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的写作人生

2024-05-10

王安忆的写作人生(精选7篇)

王安忆的写作人生 篇1

在近20年的中国企业家的“涂鸦写作”史上, 胡葆森或许占据着特别的地位。在胡葆森为数不多的数篇短文中, 可见一些经络, 那就是:怀抱天下, 察于古今, 饱含思想的文字掷地有金石声。

企业家能够从繁忙的事务中抽身去写作, 是一件相比于商场取胜更令人敬佩的事情, 当然让人代为捉刀的除外。商业大亨卢作孚, 其文集讲述了诸多做人从商心得, 被后人欣喜地描绘:“这些文稿犹如大小不等的岛屿, 散布于蔚蓝的人文大海中。”企业家作文, 就是知行合一最好的例证。但心境从纷扰的商界归于“本来无一物, 何处染尘埃”的状态, 这并非易事。只有在没有繁杂公务干扰的深夜, 或者两千米高空的机舱, 在必须达到的心境下, 胡葆森才能提笔成文。这种状态, 连专业作家吴晓波都觉得不易, 在写《激荡三十年》时, “每当月夜, 我便孤身闯入历史的迷雾”。

一些文章就像鲜榨的果汁, 而另一些就像久酿的葡萄酒。胡葆森的文字就类似于后者。个人情感与国家命运、东方与西方、传统文化与现代理念、知与行, 种种盘亘在他头脑中, 但其实最纠结的, 是语言的表述方式。胡葆森最崇拜的偶像曾国藩就是这样, 他认为, 文章写作, 需要在气势上下功夫, 详略要得当。“文章之道, 以气象光明俊伟为最难而可贵。”正因如此, 苛刻追求文章“清韵不匮, 声调铿锵”的妙境, 胡葆森并不能轻易提笔。

但人们为什么会去写作呢, 有时候, 由于外力或者内心的驱动, 写作就如同“一个巨大而沉默的使命凌空而降”, 让人无法摆脱并日夜纠缠。

在有限的几篇美文中, 胡葆森文气纵横, 气象万千, 并试图确立自己做人做事的哲学基础。“知大者远者, 不拘泥于小者近者”、“惟勇者强者乐而登之”、“建业人坚信明日河南之于中国, 必同于今日中国之于世界”、“只有造就强大的企业, 才能造就强大的河南”。这些语句, 可看作胡葆森励志的恒言警句, 也是令人陶醉的智慧, 足以长久流传。没有见过胡葆森本人的读者, 也可以凭此勾勒出一个胸襟大气、气质厚重、形象魁梧的中年男子形象。西方人认为, “语言能力隐含着话语权力, 失落了对语言的控制就几乎失去了对世界的控制”。写作和控制世界能够产生线性关联, 足见写作的力量。

除了文章中蕴涵的思想, 文字的风格和形式也会让人着迷。张爱玲的文字曾被人这样夸耀:“读她的作品, 如同在钢琴上行走, 每一步都发出音乐。”而纪伯伦认为出色的写作, 必须具备“文字韵律的知识、自然淳朴的艺术和热爱读者的魔法”。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胡葆森, 受中国古代传统文化影响至深。他迷恋《菜根谭》, 饱读诗书, 所以他的笔触贯通古今, 儒雅渊博。“大致北宋之后, 外战频仍, 朝室更迭, 千年光阴荏苒, 虽然, 其显赫战略地位犹在, 昔日国都雄风却早已无存。”胡葆森这样描述中原的历史。

确切地说, 胡葆森并不是一个文学爱好者, 而是一个传统文化爱好者。结构严谨, 用字凝练, 在胡葆森看来, 是一种基本素养。因而, 他很难容忍员工在行文中一些如语病、错别字的不当, 常常提出严厉批评。

在短短的数百字中, 胡葆森使文章能够“气势如虹”, 主要用的手法, 就是排比。“他们深厚的文化积淀被漠视, 他们对民族的贡献被淡忘, 他们在历史上的辉煌被快速地磨损, 他们的优秀品格被扭曲……”“建业人, 从先贤的遗训和古老的文明中获取了智慧, 汲取了力量, 凝聚了神魂。”《身约者智广》和《建业人的长征》中这样的排比句, 字字珠玑, 读来又铿锵有力, 情感也被激荡, 容易和读者产生共情。《向农民学生存的智慧》更是铺陈了一连串的排比句。

同样是托物言志, 胡葆森长于表述一类人、一种现象, 比如《向农民学生存的智慧》、《期待真心英雄》、《建设者说》。而中粮集团董事长宁高宁、嘉德置地总裁廖文良则喜欢讲述动听的、发人深思的小故事。从宁高宁的《时间廊》、《寡妇钱》或廖文良的《奥萨马乌打》、《洗菜机》这样的题目上都可看出端倪。相比之下, 宁高宁和廖文良的文章更加带着浓郁的市场经济风情, 荡漾着商业文明的温暖和激情。

你信奉什么, 你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胡葆森的系列短文暗示我们。当时间的浪潮退去, 只余下坚实的内核, 那时, 我们就会发现, 记忆真的如此不可靠, 远比不上拿起“烂笔头”。因为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状态, 怎能写出“醉里挑灯看剑, 梦里吹角连营”这样有血气的文字。如果相机记录了事物的表象, 文字则记录“此时、此地、此身”交织中的内心景象, 永远不可复制。

摘要:胡葆森:1955年6月生于河南省濮阳市。中学毕业后回原籍插队劳动, 1976年进入郑州大学外语系学习。1982年, 胡葆森被河南外贸厅派到香港参与组建外贸公司, 后取得香港永久居民身份。1992年, 胡葆森回到河南, 创建河南建业。2000年, 公司更名建业住宅集团 (中国) 有限公司。除了房地产, 建业集团还有教育、信息等产业, 并拥有一支足球队。胡葆森现为建业住宅集团 (中国) 有限公司董事长、中国企业家俱乐部第四任轮值理事长、中国房地产业协会副会长、河南省工商联副主席、郑州大学MBA导师及兼职教授。系十届全国政协委员、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

王安忆的写作人生 篇2

所以这种独立性思维也越来越成了中学生为文的主旋律, 那我们应该如何来看待和处置这种思维, 便成了我们中学作文教学面临的一项刻不容缓的课题。在此我们姑且抛开中学生文学作品, 单从中学生作文中的思维表现略析一下独立性思维的问题。

一、独立性思维的表现:参与意识和逆反心理

(一) 参与意识

时至今日, 当今社会参与意识已深入人心, 人们乐于参与这个社会大变革, 这种情绪也多少渗入中学生的思维, 他们渴望参与生活, 渴望参与社会, 他们愿意在周围的生活中展示自我、塑造自我, 于是作文便成了他们宣泄的良好阵地。在作文中中学生已经和正在理直气壮地把参与意识呼喊出来。

(二) 逆反心理

1. 逆反心理的表现

90后的青少年, 在传统的中国思维方式与西方思维的激烈碰撞中, 造就了他们“崇尚自我”的时代情绪。加之在青春期特有的意识, 形成了他们与年龄不相适应, 不愿轻易接受外物的早熟的心态, 这种心态又可称之为一种“无意识”的逆反心理。许多中学生在作文中表现出人们不理解自己的做法和想法, 甚至于怀疑人们是在扼杀和打击他们的天性和行为, 因此他们在作文中有意或无意地把日常行为中的这种逆反现象主观地、自认为理所当然的理直气壮地公诸于众, 以一种不愿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战姿态与世人对峙。

这种逆反式的独立性思维是由于他们所处的特定年龄和环境因素造成的, 他们的文章或宣泄只求快意、或想象缺乏节制、或过分自恋而至病态, 明着是“个性张扬”、“关注个人内心体验”, 而骨子里却是一种主体迷失。

2. 逆反心理即伪“个性化”独立倾向产生的两大因素

(1) 时代的因素

在教育人性化、社会开放化、价值观念多元化的大背景下, 确实使部分学生个性意识空前膨胀。能张扬个性固然值得肯定, 但凡事过犹不及, 如果把张扬个性当作时尚, 完全忽视写作的社会作用, 写作能力也就很难得到发挥。诚如作家韩少功所说, 不能根植公共文化积累的个性一定是空虚的, 不能承担公共事务重荷的个性一定是轻浮的。

(2) 学校写作教学的因素

无须讳言的是, 我们的学校作文教学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均存在着思想上的缺失和错位。作文教育长期模式化、非生活化甚至政治化。在应试的压力下, 唯考是图, 陶冶学生心灵的职责、培养学生创造精神的宗旨牺牲殆尽, 作文和做人被完全割裂开来。

近年来, 受自由化写作风潮影响, 一些学校和教师在作文教学方面矫枉过正, 错误认识“自由化”写作。在操作层面抛开作文教程所有的规范和程序, 教师以不证自明的集体无意识随意、率性地跟着感觉走, 作文教学的随意性、盲目性、重复性和应景性直接导致教学的低效性和学生习作的低质性, 作文无法教也教不了的现状已到了非常迷失的地步。这也间接导致了学生作文的主体迷失。

二、培养学生良好的独立思维习惯, 有益的发展学生个性

伪“个性化”作文表现了他们那对说教、绝对化理念的不满, 对多元文化价值的向往, 对生存状态的坦然表达, 对节奏、语感的迷恋喜欢, 对个性文字的恣意张扬等确实颇为惊艳。然而, 所有的这些讲到底只不过是对80后的少年作家群体和今天一些无病呻吟的网络文学的模仿。

鉴于此, 我认为要真正培养学生的独立思维, 培养学生写作真正的个性化作文, 必须重点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来培养学生的思维能力。

1.尊重学生的主体地位, 发展学生独立思维的能力

中学生思想活跃, 接受能力强, 悟性高, 对外界新鲜事物接受能力快, 作文中我们就要积极保护他们这些充满活力的闪光点, 引导他们以批判的眼光去审视, 然后帮助学生分析优劣, 决定取舍, 保护学生思维的积极性, 培养思维的独立性, 这也是素质教育的根本要求。

2.指导学生对命题作文进行发散性思维训练

作文的训练重点放在对材料的处理上。“横看成岭侧成峰, 远近高低各不同。”切入的角度不同, 提练的观点也不同。在作文指导中把这些列出来, 指导学生去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局, 对学生的创新将大有裨益。

3.鼓励学生积极争论, 加强学生写作思维能力的培养

中学生敢于讲真话, 但由于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 提练的观点肯定各异, 有的甚至出现矛盾。怎样处理这个问题呢?最好的方法就是引导他们自己去争辩, 说出自己的理由, 自己的思维过程, 通过争辩, 激发他们的潜能, 训练他们的思维。

4.积极主动地引导学生进行课外阅读

纠正学生作文的主体迷失现象, 指导和培养学生建立正确的阅读取向也十分重要。我们确实不应无视、漠视、轻视周围的文化现象, 不应脱离社会文化来学习写作的精髓, 但我们更要拥有观察文化的敏感和意识。现阶段社会环境宽松宽容, 价值观念多元化, 学生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文化现象, 这其中难免良莠不齐、鱼龙混杂、泥沙俱下, 对于世界观、价值观尚未定型的青少年来说, 适时而有效的引导就显得尤为重要。

王安忆的写作人生 篇3

关键词:新课改,教师,角色转变,学生自主写作

近几年,教育部门组织实施新课改,教者积极参加,深入了解、学习其思想、制度、措施和方法,并以此来探讨、总结自己主持的中学语文自主式教育改革实验 (1) 中关于写作方面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 (2) ,发现有诸多不足,亟待完善。究其原因,关键是受传统思想的桎梏,教者没有很好地转变自己在作文教学中的角色。鉴于此,教者决定认真反思,全力转换角色,以新课改为指导,中学生作文自主写作实验为平台,认真分析学生情况,改进作文训练方法,科学规划,用心操作,提高其写作水平。

一、制订计划。

根据班级和学生情况,要制订出一个科学、严谨、有利于实施的写作计划,同时学生自主制订指导自己写作训练的短期与长期计划。

二、成立管理组织。

因为是自主写作,所以老师从旁指导即可,不必对学生指手画脚,从而影响其自主性。不过,不干涉并不代表放任自流,于是成立了自主写作管理小组。管理小组共有三人,由语文课代表和两名喜好写作又热心于管理的同学组成,他们负责写作训练中作业收缴、下发;主持和督促修改、交流与反思;反馈学生写作心理动态。任期一学期,由学生评选。

三、选材、选题。

在教师的组织下,学生按座位、爱好或友情关系,成立写作小组,每组5到6人,自主选出组长并制订本组写作计划,交由老师审批实施。写作前,每组可自主确定体裁、题材;也可共同协商分工,如甲组写历史散文,乙组则写作游记,丙组写抒情散文等。至于写作题目,则由各小组命题(每组3个左右),然后全班投票表决。

四、作文修改。

分自改、互改、交流、老师批阅四部分。自改时,可以先搁置几天,这样就能发现写作时被忽略的问题。然后根据写作水平,将学生分组。高水平学生强强联手;中等水平的同学自由组合,取长补短;低水平同学由高水平同学帮扶。修改文章并不是简单改错,也可以点评其优点。修改时,要全方位分析、评价,尽量做到细致入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眉批、旁批和尾批为主。之后自己自查自纠,点评互改,互相交流。交流可口头,亦可书面,最好是以作文本为平台进行书面交流,从而体现出修改的全貌,便于教师全面掌控。若有争执,请教师评判,予以解决……部分学生修改全面、到位、深刻,或作文本红成一片,或批语多于原文,或点评入木三分……一段时间后,许多学生越过老师,自主互改,养成习惯。水平低者和中间者进步;水平高者得到锻炼;老师评阅更省时省力。

五、交流探究,反思提高。

学生作为写作的主体,对写作的感受最深刻,有强烈的交流探究愿望。于是教师根据学生的要求设置了写作交流课,由管理小组组织,老师参与。学生可以就作文的评议、总结、反思、方法探究等发表自己的见解,成效显著。如有人质疑学生或老师的修改意见;或建议准备错题本,自主总结并更正写作中出现的问题;或提出收发作业时交流双方碰头,防止作文本丢失,也便于沟通;或呼吁课前3分钟诵读学生作文,防抄袭,促交流;也有学生希望观山品水(校内可行,校外不能)……

六、日常训练与写作活动、竞赛相结合。

学生要提高写作水平,必须将平时训练与写作竞赛结合起来。鉴于此,教师与学生协商,制定多项措施,以激发其写作兴趣。 (1) 课本、采风相结合,达到理论、实践双丰收。根据教材与实验要求,教者指导学生将所学理论知识运用到课外练笔中去。如写记叙文,可以多关注身边的人和事;写游记,鼓励学生游历海藏寺、鸠摩罗什寺、白塔寺、祁连山、小三峡等武威人文自然景观,以陶情怡性、修身养德,提升写作境界。 (2) 教者将期中、期末总成绩分为平时和考试两个模块,平时成绩占40%,其中包含写作。具体测算方式是:作文分数总和/总次数*40%*35%。 (3) 参加学校写作活动。每学期进行几次班级、班际作文竞赛;鼓励同学们参加学校作文竞赛;参加学校浅草文学社,并在校刊《足迹》上发表文章;向校广播站投稿等。 (4) 参加校外写作活动。教者先后多次组织学生参与上级教育主管部门组织的写作竞赛活动,如“中学生书信大赛”,“武威市中学生作文竞赛”,甘肃省“英才杯”作文竞赛,全国中语会作文评比,陕师大《中学语文教学参考》杂志社、中国语文报刊协会联合主办的全国“好作文杯”作文竞赛等,成果丰硕。

通过以上措施,教者积极转变写作教学观念,一心为学生服务,想学生之所想,思学生之所思,用心谋划,细心操作,激发了学生写作的积极性,使他们一改往日心不在焉、被动接受,甚至是逃避拒绝的做法,积极响应,认真组织,用心讨论、热烈选题、细心修改、深刻反思,全面探讨、交流。在此情形下,他们的写作水平提升很快,作文立意高远、文从字顺、文思流畅。

当然,作文教学是无止境的,我的这些浅陋的见解还有许多不足,有待完善,今后将继续探究,积极转变自身角色,培养学生自主写作的习惯与能力,以期取得更好的成绩。

注释

1 “中学语文自主式教育教学改革实验”是由教者主持, 被甘肃省教委定为省“十一五”重点课题, 2010年通过验收, 被评为省级优秀课题。该课题主张学生自主学习, 重视实践活动, 认为学习过程与学习成绩同等重要。

解读王安忆的水色上海 篇4

一、世俗的细流

王安忆是上海弄堂里成长起来的女性作家, 上海这座城市在王安忆眼里是无比熟悉的, 她对它满怀着热爱, 不惜用尽笔墨描绘其间的点点琐碎。 王安忆擅长的家务事儿女情是最能贴切地描绘这个世俗的城市的, 她不同于张爱玲小说的贵族气, 而是更偏向于市井风格。 如果说上海这座城市是柔软的, 像一条涓涓的河流的话, 那些世俗的日常生活就是它的众多支流, 汇聚其中。

王安忆在叙事过程中, 更容易把自己置身于作品之中, 以旁观者的身份给大家讲述身边的生活故事, 她把城市平民、农村妇女、保姆等平民老百姓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作为写作对象。 王安忆创作的世俗化, 尤其体现在小人物身上的“世俗人情”, 对日常生活中的细节, 她总是能够津津乐道地传递出无限的生活趣意。 正是利用生活中的细琐小事汇聚切近个体的生存状貌。 这种细致平实的描绘更显得真实而趣味十足, 王安忆正是合理地把握住了人物的心态, 并按照自己的社会经验和人生感悟去叙事。

在叙事风格上, 王安忆形成了一贯的特点, 笔尖所到之处似乎全部都是随遇而安, 很多小说中都描写了不止一个人的故事, 主人公并不突出, 而是众多人物的穿插, 织成了一张世俗生活的网。 如《富萍》中, 就写了奶奶、吕凤仙、戚师傅、孙达亮、小君、光明等故事片段, 这些小市民在各自的生活里演绎着喜怒哀乐, 却也引人深思。 《启蒙时代》中则描写了“文革”时期的一批青少年的成长过程, 主要是他们的思想成熟过程, 没有主人公, 没有纵向叙事线索, 只是让读者记住了这些名字:南昌、陈卓然、小兔子、七月、小老大……《月色撩人 》中更是将一群人置于夜色下的上海, 用工笔细描的方式刻画出了每个人的生活状态。 似乎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描绘出这样世俗的上海, 琐碎的故事必须用琐碎的笔调讲述, 而王安忆这样婉转细致的叙述风格, 正完美地表现出了上海这座城市如水的一面, 让读者感觉到一种柔软的风情。

二、上海是女性的

上海是温柔的, 也是灵动的, 更像一个年轻的女子。 女子注定是“水做的骨肉”, 从这一点上说, 上海的水色, 正在于上海的女子。

上海的女人都是在平淡而琐碎的生活中成长起来的, 她们的光华来自于这个城市的物质文化, 上海的日常生活和女人达到了天然的和谐。 在王安忆的笔下, 上海的女人都是小市民, 她们对细微的日常生活爱不释手, 生存成了她们第一要义, 正是这琐碎的日常生活构成了上海女人的一种精致生活。 《长恨歌》里的王琦瑶和《桃之夭夭》里的笑明明、郁晓秋都是生活在弄堂里的, 她们骨子里都润着上海小市民的世俗与精明。 连她们的美貌都不是惊天动地的艳丽, 而是一种细水长流, 俗气实惠的感觉, 这样的女人总会在适当的时机把握机会改变命运, 精明地计划自己的人生。 《长恨歌》里的王琦瑶不甘于出身弄堂的身份, 参加了“上海小姐”的比赛, 从此跟了有权有势的李主任并住进了金银堆砌的爱丽丝公寓, 而后王琦瑶的前半生享尽旧上海的繁华。 在《桃之夭夭》里的笑明明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从乡下回到上海居然很有法道地为郁晓秋搞到一份假病历, 凭着这病历搞来级级证明, 在见郁晓秋的渡船上笑明明凭着自己的魅力折服了一名上海干部和公社干部, 回上海时行李也装满了花生、黄豆、芝麻……最终郁晓秋成功病退, 这与笑明明的精明、善于交际是分不开的。

上海的文化特征造就了独特的上海女性, 上海女性的柔韧风韵在很好地诠释着上海文化。 正如王安忆所言:“要写上海, 最好的代表是女性, 不管有多么大的委屈, 上海也给了她们好舞台, 让她们伸展身手。 ”[1]王安忆的叙述, 不是宏大事件的叙述, 她的叙述有人说是巴尔扎克式的历史叙述, 例如在《长恨歌》中她力图在王琦瑶四十年的生涯中将上海的风貌展现出来。 她在讲这个女人的故事时也在叙述这个女人生活的背景———上海这座城市。 也许她没有这座城市的全部直接经验, 但是她利用自己的生活经验告诉我们这样一座她眼中的城市和她眼中的城市的历史, 这就演绎成了一个女人和一座城市的历史故事。 女人是这座城市的见证者, 城市因为王琦瑶这样的女人而更加丰富。 城市和女人相得益彰, 这说明了这座城市是一座日常化的平民历史的城市。

王安忆从各种类型的女性出发, 多方面地描写女性, 多方位地描写上海, 使上海有全面的展现, 王安忆小市民写作下的女性有着浓重的上海影子, 我们读的文本是女性的故事, 也是上海的故事, 这就是王安忆以女性微观视角审视的生活状态。 王安忆在《男人与女人, 女人与城市》中曾经认为女人更适合城市。 在城市生活中, 主要是智力活动, 这样的话女人就有了表演的舞台, 女人有柔韧的身体和聪慧的头脑, 在上海这个城市演绎生活, 女性与城市之间比男性更具有亲和力。 上海的女人成长在这个物质生活发达的城市, 她们的精神依附着这繁华的都市而变化着。 在王安忆刻意营造的氛围中, 她把心目中的上海女人的典范展现了出来, 在她文本的上海女人蕴藏着傲然、冷静、特立独行, 她们过着平实而理性的生活, 一切都顺其自然地发展。

三、流动的哲学

在上海这个大背景下, 形形色色的人物在上演着各色的故事, 王安忆在叙述这些世俗的人生的同时, 更能够深层地触及到人物的灵魂, 体现出对每一个生命主体的关怀。 从这一点上说, 王安忆的水色上海, 是一个哲理的世界。

王安忆的小说一直执著于建构一个丰富的心灵世界, “她对人物心灵美的探求, 并不满足于作表象的扫描和感情的直抒, 而是将人物细致的感情与时代、社会变迁融合一体进行了综合的描述, 即是从历史和现实的结合上开掘人物的心灵世界”[2]。 无论是她塑造的《桃之夭夭》中的郁晓秋、《遍地枭雄》中的韩燕来, 还是《富萍》中的富萍, 都是上海这个大世界中的小市民, 他们过着平凡甚至无奈的生活, 没有地位, 对于前途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他们无一例外有着丰富的内心世界, 独立、坚强, 这是王安忆赋予她笔下的小人物的品质。 韩燕来经过一次被绑架, 见识了大王疯狂、精彩的人生经历后, 虽然又回到了原先的生活, 但她还能回到过去那种安分守己的心态吗? 小说的末尾向我们透露出一种深沉的隐喻。 《富萍》中富萍虽然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保姆, 表面看寡言少语, 但她内心却是坚定执著的, 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清醒的认识, 不满于上一辈人为她选定的无爱的婚姻, 勇敢地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对心灵的关注, 更深层次的是对生命意识的关注。 王安忆在小说中通过人物之口表述对人生的思索和探究, 对命运的感触, 激发了对人类生存的哲学关怀。 在小说《长恨歌》中, 王琦瑶的一生从浮华到落寞, 最终回到生活的底层, 渗透着悲欢曲折, 饱含着悲剧意味, 但正如存在主义者雅斯贝斯所说:“从这种意义上讲, 人生来就是一场悲剧, 是一场永恒的悲剧, 悲剧是一种生存的超越方式。 ”[3]王安忆用细腻而满怀关切的文笔讲述了王琦瑶微乎其微的、 角角落落的平淡生活。 在平淡里她和其他人聊天, 给病人打针, 后来跟康明逊、老克腊、萨沙的打牌、煮茶、闲谈, 直到后来和女儿薇薇的朋友的闲聊, 一切都是如此琐碎和平淡。 这种琐碎的生活驱遣人生更多的是靠感觉, “跟着感觉走” 懵懵懂懂但又实实在在, 世俗但却真实, 样样摸得着, 人物的心情也一样“不以物喜, 不以己悲”。王琦瑶、康明逊、萨莎和老克腊及薇薇一代, 他们根本谈不上崇高的信仰和追求, 他们的人生哲学, 如果说有的话, 就是“活着”, 有滋有味地活, 无声无息地活, 苟且猥琐地活。 在这样琐碎的日常里, 过去的烦恼暂时得以消解, 人的生存困境暂时可以得到解脱, 进入一种“诗意的生存状态”。

人, 究竟应该怎样活着? 这是王安忆提出的一个精神母题, 也是当代文学作品应该反映和思索的问题。 无论是叱咤风云的文化精英, 还是世俗社会的小老百姓, 只有生活着, 才是最重要的。 生活在上海这样浮华的大都市里, 人往往更容易迷失自己, 王安忆的小说正是立足于上海这个背景, 寻找一种生命的存在意义, 人们在出走与回归中不断迷失与沉淀, 又在再出走中寻求生命的价值。 上海这条河流上, 闪现着波光粼粼的哲理的光辉。

摘要:王安忆作为当代文坛一位成熟的女性作家, 从80年代一路走来, 创作经历了多种突破和变化, 但在她众多的作品中, 都离不开上海这个叙述环境, 表现的大多是生活在上海, 以及上海周边城镇的一些平凡人的生活, 尤其以女性主人公为主。她的作品有着约定俗成的叙述风格, 随遇而安的抒写, 日常生活的琐碎, 透露着其独特的审美追求和对平凡人生的思索。

关键词:王安忆,世俗的上海,女性形象,生命关怀

参考文献

[1]王安忆.桃之夭夭[M].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3.

[2]王安忆.漂泊的语言:我的小说观[M].作家出版社, 1996.

坚守心灵故乡读《王安忆的上海》 篇5

这本《王安忆的上海》, 收录的17篇文章, 均以上海为主题。王安忆笔下的上海, 不是五光十色的闹市, 不是冒险家的乐园, 也不是正在迅速发展的国际大都会。王安忆的上海, 是在里弄深处的, 调子低沉的, 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王安忆透过里弄民居, 表现底层人民的生活, 每一扇窗都在诉说一个故事。敏锐的感觉, 细腻的文字, 辅以百幅摄影作品的真实记录, 带领我们走进上海里弄的某个角落, 安静、有生气、似曾相识。读之, 犹如坐上了一架时光穿梭机, 我们会随着作者的文字, 轻松滑入她曾沉浸的旧时光。与此同时, 心底久违的记忆之门也被神奇的力量缓缓打开。

王安忆是上海作家中一个独特的存在, 她把生活在上海作为一种幸运。王安忆说:“文学精神对一个城市很重要, 文学会提高一个城市的格调。”也许正因为如此, 王安忆的作品多以上海的经历、乐趣为主体意识, 赋诸笔下。如她在《物质世界》一文中写道, 上海是个物质的世界, 倘没有抵抗力, 是容易沉沦的。上海的女性在历来的文艺作品里, 往往被描绘成软弱的动物, 无奈于环境、遭际, 最终落入悲惨的命运。可她们对物质主义有极大的承受力。她们潜在城市的内里, 波澜不惊向前涌动, 维持着生活的最常规。貌似平庸, 其实却藏着很深的见识, 历练成的涵养, 让人印象深刻。

作为海派文学的代表人物, 王安忆心中有着特殊的上海情结。在代序《南陌复东阡》一文中, 王安忆写道:“身在其中的城市就是这样, 被自己的生活覆盖着, 无论怎样拉开了距离, 站在制高点, 其实看来看去看到的, 还是自己的内心。它的外部的光华, 总有一些熟腻的庸俗气, 还有一些戚容, 这都是生活胭染的。”我想, 上海之于王安忆的意义, 绝非“故乡”一词可以概括, 也并非一个写作资源可以解释。这个城市复杂的历史和传奇色彩, 以及她在中国大背景之中的独特性, 和王安忆形之于文的姿态, 似乎正构成为一个颇可玩味的互文关系。我们可以通过本书走进王安忆的内心世界。

上海的繁华和历史沉淀, 造成了它独特的海派文化氛围。这也是王安忆作品中最优雅, 最有色彩的一些风景。她在《永不庸俗》中, 分析现在文化市场为追求最大的效益, 不惜迎合庸俗的趣味, 写下规避现实的粉饰文字。“潇洒、飘逸、伶俐、玲珑的”写作者迅速产生, 壅塞了这个城市, 为这个城市披上一件轻薄亮丽的外衣。现在, 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摩登上海”又登上舞台, 靡丽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我情不自禁地, 要在其中追寻鲁迅先生的身影”, 那笨重的、巨大的身影, 因有了他, “三十年代”便不只是摩登、风月、夜夜笙歌, 还有铁流、呐喊、堡垒。这让我们读到了王安忆身上浓厚的人文情怀。

王安忆的这本写上海的书, 就像是一支安魂曲。她的文字是对上海这个城市的忠实记述, 更是对人类共有的, 渴望回归本源的深层唤醒。如在《遍地民工》中, 王安忆写上海这座城市, 四处都是民工, 空气中挟裹着他们的汗气和异乡的口音。“每日中午, 不知哪一幢楼上, 会响起金属的敲击声, 因是居高处, 传得很远。听多了, 便听出那敲击有拍点, 什么拍点?是某个人家乡的小调, 快书, 或是大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 不管是生长的地方, 还是精神的归处, 那个守望我们也被我们守护的地方, 是自己午夜梦回时最渴望回归的所在。

浅析王安忆“三恋”中的女性意识 篇6

一、《小城之恋》

在《小城之恋》中,在因袭的文化心理和传统的道德训诫阴影下,“她”和“他”之间偷偷摸摸的性事让他们在享受生命快乐、本能需求的同时,又在背负着偷吃禁果的羞耻感和罪恶感,并且让他们日复一日地互相吸引、需要,又互相折磨、摧残,直到她受孕才结束了他们疯狂的性关系。自然的母性本能成全了她——“成为母亲”熄灭了她身体中的欲火,在孩子的呼喊声中,她“心里明净形如一潭清水”,认为那是“来自天穹的声音”,这声音使她感到“一种博大的神圣的庄严,不禁肃穆起来”。而他则畏缩、胆怯并且逃避,他的害怕承担让他走不出那个泥潭。

所以王安忆认为:“女人生下来就注定是受苦的、孤寂的、忍耐的,又是卑贱的。光荣的事业总是属于男人,辉煌的个性也总是属于男人。岂不知,女人在孤寂而艰苦的忍耐中,在人性上或许早早超越了男人。”女人因受孕、生育而走到较高的境界,那个被新生命吓昏了头的男人却始终没有走出那场“浩劫”。

二、《荒山之恋》

《荒山之恋》讲述的是一个性爱和道德处于两难的困境、无法调和的情爱悲剧故事。小说中的男主人公“他”从小就是纤弱、谦卑、羞怯的人。“恋母情结”让他贪恋母亲温存的抚慰,后来娶了一个能够给他安全感的女人,满足于在她的呵护下生活,婚姻对于他而言只是一种慰藉,慰藉他那颗因为无法得到母亲而孤独、寂寞的心。而金谷巷的女孩的爱,让懦弱的他有了勇气和男子气,最后与同样爱他的女人心甘情愿地履行“荒山”之约,双双殉情于荒山之中。

王安忆关注的不仅仅是由于社会各种压力而被终止的性爱,更是人们由于陷入性别态度的误区为盲目的、无价值的爱毁灭自身的悲剧。林丹娅说:“它折射的是当代女性叙事对母亲角色的质疑和信心的丧失,而无理无序的性爱虽然能够得以实现,但最终不可避免地以悲剧作为结局,它只能在死亡的形式中得以保持”。

三、《锦绣谷之恋》

《锦绣谷之恋》讲的是一个有夫之妇厌倦了日常生活的常规秩序,在庐山的一次笔会上与一位作家产生了爱情,压抑沉滞在体内的女性感觉被激活,从而在这场爱情中发现了作为“女人”的自己。但这爱只是一种亦真亦幻的梦,是希望和希冀、主观感觉与主观意志的产物。女主人公从庐山回到家中,甚至还没到山下,就醒悟了,意识到现实法则之不可超越,锦绣谷的爱情只是在生命流程中的美丽梦幻。然而生命的希冀却永远不会泯灭,虽只是瞬间,却在她的一生中升为永恒。作家让这一恋情化作了女主人公的永恒的会议,从此照亮回到既定秩序中的她,也照亮她那琐碎聘用的日常生活。

用作家自己的话说,这篇小说讲述的是“一个人的一个婚外恋的故事,女主人公感到自己已在丈夫面前什么都表现尽了,丈夫对她也熟悉无余了,她有角色更新的欲求不能实现的感觉。其实她并不真爱后来的那个男子,她只爱热恋中的自己,她感到在他的面前自己是全新的,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四、小结

在“三恋”中,王安忆以突出的女性视角把握性恋中的男女的微妙关系,把男人都处理得很被动,不是倒霉、不走运,就是自暴自弃、孱弱;相反,将女性的旺盛的生命力,强烈的情感,写得流光溢彩、活力四射。所以她从性爱的本体出发,把笔触直接伸向幽闭的男女间的性爱生活,向我们展现性的神秘、性的冲动、性的创造力与毁灭力,塑造了一系列有着强烈的生命本能和欲望冲动,敢于大胆追求和享受情爱的,自然的人与社会的人、文化的人互相纠结的、充满了矛盾与痛苦的“新女性”形象。王安忆不仅肯定了人的自然本性——人类原欲中的性而且她把女性放在两性关系中来表现女性的处境、心态、角色意识和自我超越精神,大胆地揭示了女性生命现象的内在冲突。

摘要:王安忆是一位能够驾驭多种题材、始终充满活力的具有丰富潜力的女作家。她的“三恋”(《小城之恋》、《荒山之恋》、《锦绣谷之恋》)表现了对男性中心的性观念的颠覆,是女性意识觉醒进程中的一个重要的标记。“三恋”中,她把性爱置放在婚外恋关系中探讨女性身体欲望,让性爱回到自然状态中寻求一种两性的平衡,从而完成了对浪漫爱情叙事中无视女性主体感受的爱情神话的消解。

论王安忆《小鲍庄》的洪水意象 篇7

(一) 洪水是小鲍庄存在之根, 是“仁义”的象征

作品开篇写洪水:“七天七夜的雨, 天都下黑了。洪水从鲍山顶上轰轰然地直泻下来, 一时间, 天地又白了”。并由此写小鲍庄的历史:由于小鲍庄祖上做官治水不当, 被龙廷罢黜, 为赎罪而在自己筑的坝的最低处安家落户繁衍开来, 形成了村落。可以说, 洪水是小鲍庄产生并存在的原因和根基, 它象征着原始遗留留下来的仁义文化, 而小鲍庄也恰恰是这样一个“仁义”之村。

1.“仁义”之村:

小鲍庄是个至善的凝固体, 没有邪恶, 没有奸诈, 没有贪婪, 没有谁有什么害人之心, 共同追求着“仁义”⑴:鲍五爷早先死了儿子、儿媳, 现在孙子也死了, 成了绝户, 孤苦伶仃, 然而鲍庄的人们面对孤寡没有劳动力的鲍五爷从来没有让他少一顿, “小鲍庄谁家锅里有, 就少不了你老碗里的”;人们都劝鲍秉德把疯了的、没有给他生下一男半女的妻子送到城里的疯人院去, 他为了仁义怕她在疯人院受苦而守护她十几年直到她去世;“大姑”把捡来的弃婴拾来抚养成人, 且一辈子没嫁人, “疼拾来, 疼亲儿似的。拾来吃稠的, 大姑喝稀的;拾来穿新的, 大姑穿补的”;十一二岁的小翠子流落于小鲍庄, 被鲍彦山家收留;一场洪水奔来时, 捞渣为救鲍五爷而舍身……这些仁爱、正义、同情心、舍生精神, 是小鲍庄人祖祖辈辈恪守的准则, 也是小鲍庄延的内核所在。

2.“仁义”之人:捞渣

捞渣出生于一场洪水, “是最末了的了”, 他的降生, 体现了小鲍庄居民身上的一切善良本性:⑵捞渣刚刚会爬时, 就长得看上去“仁义”;刚会歪歪扭扭地走路, 就知道给孤寡老头鲍五爷送煎饼;刚懂了点事理, 他就知道像蛐蛐这样的小动物也是生灵, 不能伤害它;与别的孩子玩游戏, 捞渣故意自己输, 免得对方伤心;他上学后, 家里经济紧张, 尽管他也很想读书, 但出于“仁义”, 他还是主动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哥哥;同村里的孩子们打猪草, 谁割的少不敢回家, 捞渣一定把自己的匀给他;为了照顾鲍五爷, 他愿意天天替老人暖被窝;九岁时小鲍庄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水, 捞渣为救鲍五爷, 被大水活活的淹死了;捞渣的坐落在小鲍庄的中央, 成了小鲍庄后来人的楷模。

从这些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出, 洪水象征了人的生存之源——即人性中善良、勤劳、淳朴、团结、古朴的仁义之情。小鲍庄在这种仁义观念的规范下, 呈现出一种和谐自足的原生态并世代秉承、延续。特别是出生于洪水的捞渣, 尊老、敬兄、爱友、爱及一切生命, 代表了仁义的最高境界, 更是集中体现了民族的全部美德, 这恰是民族延续的精神支柱。

(二) 、洪水给人们带来灾难——落后愚昧的象征

“洪水带来了灾难, 灾难又造成了贫困, 愚昧再形成了愚昧麻木的文化心理”, ⑶洪水又是小鲍庄落后愚昧的象征:捞渣娘在饥饿年代收留小翠子, 实际上就是把她当建设子的童养媳, 到她十六岁时, 就逼她与建设子圆房, 逼得她离家出走;当小冯庄的拾来与小鲍庄寡妇二婶自由恋爱之后, 鲍彦山却领着一群精壮男人, 打得这个外乡人死去活来, 以致使拾来不敢出门;鲍秉德的妻子由于一连生了几个死胎, 在村里人“兴许是做姑娘时不规矩来着”流言的精神压抑之下, 终于发疯了;鲍秉德出于仁义, 坚决不与妻子离婚, 可鲍仁文写了一篇《阶级感情深似海》的广播稿在公社广播站广播之后, 他想离也离不成了, 于是他的“心底总有点恨那个舞文弄墨的鲍仁文”;最后, 疯妻终于死去了, 不出三个月, 鲍秉德便与一个麻脸大姑娘结了婚, 村民都说“麻脸倒不怕, 能生就行”。

贫穷和仁义一结合, 人们对一切都冷漠了。⑷这种由洪水带来的灾难, 象征了民族精神中愚昧迷信 (如鲍五爷认为“捞渣”是其孙子的“替身”) 、知天顺命的劣根性和落后的宗教意识。他们守拙、木讷、愚昧;落后、麻木、保守, 他们盲目地生, 又盲目地死, 在集体信奉仁义的意识状态下, 丧失了独立的个体而毫不自知, 他们甚至只知恪守这一准则, 祖祖辈辈在这狭小的天地里故步自封, 他们用这所谓仁义的外衣, 扼杀人性, 时时刻刻表现出最不仁义的行为, 百年不遇的洪水, 不正是小鲍庄生存危机的象征吗

(三) 外来洪水的入侵——仁义消失、文明进入的象征

百年不遇的洪水卷走了代表仁义的捞渣, 标志着以仁义为代表的传统的终结。捞渣的死, 使得这个封闭、保守的村子迎来了外界的文明。在新的洪水面前, 捞渣成为了“一个具有普遍‘时代意义’的‘典型’”, ⑸一个不足十岁的天真孩子与一个孤独的老头之间纯属情感上的相互依恋, 也被歪曲为前者对后者的具有义务感、责任感的“关怀”与“爱护”、具有“共产主义精神”高度的时代典范。当然, 小鲍庄人与这些文明话语是不相容 (从他们的对话可以看出) , 可是, 这一切因捞渣的死为代价换来的变化, 如“文疯子”因发表文章而受到尊重, 实现了作家梦;鲍岩山家盖了新房, 建设子也娶了媳妇, 文化与小翠再也不用费周折偷偷相会了;鲍彦荣的革命荣誉感被唤醒了, 拾来也因打捞“少年英雄”而腰直了、和大伙和拢了;鲍庄的路变大了, 来的人多了……使得小鲍庄开始汇入新的时代。

然而, 这所有看来是欣欣向荣的背后, 却是隐藏着更为深刻的精神危机的:捞渣已不再是具体生命, 而是被“永垂不朽”的纪念碑凝铸成冰凉的符号, ⑹拾来与二婶的事情被报道, 他们俩“压着声儿闹, 打死也不叫唤了”;捞渣的碑“再不会长出杂草来了, 也不会有羊羔子来啃草吃了。”我们可以看出, 当外界文明用他们的话语对传统的仁义进行剥离, 仁义便也就不复存在了。因此, 在报刊广为宣传捞渣的时候, 小鲍庄人却感觉“文章里的捞渣, 离他们像是远了, 生分了。”——这也象征了仁义的消失。

如果说小鲍庄被迫迎进文明的话, 鲍仁文则是积极向往外界文明的代表。这个“文学青年”因读了几年书, 与小鲍庄的一切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他生活在仁义之村, 却表示“不能像众人那样过下去”, 他从一个所谓“文化人”的角度来看待古朴的小鲍庄生活:富有生活气息和性格色彩的老革命战士鲍彦荣在他眼里成为了一个单调的写作对象;他力劝鲍秉德送他发疯的妻子去疯人院;他把拾来与二婶不被小鲍庄人接受的结合, 写为《崇高的爱情》, 赞美拾来“不嫌二婶年纪大, 孩子多, 二婶则不嫌拾来没根底, 没地又没房”;捞渣的事迹, 也是因为他《鲍山下的小英雄》的报道才得以传播, 从而引来外界文明的关注……这个唯一在小鲍庄努力满足“自我实现”需要的人, 积极而又迫切地剥离了生活的原生形态, 迎来了外界文明。

从捞渣死后一系列的变化可以看出, 仁义传统的消失, 文明洪水的入侵, 使小鲍庄彻底改变了原有的生存模式, 他们建立在传统消失基础上的所谓的“新生活”, 看起来欣欣向荣, 却充满了道德与人性的危机。他们的新生活, 已失去了纯真的本色, 失去了仁义传统小鲍庄, 其前边的路也必然如从前一样艰难。

总之, 王安忆的《小鲍庄》通过洪水这一意象, 表现出她对民族精神、民族心理的深深思考。洪水象征着仁义传统, 是人生存的源泉、民族生存的根本, 可这种原始的生存模式如同洪水般又对人们造成威胁, 愚昧麻木的心理与落后闭塞的状况使得小鲍庄落后与愚昧, 导致小鲍庄人面临生存危机。外来洪水的入侵, 带来物质的文明与繁荣, 但这种文明与繁荣却是以仁义传统为代价的, 它消解了民族存在的根本, 带来的必定是更为严重的精神危机:因此, 洪水意象, 体现了作者对人类民族何去何从的忧虑。

摘要:《小鲍庄》因其对民族文化的深刻自省而成为寻根文学的代表作, 小说通过对一个小村落几个家庭和十多个人物的生存、命运与心理状态的立体描绘, 剖析了小鲍庄世代相袭的“仁义”为核心的文化心理结构, 并揭示了仁义文化走向衰落的历史命运。全文仁义的象征捞渣生于洪水, 终于洪水, 使得“洪水”具有了丰富的象征意象。

关键词:洪水,仁义,封闭,文明

参考文献

⑴洁泯.《小鲍庄》散论[J].当代作家评论1986, (1) .

⑵⑶陈思和.双重叠影.深层象征——论小鲍庄里的神话模式[J].当代作家评论, 1986, (1) .

⑷畅广元.《小鲍庄》心理谈[J].当代作家评论, 1986, (1) .

⑸李洁非.“小鲍庄”与我们的“理论”[J].张陵.文学自由谈, 1985,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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