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形象论文(精选3篇)
浮士德形象论文 篇1
歌德在诗剧《浮士德》中塑造了数以百计的形形色色的人物, 其中贯穿全剧始终的是浮士德和靡非斯特, 而内涵最丰富的当属浮士德, 能够承载作品丰富意蕴的也是浮士德。因此, 对浮士德形象的研究历久弥新。自作品问世以来, 中外作家、批评家和读者对浮士德形象提出了许多独到而深刻的见解, 但始终没有人从现代知识分子角度理解浮士德形象。
在西方, 关于浮士德形象的理解有以下代表性的观点:“人的代表说”、“超人说”、“人类代表说”、“德意志民族精神象征说”、“现代欧洲人说”等。海涅在《论浪漫派》 (1836) 中指出:“德国人民本身就是那位知识丰富的浮士德博士, 就是那位理想主义者……”在尼采眼中, 浮士德是个“超人”形象。《西方的没落》的作者斯宾格勒认为, 浮士德象征着资本主义时代, 是“现代欧洲人”———资产者的典型。托马斯·曼和当代著名歌德研究专家特龙次认为浮士德是具有两重性的形象, 匈牙利杰出的马克思主义批评家卢卡奇认为歌德是整个人类的代表, 还有学者认为浮士德是“地道的人”, 是最完美的人的理想的化身, 也有人认为浮士德是没心肝的罪犯、冒险家、大地主、大资产者。[1]浮士德形象内涵之丰富由此可见一斑。
在我国, 一些专家学者在借鉴西方观点的基础上给浮士德形象赋予了新的内涵。著名诗人、德国文学专家冯至“用《易经》里的‘天行健, 君子以自强不息’来概括浮士德的一生”。[2]在他看来, 浮士德是一个自强不息的形象。聂珍钊主编的《外国文学史》 (第二卷) 认为浮士德“既是上升时期先进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艺术典型, 又是带有作者自传色彩的人物形象, 还是整个人类的代表。”[3]郑克鲁主编的《外国文学史》 (修订版) 认为浮士德形象具有多重含义:既是“歌德的化身”, “又是西欧近代先进知识分子的象征, 尤其是德国知识分子的理想化象征”, “又是人类积极精神的象征, 是新兴资产阶级巨人形象的象征。”[4]四川大学杨武能教授认为, 浮士德是“人类杰出个体的代表”。[5]进入21世纪, 杨武能教授又赋予了浮士德形象新内涵———仁爱。他认为, “‘浮士德精神’之所以可贵, 《浮士德》这部著作之所以不朽, 就因为它全面而辨证地展现了主人公‘自强不息’与仁爱这两个方面的品格”[6]。
在笔者看来, 浮士德是现代知识分子的典型。因为在浮士德身上体现了现代知识分子的特质———自我否定、勇于实践。这种精神是现代知识分子区别于传统知识分子的重要标志。
无论中国, 还是西方, 传统知识分子的共性在于阐释经典。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士———主要任务是阐释“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 西方传统知识分子———教士———则主要阐释《圣经》。现代知识分子与传统知识分子的最重要的区别在于:现代知识分子具有清醒、深刻的理性批判精神, 以及在此基础上所形成的自我反思、自我否定精神。“批判的实质是基于理性的反思, 这一反思如康德所说, 包括两个层面, 一是以理性为标准去审察一切, 看看事物是否合乎理性, 二是同样反过来审察理性本身, 看它又有什么局限和限度。这种理性批判精神是现代知识分子的主体性的一个根本标志。”[7]现代知识分子在运用理性审察一切时, 也审察自我、反思自我, 对不合乎理性准则的自我进行否定, 从而形成了现代知识分子的自我否定精神。鲁迅是中国最早一批现代知识分子的典型代表, “他的理性反思不仅针对社会环境, 也针对自身。正是本着理性批判精神, 他在中国历史的字里行间发现了‘吃人’二字, 在自己的头顶上发现了阿Q的小辫。”[7]“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 然而更多的是更无情面地解剖我自己。”巴金在《随想录》中直面自己在“文革”中曾经出现的人格扭曲, 对自我进行了深刻反思, 以罕见的勇气“说真话”, 表现了现代知识分子的大无畏的自我否定精神。法国启蒙思想家、文学家卢梭在《忏悔录》中坦白了自己当学徒时有偷窃习惯和诬陷女仆玛丽咏偷了丝带的恶行, 披露了自己与养母华伦夫人的性关系, 甚至多次嫖妓等恶习, 表现了彻底的自我反思、自我否定精神。俄国大文豪列夫·托尔斯泰在以悲悯的人道主义情怀反思自己的贵族生活后, 发现他所过的贵族生活是不人道的, 是有罪的, 因此放弃了自己的财产、地位, 晚年离家出走, 彻底否定了自己的贵族生活方式。可以说, 自我反思、自我否定精神, 是中西现代知识分子的共同特征。
浮士德正是现代知识分子的典型。在他身上表现出鲜明的自我否定精神, 这一精神贯穿在他的五个阶段的追求中。他首先否定只知死读书的知识追求, 接着在葛丽卿的悲惨结局中否定自己的爱情追求, 然后在看清封建王朝的腐朽本质后否定自己的政治追求, 又在美的悲剧中否定了自己的古典美追求, 最后在征服大自然的事业追求中看到自己的不人道。就这样, 浮士德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否定中实现了自我的超越, 在不断否定旧我的过程中确立了新的自我, 在一次次的自我否定中追求新的目标。自我否定成为他不断追求、积极进取的原动力。
的确, 浮士德的自我否定与欧洲近代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相吻合。浮士德走出阴暗的书斋, 走向大自然和广阔的现实人生, 体现了欧洲近代知识分子从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到启蒙运动时期的思想发展轨迹。否定知识追求反映了欧洲近代知识分子的思想觉醒和反封建精神。浮士德与玛甘泪的爱情悲剧, 则是对欧洲近代知识分子追求狭隘的个人幸福和享乐主义的利己哲学的反思和否定。从政的失败, 表明欧洲近代知识分子开明君主政治理想的虚幻性。与海伦结合的悲剧结局, 则宣告了欧洲近代知识分子以古典美对现代人进行审美教化的人道主义理想的幻灭。最终, 浮士德在发动大众改造自然, 创建人间乐园的宏伟事业中找到了人生的真理, 从中我们不难看到18世纪启蒙主义者一再描绘的“理性王国”的影子。但是, 浮士德在五个阶段的追求中所表现出的自我否定精神穿越了历史时空, 具备了现代意义, 浮士德形象也具备了现代知识分子的精神特质。
萨义德认为, “知识分子既不是调解者, 也不是建立共识者, 而是这样一个人:他或她全身投注于批评意识, 不愿接受简单的处方、现成的陈腔滥调, 或迎合讨好、与人方便地肯定权势者或传统的说法或作法。”[8]浮士德的自我否定精神与萨义德所倡导的现代知识分子的批评意识正好一致。浮士德的自我否定正是他把批评意识、理性批判精神运用于自身的结果。所以, 浮士德是具有自我否定精神的现代知识分子形象, 而且这种自我否定精神成为现代知识分子的重要标志。
从这个意义上讲, 歌德借浮士德形象为我们诠释了什么是现代知识分子、以及现代知识分子应该追求什么的重大问题。
参考文献
[1]董问樵《.浮士德》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1987.
[2]冯至.论歌德[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 1986.
[3]聂珍钊.外国文学史 (第二卷) [M].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 2004.
[4]郑克鲁.外国文学史 (修订版) [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2006.
[5]杨武能.术士·哲人·人类的杰出代表——浮士德形象考辩[J].名作欣赏, 1991 (3) .
[6]杨武能.何只自强不信!——“浮士德精神”的反思[J].外国文学研究, 2004 (1) .
[7]张弘.走向市场的知识分子[A].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第一辑) [C].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4.
[8]萨义德.单德兴译.知识分子论[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2.
浮士德形象论文 篇2
一、追求完美境界而不可及的可悲的形象——人性中人的境遇的体现者
正像浮士德所言, “有两个灵魂在我胸中, 它们总想分道扬镳;一个怀着一种强烈的情欲, 以它的卷须紧紧攀附着现世;另一个却拼命要脱离尘俗, 高飞到崇高的先辈居地”。任凭魔鬼百般以恶诱恶, 浮士德虽有暂时的踟躇, 但绝不停滞不前。他的伟大之处在于那不竭的活力总是带着人性的善审判内心的恶, 这种审判横亘人类的文明进程, 也使浮士德的形象葆有难以言尽的魅力。由于与魔鬼的约定, 浮士德不可以对事物有所满足, 一旦他说出“停留一会吧”这样的话, 他就会堕入地狱。正是由于这样一种精神, 浮士德才能不断地突破自我, 去追求爱、美、礼、实践, 浮士德才因此在精神探求的范围内成长。这种精神实际上也是人类追求完美境界的体现。它是对自我永不满足, 不断进取, 这种精神反映了人们不断要求突破自我, 力争上游的愿望, 要超越自己的能力和极限, 去完成伟大的历史使命。但浮士德最终未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愿望。这也体现了人的境遇的局限性。
正如绿原先生所说的“《浮士德》在作者笔下是以‘悲剧’的名称问世的。一般研究者认为, 本剧的悲剧意义可由主人公一生经历的上述几次追求和幻灭来验证。”绿原先生分析了浮士德五次追求的悲剧后, 认为浮士德和靡非斯特的契约并不是物质利欲和灵魂的简单交换, 而是人类不断奋发进取的精神向以靡非斯特为代表的怀疑与否定的挑战。事实在浮士德身上亦即在人类身上, 始终有两个灵魂在斗争—浮士德自身的灵魂和靡非斯特的否定的灵魂, 绿原的文章成功地解释了浮士德与靡非斯特所订的契约兑现的悲剧结局。我觉得, 表面看来浮士德输了, 但实际上靡非斯特并未取胜。靡非斯特眼见浮士德的灵魂要归天了, 但他并未得到。他眼巴巴看着浮士德的灵魂在天使们的护卫下进入了天界。浮士德悲剧不是通常意义的悲剧。作者指出“浮士德临终所欢呼的那‘最崇高的一刹那’也不是作者暗示的人生的目标之所在。人类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恰恰在于一种自强不息的创造性的生活本身一种不断进步的道路或过程本身。一个人只要追求一个高善的目标, 并在追求过程中又把每个实际步骤当作目标加以追求, 他就值得享受并一定能够获得最广义的报偿。正是这种人生观拯救了浮士德, 帮助他击败了靡非斯特的一再挑战, 从而使他的‘悲剧’带有鲜明的乐观主义的性质。
二、一生不断的求索的奋斗者形象——人性中寻求生命的最高限值的体现者
的确, 人并不仅仅为了面包过活。人的生存的不和谐境遇促发、驱使着人急迫地追求生命过程中的完善。诗剧中, 浮士德人生的五个阶段充分展示了人在自己生存境遇中的追寻、奋斗、不满和苦恼。
《浮士德》第一部一开始, 便是主人公坐在书斋中烦恼齐天哲学、法学、医学和神学是中世纪大学的四大科, 浮士德为什么会厌倦这些东西和厌弃书斋生活, 因为这些东西脱离了生命的本原。书斋对心灵的禁锢使他身心分裂, 他渴望“拨开一切知识的迷雾, 爽适地浴着清露”这是一种对生命力渴望获得释放而不得的苦痛。
在一切有志向的人看来, 治理国家、辅助君王、扭转乾坤, 改变生存环境应是人生中最有价值的事情。浮士德凭藉魔力为国家经济已濒崩溃的皇帝解了燃眉之急。岂知这是一个君不君、臣不臣的国家。主子昏庸、沉溺于声色犬马, 臣子腐败, 贪赃枉法。现实的黑暗, 生活环境的鄙俗, 闭塞, 不可救药。
浮士德继续求着新的解脱。“只有拓展人自己的力量, 过生产性的生活, 人才能使自己的生存富有价值意义。”第五幕介绍浮士德在海滨填海围垦、开发一片广大的土地。但这时浮士德已双目失明, 他错把为自己掘墓的声音听成建设新土地、挖土开河的声音。“我愿看到这样的人群, 在自由的土地上跟自由的人民结邻”一旦这种理想能够实现。“那时, 让我对那一瞬间开口, 停一停吧, 你真美丽”说完, 浮士德倒地而死, 生命完结。最有意义的生存方式是劳作、是努力奋斗。一旦停滞不前, 生命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从这里, 我们也可以看出, 生命的最高境界就应该是不断求索。
总之, 歌德的浮士德是一座永远不可穷尽的解读人性的艺术殿堂。海涅说得好, 歌德的诗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 这是无法言传的。那和谐的诗句像一个温柔的情人一样缠住你的心, 当它的思想吻你的时候, 它的词句就拥抱着你。浮士德的肉体毁灭了, 但他的精神得救了。一个行动的人, 一个上进的人, 一个不断自省并最终走上正途的人, 最终会得到救助。这就是浮士德这个形象上所体现出的不断追求和人生真谛的探索精神。这个常读常新的浮士德也将成为我们人性中的永远的精神财富。
摘要:《浮士德》在世界文学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和影响, 它与荷马的史诗, 但丁的《神曲》, 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并列同为西方文学史长河上的四座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雄伟里程碑。同时, 歌德的《浮士德》又被称为“一种生活的发现艺术”。通过阅读作品, 我们就会发现, 无论是浮士德精神还是浮士德形象, 其最终的指向都是人的心灵世界, 都是人性, 是人类追求和找寻精神家园的一种艺术化表达, 浮士德的一生是人性的一次审美体验。可以说浮士德是一个象征性的艺术形象, 歌德是将他作为全人类命运的一个化身来加以塑造的。因此我想从人性的角度来谈谈对浮士德一些看法。
关键词:形象,人性,追求完美不可及,求索奋斗
参考文献
[1]绿原新, 译.浮士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4.
[2]外国文学评论[M].外国文学出版社, 1994.
浮士德形象论文 篇3
撒旦在《圣经》中有鲜明的人格属性, 其中主要有个三方面。1) 撒旦是有智慧, 有计划的。撒旦欺诈的作为, 证明他能够思想, 又能够做一连串的计划, 可以欺骗人。他熟悉圣经 (欺骗的手法) , 更显明他的智慧。2) 撒旦是有感情的, 他想提升自己, 高过神的管治, 这就证明了他有欲望。3) 除此以外, 撒旦也是诡诈的, 他定意要打败基督徒。他曾被描绘成一头狮子, 遍地游行, 寻找可吞吃的人。他不停控告基督徒。他设下计谋, 要使徒跌倒。
1、两部作品两种形象
歌德 (1749-1832) 是18世纪中叶到19世纪初德国和欧洲最重要的剧作家、诗人、思想家, 与但丁、莎士比亚并称为世界上的三大诗圣。歌德一生跨两个世纪, 正当欧洲社会大动荡大变革的年代。封建制度的日趋崩溃, 革命力量的不断高涨, 促使歌德不断接受先进思潮的影响, 从而加深自己对社会的认识。《浮士德》完成于1831年, 为作者毕生之作。这部作品从作者二十五岁开始着手, 到八十二岁完成, 花了近六十年的时间, 正是这种全面认识的体现。歌德的《浮士德》结构庞大, 内容复杂, 作者将自己八十年的全部生活和思想都倾注在这部巨著里面, 具有极其深刻的哲学内容, 反映广泛的多方面的生活, 别林斯基说这部剧作就是歌德当时所处的德国社会全部生活的充分反映。 (歌德, 2007:3) 《浮士德》诗剧长达一万二千一百一十一行, 是作者根据德国一个炼金术师向魔鬼出卖灵魂以换取知识和青春的古老传说改编而成的。主人公浮士德是饱学之士, 可是对于知识学问却感到不能满足, 于是乞灵于魔术。与此同时, 广阔的天庭, 上帝正在召见群臣, 问起浮士德的情况。恶魔梅非斯特说他正处于绝望之中。因为浮士德欲望无穷, 他想上天揽明月, 下地享尽人世欢娱, 到头来, 什么也不能使他满足。上帝认为“人在奋斗时, 难免迷误”, 但也坚信“善人虽受模糊地从动驱使, 总会意识到正确的道路”。 (歌德, 2007:4) 梅非斯特则不同意上帝的看法, 他自信能将浮士德引向邪路, 让他堕落, 他提出敢同上帝打赌。所以上帝同意并将浮士德交给了他。于是梅非斯特来到凡间, 一心想要把浮士德引向堕落, 他乘浮士德处于矛盾之时, 提出给他签订这样的契约:梅非斯特今生愿做浮士德的仆人, 为他解愁除闷, 寻欢作乐, 获得一切需要;但当浮士德表示满足的一瞬间奴役便解除, 浮士德就属恶魔所有, 来生便作恶魔的仆人。浮士德根本不相信“来生”, 便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场赌博, 立下了契约。于是两人便开始了四海云游。恶魔梅非斯特利用世俗的“快乐”生活和爱情来引诱他, 使得浮士德先迷恋格蕾辛, 占有她并产生了爱情;后又与海伦结合, 成为夫妻。当一切皆已过去, 浮士德终于产生了最后的念头:移山填海, 造福人类。由于妖女使他失明, 所以当恶魔召来死灵, 为浮士德挖掘墓穴时, 浮士德听到锄头的声音, 以为人民的新生活就要来临。最后在他满怀喜悦, 情不自禁地喊出:“你真美呀, 请停留一下!”后倒地死去。众天使战胜恶魔梅非斯特, 将浮士德的灵魂引向天堂。
米·阿·布尔加科夫是20世纪俄罗斯文学史上独树一帜的重要作家。他从1928年着手创作长篇小说《大师与玛格丽特》。这部作品是布尔加科夫呕心沥血12年, 八易其稿的绝唱, 内容极其丰富, 多种主题互相交织, 充满时空的切换, 小说融历史传统、宗教故事、神秘幻想、现实世界于一体, 集幽默讽刺、滑稽可笑和深沉歌颂、庄严神圣于一身, 是作家20年文学创作和思想探索的总结。文中讲述了撒旦携其众随从来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莫斯科, 以魔法师、教授、翻译、合唱队指挥等种种身份, 把莫斯科闹得天翻地覆, 鸡犬不宁的故事。 (布尔加科夫, 2000:6) 他们揭露了人世间的罪恶和小市民的丑恶嘴脸, 充当了执法官的角色, 用自己的方式对其进行惩罚。主角玛格丽特与“大师”的爱情让人看到了爱情的真谛:忠诚、执著和坚定。玛格丽特是一位富家太太, 平淡如水的婚后生活使她丝毫体会不到对人生和爱情的向往, 可是与“大师”的巧遇则使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两人的相恋使双方认识到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她鼓励“大师”进行文学创作, 在“大师”的作品遭到批判而心灰意冷焚毁书稿, 误进疯人院的悲惨事实下, 没有放弃和“大师”的恋情。她接受了魔王撒旦的条件变成了女妖, 在撒旦舞会上扮演女王, 为找到“大师”并与其团聚。最后玛格丽特的执著感动了魔王撒旦, 两人离开尘世, 完成了美满的爱情。小说的另一条线索则是“大师”创作的罗马总督本丢·彼拉多和耶稣的故事。总督彼拉多在真相与压力面前最终怯懦于压力, 判勇敢讲述真理的耶稣死刑。为此他饱受几千年的心灵折磨和失眠之苦。最后在“大师”的帮助下, 终于踏上了月光之路, 追随耶稣的足迹。
两部小说都是作者分别倾注自己一生的心血之作, 都充分展现和揭露了作者所处的社会现实, 表达了作者的理想, 此外都描写了鲜明的撒旦形象。
2、撒旦形象的对比
从古至今, 撒旦被不同的作家赋予了百变的形象, 如但丁的《神曲》中撒旦是像巨兽一样的怪物, 是地狱的统治者, 惩罚着生前带有罪恶的鬼魂;弥尔顿的《失乐园》中撒旦展现着“恶棍英雄”的品质 (黄德林, 2004) , 代表着邪恶的猖狂势力, 是人类罪恶和不幸的根源;莱蒙托夫的《恶魔》中撒旦是挑战天国和利己主义的英雄。
而《浮士德》和《大师与玛格丽特》两部作品的作者在共同的基础之上也各自创作了丰富的形象, 赋予各自的特色和特征, 使得这两部不同的作品中撒旦的形象都打动并深入人心。我们不妨参考《浮士德》与《大师与玛格丽特》这两部作品中此形象的异同:
2.1、外貌形象对比
受宗教的影响, 每个作家在创作的时候都保留了撒旦在神话传说中的基本形象, 但在此基础之上, 不同的作家又分别进行了再创作, 各自赋予了撒旦形象独特的“人格魅力”。在《浮士德》与《大师与玛格丽特》这两部作品中撒旦形象就有着很大差别:《浮士德》当中梅非斯特首先通过变换不同的形象来引诱浮士德, 他在初见浮士德时幻化成了狮子狗的模样, 后变为原型:“狮子狗变得又高又大!他使劲站起来, 他全不像狗的形态!……它已类似一匹河马, 闪着火眼, 露出可怕的牙齿。” (歌德, 2007:37) 第二次, 梅非斯特则幻化成贵公子的形象来找浮士德:“我扮作贵公子来到这里, 穿着绣金边的红袍, 披着厚实的锦缎外套, 帽子上面插着鸡毛, 腰佩一把锋利的长剑, 我要爽爽气气地奉告, 劝你也作同样的打扮;……” (歌德, 2007:47-48) 当魔女对他不敬时, 梅非斯特大怒:“你认识你的主人和宗师?……你对我的红上衣已不在尊重?你已认不清我头上的鸡毛?……那舐遍了全世界的文明, 也影响到恶魔本人。北国的妖魔现在已经不再看到;也不见头角、尾巴和蹄爪。至于我的马足, 少了虽然不成, 但在人前不变显露, 因此多年以来, 像许多年轻的人, 我也利用假腿肚走路。” (歌德, 2007:85) 作者保留了马足、头角等撒旦的基本形象, 又结合了自己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 创作出适合和反映十九世纪初期德国社会的人物形象。比如, 在当时的木偶戏中恶魔都是穿红衣, 披黑色斗篷, 帽插鸡毛。而当时爱打扮的年轻人也有在裤管内装假腿肚走路的习惯。这里作者描写的梅非斯特是瘦弱的, 丑陋的, 放荡不羁的, 充分反映了他叛逆而又尖酸刻薄的个性。
《大师与玛格丽特》之中, 沃兰德的形象则由于魔王的身份而显得高大伟岸。他带着几名随从, 代表了上天的力量来到莫斯科, 目的是了解“莫斯科居民的内心是否发生了变化”, 是来裁定人间的罪恶的, 所以带有裁定者和上天使者的神秘和威严感:“这个人身材并不矮小, 可也说不上魁伟, 只不过略高一些, 他的两条腿都不瘸。至于牙齿, 则左边镶的是白金牙套, 右边是黄金的。他穿着昂贵的灰色西装, 脚上的外国皮鞋与西装颜色十分协调。头上一顶灰色无檐软帽歪向一旁, 压到耳梢, 显得整个人那么俏皮, 矫健;他腋下还夹着一根手杖, 手杖顶端像这个乌黑的狮子头。看模样年纪在四十开外。嘴有点歪, 脸刮得精光。一头黑发。他的右眼珠乌黑, 而左眼珠却不知怎么呈现出嫩绿色。两道黑黑的浓眉, 可又是一高一低的。” (布尔加科夫, 1992:6) 作者在这里没有极力丑化沃兰德, 他仿佛不是历史上外貌丑陋、令人恐惧的恶魔, 而是风度翩翩的外国旅人。柏辽兹和诗人伊万的猜测则暗示沃兰德的形象不符合当时的苏联国情, 是“德国人”或“英国人” (布尔加科夫, 1992:6) , 暗示了魔王并不属于俄罗斯, 只是完成到这里考察的任务。作者结合了二三十年代的现实社会, 把沃兰德塑造成了雅致、阔绰的国外贵族形象, 通过别致的纯金烟盒和带有字母“В”的证件, 暗示沃兰德不俗的身份, 衬托了沃兰德魔王的身份和决裁者的地位。
2.2、性格对比
撒旦是邪恶的代表, 凡作品中对其的描写都是从否定的态度上来进行的。而这两部作品在对其否定的基础上又有着一定的差别, 这也是由于撒旦在两部作品当中所担任的角色作用不同而决定的。两位作者分别赋予这一角色不同的感情色彩使得撒旦形象变为了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人物。《浮士德》当中的撒旦玩世不恭, 诱人堕落, 却又不失冷静、深沉、诙谐和机智, 他的性格主要通过语言描写来反映, 与其外表紧密相连, 形成很好的衬托。外表丑陋的他内心叛逆, 他是否定的恶灵, 从事破坏的恶灵, 他是天主的仆人, 但是却跟天主对抗, 背道而驰, 不理解天主的事业, 在性格上更为活跃和激进, 时不时又流露出像小丑一样的顽皮机智。文中他引导浮士德走出阴暗的书斋, 远离陈腐而教条的学术, 投身于社会实践。他冒充浮士德对一个前来求教的新大学生做了指导和训话, 充分讽刺了当时守旧而又对思想毒害至深的学术现状。最后的倡导:“理论全是灰色, 敬爱的朋友, 生命的金树才是长青。” (歌德, 2007:65) 则充分反映了他的思想和价值观。他的发言不同于梦想家浮士德的看法, 而是具有梅非斯特式的讽刺与机智。他嘲讽了中世纪烦琐的哲学和伪科学, 讽刺了封建君主专职, 揭露了教会的贪婪及宫廷生活的腐朽, 揭示了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残酷。 (王黎红等, 2003) 它不仅反叛, 更代表着积极的力量, 是进步的象征。
而《大师与玛格丽特》中沃兰德流露出来的则是绅士, 自信, 风度翩翩的气质。有着魔王的身份, 他具有统治者高高在上的神秘, 神圣和威严, 总是冷眼旁观周围的一切。他的性格通过为数不多的语言描写, 大量的外貌描写来体现。比如他话不多, 常常十分严肃的表情就体现了他性格当中的稳重而冷傲:“沃兰德的脸向一边歪着, 右嘴角有些下垂, 两道剑眉, 光秃的高额头上深深刻着几条平行的皱纹。” (布尔加科夫, 1992:308) 他有着威严而冷峻的形象, 丰富的经历, 一举一动仿佛已经洞悉世间万物以及人类的内心世界。他的声音“干巴巴的”, 总是习惯用“命令的口吻”, 态度“冷冷的”又“若有所思”。他仿佛经历了几千年的世间沧桑, 来到了现代社会, 对世间万物、各种现象都已漠然。纵观两部作品, 或许可以把撒旦在《浮士德》中的形象看作其青年时期的代表, 而《大师》则是中年时期的体现。
2.3、对人类态度的对比
两部作品中撒旦对人类都持否定态度, 但是在此基础之上却略有差别:《浮士德》当中梅非斯特把天主创造的人类嘲笑为可怜的存在, 他只着眼人类的缺点, 他想破坏人类的存在。“这种世界小神, 总是本性难改, 还像开辟之日那样古里古怪。” (歌德, 2007:2) “人类, 愚蠢的小宇宙, 他们总是把他们自己当做整体”。 (歌德, 2007:41) 这里充满了对人类这种“凡物”的鄙视和嘲笑。
而《大师与玛格丽特》中沃兰德对人类的态度相对缓和冷静, 在剧场表演魔术的情境是魔王与俄罗斯市民近距离接触的场景, 此时魔王对人类评论:“这城里的人确实发生了很大变化, 不过, 依我看, 跟这座城市一样, 只是外表变了。” (布尔加科夫, 1992:146) “这些人啊, 人毕竟是人嘛。他们喜欢钱财, 这也是历来如此的……他们太轻浮了……慈悲之情有时也会来扣他们的心扉……都是写普普通通的凡人……总的来说, 很像从前的人……” (布尔加科夫, 1992:151) 两者虽然都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评价人类的特点, 但后者明显没有前者语气激烈, 没有鲜明地反对人类的立场。
2.4、对物质追求的对比
撒旦追求对物质和精神的享受, 在《大师与玛格丽特》中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丰盛的晚宴桌上摆好了一个大托盘, 盘里盛着几片切得薄薄的白面包、一小盘压实的黑咸鱼子、一碟醋渍白蘑菇, 还有一个小闷罐, 不知装的是什么, 最后, 还有用珠宝商遗孀的大肚玻璃瓶装着的伏特加酒。” (布尔加科夫, 1992:93) 魔王的所用之物也无不体现他对精致物品的追求:“使主编和诗人大吃一惊的与其说是烟盒里的烟这么凑巧, 毋宁说是那烟盒本身。那是一个很大的纯金烟盒, 打开时, 盖上那个有钻石镶成的三角闪烁着蓝光和白光。” (布尔加科夫, 1992:13)
而在《浮士德》中作者描写梅非斯特除了追求对物质的享受, 在此基础之上还有对美色, 对肉体享乐的追求。例如“那么, 我要靠自己, 寻一片乐土, 筑一座豪华的宫邸以自娱。将山林、牧场、郊野、平原改建成一座美丽的花园。在绿篱之前, 绿草如茵, 挺直的幽径, 巧妙的树阴, 瀑布在一座座岩石上高岩, 还有各式各样的喷泉;堂堂地网上直喷, 而在旁边, 却淅淅沥沥地化成千点万点。然后我就要给绝色的妇女们建造住室, 舒适宜人, 跟她们一起过迿世生涯, 消磨无止境的年华。” (歌德, 2007:399)
2.5、撒旦的服务方式对比
《浮士德》中是撒旦使用各种手段诱使浮士德留恋贪图酒乐声色, “我要拖住他过浪荡生活, 经历平凡的无聊事件, 让他挣扎、发呆、粘着, 再对付他的贪得无厌, 拿酒食对着他贪婪的口唇晃摇;他哀求疗愈饥渴, 也是无益, 这样, 即使他没向恶魔卖身投靠, 他也一定要归于毁灭!” (歌德, 2007:59) 在梅非斯特初见浮士德时, 就施展法术让浮士德消遣。然后梅非斯特与浮士德订约:“你如想跟我一起到世间阅历一番, 那我也心甘情愿立即听你的使唤, 我就做你的同伴, 如果你中意, 我就做仆从, 就做奴隶!……我愿在今生承担奴仆的义务, 听你使唤, 无休无止, 如果我们在来世相遇, 你也同样替我办事。” (歌德, 2007:51-52) 他先用酒色诱引, 想让浮士德沉迷于对物质生活和美色的追求当中;之后他又把浮士德引入宫廷之中, 想让他满足于宫廷的奢华生活和无限的权利;他促使浮士德与海伦结合, 希望他能够满足于对美的追求;最后他把浮士德引向高山, 企图将浮士德埋葬。但是最终梅非斯特的如意算盘落空, 他没有赢得与天主的打赌。
而《大师与玛格丽特》中沃兰德的形象与梅菲斯特不同, 他既不保护恶, 也不诱人作恶, 只是按“分工”管理那些该由他管的 (作恶的) 人。他既没有参与耶路撒冷的悲剧, 也没有想影响莫斯科的生活。仅仅局限于考验和观察。他没有干涉生活的自然发展, 而是听任人们在各自面前的许多道路中自由选择, 他非但不迫害善不倡导恶, 还尽可能帮助善良的人和回心向善的人。 (布尔加科夫, 1992:8) 玛格丽特为了找到大师, 变为了魔女, 在魔王沃兰德的舞会上扮演了女王, 经受住了撒旦的考验。魔王便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让玛格丽特和大师团聚。而对待那些告密者, 贪财、好色、虚荣的伪君子撒旦又是严厉无情, 毫不手软。
3、结语
通过对比, 我们看到, 两位作者都没有照搬神话传说中的撒旦的形象。在此基础之上, 结合各自的社会国情都添加进了各自的想法来配合自己想在文中的表达。《浮士德》中的梅非斯特不断幻化成为各种形象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拥有叛逆的心理, 不奉承, 不谄媚, 代表积极进步的力量。他浪荡不羁, 对人类持轻视的态度, 热爱物质肉体和精神上的享受并且以契约的形式诱使别人灵魂堕落陷入贪图享受,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大师与玛格丽特》中的撒旦则结合现代人的形象, 具有魔王的气质, 严肃而且严厉。居高临下地对人类进行着审判, 他不诱使人作恶, 但通过一系列考验使善恶尽显。两部作品中的撒旦一个活泼、一个严肃;一个猥琐、一个高大;一个使劲浑身解数诱惑别人而且诡计多端、另一个则顺其自然并且看破一切表象。这一切使得撒旦的形象没有拘泥于一致, 而是在各自的作品中把想象和个性体现得淋漓尽致, 恰到好处, 而这正是两部作品都能做到经久不衰的原因之一。
摘要:撒旦即恶魔, 在人们心中总是邪恶、欲望的代表。但古往今来, 在宗教传说的基础上, 不同的作家所赋予撒旦形象却又千差万别。本文通过对歌德与布尔加科夫的两部作品中撒旦形象的对比, 展示了不同时代不同民族赋予这一神话人物性格的不同性格, 从而揭示了撒旦在不同文本中的不同作用。
关键词:撒旦,人格属性,对比
参考文献
[1]、布尔加科夫著:大师与玛格丽特[M].钱诚译.北京:外国文学出版社, 1992.2.
[2]、布尔加科夫著:大师与玛格丽特[M].严永兴译.南京:译林出版社, 2000.4.
[3]、歌德著:浮士德[M].钱春绮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7.7.
[4]、黄德林.《失乐园》中撒旦形象的重新审视[J].上海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 2004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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