管是人物意识流中事情的顺序发展还是现实中真正发生的事情的顺序发展放到多维度角度中, 每个人物都各自有自己准确的定位并且又互相联系, 在一定程度上使文章脉络更容易把握, 三个女主人公内心的紧张、焦虑, 对外界环境的疏离感、倦怠感清晰地展现在读者的面前。

3.3 由追求理想的写作状态到追求理想的生存状态

伍尔夫根据自己作为一个作家的经历以及自己对两性的理解, 把文学创作最理想的状态定义为双性同体的状态, 她深信伟大的思想都应该是双性同体的。坎宁安在伍尔夫的基础上给双性同体了一个新的价值取向。

伍尔夫指出伟大的思想应该是双性同体的, 因为只有双性同体的状态才是最有利于作家创作的。一般来说, 二元性可以归结为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 例如, “事实, 白日, 逻辑, 物理时间”可以被定义为男性气质;相反, 如“幻想, 夜晚, 直觉, 心理时间”就可以被定义为女性气质。伍尔夫带着强烈的双性同体意识, 把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元素有意无意的融合到了一起, 即所谓的双性同体思想, 她认为单独的性别意识对于文学创作来说是很大的障碍, 阻碍作家进入创作佳境。因此, 单独的个体在精神上应该使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和谐共存。

坎宁安作为一个男性作家没有遵循传统, 因为传统的“男性语言”不能准确的表达作品《时时刻刻》中的主题。作品中, 所有人物都没有单单的站在对立性别的立场, 而是站在“人”的立场去探讨问题。坎宁安抛弃了一个男性作家的姿态去创作, 同时, 作品中男女主人公都有同等的地位, 共同追求自由幸福的生活。所以每个人都以一个既具有男性气质又具有女性气质的“人”的姿态存在。

4 结束语

文学中, 双性同体被定义为是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的和谐共存。它远远超越了心理学和生物学中的片面定义。双性同体式的思考方式强调了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的和谐共存, 竭诚合作, 这种品质在个人人格的发展中起着关键作用。

柏拉图的双性同体, 弗洛伊德的雌雄同体, 荣格的阿尼玛、阿尼玛斯共同为双性同体思想奠定了一定的理论基础。弗吉尼亚·伍尔夫则首次把双性同体思想引入到文学批评中, 坎宁安迎着伍尔夫的脚步, 继承发展了伍尔夫的双性同体思想。他的《时时刻刻》源于《达洛维夫人》, 又不同于《达洛维夫人》, 二者遥相呼应。坎宁安把双性同体发展到了更新的层面上, 双性同体思想不应该仅仅局限于文学创作;他认为人应该具有双性同体思想, 这是人应该具有的理想的生存状态, 不应当局限在伍尔夫的理想的写作状态, 总之, 坎宁安把双性同体思想发展成具有符合时代的现实意义的思想。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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