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组合

2024-07-20

意象组合(共3篇)

意象组合 篇1

意象是诗人表现情感的载体, 更是诗歌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 意象与意象的完美组合, 构成中国古典诗歌特有的表现形式。中国古代诗人十分讲究诗歌意象的组合, 常见的大致有以下几种情形:

一.真实意象与真实意象的组合

“战士生前半死生, 美人帐下犹歌舞。”这是唐代诗人高适《燕歌行》中的著名诗句。诗的主旨是谴责将领骄傲轻敌, 荒淫失职, 造成战争失败, 使广大兵士受到极大的痛苦和牺牲。诗歌中多处使用了这种实景对比的方法, 突出主题。一边是士兵的效命死节, 一边是汉将的怙宠贪功;一边是士兵的辛苦久战, 室家分离, 一边是汉将的临战失职, 纵情声色。作者把这两种实景叠加在一起, 大大加强了作品的讽刺力量。

类似的还有如“一骑红尘妃子笑, 无人知是荔枝来”, 也采用了同样的组合方式, 诗人把“一骑红尘”“妃子笑”两个特写镜头组接在一起, 使之彼此叠映, 形成鲜明对比。简短两句十四个字, 把唐玄宗的荒淫好色, 贵妃的恃宠而娇, 专使们的挥汗如雨、人马僵毙、相望于道的惨状形象地表达了出来。诗人对统治者骄奢淫逸生活的愤怒谴责不言而喻, 增加了诗歌的艺术感染力。

二.真实意象与虚拟意象的组合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这是晚唐诗人李商隐的《夜雨寄北》中的诗句。此诗是作者溜滞巴蜀时怀念妻子之作。夜雨绵绵, 诗人设想日后重逢的光景:什么时候我们夫妻能在故园重逢, 在西窗下剪烛夜谈。从意象的组合上看, 作者将此时此地的现实意象———巴山夜雨、独自客居异乡, 与彼时彼地的虚拟意象——夫妻重逢、西窗共剪叠加在一起。把想象的未来之虚景与现实之实景对接起来, 突出了今夜之凄苦, 设想的未来生活之情趣, 则为诗人带来一丝心灵的慰藉。

当然, 实景与虚景的组合还有象梦境与实境的组合。如“可怜无定河边骨, 犹是春闺梦里人”, 一边是战场上“誓扫匈奴”的征人白骨, 一边是春闺少妇的梦境。两个意象, 两组画面组合在一起, 使征人与思妇, 现实与梦境, 枯与荣、生与死两两鲜明对照, 特别是“河边骨”“梦里人”的组合, 再加上一个“可怜”一个“犹是”的深沉慨叹, 便使全诗产生震撼人心的巨大悲剧力量。当然, 虚景与实景结合的例子还有许多, 李白的诸多游仙诗也是这种组合方式, 同样具有强大的艺术感染力。

三.时间意象与空间意象的组合

“宫女如花满春殿, 只今唯有鹧鸪飞。”这是唐代诗人李白《越中览古》中的诗句。全诗将昔时的繁盛和今日的凄凉, 通过具体的景物, 作了鲜明的对比, 通过写热闹的场面来描写凄凉, 更觉凄凉之可叹。作者在这里选取同一空间, 不同时间的不同意象, 叠加在一起。把昔日越王战胜还朝的耀武扬威, 荒淫逸乐, 和今日几只鹧鸪在王城故址上飞来飞去的情景进行了对照, 让人顿生世事不测、盛衰无常的感慨。

南宋词人蒋捷的《虞美人·听雨》中, 这种时空意象的组合运用可谓达到极致:“少年听雨歌楼上, 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 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 鬓已星星也。”作者在此组合了不同时间、不同空间独有的意象, 从少年写到“壮年”, 从“壮年”再写到“老年”。而时间变化的同时, 空间意象也进行了巧妙的变化组合, 从“歌楼”到“客舟”, 从“客舟”到“僧庐”。空间变化, 随之而来的是景况的变化, 从“红烛昏罗帐”, 到“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再到“鬓已星星”。这种绝妙的组合, 把少年的欢歌, 壮年的愁恨, 老年的孤苦真切地表达了出来。简单的意象组合, 竟然容纳了这么长的时间跨度和如此大的人事起伏, 其概括本领是极其高明的。这都归功于作者巧妙的时空意象组合。

四.抽象意象与具体意象的组合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是南唐后主李煜《虞美人》中写“愁”的名句。作者在词中把一个亡国之君的无限哀愁表达得淋漓尽致。“愁”是现实的, 却又是抽象的。怎么表达, 方式自然多种多样, 最为人们推崇的就是李煜这句了。词人在这里把看不见、摸不着的抽象愁情化为具体可感的滔滔东流之水。化抽象为具体, 读者可知可感。作者将抽象的意象和具体的意象自然灵动组合, 不着痕迹, 实为写愁高手。

类似的还有李清照《武陵春》中“只恐双溪舴艋舟, 载不动许多愁”, 则将愁搬上了船, 使愁有了重量。后世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中“休问离愁轻重, 向个马儿上驮也驮不动”, 王实甫《西厢记》中“遍人间烦恼填胸臆, 量这些大小车儿如何载得起”, 也都是这种艺术规律的运用。

意象组合 篇2

杰拉德·霍普金斯 (1844—1889) 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杰出的诗人。 他的诗歌大多创作于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 生前没有发表任何作品, 诗名不大, 在他去世近30年后, 他的好友罗伯特·布里吉斯于1918年将诗结集出版。 初版时并未引起读者和评论界的关注, 直到1930年再版时, 他的独特风格和创新的表达方式得到了人们的高度评价。 威廉·燕卜荪、I·A·理查兹和F·R·利维斯将他称为19世纪的现代主义诗人。F·R·利维斯在1932年出版的《英诗新方向》中称霍普金斯是“迄今为止最伟大的诗歌技巧大师之一”[1]159。 他的诗歌写作技巧极大地影响了20世纪的众多杰出诗人, 如W·H·奥登、C·戴·刘易斯和狄伦·托马斯。 他对晦涩句和复合隐喻的运用启发了乔治·赫伯特和其他玄学派诗人。 由于霍普金斯的诗歌充满浓郁的宗教色彩, 评论家大多集中探讨他在诗歌中的神学观点, 王佐良称他的诗歌“将对美的感觉与神的赞颂结合为一的”[2]400。马妮娜全面探讨了依纳爵灵修操练对霍普金斯诗歌创作的影响, 认为霍普金斯诗歌的最终目的是赞美上帝, 让自己和人们更加接近上帝[3]。 霍普金斯最为人所知的是他对“跳韵”的运用, 这种韵律更加关注重音而不是音节数量, 使得诗歌的韵律更显自然流畅。 霍普金斯的诗歌语言独特, 意象鲜明, 节奏优美。他的十四行诗《农夫哈利》充分体现了这些特色, 作为一首意大利体式十四行诗, 全诗分成两个部分, 前半部分是对农夫身体部位的静态描写, 后半部分是对农夫劳动时的动态描写。 目前, 国内对霍普金斯的研究多集中探讨其诗歌中的生态和宗教因素, 对于《农夫哈利》, 目前只有张梅雪研究了这首诗歌的词汇、句法特点。她认为诗人通过词缀法、合成法和派生法等造词手段, 创造了独特的新词, 以线条、 圆圈等意象生动地勾画出农夫形象, 而通过叠句、口语化句式和松散结构, 将音乐和画面融合在一起, 创造出融诗、画、乐为一体的诗歌表达形式[4]54。 本文专门分析诗歌中的意象组合, 结合诗歌创作的社会背景, 分析这些意象之间的联系及涵义。 本文认为, 诗歌中所描绘的男性美并不能证明诗人具有同性之爱的倾向, 诗人在诗歌中大胆地描绘男性美, 一方面源于西方的艺术传统, 另一方面源于诗人对底层劳动人们强大生命力的赞美及对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社会问题的思考。

二、《农夫哈利》的意象组合

《农夫哈利》的标题表明了诗歌描绘的是一名叫哈利的农夫。 诗歌中大量表示身体部位的名词, 如“头”、“脚”、“肩”、“腰”、“四肢”、“肌肉”和“后背”及一些表示体力劳动的词语, 这些词语表明, 诗歌描写了农夫犁地的画面。 诗歌中还有很多其他意象, 特别是大量描绘身体各部分的意象, 如诗歌的第一行中将“手臂”比作“围栏” (hurdle) ;手臂上浓密的毛发比作“汤” (broth) ;肋骨比作“挂架” (rack) ;大腿上的肌腱比作“粗绳” (rope) ;膝盖后部凹陷处比作教堂有廊柱支撑的中殿 (nave) ;小腿比作“桶” (barrel) ;整个躯干比作“船”, 眼睛比作“舵手”;四肢上的肌肉比作隆起的“土丘” (barrow) ;身上成块的肌肉比作正在凝固和流动的液体或者 “桦树树干” (beechbole) ; 身体各个部分比作正在等待点名分配任务 (rollcall) 的士兵;腰比作“液体” (liquid) ;头发比作“蕾丝”, 风比作正在编织的“蕾丝女工” (lacemaker) ;农夫的优雅比作“男性力量的孩子” (child of Amansstrength) ;头发比作“百合花” (lilies) ;脚比作“皱眉的脸” (afacefrowning) ;从犁头两边翻落的土块比作流出的“闪亮的泉水” (fountain) 。

面对这些新奇独特的意象, 我们无法清晰地感知这位农夫的劳作画面, 也很难透彻理解诗人对待这位农夫的态度。 根据意象派庞德的观点, 意象是一刹那间所呈现的融合了理智与情感的东西。 朱光潜认为, 意象是知觉的事物在我们心中留下的影子。 虽然, 中外对于意象的理解不尽相同, 但是都认为意象反映了人们对事物特征或形状的感知, 与事物的概念是不同的。 朱光潜分析了二者的不同, 认为:“意象是个别事物在心中所印下的图影, 概念是同类许多事物在理解中所见出的共同性。”[5]369由此可以看出, 与概念相比, 意象是具体化的感受。 但是, 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 总会与其他事物发生这样或那样的联系。 同样, 诗歌中的意象也会与其他意象存在一定联系, 组合成表达诗人情感与理智的诗句。 当然, 诗人的最终目的不仅是为了将意象组合成诗句, 而且是在将意象组合成诗句后, 再将诗句组合成一首诗, 表达诗人的情感和态度。 诗歌创作与鉴赏都离不开意象组合。 那么各个意象之间存在什么关系? 总体而言, 意象之间一般形成三种模式, 首先, 诸多意象存在一定的逻辑关系, 构成一个缩略故事;其次, 某些意象之间存在一定联系, 形成几组具有共同特征的意象;最后, 某个意象不断重复, 统领整首诗歌其他的意象, 表达诗人的理智和情感。

仔细比较诗歌中的意象后, 发现这些意象大致可以归为四大类。 第一类是将农夫的身体部位和土块比作流动的液体:如将手臂上浓密的毛发比作“汤” (broth) ;身上成块的肌肉比作正在凝固和流动的液体;腰比作“液体” (liquid) ;从犁头两边翻落的土块比作流出的 “闪亮的泉水” (fountain) 。第二类将农夫的身体部位比作农具、树木、土堆等固体:如将“手臂”比作“围栏” (hurdle) ;肋骨比作“挂架” (rack) ;大腿上的肌腱比作“粗绳” (rope) ;膝盖后部凹陷处比作教堂有廊柱支撑的中殿 (nave) ;小腿比作“桶” (barrel) ;四肢上的肌肉比作隆起的“土丘” (barrow) ;身上强健的肌肉比作“桦树树干” (beechbole) 。 第三类将农夫的整个躯体比作一项需要共同完成的任务:整个躯干比作“船”, 眼睛比作“舵手”;身体各部分比作正在等待点名分配任务 (rollcall) 的士兵。 第四类是一组柔顺鲜亮的意象:头发比作“蕾丝”, 风比作正在编织的“蕾丝女工” (lacemaker) ;头发比作“百合花” (lilies) ;从犁头两边翻落的土块比作流出的“闪亮的泉水” (fountain) 。 而将农夫的优雅比作“男性力量的孩子” (child of Amansstrength) 的意象则无法归入任何类别。

纵观整首诗歌, 意象总在从固体形象和流动液体形象之间不停地转换。 从诗歌开头像“围栏”一样的手臂到手臂上类似“汤”一样的毛发, 再到诗歌结尾像泉水一样涌出的土块。 霍普金斯似乎希望读者欣赏农夫哈利劳动时的优雅和犁地时从犁头两边翻落的土块所表现出的流畅。 在诗歌的一部分, 诗人似乎希望通过诸如“围栏”、“粗绳”和“桶”这样的农场物件及“教堂中殿”和“土丘”这样的固体意象让读者强烈地感受到农夫哈利魁梧的身材和强健的肌肉。 通过诸如协同合作的意象, 霍普金斯展现了哈利熟练劳作时身体各部分的协调优雅。 在诗歌第二部分, 诗人使用了诸如“蕾丝”和“百合花”及“泉水”等柔和鲜亮的意象。诗歌前后两个部分使用不同类型的意象, 描绘了劳动者优雅流畅的动作, 表达了诗人对劳动者的强健体格和饱满力量的惊叹及对劳动者娴熟的劳作的赞美———诗人甚至认为劳动能够像自然 (百合) 和精巧技艺 (蕾丝) 一样创造出最细腻精致的作品。 诗歌的意象从固体的形象转向柔顺的形象, 从黑暗粗俗的形象转向明亮高雅的形象, 诗人似乎没有被农夫犁地这样的劳动本身感动, 而是被犁地的农夫身上所散发的强健、优雅的男性美感动了。

三、同性之爱或生命之美

在这首诗歌中, 霍普金斯对男性美进行了大胆细致的描写, 引起了诸多评论家对诗歌是否反映了诗人同性之爱倾向的猜测。 如伯纳德·伯冈兹引用诗人将《农夫哈利》草稿寄给好友时的通信为证, 指出这首诗歌展示了诗人同性之爱的倾向。霍普金斯在信中这样写道:“在我心中, 我知道, 跟其他人相比, 我的生活更接近惠特曼。 ……因为他是一个恶棍, 这个忏悔令人恶心……但是, 这也让我更加想读他的作品”[6]112。伯冈兹认为, 霍普金斯将自己与惠特曼进行比较, 透露了自己的同性恋取向。 国内对霍普金斯进行深入研究的蔡玉辉教授也持相同立场。 正如丹尼斯·索伯列夫所言, 诗人的性取向及对其诗歌的影响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在他看来, 学者对此争论不休有两个原因:首先, 对霍普金斯同性之爱的争论过于热情, 所依赖的传记材料及文本证据残缺不全;其次, 分析霍普金斯作品中同性之爱所使用的术语不符合所要分析的材料[7]168。 对于《农夫哈利》这首诗歌中所描绘的男性美, 本文认为, 读者应该将其放在当时的历史语境下进行分析, 而不应套用时下流行的术语和概念, 仅凭诗人的信件和只言片语便粗暴地断定诗歌表达了诗人的性取向。

霍普金斯使用独特有力的语言描绘了一位正在劳作的农夫, 他身材魁梧, 肌肉强健, 熟练优雅地犁地。但是, 根据R·J·C·瓦特的解读, 诗歌中诗人自创的单词 “rollcall ” 提醒读者, 维多利亚时期人们非常自然地欣赏男性强健的身体[8]78。 男人欣赏同性身体的优雅和强健, 而不存在当下同性恋这个概念中所蕴涵的性的暗示。 杰拉尔德·罗伯特认为, 由于古希腊雅典文化的影响, 在较长的历史时期中, 在欧洲欣赏人体美是一件很自然、很高尚的事情, 不存在任何性的暗示, 他同时指出, 在诗人的信件和诗歌中, 也能看到诗人对于女性美的描绘和对婚姻的渴望。 他说, “如果某个时期, 男性意象占据了霍普金斯的生活和诗歌, 这是因为他作为神父这个职业以及身处男性价值观支配的文化之中”[9]。 他认为, 《农夫哈利》反映了诗人对理想乡村生活的怀旧之情, 反映了诗人对社会底层的热爱和赞美。 凯瑟琳·菲利普斯则认为从农夫身上看到了希腊神话中驾驭战车 (代表人类情感) 的菲德罗斯的影子, 而农夫的“灰色眼睛” (agreyeye) 则让读者联想到金发碧眼的爱尔兰人及智慧女神雅典娜[10]240。

由此看出, 读者不能仅凭诗人对男性美的大胆描写及诗人信件的只言片语便认定这是诗人个人生活的反映, 而应该将这种行为放在西方的艺术传统及诗人职业的特殊性等具体的历史背景中进行理解。 正如艾略特在《传统与个人才能》中指出, 作者只有将自己放在传统 (特指自荷马以降的欧洲文化传统) 中, 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而批评家也只有将任何作品放在文学、 文化传统中才能适当地评价它的价值和地位。 对于作品中的文化现象, 读者也应该采取同样的态度, 理解这种文化现象背后的历史传统, 理解产生这种文化现象的社会背景。 只有采取这样的方式, 才能对作品和作品中的文化现象进行适当的理解和评判。 《农夫哈利》 创作于1887年, 在将诗歌草稿寄给好友布里吉斯时, 霍普金斯对好友写道, 这首诗歌是对 “一名犁田者的未经太多思考的画像”。 虽然此后他对这首诗歌进行了几次修改, 他解释道, 这样做是为了让读者看到一位生动鲜明的农夫形象[10]261。 在诗歌中, 霍普金斯在农夫劳动场景中选取意象, 如他的手臂“粗壮如围栏”, 腿“强壮有力如桦树干”, 将自然景象与劳动者联系起来, 这似乎告诉读者, 农夫身体所展现的生命力正是自然美的一部分。 诗歌的最后四行则仔细地描绘了农夫在犁地中或迈步保持身体平衡, 或快步上前跟上犁头, 以及农夫脚旁翻落闪着光亮像泉水一样的土块, 向读者展现了一位充满力量、优雅劳作的年轻农夫。 通过描绘农夫犁地时的娴熟优美的动作, 诗人忠实地记载了农民劳作中所体现出的力量和优雅。

霍普金斯在其他诗歌中对乞丐、 水手等下层人民的生活进行了描绘。 斯雅克·索尼菲尔德认为, 读者必须将霍普金斯对男性形象的刻画放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进行理解[11]31。当时大英帝国虽处在其顶峰时期, 但是下层劳动人民的生活却因为大量失业和社会动荡而日益恶化, 在1886-1887年间, 英国各地还发生了几次较大的社会暴动。 在1871年8月寄给罗伯特·布里吉斯的信中, 霍普金斯写道:“多么令人可怕, 在这个富裕的国度里, 那些创造了整个物质财富的人们却艰难地生活着, 没有尊严, 没有希望。 这些人现在已不在乎毁灭和死亡, 志在消灭旧的文明和秩序。 这是多么让人悲观的前景, 这个旧的文明到底为此做些什么。 ”[10]239尽管如此, 读者不能将其视为一名具有革命意识的激进艺术家。 在诗歌中将农夫的身体比作航行的船, 将身体各部位比作正在等待点名完成各项任务的士兵。 这里可以理解为霍普金斯将整个社会看做是一项需要人们相互帮助、相互协作的任务。 尽管人们各自从事不同的职业, 追求不同的生活方式, 但是, 为了建设一个和谐社会, 像农夫劳动所散发出的男性美一样, 社会的各个阶层应该和睦相处。 虽然这种想法在阶级分化、贫富不均的社会现实面前显得过于理想化, 但是这毕竟反映了诗人对社会大众的关心和对社会问题的良好愿望。

四、结语

霍普金斯在《农夫哈利》中运用了生动鲜明的意象组合, 向读者展示了一位身材魁梧、肌肉强健、娴熟优雅的农夫形象, 读者不应将诗歌中所描绘的男人美视为当前视角下同性之爱的反映, 而应该将这种男性美放在西方艺术传统和诗歌创作的社会背景之中进行理解和感受, 通过分析诗歌中的意象, 结合诗歌创作背景的相关知识, 读者不难发现, 这首诗歌反映了诗人对劳动人民顽强生命力的赞美及对维多利亚时期的社会问题进行的思考。

摘要:杰拉德·霍普金斯 (1844—1889) 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杰出诗人, 他在《农夫哈利》中使用了大量自造的新词和意象, 向读者描绘了一位强健优雅的农夫形象。本文分析了诗歌中的意象组合, 结合诗歌创作的社会背景, 驳斥了将这首诗歌视为反映诗人同性之爱倾向的观点, 认为诗歌反映了诗人赞美劳动人民身上所展现出的强大生命力及对维多利亚时期的社会问题的思考。

关键词:生命之美,同性之爱,《农夫哈利》,意象组合

参考文献

[2]王佐良.英国诗史[M].南京:译林出版社, 1997.

[3]马妮娜.依纳爵灵修操练对霍普金斯诗歌创作的影响[D].东北师范大学, 2008.

[4]张梅雪.诗、画、乐的交融——《农夫哈利》的词汇句法特点研究[J].短篇小说, 2015, 23:53-4.

[5]朱光潜.诗的意象和情趣[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 1993.

[6]Bergonzi, Bernard.Gerard Manley Hopkins[M].London:Macmillan Education UK, 1977.

[7]Sobolev, Dennis.The Split World of Gerard ManleyHopkins:An Essay in Semiotic Phenomenology[M].Washington.D.C.:The Catholic University of America Press, 2010.

[8]Watt, R.J.C..Selected Poems of Gerard Manley Hopkins[M].London:Macmillan Education LTD, 1987.

[9]Roberts, Gerald.Gerard Manley Hopkins:ALiterary Life[M].London:Palgrave Macmillan UK, 1994.

[10]Phillips, Catherine.Gerard Manley Hopkinsand the Victorian Visual World[M].New Y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Inc., 2008.

意象组合 篇3

无花无柳又稀莺 慵睡慵兴任日倾 池藕四回舒叶色 林鸦几许引雏声

抚桐未慰孙枝思 养笋难堪母竹情 怀旧心肝何复苦 被催词客数篇成

本诗原引自《扶桑集》, 是一首悼亡诗, 作者处标注为“中书王”。在日本文学史上, 平安时代曾先后出现过两位“中书王”, 因而该诗的作者到底是哪一位“中书王”, 目前仍没有定论。

根据题目可以推测, 此诗是“中书王”悼念亡故幼子的诗作。该诗格律整齐, 对仗工整, 语言富于节奏感, 具有韵律美与音乐美;而诗中涉及的意象非常广泛而多变, 且极具对比性。该诗运用对偶的修辞, 辅以对比的手法, 在诗歌的内外形成多重矛盾关系, 营造出极具张力的意境美感。在这些特点中, 十分值得我们注意的, 就是本诗中对于亲子组合意象的应用。

亲子组合意象在中国古代狭义悼亡诗中不曾出现。而日本汉诗中亲子组合意象的使用, 使得诗歌所要表达的主题更为明确, 情感更为突出, 意境也更为幽美。此种组合意象的使用, 让诗歌内部的情感表达, 简单直接地融入诗歌外部的真实环境之中。而这种融情入景的手法, 又令诗歌内部情感与外面的真实形成对比与冲突, 在展现张力的同时冲击读者的内心感受。

仔细阅读本诗会发现, 该诗在颔联与颈联处, 运用对偶的修辞手法为读者勾勒了四组自然界天然的亲子组合意象。其中颔联的“池藕四回舒叶色”一句, 与颈联“抚桐未慰孙枝思, 养笋难堪母竹情”中的亲子组合意象, 全部取材于自然界中的植物意象;而颔联“林鸦几许引雏声”一句中的亲子组合意象, 则取材于自然界中的动物意象。笔者以本诗的颈联为例, 简单分析一下亲子组合意象的含义与作用。

中国古代对于梧桐的描绘, 最早可见于先秦文献《诗经》。其中有“凤凰鸣矣, 于彼高岗。梧桐生矣, 于彼朝阳”之句, 以此象征君子高洁美好的品格。此外, 在许多中国古典诗歌当中, 梧桐也成为文人笔下孤独忧愁的象征。如李煜的“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形象生动地写出了一位亡国之君幽居在一座寂寞深院里的落魄。

梧桐在中国古典悼亡诗中, 则表达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古代传说中, 梧是雄树, 桐是雌树, 梧桐同长同消, 同生同死, 且梧桐枝干挺拔, 根深叶茂, 因而在古代诗人的笔下, 它成为忠贞爱情的象征。如孟郊的诗句“梧桐相待老, 鸳鸯会双死”。

所谓“孙枝, 亦称孙也。谓如树嫩枝, 自本而生出者, 为子, 自子而生者为孙枝”。比如“乃断孙枝, 准量所任, 至人思, 制为雅琴”这句, 便是其中一例。

本诗颈联前一分句, 以梧桐和“孙枝”形成一对组合意象。梧桐树本为母体, 而树枝则可以被看做是从母体孕育出来的子孙。此处作者用梧桐树来暗喻自身, 以“孙枝”来比拟自己亡故的幼子, 而无论怎样抚摸空留主干的梧桐树, 都不能抚慰他失去了“孙枝”的哀伤。作者失去幼子的痛楚, 由此可见一斑;而读者也在这对亲子组合意象的比拟下, 更深刻地感受到作者的悲伤。

颈联后一分句也运用了天然亲子形象。作者将自己暗喻为母竹, 将亡故的幼子喻为竹笋。作者看到竹笋在母竹的呵护下逐渐成形长大, 就自然而然地想到母竹的辛劳, 不禁联想至自身对自己的孩子, 就如同母竹一般。却无奈幼子早夭, 再欲呵护幼子也不可能, 因而见到母竹抚育竹笋的景象, 就更加难过起来。

提及母竹与竹笋, 中国古代二十四孝中便有“孟宗哭竹生笋”的故事。此故事溯源可至《三国志》。其中有“右大司马丁奉、司空孟仁卒”一句。裴松之注释说, “《楚国先贤传》曰:宗母嗜笋, 冬节将至。时笋尚未生, 宗入竹林哀叹, 而笋为之出, 得以供母, 皆以为至孝之所致感。”孟宗凭借自己孝心甚至感动了竹林中的母竹, 为其长出竹笋以供病弱的母亲食用。本诗的作者见到母竹与竹笋, 想到孟宗之母虽病弱, 却有孟宗尽孝养老。而作者自身虽然身强体健, 却再无“竹笋”可育, 更无人于年迈体弱时尽孝, 心境越发悲凉, 对亡故幼子的怀念则愈加深沉。

《天元四年夏和小童伤亡之诗》大量运用自然中天然的“亲子”组合意象来借喻自身和亡故的幼子, 以此制造诗歌意象相同而意境不同的巨大反差, 形成富于张力的内外部环境与情感对比, 抒发对亡子的无尽思念, 感怀自己的命运多舛。

参考文献

[1]田坂顺子.《扶桑集全注释 (一) 》[J].福冈大学综合研究所报, 1989年, 119期:p37~55

[2]陈福康.《日本汉文学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11年:p227~229

[3]武志龙.《中国古代悼亡诗中意象体系及爱情婚姻思考》[J].兰州大学, 2011年, p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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