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乐府诗歌

2024-10-30

汉乐府诗歌(共6篇)

汉乐府诗歌 篇1

摘要:在文学的范围内“雅”通常被定义为一种文化形态或者审美价值取向。汉乐府在发展过程中不断追求雅化, 提升审美空间, 主要表现在五言的诗歌体式、含蓄的语言风格、浑化的意境等方面。

关键词:汉乐府,《乐府诗集》,雅化

现存汉乐府诗歌主要集中在郊庙歌辞、相和歌辞、杂曲歌辞、鼓吹曲辞以及杂歌谣词中, 相和歌辞数量最多, 同时这几部分也是整部诗集的精华。梁沈约编纂《宋书 • 乐志》、南朝徐陵《玉台新咏》、唐欧阳询等编纂的《艺文类聚》、吴兢的《乐府古题要解》、郑樵《通志 • 乐略》都有相关记载和分类。宋郭茂倩的《乐府诗集》是搜集、编辑汉乐府最为完备的乐府总集, 故本文在研究汉乐府诗歌时以该诗集作为主体, 用其他著作作为补充。

在文化的传统观念中, “雅”通常被定义为一种文化形态或者审美价值取向。它常常与崇高、清丽、端庄、温润相联系, 它合乎传统规范, 更富于理性。然而, 人们对雅的认识也有一个逐渐完善的过程。《诗经》中的“雅”即正, 是指朝廷正乐。到了战国, “雅”的内涵扩大了, 它不仅代表一种高雅的言语和音乐, 更含有思想修养和才智的意蕴, 即还可以用于评价一个人的品行。曹丕提出“奏议宜雅”, 体现了曹丕对文章体裁的要求。刘勰在说所谓“典雅者”即“熔式经诰, 方轨儒门者也”, 就是向经书学习, 走与儒家相同的道路。总的来说文学风格的“雅”主要表现在:言辞雅致得体;形式典丽淳朴;表达方式含蓄委婉;主题思想纯正不偏激。所以本文试就文学的风格“雅”来探讨汉乐府在体式、语言、意境等方面的艺术成就。

一、形式之雅化

汉乐府诗歌雅化的第一个特质就是正在形成一种既整齐美观, 又不失汉乐府之神韵的以五言为主要体式的诗歌。诗歌的发展是以诗体的稳定或定型为前提条件的, 因此, 在汉代四言诗和骚体诗走向衰落的时候在汉代民间却兴起了一种五言诗体的创作。它一时就像生机勃然的清新春风, 复苏了汉代的诗坛。五言诗出现的原因, 是因为随着汉代社会生活的复杂, 《诗经》时代的四言形式, 由于单纯而缺乏变化, 已经不能满足社会发展的要求。骚体赋因了汉代辞赋的发达, 也越来越失去了它的吸收力。汉乐府便在形式方面, 既取《诗》、《骚》形式之长, 又弃《诗》、《骚》形式之弊, 创造了一种新形式。这种体式的优点体现在通篇使用五言, 整齐美观;内容上容纳更多的词汇, 扩展容量, 能够更灵活细致地抒情和叙事;在音节上, 奇偶相配, 呈现“二、二、一”或“二、一、二”二式, 句式富于变化, 也更富于音乐美。因此, 它更为适应汉以后发展了的社会生活。

较早的据说是武帝刘彻时代流行的一首《紫宫谚》云:“一雌复一雄, 双飞入紫宫。”这些新颖的五言诗歌一旦兴起, 便充分显示出他们旺盛的生命力, 立即引起了文人作家的关注, 因而竞相仿作, 最终使五言诗慢慢流行起来, 最后得到蓬勃发展。文人作的五言诗, 一般认为最早的是班固的《咏史》, 钟嵘《诗品》说它“质木无文”, 这说明文人初学五言诗体, 技巧还很不熟练。继而有张衡的《怨诗》、秦嘉的《赠妇诗》、赵壹的《疾邪歌》等, 表现技巧日趋成熟。汉乐府中比较优秀的作品, 如《江南》、《白头吟》、《陌上桑》、《长歌行》等, 都是五言体。再如《孔雀东南飞》诗中还有不少联绵词, 如“葳蕤自生光”、“婀娜随风转”、 “寡妇起徬徨”等, 增强了诗的形象性和音乐性, 突显了诗的典雅。《古诗十九首》是汉乐府文人化的显著标志, 刘勰在《文心雕龙》里称它为“五言之冠冕”。总之, 两汉时的五言乐府新形式, 它不仅奠定了中国古典诗歌五言诗的基础, 甚至在两千年的漫长时间里一直发挥着它的作用。

二、语言之雅化

汉乐府诗歌的“雅”第二个特质表现在它的语言之美上。总的说来表现为精炼真切, 浅而能深, 近而能远, 含蓄委婉。汉乐府的内容广泛地反映了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如劳动、朝会、战事、爱情等, 对于这些内容的表达, 有些汉乐府是借助高度凝练典雅的语言来抒发感情, 如《西门行》概括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思想;《上山采蘼芜》全诗只八十个字, 却生动有力地概括了三个人物的历史、容貌、性格与才能, 并突出了诗的主题。

汉乐府中还有许多诗歌是借助比兴、寓言等的修辞方式来委婉地表达情感的。汉乐府不仅继承《诗经》比、兴的优秀传统, 并进一步深化得以实现雅化。如《饮马长城窟行》以青青春草, 绵延不断的景象引出思妇对亲人无尽的思念;《白头吟》以白雪、明月兴起全篇, 表达男女之间的爱情应该像高山的白雪一样纯洁, 像皎洁的月光一样永恒;还有《孔雀东南飞》以“孔雀东南飞, 十里一徘徊”起兴, 为全文奠定了哀伤的基调, 喻示着焦刘爱情的悲剧。

其次, 汉乐府也借用寓言来含蓄地表情达意。寓言一词最早见于《庄子》, 即虚拟的寄寓他人他物的言语。春秋战国时代, 它被思想家用来当做争辩的手段, 借以阐明道理。到了汉代, 一些作家借寓言常常讽刺现实, 这样既形象又生动, 而不是直白地表现现实状况。如民歌《乌生》用乌鸦的遭遇比喻人民当时的处境, 并没有把人们水深火热的处境直接地表现出来。《蜨蝶行》一诗让蝴蝶自述的经历, 不仅构思奇特, 而且寓意深远, 发人深省。如唐代柳宗元就利用寓言形式进行散文创作, 达到寓意深刻的效果。

汉乐府的作者不仅有下层的人民, 其中也有许多是一些文化素养较高的但是仕途失意穷困潦倒的下层文士, 他们对自然和人生的体验有着比较深刻的感受, 但是由于身份和社会环境的限制, 他们不得不借用“比兴”、“寓言”等手法来创作或者改编诗歌进而抒发感情。汉乐府诗歌这种含蓄蕴藉的语言表达特点, 也影响了文人五言诗《古诗十九首》, 其语言更加洗练, 词彩更加自然生动。

五言汉乐府, 体现了汉代人较高的审美要求。它是汉代人审美标准的反映, 是汉代各种文化艺术形式不断渗透、熏染、浸润的结果。当人们读着《孤儿行》、《天马》《战城南》等五言乐府新体诗时, 能感受到一种神韵之美。

三、意境之雅化

汉乐府诗歌雅化的第三个艺术特质就是主客观的情景交融、浑然一体。汉乐府中也有许多作品关注时令风物, 触景生情, 借眼前所见之景来抒发自己的情感, 从而创造出一种主观情思与客观景物相交融的、浑然一体的艺术境界。这种情景交融的表现手法使情感因物而具体化, 又使景物着有人的感情色彩而更加生动化, 是典雅的一种表现。典型的如《古歌》, 这首歌熔抒情与写景于一炉, 在“秋风萧萧”中抒写困扰戍卒的愁思, 又将它融于异乡的修树、荒漠的飚风之中, 变得更加蓬勃、纷扬;最后忽设奇喻, 将其化为辘辘车轮, 在肠中滚转不已。如此形象的情感抒写, 显示出汉乐府在抒情艺术上已有长足的进步。这说明乐府的作者在抒发情感时, 注重了情与景的结合, 使描写的景物都着上了作者的主观色彩。《上陵》一诗, 宫廷乐人凭借一些琐事, 发其奇思, 构成情致缥缈之境, 表现上林仙人的来、去之形, 其想象之缤纷多姿、情景之奇异动人, 确实可赞之为“兴象标拔”。还有《战城南》中“水深激激, 薄苇冥冥”两句, 客观上是在渲染战场荒凉悲惨的气氛, 实则包含了作者的情感在里面。《伤歌行》作者是采用情景相间的艺术手法来展开铺叙, 层层揭示主题的。虽然这里的景与后世抒情诗歌将景作为情感的一种“意象”, 尚有较大的差距, 而是带有更多的写实成分。但毕竟具有了“中国古代抒情诗最典型的‘设景造境而言情’的基本骨架”。这种情景交融的表现手法影响了后来的文人乐府《古诗十九首》。《古诗十九首》在文学史上最显著的艺术成就就是长于抒情, 善用事物来烘托, 寓情于景, 情景交融。

四、小结

一种艺术形式的产生, 如果它没有比前代有所创新和发展, 那么, 这一艺术形式将是没有生命力的。尽管这个时期的汉乐府诗歌在文体形式、思想内容和艺术价值等方面还没有达到诗歌的繁盛时期, 但是很多作品对“雅”的追求, 不仅提高和丰富了诗歌的艺术技巧, 还影响文学自觉的形成、发展和成熟。汉人的这种对诗歌渐进式的、有迹可循的典雅化的追求为后世诗人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经验, 对后世诗歌的发展产生了非常深刻的影响。

参考文献

[1]郭茂倩.乐府诗集[M].北京:中华书局, 1980年.

[2]钱志熙.汉魏乐府的音乐与诗[M].河南:河南教育出版社, 2000年.

[3]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M].北京:中华书局, 1988年.

汉乐府诗歌 篇2

在日常学习、工作抑或是生活中,大家都听说过或者使用过一些比较经典的诗歌吧,诗歌是一种抒情言志的文学体裁。诗歌的类型有很多,你都知道吗?以下是小编整理的《长歌行》汉乐府诗歌原文注释翻译赏析,仅供参考,欢迎大家阅读。

作品简介

《长歌行》是一首汉族古典诗歌,属于汉乐府诗,是劝诫世人惜时奋进的名篇。此诗从整体构思看,主要意思是说时节变换得很快,光阴一去不返,因而劝人要珍惜青年时代,发奋努力,使自己有所作为。全诗以景寄情,由情入理,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人生哲理,寄寓于朝露易干、秋来叶落、百川东去等鲜明形象中,借助朝露易晞、花叶秋落、流水东去不归来,发生了时光易逝、生命短暂的浩叹,鼓励人们紧紧抓住随时间飞逝的生命,奋发努力趁少壮年华有所作为。其情感基调是积极向上的。其主旨体现在结尾两句,但诗人的思想又不是简单的表述出来,而是从现实世界中撷取出富有美感的具体形象,寓教于审美之中。

作品原文

长歌行⑴

青青园中葵⑵,朝露待日晞⑶。

阳春布德泽⑷,万物生光辉。

常恐秋节至⑸,焜黄华叶衰⑹。

百川东到海⑺,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⑻,老大徒伤悲⑼。

词句注释

⑴长歌行:汉乐府曲题。这首诗选自《乐府诗集》卷三十,属相和歌辞中的平调曲。

⑵葵:“葵”作为蔬菜名,指中国国古代重要蔬菜之一。《诗经·豳风·七月》:“七月亨葵及菽。”李时珍《本草纲目》说“葵菜古人种为常食,今之种者颇鲜。有紫茎、白茎二种,以白茎为胜。大叶小花,花紫黄色,其最小者名鸭脚葵。其实大如指顶,皮薄而扁,实内子轻虚如榆荚仁。”此诗“青青园中葵”即指此。

⑶朝露:清晨的露水。晞:天亮,引申为阳光照耀。

⑷”阳春“句:阳是温和。阳春是露水和阳光都充足的时候,露水和阳光都是植物所需要的,都是大自然的恩惠,即所谓的”德泽“。布:布施,给予。德泽:恩惠。

⑸秋节:秋季。

⑹焜黄:形容草木凋落枯黄的样子。华(huā):同“花”。衰:一说读“cuī”,因为古时候没有“shuāi”这个音;一说读shuāi,根据语文出版社出版的《古代汉语》,除了普通话的规范发音之外,任何其他的朗读法都是不可取的。

⑺百川:大河流。

⑻少壮:年轻力壮,指青少年时代。

⑼老大:指年老了,老年。徒:白白地。

白话译文

园中的葵菜都郁郁葱葱,晶莹的朝露阳光下飞升。

春天把希望洒满了大地,万物都呈现出一派繁荣。

常恐那肃杀的秋天来到,树叶儿黄落百草也凋零。

百川奔腾着东流到大海,何时才能重新返回西境?

少年人如果不及时努力,到老来只能是悔恨一生。

创作背景

乐府是自秦代以来设立的朝廷音乐机关。它除了将文人歌功颂德的诗配乐演唱外,还担负采集民歌的任务。汉武帝时得到大规模的扩建,从民间搜集了大量的诗歌作品,内容丰富,题材广泛。此诗是汉乐府诗的一首。长歌行是指“长声歌咏”为曲调的自由式歌行体。

作品鉴赏

此诗从“园中葵”说起,再用水流到海不复回打比方,说明光阴如流水,一去不再回。最后劝导人们,要珍惜青春年华,发愤努力,不要等老了再后悔。这首诗借物言理,首先以园中的葵菜作比喻。“青青”喻其生长茂盛。其实在整个春天的阳光雨露之下,万物都在争相努力地生长。因为它们都恐怕秋天很快地到来,深知秋风凋零百草的道理。大自然的生命节奏如此,人生也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不趁着大好时光而努力奋斗,让青春白白地浪费,等到年老时后悔也来不及了。这首诗由眼前青春美景想到人生易逝,鼓励青年人要珍惜时光,出言警策,催人奋起。

这是一首咏叹人生的歌。唱人生而从园中葵起调,这在写法上被称作“托物起兴”,即“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园中葵在春天的早晨亭亭玉立,青青的叶片上滚动着露珠,在朝阳下闪着亮光,像一位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年。诗人由园中葵的蓬勃生长推而广之,写到整个自然界,由于有春天的阳光、雨露,万物都在闪耀着生命的光辉,到处是生机盎然、欣欣向荣的景象。这四句,字面上是对春天的礼赞,实际上是借物比人,是对人生最宝贵的东西──青春的赞歌。人生充满青春活力的时代,正如一年四季中的春天一样美好。这样,在写法上它同时又有比喻的意义,即所谓“兴而比”。

浅析汉乐府民歌中的女性形象 篇3

关键词:汉乐府 民歌 女性形象

如果说《诗经》中的女性是坐在在宝座上,头顶自由奔放的王冠,脚下盛开的是野性的花束;那么汉乐府中的女性就是从王权的座位上狠狠摔下,匍匐在男权脚下的一根根野草,人人都说它坚强,但却脆弱易断、令人怜悯。汉乐府作品中可以看出女子应该“忠贞不二、从一而终”的道德主旋律。汉乐府民歌中的女性形象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一.美女形象

“对于女性美的关注,反映出一个时代的审美情趣和审美追求。”汉代的女子形象描写不但体现了当时社会对于“美”的追求,更是当时社会规范在女子外在的表现。

早在汉代之前,对于女子美的描写的作品就层出不穷,其中《诗经》中的《硕人》算得上是最为典型的篇章了。而汉代诗歌中的女性更多的是有一种人为的修饰感,作者多会掺杂自己对于华美生活的向往,更让人觉得不是很真实: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

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这是《陌上桑》中的典型描写。“日出东南隅”开始就给我们渲染了一种特别的气氛。汉代诗歌向来常用服饰等的华丽来衬托出美人之美。歌者用了大量的笔墨对桑篮、服饰、发饰以及途中观者的反应,把罗敷的美衬托的淋漓尽致。在这里罗敷的华美出场,其实可以理解为一种夸张手法。歌者把对美的联想都赋予给了罗敷,罗敷便成为了歌者心中美的化身。像这样和罗敷一样美丽的女子在《孔雀东南飞》中也有一个,她就是刘兰芝。在这篇文章中,也有对兰芝华美外貌的描写:“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作者采用铺陈的手法,一点一点地将兰芝的美展现在我们眼前,在这里也可以看出兰芝服饰的夸张:每穿戴一件衣饰,都要更换好几遍。脚下穿着丝鞋,头上戴(插)着闪闪发光的首饰,腰上束着白绢子,光彩象水波一样流动,耳朵戴着用明月珠做的耳坠……兰芝不过是小小府吏的妻子,娘家也不是名门,却由这样华美的饰品,可见这也是作者对于贵族生活的向往。

在汉乐府的《羽林郎》中描写的胡姬的装饰更是夸张:

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 长裾连理带,广袖合欢襦。 头上蓝田玉,耳后大秦珠。

两鬟何窈窕,一世良所无。 一鬟五百万,两鬟千万余。

一个酒家女,连自己的生活尚且暂时维持下来,又何来这千万金钱来置办这一身华丽的装饰?这一看便可知是歌者又运用了夸张的手法来,用华美的装饰来赞美胡姬的美丽外表。

汉乐府中这样出现的女子,虽是外表华美、倾城倾国,但是却总是给人一种庄严而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与当时社会提倡的道德观相辅相成。

二.贞女形象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将儒家思想深入到每个人的日常行为和道德准则之中,其中对于地位处于较为低下的女性,则成为道德规范的重要对象。《列女传》、《女戒》就是专门为规范女性道德行为而提出的行为准则。汉乐府中的《陌上桑》、《白头吟》、《羽林郎》、《孔雀东南飞》等都是女性对于自己爱情忠贞不渝的表现。

在汉乐府中最能表现女性忠贞形象地要数《陌上桑》和《羽林郎》了。一个侧面烘托,写罗敷面对使君的调戏,直言不讳;一个直击正面,讲述卖酒女对豪家家奴的欺辱进行反抗。虽有所不同,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妙。

《陌上桑》中就这样写道: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

罗敷前致词:“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从前文可知,一般人对于罗敷的美,都只是停留在“观”的层次上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是止于礼的。但是遇到权贵,从 “宁可共载不?”可以看出,他还有行动,且在汉代就显得异乎寻常了。古有“男女授受不亲”一说,男女之间都不可以直接传递东西,更不用说是要共乘一辆车了。所以使君提出这样子的要求,就是对罗敷的一种人格上的侵犯,就是一种荒淫无耻的行为。

对于罗敷经典贞洁形象地刻画是从她的夸夫开始的:

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

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罗敷夸夫,句句都是针对使君而来。用一个近乎完美的夫婿形象来和使者作比,罗敷的夫君比使者优秀的太多,使者你还是知趣吧。这是粉碎使者痴心妄想的一种有力手段,充分体现了罗敷的勇敢和智慧,这时的罗敷实在是令人敬佩。

再来看《羽林郎》中酒家女面对金吾子调戏时的聪慧和勇敢:

贻我青铜镜,结我红罗裾。 不惜红罗裂,何论轻贱躯。 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

人生有新旧,贵贱不相逾。 多谢金吾子,私爱徒区区。

罗敷反抗污辱是以盛赞自己的丈夫来压倒对方,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胡姬反抗调戏则是强调新故不易,贵贱不逾,辞婉意严,所谓“绵里藏针”、“以柔克刚”。一句“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更是言辞坚贞,让这个金吾子自讨没趣。罗敷毕竟只是一个“十五颇有余”的采桑女,而酒家女更是身份卑微,她们都顽强的抵抗了当时的强权,保住了自己的贞洁,成为了有名的贞女形象。这是寄托了当时人民一种反压迫的天真理想和美好愿望。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我们也可以看出,这两位女子在进行反抗的时候,却没有自己内心感受的表现,说出的话语都是符合社会道德规范的,也就是说她们的自我价值和内心的感受已经被忽略,成为了传播社会道德价值的工具了。

三.弃妇形象

与《诗经》中描写的自由奔放的女子形象不同,在汉代女子的社会地位大不如从前,她们的命运一般不能由自己决定。她们即使有着像罗敷一样姣好的容貌,有像兰芝一样心灵手巧的聪慧。可是她们还是免不了的被自己的婆婆赶出家门,被自己的丈夫抛弃,但是同汉代其他作品中的弃妇形象不同,汉乐府中的女子却表现得格外的坚强、决绝。

在汉乐府中,《上山采蘼芜》应该算的上是弃妇诗的代表了:

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 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 新人虽完好,未若故人姝。

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 新人从门入,故人从閤去。 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

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 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

同样是弃妇诗,这位女主人公却一扫可怜姿态,代替的是不平之气。在面对自己以前的丈夫时,她并没有表现出尴尬不便,却是自然大方,还反问“新人复何如?”一方面表现出对前夫还有关心,更显前夫的无情;另一方面也表示出自己对无故抛弃的愤懑。既然“新人不如故”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这位男子舍了这么好的一位妻子呢?这还要从“蘼芜”这种植物上来看。“蘼芜”是一种香草妇女去山上采撷蘼芜的鲜叶,回来以后,于阴凉处风干,叶子风乾可以做香料,亦可以作为香囊的填充物。此处很多人认为是表达了女主人公的高洁,但是在这里我们还有另一解法:古人相信靡芜可使妇人多子。那这个主人公被抛弃的原因就很明显了。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女子无所出,那么她再勤快、再貌美也不过如此了。像这样的女子在汉乐府中还有一位,那就是刘兰芝。她“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这样一位勤劳有才干的儿媳,为什么还是不得婆婆欢心?那就只有这样一个无所出的原因了。其实在今天看来,这可能并不是兰芝一个人的问题,可是在当时的社会,女人地位是不如男子的,她们只有忍气吞声的承受这些非议。但是,就像才蘼芜的女主人公一样,在汉乐府中像这样坚强决绝的女子并不难寻。《白头吟》、《有所思》中的女主人公都是对自己爱情坚贞不二的烈女子,但是在听闻男子负心之后,都表现出决绝,要一刀两断,绝不乞求挽留。

《有所思》中写道: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在听见男子“有他心”时,便将要送的信物给焚了,还要将烧完的灰给风扬揍,敢爱敢恨与决绝的女主人公于跃然纸上。不过决绝是归于决绝,这位女子在焚烧完信物后想起自己以后如何去面对家人,以后又将如何生活时,让我们深思。弃妇在当时的地位比一般女子还低,回到娘家后,她们将要面对再嫁。可是“从一而终”是很多女子的信仰,可想而知,她们的命运更可悲。

汉乐府中的女性形象的描写都是光辉、圣洁的,让人顿生尊敬之情。她们不但美丽大方、勤劳勇敢,还敢爱敢恨、毅然决绝。正是她们的出现,才让我们更好地走进了汉代。

汉乐府教案 篇4

1、知识与能力:

了解关于“乐府”的知识,学习汉乐府民歌的特色。

2、过程和方法:

通过语言、意象、手法的分析来鉴赏诗歌。

3、情感态度与价值观:

体味诗歌中蕴含的思想感情。

二、教学重点

1.掌握直接抒情和间接抒情的抒情特点和方法

2.诗歌中的想象

三、教学难点

深刻领会诗歌的语言,体会诗歌言简意丰的特点

四、课时安排:

二课时

五、教学过程:

第一课时

一、导入新课:

民间的爱往往最质朴。爱就是热烈的爱,恨就是刻骨的恨,不掺杂什么功利色彩。她们直爽真诚地表达自己的爱。《上邪》中女主人公千般发誓表明自己对待爱情的坚决,《饮马长城窟行》展示出女主人公的缠绵多情。

本课时学习《上邪》。

二、关于汉乐府:

乐府:古代音乐机构的名称,汉武帝时规模盛大。一为文人的歌词配乐,一是搜集民间歌谣。

乐府诗:乐府机关编制、搜集、保存起来的歌诗。后成为一种专门的歌体,特点是可以入乐。

乐府民歌:社会下层群众的歌谣,后经过配乐。反映下层人民生活。

三、识记生字词

上邪yé无绝衰shuāi夏雨yù雪

四、诵读课文:

听录音,诵读,要求能当堂背诵。

五、解读课题:

《上邪》是一首汉代的乐府诗歌,是一首感情真挚而热烈的爱情诗。诗中描述一位女子对天发誓,永远忠于爱情。全诗共9句,分为两层。

六、课文内容分析:

第一层是:“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上,指“天”;邪,通“耶”,感叹词。“上邪”是指天发誓,等于说“老天啊”。君,对男子的敬称,相当于“您”,指女子的意中人。相知,互相结为知己,等于说“相爱”。命,“使”的意思。绝衰,断绝衰退。这几句的大意是:老天啊!我想同您相爱,长久地使到爱情不会断绝衰退。这是女子在向爱慕的意中人表白自己对爱情的忠贞。

第二层是:“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陵,指“山峰”;竭,枯竭;雷,这里用作动词,“打雷”;震震,雷声。雨,这里也用作动词,“降下,落下”;天地合,天地合并在一起。古人认为天地分开,才能开辟世界,“天地合”是指“世界毁灭”;乃,副词,才。这几句的大意是:高山没有山峰变为了平地,江水断流枯竭,冬天打雷雷声隆隆,夏天落下大雪,天地合并在一起,那时我才敢同您断绝爱情。这几句想象奇特,一连列举出五件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从反面证实了女子对爱情的坚贞不渝。

七、问题探究:

1、作者假设了哪几种她认为不可能的自然现象?

五种:高山夷为平地,江水干涸,冬天打雷,夏天下雪,天地合一。

2、为什么说“山无陵”以下六句,突出了女主人公对爱情的忠贞?

因为作者认为这些自然现象是绝不可能出现的,所以以此作为“与君绝”的先决条件,就体现了她对爱情的忠贞。

八、精华鉴赏

这首诗言简意深。全诗只有35个字,语言简短质朴,通俗易懂,但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诗中的女主人公运用第一人称,直接表达自己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是人读后心灵受到震撼。

九、参考译文

老天啊!我想同意中人您相爱,长久地使到爱情永不断绝衰退。只有高山没了峰顶变成平地,江水断流枯竭,冬天打雷雷声隆隆,夏天落下大雪,天地合并在一起,那时我才敢同您断绝爱情。

第二课时

一、导入新课:

唐以前诗是长出来的,唐诗是嚷出来的,宋诗是想出来的,宋以后诗是仿出来的。

“行”是古乐府诗的一种体裁,有“奔放”的意思,所以此类作品大多放情长歌,慷慨疏放,与“歌”的性质相似,常合称“歌行体”。“长城,秦所筑以备胡者。其下有泉窟,可以饮马。片人路同于此而伤悲矣。言天下征役,军戎未止,妇人思夫,故作是行。”以后成为艰苦的行役生活的代名词。

二、解题:

“饮马长城窟行”是汉代乐府古题。相传古长城边有水窟,可供饮马,曲名由此而来。

这是一首汉乐府民歌,抒写怀人情愫。诗歌的笔法委曲多致,完全随着抒情主人公飘忽不定的思绪而曲折回旋。

这首诗在《文选》载为“古辞”,不署作者。在《玉台新咏》中署作蔡邕。是否为蔡邕所作,历来有争议。

三、生字注音:

饮(yìn)马长城窟夙sù昔各自媚mèi遗wèi我双鲤鱼烹pēng鲤鱼

四、熟读课文:

要求当堂能背诵

五、基本解读

全诗共20句,可分为三层。

第一层:从“青青和边草”到“展转不可见”。这一层是写思妇昼思梦想的殷切和悲伤。“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以沿河的青草连绵不断作为起兴,引出对远行在外的丈夫的思念。“远道不可思,夙昔梦见之”的大意是:丈夫离家远行不能终日思念,梦里很快就能见到他。“梦见在我旁,忽觉在他乡”的大意是:刚刚梦见丈夫在我的身旁,一觉醒来发现丈夫原来还是在外乡。“他乡各异县,展转不可见”的大意是:外乡各有不同的地区,丈夫在外乡各地漂飘漂泊不能相见。

第二层:从“枯桑知天风”到“谁肯相为言”。这一层是写寒门独居的痛苦和不平。“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也是比兴,桑树枯萎知道天风已到,海水也知道天寒的滋味。这两句是说:丈夫不在家,使她深感门庭冷落,世态炎谅。“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的大意是:同乡的游子各自回到家门与家人亲爱,有谁肯向我告诉我丈夫的讯息?

第三层:从“客从远方来”到“下言长相忆”。这一层是写喜获夫信的情况。“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是说:客人从远方来到,送给我装有书信的鲤鱼形状的木盒。“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是说:呼唤童仆打开木盒,里面有尺把长的用素帛写的书信。“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是说:恭恭敬敬地拜读丈夫用素帛写的书信,书信中究竟说了些什么?“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是说:书信的前一部分是说要增加饭量保重身体,书信的后一部分是说经常想念。

六、精华鉴赏

这首诗以思妇第一人称自叙的口吻写出,多出采用比兴的手法,语言清新通俗,“…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夙昔梦见之。梦见在我旁,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这几句,前一句的结尾做后一句的开头,使邻接的句子首尾相衔,使语句上递下接,气势连贯,很有特色。

七、问题探究: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采用了什么样的表现手法?有什么好处?

枯桑无叶能感到风吹,海水无冰能感到天寒。这是比兴之法,喻夫妻久别,口虽不言而知相思之苦

八、补充:

汉乐府《平陵东》赏析:

平陵东,松柏桐,不知何人劫义公。劫义公,在高堂下,交钱百万两走马。两走马,亦诚难,顾见追吏心中恻。心中恻,血出漉,归告我家卖黄犊。

这首诗写一个善良的人即“义公”平白无辜被人绑架劫持,并被勒索“钱百万”、“两走马”,无奈之下只得让人带话给家人把小黄牛凑钱来赎人。诗虽然没有明言劫持者,只说“不知何人”,但“义公”既是被劫持到“高堂”(府衙),且追逼的又是“吏”,可见劫持者必与府衙是串通一气的。本篇是无辜受害者的悲愤的控诉:官吏贪暴,压榨良民,甚至用绑架劫持的手段残害人民。

九、布置作业:

汉乐府诗歌 篇5

本文旨在通过对汉乐府中描写“死亡”主题的诗篇进行细读研究,探究汉乐府描述“死亡”主题的浪漫主义精神,其浪漫程度,虽不能与楚辞比肩,但是浪漫色彩斑斓闪烁其间,异常动人。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魔幻奇异的想象色彩;浓郁悲怆的悲剧基调;物我合一的神秘意境。通过我们的分析可以发现,汉乐府中对于“死亡”主题的表达,有着鲜明的浪漫特色。

自班固在《汉书艺文志》中记载曰:“自孝武帝立乐府而才歌谣,於是有代赵之讴,秦楚之风,皆敢于哀乐,缘事而发,亦可以观风俗之薄厚云。”汉乐府就以其杰出的叙事手法和现实怨刺精神闻名。诚然,当我们阅读《鸡鸣》中富贵之家的奢华生活、《平陵东》中现实之残酷黑暗、《孤儿行》中孤儿的孤苦悲哀、《东门行》中丈夫的被逼无奈时,就会联想到一副真实生动的汉代社会图景。然而,当我们仅仅拈出汉乐府中描写“死亡”的章节时,却会发现其手法是极其的奇幻浪漫,这些诗歌中不仅具备丰富生动的想象力,其语句、其造词、其所塑造的意象、意境皆具浓郁的浪漫色彩。

一、魔幻奇异的想象色彩

在以“死亡”为主题的汉乐府中,魔幻奇异的色彩非常鲜明,这当然和古人的认知程度有关,正如《礼记·祭法》中所说“庶人、庶士无庙,死曰鬼”。《礼记·祭义》中所说“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骨肉毙于下,阴为野土。”因此,在古人眼中,除了现实的世界之外,还有灵魂的世界、鬼的世界。同样的,大自然中的动物具备灵性。比如古乐府《饮马长城窟行》:“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因此,当面对“死亡”这样令人无法理解并且恐怖的自然现象时,先民想象的翅膀无疑展开,把这种对“死亡”的奇异感受凝化为诗歌,表达恐惧和悲哀。这就构成了诗中人鬼对话,人与动物交流,鬼与动物对话,鬼与鬼伯对峙而相交织的魔幻世界。我们先看,汉乐府之“死亡”中营造的魔幻世界:《战城南》“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这首诗描述的是死后的尸体,毋宁说是鬼魂与啄食其腐肉的乌鸦的对话,鬼魂对尸体说,我没有得到安葬啊,腐肉怎么逃的掉呢?你为我嚎叫一下吧。我是逃不掉的。这是何其诡异而又生动的画面,而正是通过这样生动富于想象力的画面性描述,作为读者的我们才能了解到“野死”是多么的悲哀,而如果是良臣为国战死而“野死不得葬”的话,那更是凄凉欲绝。前人评价这首诗说“腐肉做人语,妙。‘可’字,‘谅’字,‘安能’字,极尖极冷。‘水激深深,蒲苇冥冥’八字。浑如一幅古战场。”(顾茂伦《乐府英华》卷三)的确,正是这种用词的精准才能塑造出这样一幅动人心魄的阴冷的鬼与乌对话的图画。试想一下,苍茫阴暗的古战场上,乌鸦一边凄厉的叫嚣一边啄食着已经腐烂的尸体,鬼魂在旁如泣如诉,哀求乌鸦不要吃自己的尸体,再加上清冽、清冷的水声和飘摇在风中的蒲苇,这情景不但悲凉,更是魔幻阴暗。陈祚明评价这首诗——‘水深’八字沉郁,‘枭骑’二字悲壮,末段淋漓凄楚,‘暮不夜归’句劲,朝望军士而动感怆之心,死者诚可哀,而偷生者多。忠臣不可得,而思良臣,全师早归为上,亦《大风》之意。颇,牧之怀也。”(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乌生》亦是如此:

“乌生八九子,端坐秦氏桂树间。唶!我秦氏家有游遨荡子,工用睢阳强,苏合弹,左手持强弹,两丸出入乌东西。唶!我一丸即发中乌身,乌死魂魄飞扬上天。阿母生乌子时,乃在南山岩石间。唶!我人民安知乌子处,蹊径窈窕安从通,白鹿乃在上林西苑中,射工尚复得白鹿脯。唶!我黄鹄摩天极高飞,后宫尚复得烹煮之;鲤鱼乃在洛水深渊中,钓钩尚得鲤鱼口。唶!我人民生各各有寿命,死生何须复道前后。”

全篇借“乌”的口吻来叙述故事。“乌”死后,魂魄飞扬上天。然后回首自己的出生,成长,直至死亡。又借白鹿,黄鹄,鲤鱼的故事来表达“我人民生各各有寿命,死生何须复道前后”的哲理。全篇借动物之口来表达生死命运之无奈之叹。因而有学者称之为“‘奇杰之调’。‘唶’读嗟叹之音也,‘端坐’字妙,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出入乌东面’写人,并且有致魂魄飞扬语,奇,正是哀其寿命。‘阿母生乌’故反言一段,若追怨乌不知避患。下乃引白鹿等,畅言之,见患至本不可避。“蹊径”句,生动!”(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卷二),这首诗歌犹如一个人的回忆录一般,讲述人生,叙述哲理。但主角却是一只鸟,诙谐有趣的同时又显示了作者想象力之奇崛夸张。综观两首以“死亡”为主题的诗,其都具有奇思妙想之魔幻,想象力之丰富,语句之生动夸张,令人拍案叫绝。可见古人对“死亡”之迷惑与敬畏程度之深,只能借用这种浪漫的手法进行诗化表达。

二、浓郁悲怆的悲剧基调

从人类诞生起,“死亡”就是让人恐惧而又悲痛的事件。更何况在医学、科学技术都不够发达的古老年代,“死亡”无疑是人类无法摆脱的悲剧主题。汉乐府中表达“死亡”不仅是奇异魔幻的,并且是浓郁悲怆的。这种悲怆并非展示血淋淋的事实,而是朦胧的甚至是具有着哲理的深刻,是种带有浪漫性质的悲剧。同样,这种悲通过奇妙高超的描绘手法表达出来,使其带有戏剧性、哲理性。前有借“鬼雄”以抒其悲愤的《战城南》,又有《薤露》《蒿里》这样的挽歌。“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薤露》)“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前者以薤上露为比喻人生的短暂,悲怆动人。后者又以魂魄与鬼伯的对话与对峙,凄凉委婉。先民对死亡的恐怖想象在这样凄厉的想象中被暴露无遗,凄婉而又悲恸。

汉乐府是中国叙事诗歌的一个高峰。且看简短急促的叙事诗《箜篌引》:“公无渡河,公意渡河,堕河而死,当奈公何。”全诗四句,仅16字。但其中的哀伤只仿若千言万语在空山中回响,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全诗仿若短小的戏剧故事,但对于堕河而死的公子的悲伤却无法自止。因而有学者“一句一转,一转一哭,节短调悲,其音自古。”(王尧衢《故唐诗合解》卷一)有人称之“尽人凄凉无尽”(顾茂伦《乐府英华》卷五)或“不增一语,其哀无比。”(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卷二)。全诗如前所说,并未展示血淋淋的事实,但表达了无尽的悲哀。沈德潜在《古诗源》中亦评价这首诗歌“缠绵凄恻”。汉乐府中“死亡”主题的悲歌不仅具备哲理性,戏剧性,且带有朦胧的浪漫色彩。我们简单的比较一下刘兰芝和焦仲卿之死与朱丽叶和罗密欧之死。刘焦之死的结局是“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多么的富有诗意且浪漫!后来者的爱情诗歌“在天原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更是对这种原始浪漫的循环表达。这显然比朱丽叶和罗密欧那种在残酷、血腥下的死亡要浪漫的多,因为这里没有毒药、刺刀、血腥、阴谋、误会和复仇,只有五彩斑斓的鸳鸯双宿双飞,自由并行。

三、物我合一的神秘意境

意大利著名文论家维柯曾说:“诗的最崇高的动力,就是对本无感觉的事物赋予感觉和情欲”。这种原始性的诗性思维自古皆有。犹如杜甫所吟:“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人的感情可以移位到没有意识,思考能力的动植物身上。汉乐府中“死亡”主题的诗不仅具有物我两化,物我合一的境界,并且这种境界是奇异而又神秘的。如《薤露》,将露珠比作人命,可显人命的异常脆弱。同样《乌生》借“乌”之口表达人之悲哀,是如此的生动,这比从人口中唱出更显得形象。在这里,“乌”是有灵性的,是思考的。其悲凉与人类的悲凉类似,且具说话能力。此时,人与“乌”不分彼此。《枯鱼过河泣》是一则短小寓言。枯鱼过河哭泣,后悔自己的死亡,写信给鲂鱼,希望后者要谨慎,不要重复当初他的下场!不仅表达自己想重回生命饱满状态的愿望,这更是借自然之物的口道出作者的心声!更甚者,这种物我合一的手法就创造出神秘的境界。再看《战城南》:“水深激激,蒲苇冥冥”二句。本为写景之语,实为烘托之词。这两句营造了一个凄厉残酷的悲景来衬托战场上这悲哀惨烈的一幕!此时,水中的蒲苇仿佛都在为死者哀鸣。这一幕让死亡让死亡显得可怖,但又如此神秘莫测。《蒿里》亦是这样一幅图景。人死精魄归蒿里,因为“人命不得少踟蹰”,在这里遭受鬼伯的催促。试想一下,大量的鬼魂聚集在蒿里,天空无月,野草摇摆,风声呜咽,如果这幅情景都不能表达死亡的恐怖神秘,那死亡又该如何表达?因而,汉乐府中“死亡”为主题的诗歌又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浪漫色彩。物我合一的境界就是将人的生命自身和自然融合在一起,将自身比对于自然,思考生死。郊庙歌辞《日出入》便是如此:“日出入安穷?时世不与人同。故春非我春,夏非我夏,秋非我秋,冬非我冬。 泊如四海之池,遍观是邪谓何?吾知所乐,独乐六龙,六龙之调,使我心若。訾黄其何不徕下!”

这绝对不是一首简单的祭祀之歌,而是在抒发祭祀者对生命短促的感慨,并且向太阳神祈求个人生命的永恒延续,但是人类怎么可以和太阳比肩呢?人的生命是短暂的,但是四时春夏秋冬却是永恒的,以前,当我们生活其中的时候,会觉得和自然相依偎,栖息其中,与之共存,但现在体悟生命值浩荡哲理,才发现“时世不与人同”,“故春非我春,夏非我夏,秋非我秋,冬非我冬”,春夏秋冬不是我所拥有过的春夏秋冬,它亘古的存在哪里,默然凝视人间之生死离合。人们翘首云天,盼望那曾带著黄帝仙去的“乘黄”降临的时候,“龙翼马身”的乘黄,却总是渺无踪影、不见下来。此歌结句“訾,黄(乘黄)其何不倈下”,正绝妙地抒写了人们盼而不遇的一片失望之情。读到这里笔者不禁觉得人不如不要去求长生,而应该顺其自然而死,融入自然之道中。这样,生在自然,死于自然,才是生命的完美完结。因而及其赞同陈本礼《汉诗统笺》解释的这四句话∶“世长寿短,石火电光,岂可谩谓为我之岁月耶?不若还之太空,听其自春自夏自秋自冬而已耳!”这大概也许是生死之真谛吧。

综上所述,以“死亡”为主题的乐府诗,可以观照出古人对于“死亡”这一命题的疑惧性。当表述对其的神秘感受时,运用运用夸张瑰丽的想象,精炼绮丽的语言以及其高超的表达技巧使其具有悲剧性,戏剧性,哲理性,并打上深深的魔幻色彩。

[1]郭茂倩.乐府诗集[M].中华书局,1979.

[2]孙希旦.礼记集解[M].中华书局,1989.

[3]沈德潜.古诗源[M].中华书局,2006.

汉乐府诗歌 篇6

关键词:《诗经》 汉乐府 情感倾向

《诗经》现存305篇,其中有八篇学界公认的战争诗,汉乐府现存45篇,其中表现战争的诗歌有《战城南》《十五从军征》等篇。两者在情感倾向上自然有相承之处,但有明显的发展,体现不同时代人们的内在精神的变化。

一.《诗经》中战争诗的情感倾向

对《诗经》中战争诗的界定,学界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其中广义和狭义达成共识的篇目有《国风》中的《无衣》《小戎》,《小雅》中的《采薇》、《出车》、《六月》、《采芑》,《大雅》中的《江汉》、《常武》。《诗经》中战争诗的篇目虽然不是很多,但内容非常丰富,呈现出对于战争的情感倾向也非常丰富,主要表现为以下三种:

1.以积极的情绪来描写战争的诗歌

李山认为“通观《诗经》的战争作品,从国家到个体,从征夫到家人,普遍地对战争报以厌弃的态度。”其实这种观点是有失偏颇的。“小雅”中的《六月》和《采芑》,“大雅”中的《江汉》和《常武》以及《秦风·无衣》这五首诗都没有表现出厌战情绪。相反,这些诗篇都气势昂扬,充斥着王者之师的正气、威武。

《六月》、《采芑》、《江汉》和《常武》这些都是属于雅诗中叙述宣王征伐四夷而中兴的诗篇。这些诗或是描写精良充分的战前准备,比如“比物四骊,闲之维则”;或是描写激烈壮阔的战时情景,比如“伐鼓渊渊,振旅阗阗”;或是抒发奋勇杀敌的爱国热情,比如“共武之服,以定王国”。《秦风·无衣》是秦地的军中战歌,用重叠复沓的形式渲染慷慨激昂的气氛。“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抒发了战士同仇敌忾、上下一心的斗争精神。

和上面洋溢着爱国热情的诗篇相比,《小雅·采薇》表现出的情感倾向则相异。这是一首戎卒返乡诗,全篇都流露着对亲人、家乡的无限思念和对战争生活的厌恶。前三章都有“曰归曰归”的诗句,表达了征夫强烈的思乡之情。“靡室靡家,玁狁之故”表明征夫对战争使他们离开家乡的厌恶。“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抒发对参战的无奈和忧愁。但是也有对战争性质的认可:离家远征显然是外族入侵的结果。

2.充满矛盾的情感倾向

《诗经》中有些作品的情感倾向显出矛盾现象。一方面是征夫与家人的彼此牵挂,从心底对于战争的恐惧和对失去生命的担忧,另一方面又是强烈的爱国主义热情,是在车马之盛,战事之急面前想要慷慨出征的迫切心情。这种儿女情长和英雄气概的纠结交织,更能正确反映当时战争背景下大部分将士的心境。《小雅·出车》和《秦风·小戎》虽然是在不同的视角下来描写战争的,但是所表达的情感其实是相似的。《出车》是从征夫的角度来写的战争诗。朱熹在解释“忧心悄悄,仆夫况瘁”时运用东莱吕氏的观点:“古者出师,以丧礼处之。命下之日,士皆泣涕。夫子之言行三军,亦曰‘临事而惧。”“未见君子,忧心忡忡”妇人对于男子的思念,何尝不是男子对妇人的思念,感叹“岂不怀归”,又想到“王事多难”,只能放下心中的思念,投入战争之中。《小戎》是在思妇的视角下写的战争诗。朱熹《诗集传》总结:“先夸车甲之盛如此,而后及其私情。”在每章的后半部分,妇人“言念君子”,从“乱我心曲”到“方何为期”再到“载寝载兴”,从心绪烦躁变为起居不宁。虽思念之深,哀愁之盛,但妇人亦知勇于赴敌,而无所怨矣。

二.汉乐府中战争诗的情感倾向对《诗经》的发展

较之《诗经》,汉乐府中的战争诗在数量和内容上相对少一点,但所表达的对于战争的情感倾向更为深刻和集中。

1.比较明显的反战情绪

从汉武帝时期到东汉末年,内外战争频繁不断,无数百姓为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人们的思家和厌战情绪不断积累,形成了强烈的反战情绪。比如《战城南》和《十五从军征》。

《战城南》是一首带有明显的诅咒色彩的战争诗。这首诗通过遍地死尸、乌啄兽食和水深草长、战士有出无归的荒凉恐怖的画面暴露了战争的罪恶。“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战事纷乱,稻谷无人收,统治者哪里有粮食?平静的生活被扰乱,社会秩序遭到破坏,表现人们对于统治者勤于战事的愤怒,更是对战争的厌恶反对和对和平生活的向往。《十五从军征》从一位从军六十五年的士兵的视角来揭示战争与兵役的罪恶和带给人们的痛苦。从战场归来,“羹飰一时熟,不知贻阿谁”老无所依的他只能独自感叹“泪落沾我衣”。全文虽然没有一句话直接诅咒战争,但是对战争的厌恶与反对已经通过老人的悲惨经历流露出来了。

2.明晰的相思情绪

《诗经》中的思乡或思家相对较为含糊,而乐府中的情绪则相当清晰。如《饮马长城窟行》是从思妇的角度来写的战争诗,“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诗歌一开头就奠定了全诗苦闷忧愁的情感基调。全诗从留守妇女角度,淋漓尽致地表现出对远征在外的丈夫的思念和忧愁。这种情绪比《诗经》中宽泛的思家要明确得多。“父母忧愁,妻子咏叹,愤懑之情发于心,慕思之积痛骨髓。”(《盐铁论》)战争激起的不仅是家人之间的相思,更是百姓和国家之间的矛盾。

从整体来说,汉乐府中所呈现出的情感倾向较为统一,不管是士卒还是思妇,对战争的情感倾向都由厌恶上升为怨恨和反对,战争不仅是各族之间的矛盾,也是人民和国家间的阶级矛盾。汉乐府中的情感倾向,缺少了为国赴难的责任感,更多的是追求平稳安定和谐团圆的个人生活。而《诗经》中的情感倾向虽然包含对战争的厌恶和对离家的忧愁,但是这种情感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反战思想,这也是两者的情感倾向中最大的不同。

《诗经》是汉以前的乐府,乐府是周以后的《诗经》,这两者是一种继承与发展的关系。从厌战发展为反战,从服从国家到追求个人情感,战争诗的情感倾向也是一种发展。

三.《诗经》和汉乐府中对于战争不同情感倾向变化的原因

《诗经》和汉乐府都以现实主义为主要的写作手法,其中的情感倾向便是当时社会的产物。西周处于奴隶社会,实行井田制,土地归国家即统治者所有,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井田制下受田的人,在战争时具有服兵役的义务。作战用的粮草、牲畜等作为军赋,也由国家规定的井数来承担。同时实行宗法制,规定天子是天下的大宗,以血缘关系为纽带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了一个宗法体系。也就是说,尽管普通的百姓和贵族在礼乐制度下有明显的等级差异和利益冲突,但是本质上他们属于一个宗族,依靠血缘关系紧紧联系,都为同一个天子服务。所以,人们生活在统治者的土地上,在经济政治制度的影响下,社会组织思想日趋成熟。周人,成为了一个共同体。这也导致战争中士卒洋溢着浓烈的爱国热情,因为此刻的他们不仅是为个人而战,也是为国家这个共同体而战。

汉朝,已经形成了相对完整的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但是当时土地问题并没有解决,富者田联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贫富差距悬殊。汉时的兵役制度又要求全民皆兵。汉代中央的两支军队,一支南军,待遇优惠;另一支是北军,也就是戍卒,要求费用自理。普通的百姓往往会成为后者,这加重了他们的生活负担。种种不平等的待遇堆积,导致百姓表现出强烈的反战倾向。同时随着社会的进步,在大一统的背景和经济政治制度下,人们逐渐树立了完整的个人观念。个人的“私权”在社会化中得到了满足,所以“它变成了个人利益的形式在反对爱国情感”(《历史哲学》)因此,在汉乐府中所表现出的反战的情感倾向是社会进步的体现,也是人们思想逐渐成熟,由“为国”转变为“为己”的体现。

宣王时期是一个边患关系严重的时期,《诗序》中也提到“宣王内修政事,外攘夷狄”,西周的战争在人们眼里是属于正义之战,所以,士卒将自己的热情投入战争之中,并没有过多的反映出厌战情绪。汉朝的战争则不同,汉代主要是和匈奴等产生冲突,尤其是汉武帝时期,汉武帝好大喜功,穷兵黩武的战争虽然奠定了西汉全盛时期的版图,但是消耗了巨大的财力和人力,使得民心涣散,民生凋敝,导致“民力屈,财力竭,因之以凶年,寇盗并起。”(《汉书》)戍卒远离家乡,常年征战,哀怨四起,自然而然的对战争产生了反对和愤怒。

西周的农耕文明已经成熟,也为千百年来的农业大国奠定了基础。无论是周朝还是汉朝,安土重迁的观念都根深蒂固,多数百姓都渴望有一种安稳的生活,所以在西周人们对于战争的情感倾向中还存在厌战情绪,但是这种情绪并没有转化为反战,相反,他们将厌战转变为了耐战,这可能也是为何周宣王时期的军队常常带有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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