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意识(精选8篇)
死亡意识 篇1
死亡意识是生命意识的特殊形态, 是把死亡作为生命个体存在的最终归宿和最本质规定。把死亡作为生命的一部分, 引申到个体生命过程中进行思考, 死亡是悲剧的核心和峰巅, 从而体验认识死亡, 超越死亡, 鲁迅的一生都在表现死亡主题。《野草》中憎对爱的否定, 死对生的否定, 绝望对希望的否定, 复仇对受难的否定都体现了自我否定中求得生存和发展、不断超越自身又不断回归自身, 不断实现自我和认识自我的生命过程。鲁迅生命意识中的悲观情绪是来自他对觉醒的个体生命与沉睡的群体生命之间的难以沟通、渺小的个体力量与强大的扼杀生命的现实力量难以抗衡的痛感。
一、《野草》文集的写作思想分析
死亡, 是一个永恒性的话题。无论是达官贵人, 还是平民百姓, 死亡都是最终的归宿。古往今来, 人们对死亡的思考和争论从在都没有过半刻的停止。因此, 死亡的话题, 特别是“死亡意识”的话题, 就成了哲学上最著名的议题。也就是说, 死亡意识是生命意识的特殊形态, 是把死亡作为生命个体存在的最终归宿和最本质的规定, 是一切关于个体生存的哲学基本问题。而在20世纪20年代, 我国正处于军阀混战和日本帝国主义全面侵华的前期, 国内兵连祸结, 生灵涂炭, 使得“死亡”就成了最平常的社会现象。正是在这种特殊的背景下, 作为文坛的泰斗, 鲁迅先生在猛烈抨击社会丑恶的同时, 对“死亡意识”进行了系统性的剖析和思考, 而这种剖析和思考过程, 就成为了文集《野草》诞生的基础, 同时也成了《野草》的死亡意识哲学的基础。
二、《野草》中死亡意识的态度
鲁迅对死亡有着清醒的认识:“我只很确切地知道一个终点, 就是坟。总之, 逝去, 逝去, 一切一切, 和光阴一同早逝去, 在逝去, 要逝去了。”在《野草》中有诸多对死亡的描写, 对死亡的态度上有赴死精神、避死意愿以及忘死境界。其中《秋夜》就对奋不顾身的“小飞虫”英勇的死的祭奠。
《秋夜》中大多的景物都人格化了, 借“小飞虫”来抒发青年们向往光明而不惜牺牲的形象, 他们前赴后继、一往无前的为了理想和事业而奉献自身。“后窗的玻璃上丁丁地响, 还有许多小飞虫乱撞。不多久, 几个进来了, 许是从窗纸的破孔进来的。他们一进来, 又在玻璃的灯罩上撞得丁丁地响。一个从上面撞进去了, 他于是遇到火, 而且我以为这火是真的。两三个却休息在灯的纸罩上喘气。”
这些小飞虫, 正如后园的小粉红花一样, 虽然身小力微, 却有着刚强的性格和美好的理想。它们不愿在黑暗中生存, 成群结队地奔向光明的地方。为了追求光明, 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有的被火烧死了, 而其余的还在“灯的纸罩上喘气”。鲁迅对这些小飞虫是赞美的, 赞美他们背离黑暗, 追求光明的热情和为光明而牺牲的精神, 这种精神犹如青年们, 奋勇向前, 宁愿在追求光明中死掉, 也不愿在黑暗中苟活。鲁迅对这些追求光明的纯净的小飞虫们感到了深受鼓舞, 由此想到青年们, 就继续写着揭露着黑暗社会的文章, 像飞虫一样执着地区追求光明, 用这种实际斗争行动来表示向“这些苍翠精致的英雄们”的敬奠。鲁迅从死亡中唤起青年们重新振作起精神来战斗, 因此这种精神是积极向上的表现。
而另一篇知名的文章也透露出了《野草》死亡意识的态度, 那就是《这样的战士》。这篇文章主要描写了处在一个“无物之阵”中老衰寿终的“战士”发现处在一个荒诞、虚无、不可理解的世界—“无物之阵”中时, 在面临必死性局面时, 找不到存在的现实性时间和空间, 它们揭示先生的这种进退失据的存在困境, 觉得人生失去了终极的意义之源。而《野草》之所以有这样的一种死亡意识的态度, 是与鲁迅当时所遭遇的社会环境与自我心理困境是分不开的。正如闻一多先生描述的那样, 当时的中国社会”犹如一潭死水, 泛不起半点涟漪”。不仅屡屡遭到帝国主义列强的侵略和瓜分, 而且国内军阀混战此起彼伏, “城头变换大王旗”, 更严重的是, 作为社会最底层的普通百姓, 却仍然没有斗争意识, 而是在逆来顺受的心理中苟延残喘。而立志“启发民智”的鲁迅先生, 就如同一个战士, 来竭尽全力改变现状, 唤醒民族的觉醒。但是, 虽然先生在启发民智上不遗余力, 但是收效甚微。因此, 鲁迅就通过这篇文章, 表明了死亡意识的态度。但是, 细细读来, 鲁迅对文中的“战士”还是融入了积极意义的。虽然这个战士处在“无物之阵”中, 但是并没有因战斗道路的艰难而放弃努力, 而是拿起武器, 积极战斗。这就激励了广大青年, 虽然走向光明的道路是艰难的, 是曲折的, 但是只要通过孜孜不倦的努力, 就一定能够取得斗争的最终胜利。
三、《野草》中死亡意识形成的原因
古代的苏格拉底把哲学定义为“死亡的准备”, 柏拉图也曾说:“凡事奉哲学的人, 都是在培植死亡。所以当死来临的时候, 没有谁露出惧色的。因为他们既然同自己的肉体不投机, 希望他们的灵魂能够自由驰骋, 那么, 当这一天到来时, 要是他们反而心惊胆战、百不情愿, 这岂非全然不合逻辑吗?”而在鲁迅的《野草》中却充满着对死亡的阐释和态度, 用惟妙的文字描绘着暗藏的”活死人”们, 沉默中呐喊着面对死亡的态度、意识、精神, 其人学中的死亡意识却占据着中心地位。
鲁迅当时感到中国的黑暗统治对于人民的重压;《秋夜》里枣树表现的是他自己的精神状态, 他同情小粉红花似的弱小者的处境和梦想, 敬奠那些为革命而牺牲的青年们。而人物身上的死亡意识在《复仇》中却很值得探究, 在这对持刀而立的男女身上体现出了不畏死的淡定与从容, 而看客却突显出那自身的空虚与无聊。之所以能主导这场无聊围观, 是因为在这一男一女身体中隐藏了巨大的生命力量, 即在对死亡的态度上, 他们看清了并毫不畏惧生死。由此而使二人在生与死的双向选择中进退有据, 为生则接吻、拥抱;为死则杀戮。但无论生与死, 对他们来说, 都是欢喜。因此, 他们游刃有余的徘徊在选择的边缘, 不进不退, 掌控着整片旷野。在《死火》中作者着意表现出了“死火”在面临苟活与燃烧的选择时, 所体现出的清醒的向死精神。这是一种主动的选择, 较之于《秋夜》中的小飞虫, 这种主动性更突出了其中的清醒意识。无论是苟活还是保存, 都难免死亡的命运, “死火”如果被带出冰谷则会烧完, 如果留下则会冻灭。间接的暗示着苟活和燃烧代表了普通民众对待死亡的消极等待与积极迎接的两种心态, 鲁迅意在传达面对死亡这一不可避免的结局, 人应更侧重于思考以怎样的态度去应对。这里, 鲁迅突出强化的是主题的能动意识, 面对死亡或者说突如其来的各种困境, 积极主动应对远比消极等待要好得多。这正如蒙田所说:“我们不知道死亡在哪等待我们, 因为让我们处处等待死亡。对死亡的修行就是对解脱的修行。学会怎么去死, 也就学会了怎么不做奴隶。”这是鲁迅所主张的面对死亡的积极心态。
四、《野草》中死亡意识的意义
鲁迅对生死看得透彻, 他在不畏死观念的基础上, 十分强调生的意义。以《野草》为依托, 传达出他对民众的另一重期望, 希望人能够真正懂得存在的意义, 活出生的价值。《野草》也因此涉及了鲁迅自身对于死亡的理解, 他一直站在生死两极的宏观高度来考虑人生的, 因此能看得更深更远。从这一点上来看, 他对知识分子以及普通民众的国民性批判就更好理解了。没有深刻的重视死亡, 敬畏死亡是无法真正活出生的意义。而对于普通民众而言, 他们相较于热血青年们更能理解死亡的必然性, 但除少数觉醒者之外, 更多的人流入了另一极端, 好死不如赖活的乐生恶死的生死观, 因此出现了一大批甘愿做奴隶、市侩的庸众, 在这种错误人生观的影响下, 他们形成了稳固而又强大的生存圈, 并逐渐吸纳并影响更多的人, 故而被鲁迅所极力批判。在分析鲁迅的人学死亡意识是, 要看到“死亡本身不是真正的目的, 真正的目的在于生, 在于通过死亡来揭示生存的真谛。”这也正是鲁迅所一再突出强调的人生观念。
而且, 鲁迅曾说:“我常觉得惟‘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 却偏要向这些作绝望的抗战, 所以很多着偏激的声音。在死亡这一必然性局面中, 鲁迅的深层心理无时无刻不感到这种生存的绝望与虚妄, 当个体面临这一确定的终极命运时, 个体存在的黑暗虚无的世界则充满对个体生存悲剧意识的思索。但是, 纵然个体的死亡不可避免, 而正是因为“个体死亡”, 才会为新生铺平道路。从死亡走向新生, 也是对《野草》文集死亡意识最体贴的概括。
总而言之, 《野草》中有诸多对死亡的描写, 鲁迅一直是站在生死两极的宏观高度来考虑人生的, 因此能看的更深更远。在研究鲁迅死亡人学时要看到, “死亡本身不是真正的目的, 真正的目的在于生, 在于通过死亡来揭示生存的真谛。”这也正是鲁迅所一再突出强调的人学思想。
结束语
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鲁迅先生的《野草》, 正是昭示的这种积极的“死亡意识”。而且, 《野草》这种高尚的“死亡意识”永不会消失, 会被伟大的中国人民永远地传承下去。
参考文献
[1]鲁迅.鲁迅全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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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王吉鹏.张娟.赵月霞.穿越伟大灵魂的隧道[M].吉林:人民出版社, 2002.
浅析《荒原》中死亡意识的映射 篇2
艾略特无疑是20世纪最重要的现代主义文学大师之一,他在1922年创作的长诗《荒原》现在已被公认为20世纪西方最有影响的杰作。《荒原》共分为“死者的葬仪”“对弈”“火诫”“水里的死亡”“雷霆的话”五部分,深刻地揭示了西方社会中人们的精神世界犹如战后的物质世界一样,满目疮痍,已经干涸得像一片荒原。全诗让人感受到世人徘徊挣扎在生与死的矛盾之中,而死亡的映射充斥在全诗之中。文学作品中不乏“死亡”这一主题。按照弗洛伊德的假说,人生来便有一种“死的本能”,也正如费尔巴哈所说的,死亡是与生俱来,深入骨髓的。《荒原》开头的引文中,西比尔的回答“我要死”,揭示了全诗的主题。荒原人象征着战后的欧洲人,他们生活在战争带给他们的荒原中,没有爱情,只有动物般欲望的爱情荒原,缺乏宗教信仰的灵魂也犹如一片荒原,因而活着的荒原人生活极端枯燥乏味,感受不到活着的快乐与意义,这种虽生犹死的生活使他们渴求死亡的归宿,去天堂寻觅永恒的幸福,而同时“生的本能”强烈地对抗着这“死的本能”,但最终死亡还是占了上风。
物质世界的荒原
《荒原》发表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战争的残酷厮杀和争夺,彻底摧毁了西方人传统的基督教义、生活价值观念和道德准则,《荒原》就是有感于此而写成的。艾略特在《荒原》中多处描绘生活在废墟中并丧失了信仰的芸芸众生。战后的欧洲正如诗中所写:大地荒芜一片,土地龟裂,万物枯竭。当时的欧洲陷于严重的政治、经济危机之中,人们缺乏精神信仰,迷茫地生活着。在第一章“死者葬仪”中,开首的诗句“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地上长着丁香……”,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本应是万物复苏,春意盎然的四月却满目荒凉,诗句“枯干的球根提供少许生命”“枯死的树没有遮荫。蟋蟀的声音也不使人放心, 焦石间没有流水的声音”勾勒出一番自然界生物垂死的画面,整个画面灰色而阴郁。后面几章的诗句“那淹死了的腓尼基水手”“那被绞死的人”“并无实体的城”“我没想到死亡毁坏了这许多人”“去年你种在花园里的尸首”,都直接点出了死亡的主题。整首诗从“我要死”这个主题开始,就揭示了荒原人一步步走向死亡的结局,死亡的本能是人类无法躲避的。刚刚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战争造成的破坏随处可见,战争投射在人们内心的阴影,也使人们看到到处充满了死亡气息。但是生和死作为一组永恒的二元对立关系,它们的相互对抗造就了世间万物的生生不息。所以,诗中说“去年你种在你花园里的尸首,它发芽了吗?今年会开花吗?”尽管已经死亡,成为“尸首”,但荒原人那生的本能仍然具有对生的渴望,“发芽”和“开花”映射出生命的萌芽和蓬勃的发展。而诗中“还是忽来严霜捣坏了它的花床?”则反映出荒原人对于生的本能战胜死的本能所持的怀疑态度。由此可见,作者内心中矛盾而纠结的生与死的挣扎。但是,死亡的本能最终战胜生的本能还是在第一章结尾处映射出来,艾略特引用了波德莱尔的《恶之花》的序诗,“虚伪的读者!——我的同类——我的兄弟”,映射出“虚伪的”人们不愿意承认这死亡的必然结局,这也为后面诗中逐渐强化的死亡气息做好了铺垫。
精神世界的荒原
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悲观失望的情绪蔓延在整个西方世界,人们的理想和幻想全部破灭。迷茫的荒原人对空虚无聊的现代生活极度绝望,但他们仍然渴望着纯洁的爱情和性欲的满足,他们需要最原始的动物本能——性的欲望来刺激自己麻木的神经,用以证明自己的存在。艾略特通过人物的独白、对白、直接描写以及隐喻象征等手段,反复在诗中提到了现代人在性方面的饥渴、压抑、乱伦和满足,作为读者的我们,明显感受到这是一种“病态”的需求,但是作者却并未明确指出这一点,絮絮叨叨地像精神病人呓语般地讲述着如何在性的方面得到满足,在这种病态的思维中引领着读者癫狂下去,从而达到极强的艺术效果。
在第二章“对弈”中,诗人通过对社会上不同阶层妇女的描写, 刻画了战后腐朽堕落的社会风气。这种堕落从上流社会到底层人民无一幸免,人们成了头脑空空的行尸走肉,更印证了在当时的整个西方世界,人们的精神状态都犹如不毛的荒原,陷入了严重的危机之中。 在这一章,艾略特描绘了一位上流社会的贵妇人,生活环境的奢华与她精神世界的空虚与贫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诗中写到“大片海水浸过的木料洒上铜粉”“青青黄黄地亮着,四周镶着的五彩石上”“又雕刻着的海豚在愁惨的光中游泳”,映射出百无聊赖、精神极度空虚的上流社会贵妇人也如下层社会的人们一样湮没在原始的情欲宣泄中。在贵妇人那近似“白日梦”的独白中,“今晚上我精神很坏”“是的,坏。陪着我”“跟我说话。为什么总不说话。说啊”“你在想什么?想什么?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我们不难感受到贵妇人那种不能免俗的对性的渴望,接下来更加明显的重复语句“我现在该做些什么?我该做些什么”“我们明天该做些什么”“我们究竟该作些什么”, 表明似乎除了放纵情欲便无事可做。接下来,贵妇人直截了当地和她的女伴谈论着怎样打发服了四年兵役归来的丈夫,两人还交流着性方面的经验。这时候的语言更加赤裸裸,两人无拘无束地畅所欲言,丝毫不加掩饰。由此可见,情欲不仅吞没了荒原人纯洁的爱情,还吞没了人类最起码的羞耻心。
第三章“火诫”, 诗人写到了社会底层人物,一个长疙瘩的小职员与一个美丽女人的情事,两人的外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个下流家伙与堕落的女人把情事当成了茶余饭后无聊的消遣。这种缺乏情感交流,纯粹是情欲宣泄的情事,连女子本人的头脑中也产生了“总算完了事,完了就好”的想法。而小职员偷偷摸摸地退场,更加揭示了这是见不得光的情事,映射出没有爱情光辉照耀的情欲是多么的龌龊。而男青年走后,女子内心充满了矛盾,“在她的房里来回走,独自”,神情茫然的“她机械地用手抚平了头发”,若无其事地“又随手在留声机上放上一张片子”,这些都透露出荒原人已习惯了这种爱情已经死亡、精神世界成了一片荒原的生活。
灵魂的荒原
荒原人宗教信仰淡薄,过着枯燥乏味的生活,生不如死。死亡的本能使荒原人意识到死亡既是痛苦的源头,也是痛苦的归宿,生的本能使荒原人不断呼唤着神,渴望神的救赎。艾略特曾在写给别人的信中说道:在人间幸福和人与人的关系中, 他所看到的是虚无。“只有基督教才使我接受了人生,否则它将是令人作呕的”。 众所周知,基督教文明已成为西方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不难理解艾略特在诗中以基督教的角度看问题。在“火诫”的开始,诗人反复提到“仙女们已经走了”,透露出自知罪孽深重的荒原人内心的惶恐,害怕被神抛弃。在宗教中,性爱总是为了种族的繁衍,但荒原人的性爱却只是为了纵欲,这脱离了性的本来意义。而在基督教中,淫欲是被视为七宗罪之一的。因此,空虚而又荒淫无度的荒原人,情欲之火导致的情欲泛滥和混乱的性关系是罪恶的源泉。在基督教的教义里,这是要受到惩罚下地狱的。“火诫”映射出上帝用地狱之火在告诫着荒原人。所以,在这一章的最后,荒原人会发出“烧啊烧啊烧啊烧啊”“主啊你把我救拔出来”“主啊你救拔”“烧啊”的呐喊,希望上帝能将这淫乱之城烧毁,救赎荒原人的灵魂。
在第五章“雷霆的话”里,诗人提到“这里没有水只有岩石”“若还有水我们就会停下来喝了”, 表明“荒原”里荒的根源是水荒。水是万物生长不可缺少的要素, 无论是天上降下的甘霖还是地下涌出的泉水都能滋润大地万物、养育生命,带来勃勃生机。所以,水就是生命力的象征,是生物得以繁衍的基本要素。荒原人生的本能使他们焦急渴望精神的雨露。然而,“只有枯干的雷没有雨”。诗人通过雷声映射了只有精神甘露,即皈依宗教、信仰上帝,才能使荒原人得到救赎。然而,诗的后面又写到“则是有一个空的教堂,仅仅是风的家”,映射出荒原人抛弃了宗教信仰,过着生不如死、毫无信仰和希望的生活,死便是荒原人最好的解脱。
死亡意识 篇3
死亡一旦根植于作者的思想和意识中, 进入了文学艺术创作, 就拥有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和风采。关注死亡的背后是对生命意义的思考, 死亡在文学家的创造里获得了全新的艺术内涵和韵味。作为美国文学史上的两位大师海明威和舍伍德·安德森的作品对20世纪的美国文学的发展方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们的代表作《老人与海》和《林中之死》创作于同一时期, 被认为是他们最经典、最成熟的短篇小说, 作品中同时突出了死亡这一主题, 并分别描述了死亡的情节, 揭示出了作者对死亡的看法及感受。对于这两部作品的研究相对成熟, 学者们更多的是从自然主义、女性主义、语言、叙事等方面详细地分析这两篇短篇小说的创作风格, 对于作者的死亡意识有部分研究, 但还没有对于这两部作品的死亡意识的对比研究。本文比较海明威和安德森在《老人与海》和《林中之死》这两部短篇小说中的死亡意识。虽然作品产生于同一时期, 具有相同的时代背景, 两位作者的人生经历也相似, 但是通过比较发现, 两位作者在这两篇短篇小说中所表现出来的死亡意识是完全不同的, 他们对死亡有着不同的表现手法和死亡观。
一、相同的死亡体验
安德森和海明威生活在同一个时代, 即20世纪初, 不仅时代背景具有相同的特点, 而且两人的人生经历和对死亡的体验都极其相似。安德森出生在俄亥俄州的一个平凡的家庭, 从小就忍受着镇上贫穷的生活。当时在安德森所生活的时代, 西方社会正在经历着从手工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过渡的转型期, 而这一转型势必会对人们的生活造成巨大的影响。随着工业生产的急剧膨胀, 城市不断扩大, 农村也卷入了机器生产的洪流中, 手工生产被机器生产逐渐取代。一方面, 农场和工厂生产的机器化使失业人口不断增加, 另一方面, 大量资本汇集到工业资本家及金融家手中, 使得穷人更穷, 富人更富。安德森从小便亲身经历并观察着百姓们的工业社会生活及他们的心理感受, 包括他自己在内。贫苦的百姓必须忍受心理上巨大的失意, 为了生计不断奔波做工挣钱, 价值观和世界观有些扭曲。不巧的是, 在安德森关键的童年时期, 他母亲的去世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从小对母爱的缺失, 造成了影响他一生的心理阴影, 使得他极其向往关爱, 注重人性的美。这是为什么在他的众多作品中, 有很多描写女性的死亡情节的原因, 并且这些女主人公的死亡过程是神秘而美好的, 这在《林中之死》这篇小说中, 表现得尤为突出。随着美国和西班牙战争及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 安德森投身到了纷飞的战火中, 亲眼看到了数以万计的无辜的士兵在战斗中死去, 遍地横尸, 多少个家庭因此而失去了儿子, 无数百姓无家可归, 流离失所。战争的残酷性, 无疑给安德森的身心带来强烈的冲击, 使他不得不重新思考生命的意义, 也再一次在安德森的心底根植下死亡意识的种子。
蕴涵于海明威作品中深沉的死亡意识源于他父亲的自杀阴影, 也是作者自身的写照。海明威的父亲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名医, 然而一生救死扶伤的父亲却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残酷的打击使作者从此罩上了死亡的阴影, 他曾说, 如果有朝一日他也像父亲一样痛苦, 他宁愿选择被杀或自杀。他还亲历了两次世界大战, 1918年中学毕业就参加了红十字会车队赴意大利前线, 当他为一线的意大利士兵分发巧克力时被弹片严重击伤, 一共中了二百多块弹片。1954年在去非洲围猎的旅途中又连续经历两次坠机事故, 身上多处受重伤, 经历了难以忍受的痛苦。在多年身心伤痛的积累之下, 1961年他终于重走了父亲的路, 用一把猎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从海明威的经历可以看出, 他与死亡有着不解之缘, 对于战争和死亡的深刻体验, 促使他在自己的文学创作中对死亡加以思考, 形成了独特的死亡意识, “死亡是生存的事实, 生存状态的事实, 死亡意识则是一种意识事实。”[1]P2
从这两位作者的人生经历及对死亡的体验过程, 父母的去世对于两位作者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 并对他们的人生观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残酷的战争让他们的身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让他们对于死亡和生命有了崭新的认识。因此, 死亡意识是根深蒂固地存在于他们的思想当中的。然而, 在他们的作品中, 却对死亡的描写和表现有着反差, 反映出他们对死亡不同的观点。
二、不同的死亡意识
在《老人与海》和《林中之死》中, 作者都突出了死亡这一主题, 并且都详细地描述了死亡的过程。那么, 具体两人在这两部作品中是怎么表现死亡, 揭示自己的死亡观的, 以下做具体分析。
1. 死亡情节
《老人与海》来自于一个真实的古巴老人的故事, 从海明威听到这个故事到这部作品的问世经历了16年的时间。在这16年中, 海明威经历了战争的生死考验, 始终无法触碰这一题材, 而最终他完成了作品的创作, 其实说明了他在这16年中不断地对生与死在进行严肃的思考。故事以第一人称讲述了老渔夫圣地亚哥赤手空拳捕获一条巨大的大马林鱼, 后来又与鲨鱼在海上殊死搏斗的几天经历。其实, 读者在读这部作品的同时, 不仅能从老渔夫身上, 还能从大马林鱼身上找到海明威的影子, 海明威把自己的死亡意识赋予了大马林鱼。从老渔夫的角度看, 他孤独又倒霉, 一连84天出海一条鱼都未捕到, 然而老人并没有气馁, 第85天时, 独自驾着小舟, 照旧出海, 结果遇到了一条比小船还大的壮硕的马林鱼。虽然老人欣赏大马林鱼的健美与生命品格, 但他不得不去征服它, 于是老人与马林鱼展开了一场斗智斗勇的角逐:“你能撑多久我就能撑多久”, “一个人不是生来给打败的, 你尽可以消灭他, 他就是打不败他。”[2]P232后来, 老人又与被血腥味招来的鲨鱼进行殊死搏斗, 以留住他的战利品, 最后虽然鲨鱼吞食了马林鱼, 只给筋疲力尽的老人留下了一副白花花的鱼骨架, 但老人还是坦然面对了这一切。由此可以看出, 老人是一个十足的硬汉, 他不畏惧困难也不畏惧死亡, 敢于接受挑战, 而面对失败, 他又勇于面对。
从马林鱼的角度看, 它是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的, 对此海明威进行了细致的描绘:老人放下钓索, 一脚踩住, 把鱼叉举得尽可能地高, 使出全身的力气, 加上刚才鼓起的力气, 把它朝下直扎进鱼身的一边, 就在大胸鳍后面一点儿的地方。这胸鳍高高地竖立着, 高齐老人的胸膛。他感到那铁叉扎了进去, 就把身子倚在上面, 把它扎得更深一点, 再用全身的重量把它压下去。于是那鱼闹腾起来, 尽管死到临头了, 它仍从水中高高跳起, 把它那惊人的长度和宽度, 它的力量和美全都暴露无遗。它仿佛悬在空中, 就在小船中老人的头顶上空。然后, 它砰的一声掉在水里, 浪花溅了老人一身, 溅了一船。大马林鱼看似死得很残酷, 却很壮美, 因为它死在与老渔夫殊死搏斗之后, 死在老渔夫几乎耗尽所有精力甚至透支精力之后, 死在体现了自我生命价值和生命意义之后。
在《林中之死》中, 死亡又是另一番景象。小说讲述了一个贫穷无名, 后随夫姓格林姆斯的老妇人从一个年轻姑娘到衰老, 最后因饥寒交迫、长途跋涉而长眠于一个雪夜笼罩的小树林的悲惨人生经历。一个寒冷的冬天, 格林莫斯夫人把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几个鸡蛋用袋子装起来拿到城里去卖, 好换回一些日用品。这一天, 她一大早便出门换回了一些腌猪肉、肝、咖啡、糖等东西。老妇人背着沉甸甸的袋子往回走, 为了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家, 她选择了一条近路———穿越小树林。然而途中因为饥寒交迫, 格林莫斯夫人在树林中的一片空地上的一棵树下坐下歇息, 她发了一会愁, 接着便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再也没有醒来, 随着格林莫斯夫人到城里去的格林莫斯家的四条狗和它们在别的农场招来的三条狗“在空地上兜着圈子, 一圈又一圈地奔跑着, 每条狗的鼻子紧紧地凑到前一条狗的尾巴上, 在空地上, 在覆盖着雪的树下, 在冰冷的月光下, 它们静静地跑着, 把松散的雪踩成一个圆圈。”[3]P35安德森对于格林姆斯死亡的描写, 主要有以下象征意义:第一, 雪。雪是白色的, 在西方文化中白色是崇高、圣洁的象征。雪融化后又变成水, 水是可以净化人的灵魂的神圣之物。安德森让女主人公死在一片雪地里, 是想说明格林姆斯虽然生前不被重视贫庸一生, 但她纯洁而美丽的品性是不可磨灭的。第二, 狗。7只狗围绕着格林姆斯的尸体一圈一圈地奔跑, 好像在为她举行一场祭拜。在古希腊神话中, 狗的奔跑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预示着一种死亡的仪式。讽刺的是, 格林姆斯生前得不到同类的爱, 死后却从她喂养的动物身上得到爱的回报。安德森是想以此揭示人与人之间冷漠的关系, 这与人和动物的回报关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第三, 圆圈。圆代表着一切重新回到起点, 具有圆满的意味。作者通过狗的祭拜仪式把死亡的意义以圆圈的图案呈现出来, 是想说明女主人公的死亡并不仅是生命的结束, 结束了她这一生的苦难, 而且是新的开始, 暗示着她将得到上帝的垂爱而成为天使。在基督教徒的眼里, 充满罪孽的人类, 有什么结局能够比得到上帝的宽恕和救赎还要完美呢?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格林姆斯老妇人死后的尸体, “在月光下, 她的尸体躺在洁白的大地上, 周围是在她临死前, 狗奔跑时踩出来的圆圈。生前又老又疲惫的她, 现在躺在土地上, 又白又可爱, 像大理石雕塑一样……她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冻僵了, 肩膀如此狭窄, 身体如此瘦小, 死后看上去像是个妩媚动人的少女的身躯。”[3]P36-37从这些描写可以看出, 安德森笔下的死亡是美好的, 明明是一个受尽苦难的老妇人, 死后的尸体怎么会成了个少女了呢?稍加思考, 就可以得出作者的别具用意。
2. 作者的死亡观及成因
从《老人与海》中老渔夫和大马林鱼对于死亡的态度来看, 海明威看待死亡是具有积极意义的。既然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人们何不坦然地面对死亡。死亡仅仅是生命的结束, 既然要结束, 就应该把生命的意义发挥到极致, 即实现自我价值。从这个角度说, 《老人与海》中的老渔夫和大马林鱼在面对死亡时才会那么勇敢顽强地做着搏斗:大马林鱼知道它逃脱不了被捕死亡的命运, 还是在不断地周旋和挣扎;老人尽管最终在与鲨鱼的抗衡中未能保住大马林鱼, 但是他勇于接受挑战, 绝不放弃战斗。这样的精神恰巧反映了小说中“人可以被毁灭, 却不可以被战胜”这句至理名言所揭示的深刻哲理。海明威要想通过这篇小说告诉读者, 在失败和死亡面前, 人是能够具有尊严甚至是英雄主义精神的, 最终实现对死亡在精神上的超越。要死得有价值, 就要实现自我的生命价值。
海明威的这一死亡意识是在他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之后逐渐形成而发展成熟的。作为战后迷惘的一代, 在接受了战争的洗礼后, 他告别迷茫, 努力寻找新的方向, 意识到战争和社会是可以通过人类自身努力去制止去调和的。由于有多年的旅行经历和户外运动的体验, 海明威对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的价值与精神有了伟大转变。因此, 他热情讴歌生命的意义和积极的人生态度, 面对“死亡、暴力、战争”的威胁, 想要生存下去就要有一种“打不败”的精神, 这在《老人与海》中都有精彩的体现。
在《林中之死》中, 安德森笔下的死亡是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 尤其是从对老妇人死后尸体的描述中可以看出, 安德森认为死亡更多地散发着一种永恒的美, 死亡不再是生命的终结点, 而是对生命起点的回溯。作者为什么要把明明是苍老的老妇人的身躯描写成一个“妩媚动人的少女的身躯”呢?相信任何读者在读到这里都会发出不可思议的感慨。其实, 之所以安德森要为读者们呈现出死者一种与众不同的恬静的美和迷人的魅力, 就是因为想要呈现女主人公从姑娘到老太婆, 死后又变成姑娘的人生历程, 虽然不太符合实际, 但体现了安德森的死亡意识, 即生—死—重生。老妇人的尸体看起来纯洁、年轻、美丽, 和大自然融为了一体。死亡就是生命的本源, 只有死亡, 生命才能重新回归故土, 才能得以重生, 得以延续。因此, 死亡并不可怕, 反而是一种生命的解脱, 是一种永生。同时也从侧面反映出安德森的另一个观念———人只有忍受痛苦、经历磨难, 才能得到上帝的救赎。从这一层面来说, 安德森认为死亡是一种解脱。
人在经历苦难的同时, 也恰好凸显了人性。安德森之所以让格林姆斯老妇人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正好凸显了她人性中的善良、单纯、无怨无悔。那么, 是什么让安德森这么强调人性的美, 以至于认为死亡是如此美好呢?这与他童年生活的环境和时代是密不可分的。由于母亲的早逝, 他从小便在缺少母爱的环境中长大, 而这时的时代背景又正处于向工业时期的转型时期, 他生活的小镇上的人都因为社会的剥夺而内心长期忍受着压抑和孤独。在这样畸形的状态下, 他所看到的全是人丑陋的一面。因此, 他渴望被爱, 渴望人与人正常的交流, 渴望解脱。这就是为什么在这部作品中, 他集中体现了人性的美, 死亡的美。
三、结语
从以上的比较分析可以得出, 海明威和安德森有着完全不同的死亡意识。海明威认为死亡是生命的结束, 更是对生命的肯定, 人无论以何种状态生存, 无论其社会地位的高下, 无论活着或死去, 有意义, 有目标, 生命才最有价值。安德森认为, 死亡是生命的延续, 是一个新的起点, 死亡并不可怕, 人们只有通过死亡才得以重生, 人性的真、善、美才得以释放, 人才得以解脱。虽然作者具有相同的有关死亡的经历, 又在同一时代背景下创作了这两部经典之作, 但是由于有着不同的身心感受和关注点, 海明威和安德森在作品中反映出了不同的死亡观。通过比较, 我们会结合自己的人生体验, 对人性和生命价值作出再思考。
参考文献
[1]孙利天.死亡意识[M].吉林教育出版社, 2001.
[2] (美) 海明威.老人与海[M].海观, 译.世界著名中篇小说选集 (中卷) ,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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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史志康等.美国文学背景概观[M].上海文学出版社, 1998.
论《在城崎》中直哉的死亡意识 篇4
志贺直哉是日本白桦派的代表作家之一, 也是日本心境小说作家中成就最高的一位, 志贺直哉的文学创作活动经历了明治时代、大正时代、昭和时代三个时期, 创作出了大量优秀的短篇小说, 很多私小说和心境小说被视为日本近代小说的典范, 得到很高的评价, 他享有“日本小说之神”的美誉。《在城崎》发表于1917年5月的《白桦》杂志上, 后被收入日本教科书。这篇文章是作者追求平和心境的产物, 也是日本近代“心境小说”的代表。志贺直哉的这篇短篇小说取材于他所遇到的一次车祸及之后的疗养生活。当然, 在小说中作者没有去表现车祸给他带来的痛苦, 也没有去描写疗养生活中的趣事, 而是记述在疗养地见到的三个小动物的死, 并在这些小动物的死上折射出作者自身的内部意识的变化, 促使读者随着作者的意识流动去思考, 体验那种未遇到但又不能不思考的生与死。
二、志贺的死亡意识
1、死后是静寂的
作者被电车碾伤, 去城崎温泉疗养。背上的伤势如果发展成脊椎结核, 就会有致命的危险, 若两三年没有恶化, 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样, 无常的伤势就如同无常的生死, 从而奠定了小说的基调。倘作者所患不过是个小感冒, 大概会难得有这样的清闲而心生愉悦, 又或者若身患绝症不久于世怕, 也难有这“怪异的宁静”, 更不会“心中有了对于死亡的种微妙的亲近”, 一般人对自然界中几个小动物的死是不屑一顾的, 但对于此时的作者来说, 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一天早上, “我”看见一只蜜蜂死在屋顶上, 静静躺在那里的蜜蜂尸骸与进出蜂窝、辛勤劳作的蜜蜂形成鲜明对比。死亡本身虽然是宁静的, “我”不禁对这种“安静”产生了亲近之感。在这里, 死亡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恐怖, 死亡仅仅是跃动之后的静止、停顿、寂静。对于寻求人生之平和的作者来说, 这种静寂与他的内心是相通的。想到生的平和与死的静寂, 因此作者才会产生“亲近之情”吧。
2、对死的恐惧, 对生的渴望
“我”在温泉附近的公园散步时, 看到人们在围观一只在河水中挣扎的肥大的老鼠。那老鼠的脖子上被一根用来烤鱼的铁钎刺穿了, 这铁钎阻止老鼠靠近岸边的石壁, 使它无法上岸逃生。看来老鼠获救的希望十分渺茫, 有两三个小孩和一个四十多岁的车夫还不断向它投石取乐, 引起围观人的阵阵笑声。但在围观人群的哄笑声中老鼠仍在奋力拼搏。它似乎认为, 只要自己努力争取, 就一定会闯出一条生路, 于是又带着脖子上的铁钎游向河中心去了。而在岸上的人群看来, 这只是徒劳的挣扎。这不禁让“我”联想到自己被电车撞伤后, 也如同这老鼠一样曾竭力自救。当时, 自己决定进哪家医院, 并告知去医院的路线, 嘱咐人家事先通知医院做好手术准备, 并对手术的预期后果感到担心。作者不惧死, 然而亦要求生。死亡来临之时, 虽不会战战兢兢, 但也不可能坦然待死。听任自然的内心企望与求生本能必然引起现实的垂死挣扎。最后“我”不忍再看下去, 便悄然离去。
3、死的偶然、无常性
小说接下来描写“我”在小河中间的一块石头上看到的一只蝾螈。“我”自述向来并不讨厌蝾螈, 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 想要把它赶回水中, 于是捡起一块石头向它掷去, 却不料歪打正着, 将它打死在石头上。“蝾螈死了, 我不由得大惊失色。是我打死了它, 我虽然不是故意的, 但确实是我杀死了它。我心里升起了难以言说的忧郁。”在“我”来说, 这只是一个偶然事件, 但是对于蝾螈, 这就是飞来横祸了。“我”感到无限的悲伤, 联想到蜜蜂和老鼠的死, 以及自己的大难不死, 心中更加寂寞, 而且同感到身为生灵的那种孤寂脆弱, 深悟到这一切皆出于偶然, “我”感到:“出于偶然, 我没有死去。也是出于偶然, 蝾螈死去了。”死也无可埋怨, 生却无可感激。与前面两种关于死亡的思考相比, 这种对于生死的领悟层次更高, 它不再只是对于人生的自然本相的思索, 而是一种超越自然之上的纯粹哲学的思索。在听天由命和努力奋斗这两种人类可选择的人生态度到底何者更加“自然”的问题之上, 他发现了超越人世自然的逻辑, 他“感到生与死并不是两极, 它们本没有什么差别”。生与死完全是受着偶然意外的支配, 人的一切努力抗争也好, 或者放弃努力而认命也好, 都是一样的, 都没有什么意义。这里面也表现出一种“人世无常”、“死生有命”的悲观消极的人生观。
三、结语
通过以上对《在城崎》三部分的分析, 不论说死亡之后是宁静的, 静寂的, 还是说死亡前的过程是悲惨的, 残酷的, 亦或说死亡是无常的, 偶然的, 不知道何时就会降临到某个人身上的, 都体现了死亡的可怕, 由此可见作者对死亡是不向往的, 他认为死亡是令人感到恐惧的, 让人不能憧憬的。这就是作者的死亡意识。
另外, 志贺直哉的小说很多都与他个人的生活经历有关, 他是日本文坛上从自“我”经验中取材最多的作家之一, 所以志贺文学缺少广阔的社会背景, 也很少有深刻的思想内容。但志贺直哉的作品充满着极其强烈的人道主义精神, 语言优美简练, 文体生动简洁, 格调清新淡雅, 在日本文坛独树一帜。
参考文献
[1]肖书文.论志贺直哉《在城崎》中的死亡意识[J].云梦学刊, 2006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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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英诗歌中死亡意识的差异分析 篇5
一、对死亡含义的不同理解
面对死亡, 日本的诗人们经常感叹生命短暂, 人生无常。日本现存最早的诗歌总集《万叶集》中就有许多优秀的诗歌表现出这种情绪:
“无数人间事, 飘然似白云, /春花飞散落, 人死亦纷纷。”
“远从天地始, 世间即无常。/此语世代传, 传来永不忘。/放眼望天原, 盈亏现月光。/春来山树巅, 花开扑鼻香;/秋来红叶落, 白露兼风霜。/现身亦如此, 红颜转老苍。/黑发转灰白, 朝荣暮即亡。/风吹不可见, 水逝不可防。/世事皆如此, 变幻无常方。/见此长流泪, 泪下百千行。”
这些诗让人感受到一种对宇宙时空、自然万物变化万千而又不可捉摸的忧虑。自然万物的兴衰影响人们的心理变化。看到春天的花朵散落, 就会联想到人的死亡;看到秋天红叶落下就想到人由青年走向暮年;看到风吹水逝的自然就想到世事变化无常, 进而“泪下百千行”。这是在日本诗歌中对人生无常的感叹常见的思维模式。
这种思维模式在英国很少见。由于西方文化深受宗教信仰等因素的影响, 人们普遍相信灵魂可以在天国保持永恒。如狄金森认为死亡并不意味着生命的结束, 而是意味着走向永生。死亡就是永生。因此, 在她的有关死亡的诗歌中, 永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组成部分。
因为我不能停步等候死神——他殷勤停车接我——
车厢里只有我们俩——还有“永生”同座
在狄金森看来, 死亡并不可怕, 和死神相伴而来的是永生。在基督教的教义之中, 人生下来就是有罪的, 而死亡意味着洗去原罪, 可以升入天堂。死亡是获得永生的开始。只有经过死亡, 伴随着束缚灵魂的肉体的消逝, 灵魂才能够获得新生, 才能够回归到与上帝同一的天国之中。
二、抒发死亡感慨时不同的心理背景
自古日本人就认为死亡是自然的秩序, 是不可抗拒的宿命安排。大自然中的一切都是转瞬即逝的, 一切形式与色彩都是暂时存在的。在《万叶集》中, 诗人从白云、春花和红叶等角度思索自然万物的生死与兴衰, 揭示人终有一死的不可逃脱的命运。作者所关注的是世间万物生命本身的悲剧, 而不是某一个个体的不幸。换言之, 诗人的立足点并不是具体的社会生活或政治历史事件。
与日本的诗歌截然不同, 很多著名的英语诗歌则是和历史背景息息相关, 具有浓厚的时代气息。如托马斯格雷的《墓畔哀歌》写于十八世纪中叶, 正值英国工业革命之时。资本主义工业化发展给大自然和农村传统生活方式带来的破坏。诗人漫步在乡村墓地, 看到死去平民的座座坟墓, 顿生怜悯之情。诗人触景生情, 由景联想到了曾经生活在这里的村民, 对他们充满同情, “关心这些默默的死人”, 体现了悲天悯人的情怀。这首诗不仅对自然发出悲哀的感叹, 更是批评了文明带来的道德堕落和种种社会不公的现象, 并表达了对默默无闻的平民的赞美和同情, 具有深厚的人文关怀精神。
三、和死亡相连的不同意象
诗歌反映出民族精神。面对避无可避的死亡, 日本诗歌中着重展示出生命的强大, 不屈的精神。如号称日本俳圣的松尾芭蕉在最终病死在旅途之上, 临终前留下了最后一句俳句:飄零羈客旅, 罹病卻重重。孤身寒夢裡, 似在荒野行。 (原文为:旅に病で梦は枯野をかけ廻る) 伴随疾病而来的就是死亡, 然而重病之中的诗人的人格精神给予他强大的力量去和死亡抗争。即使病重, 就算肉体死亡, 他的梦魂仍然奔走在原野之上。也正是由于有这种抗争, 死亡的恐怖已抛却了可憎的暗影。
反观西方的诗歌, 和死亡的主题相伴而生的意象是宗教。由于基督教与西方文化历史性的结合, 基督教已经成为西方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艾略特的《荒原》一诗中所蕴含着的死亡意象是与宗教意象息息相关的。在诗人的笔下, 饱受战争蹂躏的欧洲不但在物质上成为废墟, 更是成为了精神的废墟。这首诗通过对现代人宗教信仰的丧失表达了深刻的死亡意识。缺乏信仰的现代人不仅仅腐化的肉体成为不会发芽的白骨, 就连精神也都已经消亡殆尽。死亡的主题通过信仰的丧失得到深刻的体现。死亡的意象在《荒原》里是和人的精神, 宗教信仰密切联系在一起的。
法国伟大的思想家帕斯卡在《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中曾经说过人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能用他的思想认识到人的死亡。但是在不同的文化背景和时代背景之下, 对死亡的理解和看法仍有很多不同之处。管中窥豹, 从诗歌角度切入, 对人类共性--死亡的不同理解可以看出民族个性, 以及不同的文化背景对迥异思维方式的形成的影响, 具有重要的研究意义。
摘要:死亡是人生中无可避免的事情, 是包含在我们生命中的本质的东西。因此在不同的国家, 死亡都是诗歌中永恒不衰的主题。然而不同的文化背景造就对死亡不同的理解。在日本诗歌中感叹生命短暂与人生无常是常见的主题;而在英语诗歌中, 死亡并不意味着人生的终结, 反而是通往永生之路。日本的诗人关注自然的变易、飘零和毁灭, 对死亡的忧思多源自于自然生命本身的悲剧性;而英美诗人的忧伤则是更多地与人生境遇和现实政治相连, 具有浓厚的时代气息。日本诗歌中强调在面对死亡之时追求主体生命意志的高扬;英语诗歌中死亡的意象则往往和宗教相连。
关键词:日语诗歌,英语诗歌,死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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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李娜.由荒原中的教堂意象解读诗歌的死亡主题青年文学家2011年07期
[5]张文初.略论古代中日文学中生死意识的异同湘潭师范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01年第3期
浅析迟子建作品中的死亡意识 篇6
一、温情笔调下的死亡
死亡是什么?“在中国传统的死亡观念中, 大致包括这样几类看法:是一种自然的归宿;是一种令人惧怕、给人恐惧的力量;一种痛苦的解脱或是一种理想的追求。”[1]而在迟子建的小说中, “有些死亡是美丽而温情的”。
迟子建生活在辽阔的东北大地, 她生活的地方从自然景观到风俗民情都充满了神奇的色彩。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写过的死亡的都是漫不经心的, 并不是刻意设计的。因为它往往是日常生活中突然的遭遇, 生活的遭遇本身就是艺术的。祖父和父亲的去世对我有一种深刻的影响, 有种特别心痛的感觉。有人说死亡是随时降临的, 不是能把握的。生比死难, 死是速战速决的, 生则是非常惨烈的过程。”[2]在面对“死亡”这个主题时她选择了温情的笔调。《白雪的墓园》中母亲眉间那颗因父亲的突然去世而出现的红痣, 作者赋予了它一个温情与诗意的名字——相思豆。它不仅包含了父亲对亲人的不舍与牵挂, 还让父亲的死带有一种温暖的气息。《鸭如花》中徐五婆在逃犯墓前放的那只白褐色的鸭子也体现了死亡之外的另一种温情。
在迟子建看来“‘伤痕’完全可以不必声嘶力竭地来呐喊和展现才能显示其痛楚, 完全可以用很轻灵的笔调来化解。”[3]她做到了这一点, 从最底层人民的生活写起, 从死亡中表现自己对底层民众的关怀。第二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奖”颁奖会上, 诗评家谢冕宣读迟子建小说《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的授奖辞是这么说的:“向后退, 退到最底层的人群中, 退向背负悲剧的边缘者;向内转, 转向人物最忧伤、最脆弱的内心, 甚至命运的背后。然后从那儿出发倾诉并控诉, 这大概是迟子建近年来写作的一种新的高度。”[4]渴望温情是人类共有的一种心理, 迟子建以其女性的视角向我们展示了死亡之外的温情。
二、死亡中丰富的意蕴
迟子建作为一个亲身经历过死亡的作家, 对死极为敏感。她笔下的死亡通常出现的那么及时, 她甚至自称能聆听到死亡悄然而至的足音, 她作品中的死亡意蕴丰富。
(一) 死亡——哀而不伤的悲
死亡对每一个生命主体来说都意味着一种存在的终结。无论对在场或不在场者, 死亡都像是一场悲剧把快乐带走, 留下哀伤。迟子建通过自己特殊的一扇门走进死亡的世界, 触摸死亡的温度, 因此, 她笔下的死亡更多的是对生命逝去的一种哀而不伤的吟唱。死亡无时无刻的渗透在现实生活中, 所以她的笔触自然而然地指向了死亡, 但她笔下的死亡如涓涓细流一般优美。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写“我”为了摆脱丧夫之痛独自去远行, 但因为山体滑坡车被迫停在一个产煤的小镇——乌塘。我通过听鬼故事、丧歌来打发时间。寻求解脱的我却不知不觉地陷入了一个更大的悲伤的海洋。作者把自己的伤痛推及到大众的苦难, 在现实社会这个更大的空间里追求自我的解脱。她的悲伤是一种浅吟低唱式的顾影自怜, 即使在面对全社会的哀伤海洋之时她也没有嚎啕大哭, 而是像一条无名的河流默默地吞噬着人间的尘埃, 蕴藉着对美好的人性的褒扬和呼唤。“我站在舞台上, 我的面前是庞大的观众。他们等待我表演生存的喜剧或悲剧, 可我那一时刻献给观众的唯有无言的沉默和无边的苍凉。”[5]迟子建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向我们展示了死亡这首哀而不伤的歌。
(二) 死亡——艳而不俗的美
在常人眼里死亡意味着一个生命已经结束。“死是一切罪恶和错误, 一切情欲和贪欲, 一切需要和斗争, 一切苦难和悲痛的否定、终端。”[6]死亡是恐怖的, 人们甚至不愿意面对死亡。但是在迟子建的笔下, 死亡是一种艳而不俗的美。她在散文《过客云烟》中说“直到一九八六年, 我看着父亲平静地吐出最后一口长气把最后的微笑永远印在脸上, 才摆脱了对死亡的生理反映, 有些死亡是美丽而温情的”她从亲身经历的死亡中领悟到了死亡的内涵。因此, 她不再惧怕死亡, 而是用温情的笔调来抒写, 让人面对死亡有一种内在的力量和勇气。对一位心中充满爱与温情的作家来说, 即使是死亡, 她也愿意尝试从美的角度来阐释。《亲亲土豆》中秦山的妻子因为“秦山不喜欢煤渣”而用土豆为秦山盖坟, “使整座坟洋溢着一股温馨的丰收气息”。死亡的阴影在这对生死患难的夫妻的爱恋中也悄然失色, 原来死亡也可以充满温情的。《门镜外的楼道》中, 那位卖报老人辞世后, 老妇人在“我”家门口独自怀念他们贴“福”字的幸福时光, 那湿漉漉的目光, 让人感到一种纯真的美, 这种美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当死亡的残酷现实不可避免时, 迟子建赋予死亡一种别样的伤怀之美。迟子建用自己温暖的笔触把看似沉重的死亡演绎的美艳而不失高雅。
生与死紧密相连, 对生的渴望让人对死充满了恐惧;迟子建以自己的方式把死阐释成哀而不伤的歌、艳而不俗的美。让人面对死亡时不再恐惧, 让人明白死亡是另一种形式的温情。
三、死亡意识成因的探索
迟子建作品中对死亡的独特认识与她的特殊的生活经历有关。她生长在偏僻的漠河小镇, 接触的是最简单的生死观念。祖父和父亲的先后离世以及后来丈夫的意外丧生都使她亲身体会到了死亡的滋味。至亲的离去是她心中难以抚平的伤痕, 因为记忆是最真实的疼痛。《重温草莓》《向着白夜旅行》《一匹马两个人》寄托了作者对亲人的怀念以及渴望与自己所爱的人一起慢慢变老的愿望。
戴锦华曾经说过“迟子建是一位极地之女。她带给文坛的不仅是一脉边地风情, 而且是极地人生与黑土地上的生与死, 那是一片‘生死场’。人们在生命的链条上出生并死去;人们在灾难与劫掠中蒲草般的生存或者同消融的积雪一起消融。”
迟子建小说中的死亡意识是一种平和冲淡的人生哲学。她并不痴迷于宗教, 而是用宗教中符合自己的感受与认识的部分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她将人生比作一条流淌的河流, 死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终结。但是生者对死者的缅怀和死者对人世的留恋牵扯在两个世界之间, 使死亡不再是单纯的解脱, 而带着骨肉剥离的隐痛。她从心灵深处追寻一种温情的安慰, 一种肯定的力量。
苍茫的东北大地给了迟子建坚强而韧性的生命气息, 现实的经历给了她对死亡的认识以及独特的感受。她正是凭借着这两者的相互交融才把自己对死亡的感受和认识淋漓尽致而又不失温情的呈现在读者的面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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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李庆.中国文化中人的观念[M].上海学林出版社.199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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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迟子建.原始风景 (引子) [M].人民文学, 1990, (1) :15
浅析迟子建小说中的死亡意识 篇7
一、生命是向死而生的过程
人生在世, 圣贤愚顽皆有一死。死亡是自然生命的固有特性, 不管是叱咤风云的英雄豪杰, 还是默默无闻的普通百姓, 最终都逃不过死亡这把铡刀的屠割。对于迟子建的小说创作而言, 死亡如同一口井, 古老而苍凉, 当井水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之后, 就永不枯竭, 因为她总是在不断地向下深挖。无论是最初的《沉睡的大固其固》、《北极村童话》, 还是新世纪以来的《亲亲土豆》、《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等都离不开死亡的书写。迟子建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奏响这个主旋律, 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树下》前后各色人等的死亡达十五次之多。小说中反复出现的四匹红马拉着的马车, 无疑在暗示:不论什么人, 都将走向一个共同的去处, 人生的结局是如此一致而不可更移。
迟子建如此浓郁的死亡情结应该是来自于她个人的生活经历。“他人的死亡仪式是认识死亡的开始。”童年的迟子建参加过无数次东北乡间隆重而热闹的葬礼, “那时侯, 感觉死亡既是神秘的, 也是经常发生的, 好象死去的人也只是去了一个另外的地方。”她最初关于死亡的经验较少悲凉和恐惧, 甚至还有几分诗意和浪漫。然而十岁那年, 邻居家父女三人的先后死亡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心灵刺激和震撼。在《没有夏天了》这篇小说中, 邻居之死给小女孩小凤带来的震惊应该是迟子建当时真实的心理写照:“原先总以为死是很遥远的事情, 而且还以为凡是死的人都是因为做了什么恶。现在, 知道了人人都要死去的道理, 知道了人不一定会在什么时候死去, 心里就很酸了。”童年时死亡的发现使她意识到生命的脆弱和人人都要死去这个令人伤心的事实, 促使她小小的心灵走向成熟, 而后来父亲的亡故和丈夫的早逝, 几乎在她的灵魂深处刻下无法治愈的创伤, 给她的生命层面造成无法弥补的断裂, 这种断裂感使她一再思考生命的飘忽不定和生生死死等诸般形而上的问题。
对死亡的不同感知, 深刻地反映在她的小说中。《亲亲土豆》中秦山在得知自己得了癌症后, 从医院偷跑出来回家收获土豆, 并为妻子买了漂亮的旗袍。生命垂危的时候, 他痴迷地看着妻子, 妻子李爱杰则在守灵的时候一直穿着丈夫买的旗袍。这种心心相印的爱情, 使得秦山有了一个不同寻常的葬礼, 那倒在坟上的土豆, “使整座坟洋溢着一股温馨的丰收气息”, 李爱杰相信, 在银河的秦山会因此找到自己家的土豆地, 闻到土豆地的花香。这个朴素天然的爱情故事给了我们暖意和柔情:生活中有贫穷和辛酸, 但也有关心和爱情, 爱人可能会死亡, 爱情却是可以超越生死的。那个从坟顶上坠下来的又圆又胖的土豆会不会就是秦山的精灵?我们这样希望着, 希望这样的至爱情深在我们的心灵中生长, 并感受到深深的暖意。
而在面对《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时, 我们更多的却是感受到了一种尖锐的疼痛感。小说中有太多的人物死于偶然, 这些小人物在无法预知的命运面前倏忽而去, 留给世界和亲人的只剩下残忍。魔术师是“我”的丈夫, 夜晚从夜总会表演回来, 被一辆闯红灯的摩托车夺走了性命。就像观众不能猜测魔术师的表演一样, 魔术师也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 在“我”的啜泣声中滑向天际。悲情歌手陈绍纯的死更让人不解和失魂落魄。因为丈夫死了, “我”想要寻求灵魂的交汇。于是“我”阴差阳错地来到了乌塘, 并有幸倾听陈绍纯的歌声。“我”期待在悲情的歌声中, 作者却让陈绍纯被偶然掉下来的画框砸死了, 没有先兆, 也没有回转的余地。蒋百更是凄凉, 他生前是个没身份、没地位的普通矿工, 不幸在一场矿难中丧生。事后, 他的妻子蒋百嫂为了儿子等活着的人“能活的更好”同意隐埋他的死讯, 没有入土下葬, 而是将尸体冷冻在大冰柜中。这种特殊的失踪方式换取了有关领导加官晋爵的筹码, 而蒋百的灵魂却被挤压, 被扭曲, 一如他生前的地位一样, 只能是徘徊游荡于寂静的夜空, 无处栖息。他生前地位低下, 死后也没有要求平等的权利, 在灵魂的异界中他也只是个孤魂野鬼, 永远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港湾。所以蒋百嫂会像狗一样蹲伏在陈绍纯的门外借着那悲戚的歌声在水泥台前流泪--她渴望去安慰丈夫受伤的灵魂, 即使是一刹那也好。
尽管知道人人都会死的道理, 但在日常生活中, 很多人把死亡当作发生在他人身上的偶然事件, 以“人终有一死, 但自己当下还没碰上”为心理安慰, 从而掩藏了死亡作为本己的、内在的、必然的真实性。迟子建却不但使一个个人物在不同的故事中以不同的方式走向死亡, 而且让活着的人们, 也总是要受到某种情境的触动而想到死亡, 有时这种念头的产生甚至是因为满心向往———“也许明天我乘坐的车子在盘山公路上会永远地飞进云彩中, 所以我得穿上红色的衣裳, 万一有了意外, 我想在云中坠落的时候成为它们当中最为绚丽的一朵。”死亡意识的笼罩无处不在, 使迟子建的小说沉浸在一片伤感、忧郁的气氛之中。
时时提醒生命是一个不断走向死亡的过程的, 除了各种不期而遇随时可至的死亡, 还有因时间的流逝而带来的“生命短促”的感喟。生命的根本问题其实是一个时间问题, 时间的流逝意味着生命的消逝, 而生命的最终消逝即意味着死亡的来临。作为一个聪慧、早熟, 对死亡有着清醒而深刻认识的作家, 迟子建对时间也有清醒而深刻的认识。她一再在作品中感慨时光的可怕、生命的无常和短暂。她常常通过人物对时间的无情和强大发出感叹:“时间, 人类永远无法战胜它。” (《晨钟响彻黄昏》) “我能说什么呢?对于时间, 我只能接受。” (《旅人》) 时间的流逝带来的生命的消逝感使迟子建的小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忧伤。《东窗》讲述的就是光阴茬蒋, 岁月变迁, 再强大再活生生的人, 都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秧歌》让人深刻感受到时光无情、世事苍茫。一到正月十五, 秧歌就会在镇上热热闹闹的上演, 年年如此、循环往复。与年年相似的节日形成强烈对比的, 是镇上人们的逐渐衰老、死去, 几十年后, 物是人非。在宇宙时间的永恒轮回中, 人的个体生命呈现出不可逆转的线性特征, 可怕的宿命感油然而生。
二、重压之下人性的光辉
尽管迟子建的小说散发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但她小说中的死亡很少有让人透不过气的梦魇般的压抑感和恐怖感。她不象莫言、余华那样钟情于死亡的场面, 她不仅仅专注于表现死亡自身, 而是通过死亡, 更准确、深入地观察人的生存状况, 考察生命的各种情感形式, 诊释变幻多姿的人性密码。
死亡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 而迟子建笔下经常出现的死亡方式是自杀。《旧土地》的老女人、《罗索河瘟疫》的接生婆、《秧歌》的小梳妆和拉车老汉、《鸭如花》的钟如雷等, 他们或男或女或老或少, 生活的年代不同, 个人境况也不同, 但却采取了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尚未走到尽头的生命。有人这样谈论过自杀:“自杀的能力证明唯有人才是万能的, 神想自杀却无法办到。人能自杀是神给予人的最大恩赐。”迟子建却不是以自杀显示人的万能, 她只是以此来体现一种生存方式, 一种尊严至上的生存方式。人们如果不能有尊严地活下去, 那么宁可选择有尊严地死去。《疯人院的小磨盘》里小磨盘的父亲, 因为遗传性精神病被送进了疯人院, 当他清醒过来后, 利用这短暂的清醒果断地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也结束了注定在疯人院度过的后半生。《秧歌》中的小梳妆, 年轻时犹如一个美的精灵, 曾使万人空巷以睹其风采。十八岁时和商人付子玉结下情缘。但拥有三房姨太太的付并没有将她当成自己一生的爱人, 不久就离她而去。多年后, 付子玉要回来和小梳妆相见了, 可这个终生都在守望、等待的女子却韶华已逝, 红颜不在, 不愿意看到曾经风情万种的生命在所爱的人面前呈现出衰老之后的苍凉, 于是她以一包砒霜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她说:“它 (猫) 老得走不动了, 我真不想再看见它的这副样子, 它年轻时是多么美!”这既是对猫的述说, 更是对自己生命的述说, 这种生命态度呈现出了无限的张力。
然而临终者往生之后, 逝者已矣, 但更痛苦的却仍然是生者。很多失去亲人的人哀伤欲绝, 在悲恸的深潭中挣扎, 不得其路而出, 甚至万念俱灰, 失去继续生活的信心。迟子建的故事被死亡所浸透, 但她却以独特的感知来告诉人们要面对现实, 接受死亡, 从悲痛的泥沼中站起来, 学会带着损伤去生活。《白雪的墓园》叙述父亲去世后, 全家如何相帮着、鼓舞着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小说虽然写到了失去父亲的伤感, 但己经滤去了死亡的阴影, 着重探询的是死对于生的意义。这里没有了死的阴森和梦魔, 相反却充满了生的温暖和明媚。《秧歌》中的洗衣婆, 一辈子无儿无女, 相依为命的老伴自杀弃她而去, 可她没有埋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 更没有凄凄伤伤地度日;《鸭如花》中的徐五婆, 年轻时丈夫以谜一样的死亡置她于孤儿寡母之地, 儿子长大后又与她断绝了来往, 可见她更不是上天眷顾之人, 她和洗衣婆一样, 没有怨天尤人, 而是靠着自食其力, 勤劳善良, 靠与自然交流时获得的欣悦踏实地走着生活的每一步。
带着损伤去生活, 不仅意味着要面对损伤, 接受损伤, 更意味着要从自怜自哀的泥沼中跋涉出来, 能够化小爱为大爱, 转而关注更为不幸的人们。《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写于迟子建丧夫之后, 小说叙述者“我”也是新近丧夫, 出外旅行, 暂住的小镇乌塘矿难不断, 每个女人都可能成为寡妇。尤其是蒋百和蒋百嫂的遭遇, 让人沉痛至极。离开乌塘镇之后, “我”结识了一对靠卖火山石为生的父子, 并了解到小男孩云领的不幸身世。“我”本是满腹丧夫的哀怨和伤痛, 却发现自己无意间进入了一个哀伤的汪洋大海, 个人的悲伤显得微不足道。所以在七月十五鬼节的晚上, 当“我”与云领走在去小溪放河灯的路上, 想着乌塘镇上不幸的人们, “突然觉得自己所经历的生活变故是那么那么的轻, 轻得就像月亮旁丝丝缕缕的浮云。”这让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努力超脱个人伤痛, 将自己融入人间万象的迟子建。她没有将目光过多地聚焦于自己的伤痛记忆, 而是以悲天悯人的情怀, 把善良的目光投向了比自己更为不幸的人们。但发现更为不幸的人们不是为了寻得心理平衡, 不是为了居高临下地向他们泼洒自己的怜悯, 而是对更加不幸的人们深情的关切, 同情和悲悯。她使我们又一次看到了生命的亮色和人性的光辉。
死亡是惨痛的, 但迟子建并没有渲染死亡的恐怖和绝望的气氛, 更没有宣扬消极的灰色的生命观, 她在揭露残酷真相的同时弱化心灵伤痛的努力, 恰恰表达了一种善良的愿望, 是对生命的一种可爱可敬的执着。写死, 还是为了写生, 写一份对生命的热爱和敬仰, 这样的创作本身也让人动容和心生敬仰。
参考文献
[1]许振强.年轻而练达的心灵——迟子建小说论.文学评论, 1992, (6) .
[2]张红萍.论迟子建的小说创作.文学评论, 1999, (2) .
[3]闰秋红.论迟子建小说的死亡艺术.小说评论, 2002, (2) .
死亡意识 篇8
在海明威的小说创作中, 死亡如同一个写满禁忌的诅咒。通过暴力、鲜血与死亡等众多意象, 构造出一个充斥死亡阴影, 毁灭一切永生的语境。然而, 通过对海明威代表短篇小说《世界之都》和《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的深入研究, 可以发现两位男主人公都在软弱的生活中感到迷茫和恐惧, 但都在克服恐惧的刹那间感受到了生命的完满。同时, 在体悟到生命的精彩与勇敢集中爆发在他们身上之后, 作者在极短的时间里安排了他们死亡的命运。可以归咎为是他们完成了人“生来为了勇敢”的使命, 体会到力量的精彩, 于是当使命终结时, 他们的生命求索旅程也随之结束。“人生使命”先后让主人公完成了“男孩—男人—自我英雄”的转变, 这是“人生使命”对勇敢和力量的召唤。而“死亡意识”则是“人生使命”的终极体现, 正如海明威所说“死自是一种美。”
二
海明威在短篇小说《世界之都》的书中, 描写年轻的斗牛士“帕科”既承担了“人生使命”的职责, 也完成了最终走向死亡的结局。帕科是一名身材结实、孔武有力的西班牙男孩, 因为姐姐们的关系来到马德里做一份侍者的差事。既充满青春热血又盛行怯懦的帕科在所供职的餐馆里遇见了几名斗牛士, 他们的对话使他瞬间对斗牛场的刺激极为有兴趣。然而, 在与同伴恩里克的模拟斗牛中, 帕科不幸被刺死, “充满着幻想”死去。
小说的开篇并没有直接安排帕克出场, 而是描绘了一个失落的斗牛士来到酒馆里郁郁不志的场景, 在沉闷的境遇中回想自己过去“披着那件沉重的、盘着金丝花的斗牛服”、“声音像在咖啡馆里一样从容、一样响亮”。这位如今只对美酒和女人感兴趣的斗牛士为下文帕科的出场进行了恰当了铺垫。帕科这个从未有过斗牛经验的小伙子在酒店打烊之后“拿起传教士用过的餐巾, 双脚站定, 笔直的立着, 然后放低餐巾, 顺势低下去, 把双臂一挥, 模仿斗牛士从从容容摆动披风的那种架势。”斗牛士光鲜不再的回忆却无意间唤醒了少年帕科对于挑战的向往与勇气, 仿佛是一种男人生来就该拥有的使命—勇敢、坚强、醉心挑战。帕科的在小酒馆中模拟斗牛士的姿态可以看做是一种“使命意识”的交替, 斗牛士的落魄、穷酸使帕科对其先前所经历的挑战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向往。于是, 他逐渐意识到模仿斗牛或许可以帮他完成这一潜在的初衷。蜕变后的帕科心中充满了对于勇敢的崇敬。海明威一改原先简短、隐晦的笔调, 将帕科的心理直接呈现给读者:
“不, 他才不会害怕, 别人是会害怕的, 但他不会。他知道自己是不会害怕的。即使他曾经感到害怕, 他知道自己还是能够应付的。他有信心。“我不会害怕”他说。”
海明威将情结的高潮设置在小说结尾, 也在这里才呈现了以帕科为主体的一系列行为与心理活动。说明作者将人物的勇敢性格看的十分重要, 甚至是人物出场所必将完成的先决条件。懦弱的帕科在前半部分只是一笔带过, 作者将笔墨集中于描写拳击手前半生的勇敢光鲜生活以此来激发帕科对于勇敢的向往。而决心不再懦弱的帕科在结尾处被海明威描绘得淋漓尽致, 甚至他的同伴用锋利的尖刀扮作牛角也未能撼动他成为勇敢“斗牛士”的心。当他看着同伴像斗牛一般冲过来时, 仿佛置身于真正的斗牛场, 眼前只有公牛那既硕大又敏捷的身躯。然而, 这并没有令他胆怯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和勇气。当他勇敢的向锋利的尖刀挥舞围裙时, 猝然被尖刀刺入腹中, 在从容中安静的死去。
从胆小怯懦的小儿子到死前镇定勇敢的“斗牛士”, 海明威在文本中用“充满着幻想死去”为他诠释。这种幻想其实就是一种作者赋予人物的“人生使命”——拥有男人的勇敢和勇气, 坦然的接受人生的挑战。所以, 当人物完成了预设的使命, 海明威便将死亡作为他们最后也是最终的挑战, 安排他们从容镇定的接受死亡, 如同命中注定的结局一次又一次在文本中充分体现。
这种由人生使命与他的“死亡意识”紧密联系, 既死亡是使命完成的终点, 使命是死亡前必然完成的任务。海明威不允许人物怯懦的死亡, 往往让怯懦的生命痛苦的苟活在人世间。而在他们充满勇气光环的死亡中, 海明威往往给予一种肯定和赞扬, 认为勇敢的死胜于苟且的活, , 这也是“人生使命”的最终目的, 用死亡诠释勇敢生命的伟大与壮烈。
三
虚无感是海明威作品的基调之一, 作为其典型短篇小说的《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同样充斥着死亡, 痛苦, 荒诞为特征的虚无之感。麦康伯和妻子玛格丽特一出场便让读者感觉到他们之间不对等的两性关系, 麦康伯属于失败者—胆小怯懦, 受妻子支配。玛格丽特是支配方—胆大, 冷酷, 放荡, 控制欲极强。尤其是麦康伯狩狮遇到意外, 当了逃兵之后, 他不仅要屈从于她的美貌, 还要屈从于她对他男子气概的鄙视。与威尔逊偷情之后的玛格丽特甚至敢于公然威胁麦康伯“如果你吵架我就离开你, 亲爱的。”
本就极端懦弱的麦康伯在经历狩猎失败被妻子及其情夫威尔逊嘲笑后, 他决定再次和威尔逊狩猎公牛。这一次, 当妻子轻蔑的对他说“你变得勇敢的很, 突然变得勇敢的很”时, 麦康伯由衷的哈哈大笑说“我真的变了”。这里的麦康伯决心改变自己的懦弱, 在承受巨大的耻辱之后突然决定担当起男人本应拥有的使命——勇敢挑战未知的恐惧。于是, 在他第二次踏上狩猎旅途时, 他变的主动而矫健, 不再畏首畏尾的温吞在威尔逊的后面。当公牛庞大的身子就要扑到威尔逊身上时, 原先懦弱的麦康伯勇敢站起来瞄准公牛开了一枪。当他看到公牛恶狠狠的小眼睛时, “他突然感到有一道白热、亮的叫人睁不开眼睛的闪电在他头脑里爆炸。”这应该就是麦康伯第一次变的勇敢的直观感受, 从未有过的挑战激发了他作为男人的潜能, 激发了他心中潜在的勇敢使命, 激发了他用于面对人生的非凡魄力。此时此刻, 他出色的完成了海明威赋予他的“人生使命”——生来为了勇敢。
于是, 紧接着海明威就安排了他的死亡—被麦康伯太太误杀死于抢下。本来可以作为一个英雄凯旋的麦康伯, 在完成勇敢的猎杀后迅速死亡。作者巧妙的用这个充满突转的情节像人们昭示, 男人的使命是用其永生之年变得勇敢, 之后坦然的接受死亡。他们的死并不是情节的顺延, 而是出于偶然。他们在初尝胜利的喜悦和勇敢的骄傲后, 猝然的死在一片迷茫中, 但是却完全摆脱了懦弱的痛苦, 完成了属于男人的“人生使命”。麦康伯死时背对着麦康伯太太, 可以看做他与原先懦弱生活的告别, 亦是对痛苦和蔑视的反抗。
海明威的“死亡意识”是对“人生使命”的终结与升华, 作者对于死亡的认知有着对生命意义的探求, 因为海明威研究死亡不仅仅是为了使人们最终能坦然的面对死亡, 而且还希望人们能勇敢的直面惨淡的人生, 使人们面对不可避免的悲剧时能保持一种勇气与尊严。他认为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一种精神, 敢于承受痛苦, 敢于蔑视死亡的硬汉精神。所以, 他安排完成“人生使命”的男人们死在一种结合了崇高与优美的虚妄中, 以平常的心态挑战死亡, 以平静的态度对待失败, 以优雅的姿态与死亡共舞。死亡对于他笔下的主人公来说来得正好, 在品尝过胜利和勇敢之后, 超然死去, 用生命和死亡的内在意义战胜了生命的长度, 诠释了人生使命的崇高与无价。
参考文献
[1]陈良廷等译.海明威短篇小说全集[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1995。
[2]苗永敏.弗朗西斯.麦康伯的死因再探[J].《徐州教育学院学报》, 2005 (2) :16-18。
[3]张岩.海明威:异化世界中英雄神话的守望者[J].泰山学院学报, 2007 (2) :1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