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逍遥游思想的启示

2024-09-19

庄子逍遥游思想的启示(精选4篇)

庄子逍遥游思想的启示 篇1

刘凤苞在《南华雪心编》说:“老子论道德之情, 却只在正文中推寻奥义。庄子辟逍遥之旨, 便都从寓言中体会。”这个评价确实十分准确地指出了《庄子》散文的基本特色。其中《逍遥游》典型地体现了《庄子》这一特色。《逍遥游》全篇都是由寓言构成, 使得《庄子》文章充满了无法直接理解而只能体悟的意象性特征。这种意象性特征正是神话思维在庄子寓言中的遗留, 这明显地表现出了庄子正处于诗性时代与理性时代交替时期的时代风格。寓言是神话思维逐渐消退理性精神渐渐增加的产物, 还保留着神话思维的某些特点, 重言是理性精神思潮下的创作自觉。

《逍遥游》刻画了一个理想的人生境界:鲲鹏互化。鲲鹏自由自在、神奇无比, 鲲鹏互化之状成为得道者的人生象征, 与《应帝王》最后的寓言“壶子委蛇”遥相呼应, 成为“逍遥游”的具体表现。《逍遥游》以“乘正御辩以游无穷”为中心, 也就是以“逍遥游”为主体, “逐段逐层皆有逍遥境界”。《逍遥游》可以分作三个部分, 即对“有待之逍遥游”存在普遍性的阐述, 对“无待之逍遥游”理想的向往, 人世间所需“在待之逍遥游”的人生态度。全文糅合历史和神话, 寓言和现实, 笔法变化多端, 议论抒情夹杂在神话和寓言中, 作者叙述鲲鹏之变时用了神话传说 (鲲鹏互化) 、古代记载 (齐谐之言) 和寓言故事 (汤之问棘) 、等三种写法。这三种写法各有不同。

一、“有待之逍遥游”理性精神的阐释

文章开端用简洁的语言、肯定的证据写了一个鲲鹏互化的传说, 鲲鹏为一物, 作者突出的是鲲鹏互化的“化”字, 强调了鲲鹏的神奇性和神秘性。“化”是庄子的一个基本要领, 是庄子人生观的理论基础。只有在大化周流的自然变化之中才有对生命的超越性理解, 才有庄周梦蝶的清意和浪漫。鲲鹏互化明显地具有神话的渊源。在神话中, 动植物和人类之间不存在界限, 彼此之间可以自由地转化, 这种物化的观念是神话的基本观念。“鲲鹏互化”具有神话思维的特征。庄子指出人生以有待的方式而存在, 人生的逍遥游理想境界似乎遥不可及, 人生的绝境之念使末路之感油然而生。然而“若夫”一语使得文势“柳暗花明”, 人生的希望就在“彼且恶乎待哉”的欣喜与叹赞中透露出来。全文的主题就在庄子的一再否定中透露出来。庄子描绘了广泛存在的有待状态后, 复又插入汤之问棘之一史载, 笔意跌宕, 文章转而又转, 方把主题显露出来。《逍遥游》忽而叙事, 忽而引证, 忽而譬喻, 忽而议论。以为断而非断, 以为续而非续, 以为复而非复。“汤之问棘”的寓言里已经把“鲲鹏互化”的神话色彩去掉了, 鲲自是鲲, 鹏自是鹏。从神话中鲲鹏一体到寓言中鲲鹏二致, 寓言对于神话的发展的脉络, 理性思维的沉醉都逐渐地明晰起来了。

二、至大无极的人生境界的理性阐释

从“之二虫”的寓言开始, 意断笔连, 似断非断, 文章的意脉已经转换了, 从“有待”转到了“小大之辩”, 并以“之二虫”对大鹏的嘲笑使之成为和大鹏相关的寓言。在“有待”这一点上, “之二虫”和大鹏是同样的, “鹏以营生之路旷, 鼓失适于体外;鹌以在近而笑远, 有矜伐于心内”。【l】大鹏待风而飞, 蜩与学鸠待知而悟。水负舟比喻风举鹏, 水厚负大舟, 风厚举大鹏, 水浅舟大则胶, 风小鹏大, 则举之无力, 这里点明了鹏对风的依赖, 舟对水的依赖。然而, 他们却有着“小知不及大知”的区剐。这里大鹏和蜩与学鸠相对照组成了第一个寓言, 寓言中既有对“有待”的叙述, 也有着小不及大基调的张扬。庄子用“小知不及大知”收柬上文, 又用“小年不及大年”开启下文, 引出了忽生忽灭的朝菌惠蛄和长生久视的冥灵大椿的对比, 重申了前文小不及大的主题。《庄子》的意象大多是至大无比的, 如栎社树, “其大蔽数千牛, 挈之百围, 其高监山十仞而后有枝, 其可以为舟者旁十数。”【2】惠子批评庄子的逍遥游理想是“大而无当", 而《庄子》的主旨就是宏扬无当之“大”, 这无当之“大”是庄子的想象, 是庄子随心所想随口而出的“厄言”, 此“大”象征了他所追寻的“道”是无始无终不死不生的至大无极的境界。庄子批评惠子“有蓬之心”, 批评“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 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也, 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 柬于教也。”【3】只有至大无极才能无所依赖, 无所拘束, 突破小的境界才能达到大的境界, “大”就是“无待”的同义词, “大”是贯穿《逍遥游》的线索, 追求至大无极的人生境界需要有大的眼光大的心胸大的标准, 人生高远的理想目标就是至大无极的人生境界“逍遥游”。

在充分渲染铺垫后, 庄子总结前文所讲的神话、寓言、历史故事的论点:“此小大之辩也。”从而对“至大”的境界给予了赞叹, 在“此小之大辩也”之前庄子写了一个浑然一片的世界, 动物、植物和人类, 神话、历史和现实都交织在一起, 使文章充满了虚幻的色彩。在“此小大之辩也”收束前文后, 文章转入了对现实社会的关注。

庄惠论辩的寓言转入对无用之用的阐述, 这里有一个潜在的意脉的转换。惠子把庄子前文的“乘正御辩以游无穷”的逍遥游思想以“大而无当”作了总结, 庄子针对此惠子的批评对“大”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以“夫子固拙于用大矣”引起对“大”的推崇。惠子所说的“大瓠”、“大樗”就是庄子大而无当之言的形象化, 也就暗示出了庄子所追寻的道是如“大瓠”“大樗”样对现实社会中的人看来是无用的, 从而以“大瓠”“大樗”之无用转入庄子对无用之大言的用途的阐发, 无用的思想在《庄子》中又从“道”之无用发展成“从”的无用。从至人无已至无用存身之闻的意脉是无用要以无已为前提, 只有放弃自己的成心或者自己的本领才能够获得无用的坦然平和之自我评价。

庄子在这篇文章中写了有待的逍遥游, 无论至大如大鹏还是至小如朝菌都无法摆脱受束缚受限制的困境, 无法实现绝对的逍遥游。“逍遥游”理想的生成正是对社会现实理性自觉的基础上提出的, 是庄子超越了社会现实之上的理想的人生境界, 是作者有意识创造的结果。因为作者认识到社会现实的“逍遥游”全为“有待”, 所以创造了一个虚幻的“无待逍遥游”的理想以对抗现实的境界。这是理性思维战胜了原始神话思维后个人在面对自然和社会压力时自我解救的方式, 是理性思潮中个人自我意识觉醒的产物。

参考文献

[1]刘孝标《世说新话.文学》注引支遁《逍遥论》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

[2]《庄子.人世间》郭庆藩《庄子集释》[C]中华书局1985

庄子逍遥游思想的启示 篇2

我向来倾慕老子的大巧不工,庄子的恣意汪洋,但相较而言,庄子于我,更具现实意义,盖因庄子是拂拭我心灵尘埃的一剂良方,正如庄子所说,安所困苦哉?

逍遥游讲述的鲲化鹏而一飞冲天,固然振奋人心,但之前,也需蛰伏深海,静待六月,时至则怒飞,振翼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九万里。但如风之积也不厚,其负大翼也无力,自然谈不上一飞冲天了。大鹏背负青天,俯视大地,再也没有东西能遏制祂向南了。不知大鹏在高空看大地时,是一种什么感受,我们看到的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天空,在大鹏的俯视中,也就是一些空气中的尘埃而已。

知了和麻雀对大鹏的南飞,是不能理解的,在它们看来,用尽全力的飞翔,不过是这片树林到几里外的树林,状态不好时,还飞不过去,为什么大鹏要飞到九万里外去呢?飞九万里,只是个神话。就像有些人,因当了一个官,管了一群人,或是取得了一个什么成就,而感到自豪,那也和知了麻雀没什么区别,身体上有瞎子有聋子,精神和见识上同样也有瞎子和聋子。知了麻雀,正是如此。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叫“我”的东西,这个“我”,就是基于社会的认知,积累,与社会的利益纠葛,和社会的情感交涉等一切价值的集合,构成了心理上称为“我”的名称。世事如潮,滚滚而下,人人都在其中,各自用“我”隔绝和交流着潮水,随着潮水而飘荡,不能自已,所能看到的,听到的,也只能是周围的东西。世人都如“知了与麻雀”,只能

有限的看到和听到“我”附近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生命的全部了。

庄子说,至人是无我的,人人都在世界的潮水中,但是如果没有“我”这个防御圈,化我于潮水为一体(即老子的和光同尘),顺势而为,即是庄子所言乘天地之正,既于潮水一体,那么潮水的各种变化也就能了然于心,即是庄子所言御六气之变,这样,就能“以游无穷”了。通体而言,即是无为而无不为。

关键的问题又来了,怎样才能做到无我呢?确保我与潮一体时,明了自我?这个问题,儒家,佛家,各有详细而系统的理论,庄子在后面的齐物论上也有具体描述,逍遥游只是纲领性的思路,有人说,这些东西很虚,知道了,也做不到,知易行难,又有什么用呢?引用庄子的内容解释,应该是最好的答案。

惠子对庄子说:“我用魏王送我的葫芦种子结果了,长了好大的葫芦,做装水的吧,太脆,做舀水的吧,太大,没办法用,于是就砸碎了。”庄子说:“你老人家真不会用东西,宋国有一家人,世世代代做洗衣工,有家传防冻的药,有人知道这个事情,就出百金收购,那户人家开了个会,说:我们世世代代洗衣服也就几金,现在有人出百金,卖了吧。那人那了药方,就献给吴王,后来吴王在冬天和越国打水战,赢了,那个献药的人被吴王封侯了。同样的药,不同的人用,一个封侯,一个洗衣服,用法不一样而已,你那个葫芦为什么不可以用在江河里游泳呢?多逍遥。看来夫子你心里都是蓬草啊。

惠子对庄子说:我有一颗树,长的好大,但是树上都是瘤结,奇形怪状的,成不了材,不能用,长在路边上,都没有人去搭理它,我的这个树就和庄子你的言论一样,虚的很,没什么用。庄子回答说:你看山上的野猫和黄鼠狼,躲在草里抓老鼠,从这个树跳到那个树,忙忙碌碌的,最后还是中了猎人的机关,死在网里,我的言论就像嫠牛,和天上的云那么广大,但是不会抓老鼠。如果我有你那样一颗树,还担心没有用?把它种在你的精神乡里,舒舒服服的躺在树下不好吗?没用,才不会被刀斧所伤啊,有什么好值得苦恼的。

浅品《庄子·逍遥游》 篇3

很多前人对庄子思想的研究各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如:郭向认为“夫小大虽殊,而放于自得之场,物任其性,事称其能,各当其分”即为“逍遥”;而唐代的陆德明在《经典释文》中,道出前代对于庄子喜爱《逍遥游》的理解是有缺陷的。到了清代很多的贤人对其理解也自是“子句求之”的范畴。但是无论怎样,很多前人对其的理解,对于后代的学者研究是有着重要作用的。

庄子出生在春秋战国时期,这个时期阶级矛盾尖锐,兼并战争非常激烈。在这个社会变革时期,各诸侯国为巩固政权,极力强武变法,革新政治。“处穷闾厄巷,因窘织履”的庄子,就是挣扎在这样一个乱世的社会环境中,作为“绝顶聪明、出类拔萃”(郭沫若评)的奇人才子,他独具慧眼,看清了这个社会的本质,认清统治者的真实面目。庄子不愿趋炎附势,为虎作伥,曾谢绝楚王“愿以境内累矣”的邀请,“终身不壮”而自甘贫困。他面对乱世,深知自己所处的社会环境是险恶的。因此,他淡泊名利,只想求得如同“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的苟活和“偃鼠饮河,不过满腹”的温饱。庄子选择其以“山木不材而免伐,雌雁以鳴而被杀”的事理,使自己处于这世间,然后能够保全其身。

关于“逍遥”,不同的人有其不同的理解,而在曹础基的《庄子浅注》对于“逍遥”的理解是“悠然自得,无拘无束的样子”。而庄子想要表达的逍遥不仅仅只是形体上的逍遥,因为它是不容易实现的,所以只能是想象中的逍遥。庄子所表达的“逍遥”是一种哲学思想,其表示人生处世的一种世界观。庄子主张精神上的逍遥自在,是一种不需要依赖歪理而成就逍遥自在的一种境界。

二、《逍遥游》主要的思想

对《逍遥游》的主题思想,清人宣颖有着独到的见解:“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此三句是一篇之主也。“逍遥游”译成现代汉语就是其绝对的自由论,其主旨就是绝对的自由。《逍遥游》的主题是说:“一个人应当看透名利、权势、尊位的束缚,而是精神活动臻于悠游自在,无挂无碍的境地。”庄子在《逍遥游》中所表现的思想,就是“幻想忘掉现实世界和自己,消除物我对立,追求达到‘无己’‘无待’,超乎时间、空间的绝对精神自由。”这就是“逍遥游”的境界。

通过对《逍遥游》社会背景的分析以及庄子的思想可知,庄子彻悟人生,认识到只有使自己合于自然自道,依从事物的自然规律,按客观规律办事,“以无厚人有间”,才能在社会环境中“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只有超脱了自我,达到“至人”“至德”,才能逍遥游于人世宇宙。在《逍遥游》中典型体现的“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就是顺应自然,合于规律,无待无己。其思想不仅仅是在“小大之辩”和“有待”或“无待”之争,而且揭示了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乃至人与宇宙的辩证关系。“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就是顺应自然、合于自然、融于自然。也只有这样才能“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才会有“至人无己”境界。只有进入了这种境界,才能与客观的整体世界融为一体,处世才会从容不迫,行事自会游刃有余。这才是真正的“逍遥游”。

参考文献:

[1]曹础基.庄子浅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7-03.

[2]韩楚深.试论《逍遥游》的思想和艺术[J].教学与研究,1979(01).

[3]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2009-02.

(作者单位 重庆八中)

从《逍遥游》看庄子人生观的特点 篇4

一.庄子的自由思想———有用无用之辩

在庄子的著述中, “有用”、“无用”表示的是一种价值关系。庄子在《物外》《山木》等篇目中有经典的论述。在这些篇目中, 庄子强调无用思想, 但其思想是辩证的, 并不意味着他没有看到无用之患。在人所主导的世界里, 人是物的主宰, 物有无存在的价值, 要看它对人而言有无价值, 即有用还是无用。田间的禾麦固然在成熟时遭受收割的命运, 田间的野草也因无用而遭受更残酷的命运—有可能刚萌芽就被连根拔除。有材之“文木”遭人砍伐, 不材之木也可能因其无用而被人砍伐, 为有材之“文木”让出生长的空间。在《逍遥游》的最后, 庄子以隐喻的方式提到了两种无用之物:大瓠和大樗。惠施用魏王送给他的的大瓠种子, 种出了可以容纳五石东西的大瓠, 但这个大瓠既不能用来盛水也不能“剖之以为瓢”, 最后的结局竟是被惠施“以其无用而掊之”。庄子虽然批评惠施“拙于用大”, 但大瓠以其无用而遭受砸烂的命运所昭示的却是更残酷的社会现实。无用的大樗为什么要树之于“无何有之乡”, 才能达到“不夭斤斧, 物无害者”?其于人间世的“夭于斤斧”显然是由于它的无用, 而非有用。人对物是如此, 对他人又何尝不是这样?

《逍遥游》中的大瓠和大樗是庄子采用的寓言, 他想表达的是对现实社会的否定和超越。包括人在内的一切存在者只有超越了这个现实的社会, 超越了这些世俗之人的价值评价方式才可以真正免于累, 才能回复自己本真的存在方式。

《逍遥游》结尾提到“无何有之乡”, 其寓意就在于“逍遥游”作为人本真的存在方式只有在“无何有之乡”方能实现。现实世界中, 无论大如大鹏, 小如斥鷃, 无一物可以逍遥。如果“有待”则不能逍遥, 有待则有求于他物、他人, 势必以他物、他人为达成目的的工具。己以人为工具, 人则以己为手段, 己与人最终相互束缚, 皆不得逍遥。“无何有之乡”并非空无一物, “无何有”是指一种超绝尘俗的精神境地, 寓示了生存其中的人和物都拥有无限广阔的生存空间, 展现了庄子自身的自由思想。

二.庄子的顺应自然思想———大小之辩

《逍遥游》除阐发庄子的自由思想外, 实际上还揭示了“小大之辩”的哲学内涵。庄子在开篇展现了“其大不知几千里也”的鲲和“其背之大不知几千里也”的鹏的形象。鲲鹏是庄子哲学中“大”的化身, 是庄子对理想中辽阔无垠的“大”的理解。接着, 庄子引出了“决起而飞, 抢榆枋, 时则不至, 而控于地而已矣”的蜩与学鸠, 通过蜩与学鸠对大鹏的嘲讽和对自己的描述, 庄子所要表达是他对与鲲鹏相对立的“小”的认识。

将蜩和学鸠与鲲鹏进行对比后, 提出了“小知不及大知, 小年不及大年”的观点, 意思是说智慧小的不如智慧大的, 寿命短的不如寿命长的。随后, 庄子谈到了他推崇“大”的和“长久”的事物的原因, 即寿命短的“朝菌不知晦朔, 蟪蛄不知春秋”, 而寿命长的冥灵“以五百岁为春, 五百岁为秋”, 大椿“以八千岁为春, 八千岁为秋。” (孙通海译注《庄子》)

庄子通过构造渺小与广大、短暂与长存的强烈反差, 表达的是突破人类自我条件局限性的渴望和对辽远至大的自由行动的天地的想望, 体现的是他追求广博与无限的精神。庄子通过在《逍遥游》中塑造鲲鹏、冥灵、大椿等形象, 劝导人们追求游于世外, 自我与自然相合的精神境界, 实现精神的升华。实际上, 小大之辩的思想暗含着只有摆脱世俗红尘的羁绊, 才可以揭开现实自我的主张。庄子哲学中的“小”与“大”的区别, 就在于人类是否突破自身的一些天然制约, 达到真正逍遥的精神层次。 (储晓军《从“逍遥游”看小大之辩》)

庄子哲学继承了老子哲学自然的精神, 内在精神自由的功力的练就是需要人们通过遵循自然之道实现的。《逍遥游》中所涉及的生物的生存活动方式以及生物的寿命特征都是符合自然的规定的。又正所谓“凫胫虽短, 续之则忧;鹤胫虽长, 断之则悲。故性长非所断, 性短非所续, 无所去忧也”。 (张采民、张石川注评《庄子》) 若是违背自然运行的规律, 不仅不能获得精神上的逍遥自在, 相反会束缚自身的自由行动和发展潜能。

按照庄子关于“小大之辩”的观点, “大”和“小”原本是相对的概念。按照自然的规则, 世俗的存在并不具有绝对之大和绝对之小的属性, 因此我们大可不必“人为”的去感觉和辨别他者应该孰大孰小;而且, 我们不需要按照自己对所谓“小”和“大”的理解对别的事物进行异化的改造, 来迎合自身的目的。庄子的著述虽然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对相对“大”的事物的崇敬之情, 但是他也并没有否认相对的“小”的事物的好处, 因此, 我们对“小”和“大”中的任何一方有所偏废都是不可取的。总结地说, 在与自然规律的关系方面, 事物小与大的区别, 也就是“小大之辩”是可以被忽视的, 因为万事万物不论大与小, 都只有顺应自然赋予的秉性自由发展, 按照适合于自身的生存方式进行活动, 才能充分发挥自身的优越性, 达到真正属于自我的逍遥和自由的境界。

三.庄子的无为而治思想———有待无待之辩

陈鼓应认为:“逍遥游篇, 主旨是说一个人当透破功、名、利、禄、权、势、

尊、位的束缚, 而使精神活动臻于优游自在, 无挂无碍的境地。” (《庄子今注今译》) 也就是说, 庄子在《逍遥游》中明确表达了他对功名利禄的淡薄和“无为”、“无名”的人生观。

“故夫知效一官, 行比一乡, 德合一君, 而徵一国者, 其自视也亦若此矣。而宋荣子犹然笑之。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 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 定乎内外之分, 辩乎荣辱之境, 斯已矣;彼其於世, 未数数然也。虽然。犹有未树也。夫列子御风而行, 泠然善也, 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 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 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 而御六气之辩, 以游无穷者, 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 神人无功, 圣人无名。” (张采民编《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

从这段开始, 进入文章的主旨部分, 从自然现象推演到人文现象。在这段文字中, 庄子区分了四种人:第一类, 是那些才智可胜任一个官职, 品行可顺应风俗, 德性可投合君王的心意而取得一国的信任;第二类, 是像宋荣子这样的, 能确定自我与外物的分际, 辨别荣辱的界限, 对于世俗的赞誉或诽谤都不放在心上;第三类, 是像列子这种人, 他能够乘风而行, 世俗所谓幸福之事对他来说都不值得去追求;第四类, 是能够顺应自然之道, 把握天地六气的变化而畅游于无穷境地的人。

在庄子眼中, 第一类人见识短, 坐井观天, 不理解人世间的真谛, 宋荣子与列子虽然一定程度上摆脱了世俗的负累, 但仍然是“有待”的。惟有第四类人实现了真正的超越, 进入了无待的逍遥之境, 而这种境界正是庄子所梦寐以求的。庄子认为, 真正自由自在地生活, 是在“道”中无待逍遥。从以上对庄子人生境界的描述可以看出, 庄子人生境界是逐级超越而生成的, 从有为到无为, 从有待到无待, 最终进入一种大自由的审美境界。这种自由是心灵超越有形世界而进入无限世界而获得的。但是, 要实现这种自由,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实中的人之所以不自由, 就是因为心灵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和束缚, 用庄子的话来说就是“有待”。

在庄子看来, 心灵世界本来是晶莹无暇, 与天地合一, 但由于人的“有待”, 心灵的世界就被遮蔽了。庄子认为, 只有“至人、神人、圣人”完成“无己、无功、无名”的人格修养后, 才能进入自由自在的精神境界。而在“无己”、“无功”、“无名”这三者中, 又以“无己”是最难做到的。

如果能做到“无己”, 就不会计较外在的功名利禄, 不会在乎自己的存亡得失, 自然是无待逍遥。如何能做到“无己、无功、无名”进而求得逍遥?关键是要参悟透这个“无”字。放弃自己的偏见欲望, 要忘掉所有哀乐之情, 做到不以物喜, 不以己悲, 舍弃虚名, 达到“无名”的境地。把那个永远不满足的“我”放下, 不再与他人争夺, 放下自己, 忘掉自己, 就要“无心”, “无心于万物”, 心灵就感觉不到痛苦, 感觉不到疲惫了。这种历程的努力, 就是要把“有待”加以净化、升华, 而后才能体悟逍遥之道。所以想要达到逍遥的境界, 关键在于“无己”的功夫。这也就是要舍弃形器而保其内在精神, 使心不随波逐流, 保持其空明的本质。

四.《逍遥游》与庄子的人格理想

通过“有用无用之辩”、“大小之辩”、“有待无待之辩”, 我们可以看出庄子人生哲学的精髓在于自由。自由是庄子哲学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逍遥游》等文章为他的自由思想奠定了思想理论基础。“逍遥”也写作“消摇”, 意思是优游自得、闲放不拘、自由自在的人生状态, “游”不仅仅是指肉体活动, 更多的是指精神的漫游。庄子的自由主要是指精神上的超越、冥想和神秘体验, 强调的是精神的绝对自由。

《庄子》书中用来表达“自由”概念的一个最常见的词语是“游”。“游”是一个动词, 与行走有关。但在《庄子》书中“游”往往并非是实质性的行走。庄子常说要“游于无穷”, “游无何有之乡” (《应帝王》) , “游无朕”等, 这里所说的“游”, 通常都是指精神上、心灵上的“游”, 也就是庄子所说的“游心”。如《德充符》中“游心之乎德之和”, 《应帝王》中“游心于淡”, 《田子方》中“游心于物之初”, 《则阳》中“游心于无穷”等。所谓“游”就是要让精神不受仁义是非道德的束缚, 摆脱世俗功利目的之限制, 超出社会制度的控制, 突破人们的常识与习惯思维方式的局限。庄子的“游”是要脱离仁义道德而游, 是要摆脱功名利禄而游, 是要舍弃智谋事任而游, 是要远离人类社会而游, 是要摆脱自我而游。总之, 这种“游”的理想, 实际上乃是对于现存的一切知识、价值、制度乃至于思维方式的否定和批判。

《逍遥游》中说“鹏之背, 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 其翼若垂天之云”, 大鹏飞翔时, “水击三千里, 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这段关于大鹏的描写奔放优美, 惊世骇俗。然而大鹏是有所依凭的, “风之积也不厚, 则其负大翼也无力”, 这个依凭首先阻碍了它的肉体自由, 而后阻碍了它的精神自由。大鹏只能往返于北冥与南冥之间, 飞翔既有空间限制, 也有方向的限制。如果它能够随心所欲地飞行于天地万物之间, 不执着于固定的目的地和方向, 使自己的精神处于怡然自得的漫游状态中, 那么它应该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正因为它在精神上有所羁绊, 所以注定它享受不到自由。大鹏直上云霄九万里不仅得不到自由, 反遭蜩与学鸠的嘲笑。蜩与学鸠, “决起而飞, 枪榆枋而止, 时则不至, 而控于地而已矣”, 它们的生命是渺小短暂的, 这原本是极其自然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但它们却嘲笑大鹏“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 至此它们就不仅渺小而且愚蠢了, 它们执着于自己狭隘的经验而不自知, 不愿扩展自己的视野, 反以自我的渺小去讥笑大鹏的高大, 这也不可能达到“自由”。

如果它们自得其乐, 不讥笑也不羡慕其他高飞的动物, 安于现状, 那它们有没有达到自由的境界?庄子的答案是否定的, “小知不及大知, 小年不及大年……朝菌不知晦朔, 蟪蛄不知春秋, 此小年也。”由此可见, “小知”与“小年”虽则顺应了本性, 然而它们的生命有太多的局限性, 这种局限性不仅束缚了肉体, 更重要的是阻碍了它们的视野以及胸怀的扩展, 精神境界极其低下, 更不用说精神的自由了。即使它们怡然自得, 也只是顺乎了肉体的自由, 离真正的精神自由还有很远的距离。

那么, 怎样才能达到真正的自由, 什么样的人才能自由?庄子认为只有“乘天地之正, 而御六气之辩, 以游无穷者”, 才能达到这个境界。整个自然天地是和谐有序自然而然的, 人作为自然的一部分, 应该与自然融为一体。虽然客观上生命的肉体局限性我们无法改变, 但我们可以让我们的思想冲破肉体的藩篱, 顺应天地万物之性, 让精神遨游于无穷无尽的境域。“至人无己, 神人无功, 圣人无名”, 譬如抛弃对“自我”的执着, 达到忘我境界的“至人”, 精神世界完全超脱物外的“神人”, 不追逐功名利禄的“圣人”, 他们就获得了精神世界的无限自由, 真正地在天地之间逍遥漫游。逍遥自在, 与天地精神相往来, 达到绝对的精神自由境界, 这就是《逍遥游》中所要表达的自由。

参考文献

[1] .孙通海译注《庄子》, 中华书局, 2007

[2] .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 中华书局, 2006

[3] .包兆会, 二十世纪《庄子》研究的回顾与反思[J].文艺理论研究, 2003

[4] .林建福、孙小力、姚汉荣《庄子直解》,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0

[5] .曹础基《庄子浅注》, 中华书局, 1982

[6] .储晓军, 从“逍遥游”小大之辩[J].皖西学院学报, 2004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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