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小伙子布朗》(共3篇)
《年轻的小伙子布朗》 篇1
一、前言
一直以来, 文学批评家们都认为文学作品的存在只与主动创作的作者有关, 而与被动阅读的读者没有关系。然而, 随着接受理论的出现, 读者逐渐被放在了与作者和文本同样的高度, 即文学研究开始从读者理解与接受的角度探讨文学作品存在的意义。本文以美国作家霍桑的短篇小说《好小伙布朗》为例, 从读者反应批评的视角出发, 对小说中的主人公好小伙布朗进行分析, 希望能为读者欣赏该作品的艺术魅力提供新的路径。
二、文献综述
在读者反应批评理论形成之前, 国内学者主要从思想内容、艺术手法、人物心理以及宗教观念等方面对《好小伙布朗》进行了深入分析。徐海香在分析霍桑本人的思想及创作理念的基础上提出, 好小伙布朗这一角色的塑造旨在探讨人性的善恶。而钟毅通过解读小说男女主人公的名字、文中反复出现的色彩以及森林等意象也提出了相似的观点, 即霍桑运用象征手法的目的在于探究人物的内心世界。此外, 杨少华则借助心理学家荣格的人格理论指出, 主人公布朗的悲惨命运是其过分热衷和沉迷于人格面具的结果。李世强则从文本着手, 认为小说呈现的是霍桑本人矛盾的宗教观。除此之外, 国外学者的分析也丰富了学界对这部小说的研究。Hubert从原型神话批判的角度入手, 认为浮士德就是布朗的原型并分析了二者的紧密联系。而Joan则从符号学的角度出发, 深入解读了文中出现的多重符号。虽然这些研究从不同角度出发对《好小伙布朗》这部短篇小说进行了分析, 但它们的重点仍是作者和文本, 很少或者没有考虑读者在文学作品存在中发挥的作用。简言之, 就这部小说而言, 从读者反应批评的角度来对其进行解读的文献仍然很少。
三、读者接受理论与读者反应批评理论
关于文学作品的存在方式这一点, 德国哲学家伽达默尔提出: 文学作品并非恒定不变的客体, 在面向未来时它拥有无限开放的意义呈现过程, 即文学作品是一种历史性存在, 而决定这种历史性存在的关键在于读者的理解。基于此, 接受美学的代表人物姚斯认为, 决定作品存在的关键是读者的实际性参与, 而文学作品主要通过或显或隐的方式为读者提供一种特殊的接受, 以此将读者带入特定的情感态度中。与姚斯齐名的伊瑟尔则提出, 未经读者阅读的文学作品只是一个成品, 具有意义未定性与空白性, 只有当拥有丰富想象力的读者参与到阅读与建构的过程中时, 这个成品才能成为作品。
在文学研究理论从“作者中心”“文本中心”转向“读者中心”之前, 霍桑的创作就非常看重读者对作品的参与。他的创作不是单纯地向读者讲述一个个故事, 而是留下诸多谜团, 将读者“裹挟”进来共同实现作品的存在。这一旨在唤起读者多层次参与的创作方式在《好小伙布朗》一文中也有所体现。鉴于此, 本文试从读者反应批评的角度出发, 来探究这部小说如何调动读者的能动作用, 从而促使读者对文中人物, 尤其是主人公好小伙布朗进行个性加工, 以及小说如何为读者的加工活动提供预结构。
四、期待视野的满足和超越
1. 期待视野的满足
“期待视野”这一概念为姚斯提出, 旨在说明读者在阅读之前, 会凭借以往的阅读经验及脑海中的阅读印象生成某种对阅读文本的期待。而当这种阅读期待和实际阅读相一致或相矛盾时, 产生的这种张力会使阅读变得妙趣横生。本文将从风格基调及场景创设两个角度, 分析《好小伙布朗》如何满足读者的阅读期待:
首先, 《好小伙布朗》沿袭了霍桑一贯的写作风格, 即浓郁的哥特色彩, 呈现了哥特小说中的许多经典意象, 如森林、火光和乌云等, 渲染了一种恐怖惊悚的氛围。其次, 文中还描写了一位看似布朗父亲的老者及赶赴聚会的女巫, 这些超自然、带有神秘色彩的人物也是哥特小说中十分常见的元素。另外, 文章还着力刻画了粉红色丝带, 其与作品整体灰暗的色调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强烈的矛盾和不和谐感, 同样也是哥特小说的特征之一。
作品除了在风格基调方面满足读者的期待, 其社会环境的创设同样也与读者的阅读理解和经验相符。本篇小说将故事发生地设在了赛勒姆 ( Salem) 这个清教气息浓厚且多次为霍桑作品所提及的小镇, 同时采用骑士冒险这一浪漫主义的写法展开故事, 符合人们对那一时期文学体裁和文化理念的预期。
2. 期待视野的超越
读者的阅读行为是一个读者不断向作品提问, 而作品又以其自身的丰富性回答问题的过程。随着故事的层层推进, 这种互动过程会使读者的审美感知发生变化, 并在不断更新视域的过程中对人物形象获得更深刻的了解。
( 1) 情节和结构
在阅读《好小伙布朗》的过程中, 读者很自然地会思考: 主人公布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真实的一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对于这些问题, 霍桑在故事情节的发展中一一作了回应。在小说的开头, 霍桑事先设计好了一种预结构, 对主人公布朗进行了如下描述:
“好小伙布朗在日落时出现在萨莱姆村的街上; 可在他迈出门槛后, 又回过头来与年轻的妻子相互吻别。”
这种描述首先使读者形成了一种“期待视域”, 将布朗视为一个正直、虔诚的好小伙。紧接着, 霍桑就通过一段环境描写打破了读者刚刚形成的期待视域, 原来布朗狠心丢下新婚燕尔的娇妻就是为了参加魔鬼的聚会。这样一来, 读者很自然会产生疑问: “布朗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到底是不是‘好小伙’呢?”在这种情况下, 新生的疑问就与之前的期待视域构成了意义的未定性, 留给读者想象的空间, 而读者则带着这种未定性继续阅读。紧接着, 读者又在故事的展开中接受了新的提示。为了打消布朗的顾虑, 在前往魔鬼聚会途中遇到的长者向布朗讲述了其祖辈、父辈的恶行, 并向他揭开了那些所谓的善良虔诚之人的真实面目, 而布朗对此大为震惊, 其内心也在苦苦挣扎。可尽管如此, 布朗并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 他依然朝着森林深处走去。由此, 读者可以推断出表面上单纯善良的好小伙布朗, 其内心仍然难以摆脱邪恶的诱惑。如此一来, 读者就在心中对布朗产生了特定的情感态度, 并对之前的未定性进行了确定, 进而更新了视域。至此, 好小伙布朗的形象在读者心中渐渐清晰起来, 而之前关于布朗的意义未定和空白, 也通过读者的阅读和思考得到了现实化和具体化。
然而, 在接近故事尾声的时候, 从森林深处归来的布朗像变了个人似的, 至死都是郁郁寡欢的, 而霍桑也在小说结尾向读者抛出了一个问题:“好小伙布朗是在林中睡了一觉, 做了个疯狂的梦, 梦见了一个巫术者的聚会吗?”于是, 这种开放性的结尾再次将想象和思考的空间留给了读者, 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意义上的空白, 有待读者自己去填补。
( 2) 矛盾和对立作品中现实世界和虚构世界交织在一起, 作者有意通过这些复杂多样的意象, 使读者自己探究作品的主线和主题。这些意象往往是对立和矛盾的, 如曾被布朗认为是虔诚的基督教信徒老者克罗伊丝竟然往自己身上抹新生儿的油, 善良的古今执事竟是那场魔鬼聚会的主持人, 然而, 小说中圣洁的礼拜和邪恶的宴会, 明亮的村庄和黑暗的森林, 笃信宗教和亵渎信仰, 善与恶, 这些对立的意象并不是完全孤立的, 而是融汇贯通的。因而这样强烈的反差和不和谐的融汇, 突破了读者原有的预期, 激发了读者的阅读兴趣。
除了象征和意象结构的对立能使本作品产生巨大张力, 霍桑对人物与社会关系及主人公自我情感挣扎的刻画, 也使作品更具可读性及可参与性。《好小伙布朗》中的主人公布朗本是其所处的社会中的一员, 认同理解村庄的价值理念, 和其他人关系良好。然而, 在经历了那场森林冒险后, 布朗与这个集体变得格格不入, 与社会的关系异化。同时, 布朗也成了一个异化的人, 即自我性格的异化。一方面, 相信社会的美好; 另一方面, 知晓人的伪善及罪恶。由于这两种截然不同、针锋相对的自我存在, 布朗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挣扎和痛苦。而这种痛苦必然引向个人强烈的孤寂和迷茫, 因而文章最后展现了一个郁郁寡欢、沉默寡言、独立于世的主人公形象。
五、结论
从读者反应批评的角度来看, 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并非完全被动地接受作者或文本提供的既定结论, 而是凭借自己的经验主动进行思考和想象。与此同时, 虽然整个阅读过程都强调读者的作用, 可是作者对读者的引导性仍然存在, 只不过这种引导性相对较为隐蔽。事实上, 正是这种引导性与隐蔽性向读者发出了邀请, 使《好小伙布朗》展现出了巨大的容量, 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经过自我分析想象等获得了美的感受。
摘要:霍桑的创作十分注重读者的参与, 从读者反应批评的角度出发对《好小伙布朗》进行分析后发现, 作者在塑造主人公布朗时有意通过意义未定与空白使读者对布朗的形象进行解读和体验, 其中所体现的引导性与隐蔽性更促使读者主动进行思考与想象, 进而获得不一样的审美体验。
关键词:读者反应批评,《好小伙布朗》,形象建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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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张勤, 唐艳芳.纳桑尼尔·霍桑作品导读.武汉大学出版社, 2003.46.
《年轻的小伙子布朗》 篇2
作者:王芷 单位:开发区党政办
《好小伙布朗》的故事发生在新英格兰的塞勒姆村,主人公布朗是一位单纯善良的清教徒。由于受到某种诱惑,青年布朗到魔鬼那里去赴约,但是当他走入黑暗的森林中,却发现许多他平时最敬仰的人——威严的总督、德高望重的牧师、虔诚的老妇、名门淑女,甚至自己的妻子费丝都一样与魔鬼有约。这次非同寻常的经历在布朗心中唤起了人人都有隐秘之罪的意识!此后,布朗感到极度的沮丧和痛苦,丧失了所有的信仰,与周围的人疏远开来,变得沉默少语,最终抑郁而死。小说中作者运用有限全知叙事模式、象征、反讽等陌生化手法,展示了人性罪恶的普遍性,体现了清教主义关于罪恶无所不在、罪恶人人皆有的思想,整部作品给人阴暗、神秘的感觉。
布朗丧失信仰的过程也是他逐步发现人性之罪恶的过程。布朗开始就对这次林中之行犹豫不决,他认为自己的祖辈们未曾来森林与魔鬼践约,他不想背叛有着高尚信仰的清教徒家族,而成为布朗家族中第一个与魔鬼约会的人。但他的同行者竭力劝说并告诉布朗,他帮助过祖父鞭打过教友派的女信徒,参加过发生在1692年的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塞勒姆驱巫案,放火烧过印第安人的村落,“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你爷爷和你父亲都是,我们曾多次快乐地走在这条道上并在午夜后幸福返回。”听了同行者的坦白,布朗意识到原来自己非常敬重且引以为自豪的祖辈们也曾到野外森林魔鬼那里约会,他们也是有罪之人,这大大削弱了布朗的自信心。接着布朗又看到他心目中虔诚的教徒——教过他基督教教义的古迪·克罗伊丝老师和教堂执事古金,他们居然都在赶往树林深处的邪恶聚会。进而使布朗发现他的教义老师竟也是个巫师,她原来代表的是世界上美好的东西,此时她却前往参加魔鬼的聚会,无疑深化了人性本恶的主题。布朗突然认识到人性的邪恶,对自己的清教信仰产生了动摇,于是离自己的信仰越来越远。他仰望苍天,并怀疑是不是真有天堂,然而“天空蓝蓝,繁星闪烁。”蓝蓝苍穹隐喻为天堂,妻子费丝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他开口大叫“上有天堂,下有费丝,我要对抗魔鬼,坚定不移。”因为他原本认为只要心中有信仰,就可以“紧紧偎依在费丝的裙边不再离开,跟着她进入天国”。当布朗看到一根粉红色的缎带从天空中飘落下来,他知道天真无邪的妻子也出现在魔鬼的聚会上。布朗再次凝视太空,此时“虽未起风,却有一团乌云匆匆掠过头顶遮住了明亮的群星。蓝天依旧,那块乌云飞快地飘向北方。”这块乌云正是邪恶力量的象征,遮住了神圣的天堂。布朗失望无比,喊道:我的费丝走了!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道德,罪恶只不过是一个字罢了。来吧,魔鬼,世界本来就是你的。”布朗奔向聚会的场地,发现那里“善贤竟然与邪恶同流合污,与这些庄重可敬、虔心向善的人混在一堆的却有许多自甘堕落的男人,声名狼藉的女人。”总之,形形色色的人都来了,好人坏人在这里没有区分,彼此亲密无间,兴高采烈。魔鬼在向信徒布道时公然声称,“……整个世界就是一个罪恶的泥潭,罪恶是人的天性,罪恶才是你们唯一的快乐……”在魔鬼给费丝施洗礼之际,布朗绝望地喊着,“抬头看着上帝,挡住魔鬼”,这是他无奈而痛苦的呐喊。就在布朗说出那句话的瞬间,他发觉自己处身于孤独宁静的夜晚之中,原先熊熊燃烧的枯枝在他脸上洒下冰冷的露水,这露水应为布朗的眼泪,此刻他心灰意冷,不再相信这世界还有美好善良的事物,人性的堕落彻底击碎了他的天国之梦。第二天早晨布朗回到了塞勒姆村,结束了这次痛苦的旅行。通过布朗的森林之旅,霍桑暗示着“人性的罪恶”,即人的内在是堕落的,这正是清教主义所宣扬的人性本恶和原罪观点。
布朗前往森林赴约的行为叙述着他由单纯走向识透人类内心邪恶的心路,也反映了布朗本人与善背道而驰而走向罪恶的历程。《圣经》记载人类的祖先亚当和夏娃偷吃智慧之树上的禁果,冒犯了上帝而遭到严厉的惩罚,从伊甸园被驱逐到人间。人类因为祖先的堕落生而有罪,为了赎罪获得新生,必须默默地忍受各种苦难。作为芸芸众生,在塞勒姆村人的潜意识中埋藏着各种各样的本能欲望,小伙子布朗同样有着许多欲望,尽管多数是和社会道德规范相抵触的。由于对邪恶的本能欲望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促使布朗禁不住魔鬼的诱惑,不顾妻子的劝阻,远离村庄迈向深林去参加异教仪式。“亲爱的丈夫,今天这个夜晚求您无论如何留在家里和我在一起。”面对妻子的挽留,他回答:“今晚我必须离开你,我的这次出门就是你所说的旅行,必须从现在起到日出之前这段时内完成。”布朗抛下新婚妻子赶赴魔鬼的聚会,在进入丛林之前有意放纵自己,是潜意识中“恶’的呈现。之后,他又违反了清教教义,拒听圣歌,愤世嫉俗,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步步堕入“邪恶”,走向毁灭的深渊。霍桑认为人受原罪的驱使,都有向恶之心,就像布朗执意要去参加那次神秘聚会一样,是内心“罪恶”的驱使。小说中,霍桑借对布朗的心理描写表达了人的这种“向恶”的潜意识,“与这些人,他有一种可恨的同教情谊,而这种情谊来自他内心的全部恶念。”主人公布朗灵魂深处“邪恶”的欲望和与魔鬼有约的行为是“罪恶与生俱来的”清教思想的集中体现,必然受到世俗道德的制约。
原始森林是小说中的一个重要场景。布朗在进入之后,发现森林成了邪恶的聚集地,各色有罪之人在此被揭发,当然在场的也有他死去的父亲、祖父等先辈。树林里到处都是人群,同时发出恐怖的声音,树木也吱吱作响,野兽的吼叫和印第安人的喊声混在一起。森林顷刻之间成了地狱,林中“有时风声萧萧,酷似远处教堂的钟声,在这位夜行者的左右大声吼叫,仿佛整个大自然都在蔑视他,嘲笑他。”霍桑借用“阴暗”、“沉闷”、“怪谲”等字眼刻画出笼罩着夜晚森林的阴暗恐怖的氛围,在他笔下这片森林到处游荡着魔鬼的影子,是个神秘莫测的诡异世界。在这里,森林代表的是黑暗邪恶,代表的是异教徒的势力范围。茂密的树林在黑夜里显得危机四伏,似乎棵棵树儿后面都藏着“恶鬼似的印第安人”,充满了许多未知的因素,正如同人性中的恶一样潜伏起来,难以发现。霍桑之所以选择黑夜森林作为魔鬼盛会的地点,不仅是为了渲染恐怖的气氛,也是为了说明人的本性有黑暗邪恶的一面。
在林中小路上布朗碰到一位黑衣老者,他是魔鬼的化身,是布朗跨入森林这个充满罪恶的领地的引路人,他手持一条枫叶拐杖,“似黑蛇的手杖,精雕细刻,活脱一条扭来扭去的大蛇”。在路遇古迪·克洛伊丝时,“老人伸出拐杖,用蛇尾似的一端碰碰老妇皱纹滚滚的脖颈”。持蛇形拐杖的老者使人们联想到《圣经》中邪恶和堕落的撒旦,是他将布朗从想象中的美好天堂带入罪恶之地,从而使其完全堕落。霍桑描述老者“穿着朴素大方的服装,似乎和布朗属于同一个阶层,和他长得很有几分相似,也许主要是在神情方面而不是在相貌方面……他们可以被看作父子俩”。在克洛伊丝太太见到老者时说:“啊,果真是老爷子您吗?和我那个老朋友布朗先生活脱脱一个模样。”在布朗决定不随老者前行时,他没有生拉硬拽,而是“镇定自若”地让布朗“坐在这儿,休息一会儿等你觉得乐意走的时候再走。”霍桑时常将人们的心灵比做深渊或魔鬼的洞穴,然而这深渊或洞穴里却有可能隐藏着见不得人的罪恶。对老者的这些描述似乎更能表现作者的意图:所谓的“邪恶”其实存在于人的心灵里,他有着和人类相似的外貌,而且知道不需指引人类也有趋向“恶”的本能。
《好小伙布朗》情节虽不复杂,但渗透出强烈的清教主义气息,反映了霍桑的创作倾向。作者以清新的笔调,朴素的形象和令人难忘的环境来表述“罪恶乃人类之本性”的清教主题,将人性的阴暗面描写得淋漓尽致,这是霍桑对隐匿在人类心灵深处的“罪恶”的真诚探索,其实质是要揭露那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下这种普遍的人性堕落和信仰的丧失。
基督教文化尤其是清教文化是美国文化最重要的组成部分,霍桑的世界观深受清教徒意识的影响,他的祖辈之中有人曾参与清教徒迫害异端的事件,为著名的1692年“塞勒姆驱巫案”的3 名法官之一,因此这篇故事的发生也是在塞勒姆村。
《好小伙儿布朗》讲述了主人公布朗受魔鬼之邀的一次似梦非梦?亦幻亦真的森林之旅,旅途过后,布朗彻底对生活绝望并在阴郁中结束了一生。布朗的旅途是现实?是梦幻?任由读者猜想,也正体现了霍桑深受清教和超验主义影响的矛盾思想。
霍桑是矛盾的,他的作品也充斥着矛盾。而性本善恶的争论也延续了几千年。本文意在揭示人性固有的虚伪和邪恶。布朗是“好”小伙儿,但经过内心的忐忑与挣扎以及自我安慰来挣脱对妻子费丝的愧疚后,便在一开始就选择了抛弃新婚的费丝赶赴魔鬼的约会。人性的恶念使他踏上了不归路。妻子费丝(Faith)是布朗信仰的终结。他坚信妻子的信仰,坚信妻子是可以上天堂的,以至最后当他在祭坛前看到费丝也在聚会中时彻底崩溃。
布朗在森林中所见的村上所有社会名流,自己的教母以及教长牧师令他对上帝的信仰产生了怀疑。中途他几次在矛盾中挣扎,但心中的恶压倒了善,最终抓起了魔鬼赠与的蛇杖冲向邪恶的深渊。这都是性本恶在作祟,也体现了帮教者对他歧路的指引,同时也表明了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宗教和人们的伪善。在当时多种思潮的影响下,霍桑也为布朗灵魂的矛盾找到了出口,便是顿悟了人性的恶以空洞的灵魂结束郁郁的一生。
那么从历史的发展来看,布朗缺乏自我认知并对自身信仰是懵懂的,不懵懂就不会挣扎,也就不会因为妻子的赴会而痛失对上帝的信仰和怀疑上帝对人类的救赎。所以社会也是矛盾的,社会需要能调和这种矛盾的人来促进发展。亦或是说这种人是既可以赴上帝的约会,也可以赴魔鬼的约会。我们都知道,在美国的选举制度中,如果不强调自己虔诚的基督信仰是很难服众和入选的。但在马克·吐温的《竞选州长》中,信仰披着伪善的外衣,道德臣服于残酷激烈的政党地位的争夺,胜利的掌权人也许会做很多利于社会的善事,但这种对正派人的诽谤以及其它不为人知的种种恶事就同时发生在他们身上。在需要披上良知的外衣或良心发现的时候他们是虔诚的教徒;当行恶为满足自己私欲的时候又在与魔鬼共舞。我们可以理解为是性本恶的驱使,当他在某一方面有很大成就的时候,人们也会会心地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西方文化沿袭于《圣经》,主张“原罪”,在自身矛盾的抉择中,通过上帝的指引和救赎,我们可以变好。
《年轻的小伙子布朗》 篇3
关键词:清教;信仰;原罪
纳撒尼尔·霍桑,是美国十九世纪最杰出的浪漫主义小说家,被誉为“美利坚第一位伟大的小说家”。《年轻的布朗先生》是其最著名,也是公认的最优秀的短篇小说之一。故事讲述了布朗先生在某个黄昏告别妻子参加一个午夜森林聚会,在阴森恐怖的树林中的一系列的所见所闻,清晨回到家后性情大变,郁郁寡欢,直至死亡。许多评论家根据小说中布朗的话语“我的费斯不见了”及布朗参加完聚会后的表现而得出布朗已经失去信仰这一结论,笔者通过广泛阅读及多次推敲认为布朗并没有丢掉其信仰,相反,他通过一夜的体验更深刻的了解了他的信仰。
波兰20世纪著名的哲学家和美学家罗曼·英加登曾在其主要著作《论文学作品》中写道:一部文学作品的“产生可能是以作者很明确的体验为条件的……作品也可能或明显或不明显地带有作者个性的痕迹。”因此,要了解布朗的信仰,我们首先要了解作者霍桑的信仰。他出生在新英格兰马萨诸塞州萨莱姆,祖先几代人都是狂热的清教徒,从小便接受了严格的清教家庭教育,深受清教主义的影响。而19世纪中叶的美国正处于多方面的变革时期,清教主义逐渐丧失了其思想、道德上的意义。霍桑一方面以上帝的实在性为前提,向上帝的方向走去。同时又深受超验主义和自由主义思潮的影响,对清教思想产生了怀疑和困惑。在《年轻的布朗先生》一文中,他的纠结与迷惑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对加尔文清教主义的猛烈抨击
加尔文主义出现在16世纪宗教改革时期,是当时美国比较盛行的一种宗教。同时代的另一作家兼评论家赫尔曼·麦尔维尔就认为霍桑关于其作品黑暗主题的描写与宗教有关,他认为霍桑身上的黑暗力量来源于加尔文主义的原罪观。”霍桑对其祖先参与臭名昭著的1692年的塞勒姆驱巫案耿耿于怀,他曾公开表示自己将代替祖先蒙受耻辱,洗刷他们的罪过。《年轻的布朗先生》,作为霍桑最著名的短篇小说之一,文中不乏对清教教义的批判以及对教徒的讽刺。
霍桑认为“原罪”是罪恶的根源,正是由于这与生俱来的原罪,在现实生活中表现为各种罪行。文中布朗先生是一名虔诚的加尔文教徒,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和幸福的新婚生活,对自己的信仰深信不疑,坚信自己最终会步入天堂。文章一开始就交代了他要进行一项神秘使命。而在去面见魔鬼的途中,叙事者也通过布朗的心理描写告知读者布朗先生的这次任务是邪恶的。因此,将神秘使命作为对原罪的反映是不无道理的,魔鬼其实是布朗先生的祖先,象征着布朗先生身上所背负的原罪。他在向那位老人解释迟到的原因是,他说是费斯拦住了他,也就是说,他的信仰一直阻止他走向邪恶,但他自己心中的恶引领他不顾妻子的反对毅然前行。当谈论到祖先的时候,他认为自己的祖先是“诚实的好人,老老实实的基督徒”,但魔鬼很快就打断了他:“说得好……你的祖父是一名治安官,当年他命令一名贵格派的女子游街并且狠狠地鞭打她时......正是我从自家炉膛里面引燃了一根松枝,亲手交给你的父亲,让他放火把印第安人的村子给烧了”。布朗先生心目中所认为的诚实的祖先其实是杀人放火的刽子手, 更近一步验证了人是全然败坏的。霍桑通过对一些细节和心理的描写,表明了他对清教一些教义的讽刺及批判态度。
布朗先生走进森林之后的所见所闻是霍桑对清教的态度的集中体现。在刚进入森林时,布朗就看到自己的教义老师克劳伊斯老太太,她曾是布朗先生的道德和精神上的导师。作为老师,更应该恪守教义,可我们却在她的言语中听到了充满邪恶的声音。涂油礼是基督教中极为神圣的一种仪式,神化或者任圣职的象征,但她却用的是充满邪恶的新生儿的油脂,她甚至接受了来自魔鬼的手杖,不顾自己年迈体虚,快步赶向林中聚会。随后,布朗遇到在家中虔诚祭拜祈祷的顾金执事和在讲道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述神圣的宗教教义的牧师。接下来,他又看到了许多镇上的人,这些人有些人“第二天可能出现在大省议会的会议桌前”,有些人“可以在一个个安息日看到”,甚至还有一些念过骇人听闻咒语的巫师,在这个聚会里,“善良并不拒绝与邪恶比肩为伍,而罪人也不因见到圣人而自惭形秽”。各种各样的人都加入的聚会更充分说明了这并不是一个神圣的聚会。霍桑透过布朗的视角对这些人的行动和语言的描写以及叙事者对布朗的心理描写表现出对清教徒的讽刺。这些人表面上都是严格遵守清教教义的精神领袖,对教义了如指掌,实际也去参加了充满邪恶的森林聚会,充分体现的清教徒的虚伪,霍桑对此毫不留情的揭露。
聚会中魔鬼的一席话是霍桑对人性本恶的直接描述,毫不留情的批判了那些在现实生活中令人尊敬、虔诚正直的清教徒的罪行,教士们猥亵侍女,妇女们谋害亲夫,清纯的姑娘们埋葬婴儿。所有这些行为都是清教所禁止的,然而,在这些虔诚的教徒的身上得以体现,足以说明清教虽然表面上规范人们的行为,但实际上却使人更加虚伪的活在世间。而魔鬼的演讲直接揭露了清教教义中的人性本恶。牧师、执事、教义老师和虔诚的清教徒均逃不开罪恶,他们都来参加了魔鬼的聚会,展现他们内心深处的恶,霍桑借魔鬼之口写出了自己对清教的态度,以及对虚伪的清教徒的厌恶。
二、对加尔文主义信仰的不懈追求
虽然林中之行是一次罪恶的旅行,我们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布朗对其信仰的坚持与维护。而一些评论家们凭借“我的费斯不见了”这句话以及布朗回到家中后的表现就断言其失去了信仰甚至认为他的结局是惨败的,是非常没有根据的。
文章中布朗的妻子其实就代表着他的信仰,单纯又美好,在布朗先生出门之前,他的妻子就一再恳求他等到日出之后再去,说明他的信仰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受到威胁,从而阻止他参加林中聚会。当魔鬼约他一同前行时,布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朋友,我已经履行了约定……但现在我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还得回到哪里去”,从这句话,我们可以看出布朗本身的信仰并不希望他与魔鬼同行。
魔鬼继而纠正了布朗对他祖先的看法。布朗一直认为他的祖祖辈辈都是“诚实的好人,老老实实的基督徒”,但魔鬼将他们的罪行告知布朗。布朗先生显然不相信这种说法,他的信仰告诉他,如果发生了上述事件,早就应该被逐出新英格兰了。由此我们看出布朗先生是正义的化身,坚持世间的真理。在对魔鬼话语有所怀疑后,他提出了断这件事,同时也想到了他的妻子,他担心自己再继续下去会伤害到妻子,由此可以看出布朗对信仰的化身----费斯是充满怜爱和坚持的。
当这个恶魔陈述他的下一个论点时,布朗先生的信仰慢慢有一点动摇了。魔鬼告知他克劳伊斯老太太也与他同行,布朗先生开始对清教中的一些教义产生怀疑。“她曾教过我教义呢”,随后叙述者又加了一句,话虽简单,个中含义却颇为丰富,克劳伊斯所教的教义并不是通往天堂,而是要去地狱。从此,布朗先生很快意识到他的信仰是有弊端的的。牧师和顾金执事选择与撒旦同行,使布朗先生明白了他所认知的信仰有一部分是邪恶的并不是神圣的。在布朗先生认出牧师和执事的时候,叙事者写道:“布朗先生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像是生了大病一般......不知道有顶上是否真的有个天堂。但那里只有一片蓝色的苍穹,还有颗颗星星熠熠发光。”布朗先生心目中的怀疑从这开始叫嚣,但天空中的星星象征着他心中微弱的希望。因此他说“苍天在上,费斯在下,我誓与魔鬼对抗到底 。”但很快有一朵云匆匆飘过天顶,挡住了闪亮的星星。紧接着他听到了来自费斯的声音以及他妻子的粉丝带。粉丝带象征着他对自己信仰最初的认知,他深信能带领他进入天堂。而当这个粉色的丝带从乌云中坠落下来时,布朗先生痛苦的大喊道“我的费斯不见了”,而此时,他说指的信仰已经不再是最初的信仰了。他很快就得出了克劳伊斯教义课的宗旨:来吧,魔鬼,整个世界都给你了。
魔鬼在布道词最后指出“邪恶是人类的本性......再次欢迎你们加入到你们的族类中”。这里面的族类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早在布朗先生介绍他的父辈祖先时他就曾说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诚实的好人。在听完魔鬼的布道后,布朗先生最后一次为维护能带自己走向天堂的信仰而努力,他大喊道:费斯,费斯,抬头看看上天,要抵抗这邪恶的家伙。
布朗先生并没有失去他的信仰,我们甚至可以说是他的信仰拯救了他。当他说出“抵制这邪恶的家伙”时,魔鬼的聚会突然烟消云散,可以说是他的信仰战胜了魔鬼。从他离开家一直到聚会结束,我们都可以看到他对自己的信仰充满了依赖,即使已经面见过他的残酷及虚伪,他还是做了很多努力去拯救它。正是对他的信仰有了充分的了解,布朗先生才会在牧师讲解神圣的宗教教义,圣徒的生活和英雄的死亡,对未来的赐福以及那些难以言表的痛苦时脸色苍白,战战兢兢,也正是这种觉醒使他的墓碑上没有镌刻任何表达希望的铭文。虽然布朗先生变成了一个哀伤无情的人,但我们发现他仍然没有抛弃那个充满了伪善和邪恶的地方,他仍然生活在与牧师为邻的环境中,也依旧参加家庭祷告。这些都说明他对自己所信奉的宗教有着矛盾的情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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