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代小说论文

2024-11-29

哈代小说论文(精选5篇)

哈代小说论文 篇1

19世纪英国作家托马斯·哈代的许多小说, 一般表现的均是人与社会、性格与环境的对立, 特别是通过对爱情、婚姻、家庭等问题的描写, 反映当时社会经济变革所引发的各种矛盾冲突, 说明很多人的宗教、伦理、道德、观念都经历着解构与重构的阵痛。在他们所面临的矛盾与痛苦的抉择中, 也蕴涵着作者对代际伦理问题的思考。

在家庭关系中, 父母与儿女之间的关系也是其中的重要部分。罗素指出:“家庭的基础建立在这一事实之上, 即父母对他们的孩子有一种特殊的爱, 这种爱与他们相互间的关系不同, 也与他们对别人家的孩子的爱不同。”天下父母, 都希望自己的儿女有所作为, 都关心儿女的成长。《林地居民》中麦尔布礼很爱自己的女儿, 每当与人们谈起女儿格蕾丝, 他就流露出骄傲的神态和深沉的情感;当女儿没有来信时, 他非常担心, 常常一个人半夜跑出来盯着女儿过去的脚印发呆;当女儿回家以后, 他陪女儿散步, 与女儿谈心, 体现了一个父亲的慈祥和爱。麦尔布礼对女儿的爱, 也体现在他对女儿不幸婚姻的关心之中。菲茨比尔斯与格蕾丝结婚后不久, 结识了查曼德夫人, 背叛了格蕾丝而与查曼德夫人纠缠在一起。作为父亲, 麦尔布礼非常生气, 他改变了过去那种对菲茨比尔斯推心置腹、坦白诚恳的态度, 决定“要不惜一切与他女婿那种粗鄙下流、肆无忌惮的放荡行为作斗争”。菲茨比尔斯因酒醉而在他面前大肆侮辱格蕾丝时, 他狠狠地揍了菲茨比尔斯一顿, 发泄心中怒火。后来, 菲茨比尔斯与查曼德夫人私奔, “麦尔布礼陷入耻辱的深渊, 他甚至比格蕾丝还要感觉丢脸”。他放下平时的绅士架子, 去找一个虽然潦倒却又自命不凡的律师比奥库克, 在得知女儿有可能从痛苦的婚约中解脱出来时, 又马不停蹄地找维恩特波恩商量, 希望维恩特波恩捐弃前嫌, 帮助他和女儿。尽管格蕾丝因为担心菲茨比尔斯来纠缠而精神极度恐惧, 但父亲无私的关心让她感受到父亲的慈祥和家的温暖, 逐渐从惊恐状态中解脱出来。

“在一个既定的道德体系中, 作为义务的准则, 常常是道德主体在社会的道德生活中所摆脱不掉的。因而道德主体要成为有道德的人, 就必须履行这些道德义务, 不履行这些道德义务, 就称不上有道德的人甚至还可能是缺德的人。也就是说, 道德主体在面对这些义务时, 几乎不能选择是否履行这些义务, 而是必须接受这些义务。”教育子女、关心子女的成长正是父母应尽的义务, 但在《德伯家的苔丝》中, 苔丝的父母没有尽到这种义务。苔丝的父亲约翰·德北“本是当地人所说的那种松松懈懈的懒骨头;他有时干起活儿来, 倒也有些力气, 不过需要干的时候和高兴出力的时候, 能否两下凑巧相合, 却是非常靠不住的。他又不像那些长年出力的人, 有按时经常劳动的习惯, 所以即便二者凑巧相合, 他也不见得能坚持下去”。苔丝的母亲昭安·德北过去是挤奶工, 后来做洗衣工, 她虽然朴实, 但头脑简单。他们都是糊涂之人, 生下苔丝及众多儿女, 却从来没有考虑他们的未来。正是由于他们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 才要苔丝去认“本家”, 并因此而毁了苔丝的一生。《无名的裘德》中, 小时光老人从澳洲来到裘德那里后, 裘德对淑说:“咱们得教导他、培养他, 让他长大了上大学。”淑也说:“天上所有的星星能够提供给咱们琢磨的东西, 都没有他那颗如饥如渴的小小心灵供给得多。”因此, 她想“好好地待这孩子, 想要好好地做他的母亲”。孩子的到来, 不仅没有损伤裘德与淑的感情, 反而“使他们的生活里生出一种使人道德提高、毫不掺杂自私的亲子之爱”。从上述小说叙事中, 哈代强调父母应该关心儿女的思想和情感, 关心儿女的成长。

在维多利亚社会转型期, 由于时代和环境条件的急剧变化而导致的家庭代际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普遍存在。《林地居民》中, 麦尔布礼对格蕾丝的教育和爱充满了功利色彩, 也导致彼此的矛盾冲突。他送女儿出去学习, 是希望女儿将来过一种上等人的生活;他为了能攀上贵族, 要求女儿去拜访查曼德夫人;后来, 他更是解除了女儿与青梅竹马的维恩特波恩的婚约, 让格蕾丝与贵族出身的菲茨比尔斯交往, 认为女儿一旦嫁给了菲茨比尔斯, 那就会“过上一种高贵的、值得细细体味的生活”。事实上, 格蕾丝在与菲茨比尔斯交往的过程中, 感到“与其说他是和她平等的人, 是她的保护者和亲爱的朋友, 倒不如说他是她的统治者”。特别是发现菲茨比尔斯与当地一个女子苏柯·丹逊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后, 更是不愿意与菲茨比尔斯交往, 但麦尔布礼不答应。正是由于他的功利, 才一手导演了女儿的不幸。哈代在这里否定了麦尔布礼只考虑自己的利益而不尊重女儿的选择的行为。

家庭代际之间有不同的生活态度、价值取向, 彼此之间难免有隔膜甚至矛盾。《还乡》中姚伯太太与儿子克林感情很深, 由于克林放弃巴黎的美好前程而回到家乡兴办教育, 令姚伯太太难以接受。姚伯太太希望克林有所作为, 觉得在巴黎更有发展前途, 但儿子认定要回荒原兴办教育, 无奈之下, 姚伯太太只能同意。但她并不理解儿子的真实想法, 克林是想献身教育, 改变人们落后的观念, 并不想把兴办教育作为晋升的阶梯, 但姚伯太太觉得“做教员也许做得好, 也许在那方面成了名”。克林与游苔莎的交往, 姚伯太太也很反对。在她看来, 游苔莎太懒, 也不本分, 被人们视为女巫, 绝不是好女孩子。但在克林的眼中, 游苔莎受过很好的教育, 对他办学校很有帮助。围绕着游苔莎, 母子之间出现尖锐的冲突。特别是姚伯太太听说克林准备和游苔莎结婚的事情后, 母子更是大吵一场。姚伯太太认定游苔莎不过是贪图克林带她去巴黎, 不可能做一个好太太。而克林坚持认为游苔莎是一个好女孩子, 并负气离开了母亲。可见, 他们的认识是不一致的, 也说明他们母子之间是有隔膜的。

代际冲突也可能由于彼此的隔膜与误解。《卡斯特桥市长》中, 亨察德对女儿十分疼爱, 但在伊丽莎白·简这方面来说, 她心目中的父亲牛森已经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而眼前这个位高权重、财大气粗的市长只是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 因此对他也就自然没有父亲的情感。在母亲苏珊与亨察德复婚后, 她在恬静、安适、富裕的生活中, 然而, 她与父亲的交流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他们之间还没有心灵的沟通。如果女儿打扮得稍微艳丽, 也会遭到父亲眼光的指责;特别是当女儿参加法夫瑞举办的晚会、与法夫瑞欢快地跳舞后, 父亲没有给她所希望得到的赞许, 以至于“伊丽莎白·简从亨察德的态度揣摩, 她接受邀请跳舞, 是出了什么差错”。其实, 父亲不理她不是不爱她, 而是因为与法夫瑞有矛盾, 不希望女儿与他交往, 但女儿并不清楚父亲的用意。这件事, 非常典型地说明他们父女之间的隔膜。

哈代在小说中强调, 在血缘纽带维系的家庭关系中, 家庭成员之间毕竟血浓于水, 血缘亲情的凝聚力依然强大, 无论是父辈还是子女, 只要多一些宽容、多一丝温情, 代际冲突就能解决。克林与游苔莎结婚后, 姚伯太太让克锐给克林送去50基尼表示祝贺, 说明他们母子之间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后来更是亲自去看望克林和游苔莎, 想借机缓和彼此的关系, 这体现了一个母亲的胸怀。克林也希望与母亲和好, 他对游苔莎说:“要是我母亲再能跟你、跟我都和好了, 那我就十分快乐了。”当姚伯太太被毒蛇咬伤躺在地上呼吸极度微弱时, 克林早已忘记了彼此的裂痕, “在他心里, 现在的时光, 和他还没跟母亲生分以前的爱的时光, 弥合为一了”。姚伯太太虽然不治身亡, 但她那母性的慈爱, 让克林终身不忘。《卡斯特桥市长》中随着亨察德的破产, 父女关系出现了变化。伊丽莎白在别人都不相信她父亲的时候仍然相信父亲, “她想得到允许, 能原谅他以前对她态度粗暴, 并想在他处境困难时帮助他”。也正是在她的温情的滋润下, 破产后极度失落、消沉的父亲很快就振作起来了。

我们知道, “道德首先是现实道德生活的反映, 道德规范首先是现实道德关系的概括”。哈代在小说叙事中强调了家庭代际伦理的重要性, 指出作为父母, 应该关心儿女的思想和情感, 关心儿女的成长;如果父母不尽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只会害了自己的儿女。家庭代际之间难免出现矛盾冲突, 但只要正确处理家庭问题, 共同培养代际伦理, 就能化解矛盾走向和谐。

参考文献

[1].罗素著, 杨玉成等编译:《罗素论幸福人生》, 世界知识出版社, 2007年版。

[2].哈代著, 邹海仑译:《林地居民》, 贵州人民出版社, 1988年版。

[3].罗国杰主编:《伦理学》, 人民出版社, 1989年版。

[4].哈代著, 张若谷译:《德伯家的苔丝》,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4年版。

[5].哈代著, 张若谷译:《无名的裘德》,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4年版。

[6].哈代著, 张若谷译:《还乡》,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4年版。

[7].哈代著, 张玲等译:《卡斯特桥市长》,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4年版。

哈代小说论文 篇2

摘要:20世纪以来,精神分析学一直是西方现代派文学的重要理论基础,它对存在主义、超现实主义、荒诞派、表现主义等现代主义流派都产生过直接或间接的影响。英国现实主义作家托马斯·哈代在其小说封笔之作《无名的裘德》中,用深刻、犀利的写作手法将几位主人公的心理活动表现得淋漓尽致。哈代对心理问题的积极探索与透彻研究,堪称精神分析小说家之先驱。

关键词:托马斯·哈代;精神分析;三重人格结构学说;存在主义;超现实主义;现代主义流派;弗洛伊德;自我

中图分类号:I109.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1573(2014)03-0008-04

一、精神分析学与精神分析批评

谈到精神分析学就不得不提及弗洛伊德,一是它由弗洛伊德创立;二是其理论基础是弗洛伊德主义。自20世纪上半叶起,精神分析学在文学界的影响远远超过了其在心理学界的影响。精神分析批评则是把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等现代心理理论运用于文学研究的一种批评模式。根据其自身的发展,精神分析批评可分为以弗洛伊德“性本能”为核心的传统精神分析批评和以注重读者的心理机制与阅读过程、作者和读者之间的关系即人的“社会性”为主要内容的新精神分析批评。受弗洛伊德理论的影响,传统精神分析批评主要从以下七个方面进行批评实践:(1)无意识理论;(2)力比多学说;(3)三重人格结构学说(即本我、自我和超我);(4)梦的学说和释梦理论;(5)“俄狄浦斯情结”说;(6)文学艺术与“白日梦”;(7)艺术家与精神病。

托马斯·哈代最后一部小说《无名的裘德》已明显地表现出现代心理分析小说的特点,哈代试图透过“人性”来表现“自然的力量”是他同时代其他小说家无法比拟的,并且他对心理问题的研究比任何一个20世纪心理学家都要深刻。本文用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结构学说来分析、验证哈代对《无名的裘德》里几位主人公的刻画,表明托马斯·哈代不仅是英国文学史上一位杰出的现实主义作家,他更是精神分析小说家之先驱。

二、三重人格结构学说

20世纪20年代以后,弗洛伊德对其早期的理论进行了修正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三重人格结构学说。该理论的基本观点是,人格由伊德(Id,又译本我)、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三个部分构成。弗洛伊德认为,伊德完全是无意识的,主要由“性力”构成(他称之为“力比多”),按“快乐”原则活动;自我代表理性,它能够感受外界影响,满足身体本能的要求,按“现实”原则活动;超我代表社会道德准则,它通常压抑本能冲动,按“至善原则”活动。正常情况下,三者是统一的,相互协调的。其中,本我和超我经常发生冲突,自我则总是试图对二者进行调和。当三股力量无法调和、失去平衡时,就会导致精神病症和人格异常。

(一)裘德:伊德、自我和超我的混合体

按照三重人格结构学说,主人公裘德的心理发展在整部小说中大致分为三个阶段,每一阶段中伊德、自我和超我这三股力量都发挥着不同的作用。

第一阶段,即青少年时期的裘德是一个心地善良、勤奋好学、志向远大的青年。他对畜类和鸟儿都很仁慈,还因为同情鸟儿丢了为农夫驱赶老鸹的工作。裘德酷爱看书,即使赶着马车,“他也不忘把要读的书打开,字典摊在膝盖上,将自己置身于凯撒、维吉尔或者贺拉斯比较容易的篇章里去”。受小学老师费劳孙先生的影响,裘德一直向往能够去基督寺求学,为了实现这个梦想,裘德计划像他姑父那样掌握一些手艺活作为营生的手段,以便为其更合乎个人志趣的伟大事业做准备。他坚信,那些学院里一定会有一个为他打开大门,并且暗自发誓“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做到神学博士!”。这一阶段的裘德,自我占据主导地位,思考问题相对理性,对自己、对现实都有一个较为客观的认识。

裘德心理发展的第二阶段则是艾拉贝拉的出现。正当裘德信心满满、憧憬未来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出现为裘德努力多年的梦想画上了休止符。艾拉贝拉,一个杀猪匠的女儿,她向裘德投掷猪下水来吸引裘德的注意。从哈代对她出场时的描写就知道这个女人对裘德产生了什么样的吸引力——“她是一个身量高大、眼珠儿漆黑的女孩……她的胸部圆圆鼓起,嘴唇丰满,牙齿整齐,脸蛋儿像一个交趾鸡下的蛋那样红润,确实是一个健壮茁实、味道十足的雌性动物。”“裘德从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嘴唇,从她的嘴唇看到她的胸部……”不错,正是艾拉贝拉唤醒了裘德内心深处的伊德,使得裘德的本我与自我第一次发生了冲突。虽然裘德的自我也会偶尔站出来,例如他凭理智看出来“那个女孩既然选了那样一种武器向他进攻,那她绝不是什么祀神的贞女”。“他也有些意识到,以普通的眼光来看就可以看出来,在这个吸引他的女孩身上,一方面缺少某些东西,另一方面又更明显地多余一些东西……她缺少的和多余的这些东西都和他爱好文学、憧憬基督寺的性格完全立于相反的地位。”但是,他那种辨别是非的能力只是闪现一下就消失了。这一阶段的裘德,伊德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以至于他看不出艾拉贝拉咋出的酒窝、佩戴的假发、甚至为了骗他结婚假装怀孕,裘德就这样一步步陷入艾拉贝拉的圈套,成为她的丈夫。他曾经的梦想——念书、获得学位、追求学问都随着与艾拉贝拉的结合而破碎。

在艾拉贝拉抛弃他去寻求更好的生活后,裘德才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志向。而表妹淑的出现,令他彻底失去了掌控自己的能力。从此,他的一切想法、行动都随着淑的思想的变化而变化。第三阶段的裘德始终处在伊德、自我和超我三股力量的矛盾与冲突之中,直至死去。

起初,裘德开始迷恋淑、接近淑时,鉴于社会道德准则——他已婚,而淑又是他的表妹,所以裘德比较理性,其超我一直占据上风、压抑伊德,使他时刻提醒劝诫自己、克制自己的真实感情。“虽然他知道他爱她,但是他知道,他和她的关系,绝不能比现在更进一步。”当得知淑与费劳孙订婚,裘德虽然难过到极点,但他明白淑是自由的,自己—— 一个仍身处婚姻枷锁中的人无权对此采取任何行动,只能压抑本我、接受现实。当淑逃离令她不快的婚姻投奔裘德时,裘德再也无法压制本我,他抛开一切代表世俗观念和道德准则的超我,毫不犹豫地与淑走在了一起。对裘德而言,淑就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宇宙的中心。当两人各自的婚姻失效,有机会合法地生活在一起时,裘德毫无原则和底线,任凭伊德作怪、由着淑的性子行事。两人犹豫不定、反反复复,两次去办理结婚手续都中途放弃。正如弗洛伊德所说,没有受到自我抑制的本我是盲目的,在现实世界注定要碰得头破血流。两人超越时代的做法也为小说最后的悲惨结局埋下了伏笔。

裘德与淑追求“自由的爱”和“按照本能去找快乐”并不为世人所接受,两人的关系不被社会宗教道德认可——小时光老人在学校被同学说闲话;邻居和送货的伙计不再对淑表现出应有的恭敬;裘德的主顾不断减少,等等。一家人不得不开始一种迁徙不定、甚至于漂泊无常的生活。这种困境也是间接导致三个孩子死亡的原因之一。悲剧发生后,淑无法平复内心的愧疚与自责,重新回到费劳孙身边希望以此得到救赎。失去了淑的裘德只能借助酒精来麻木自己,什么道德准则、现实生活,他都无暇顾及。或许只有从酒精中得到些许的“快乐”。当裘德拖着孱弱的身子冒雨去找淑,希望她回心转意遭到淑无情的拒绝后,裘德彻底绝望了,他甚至连追求快乐的本能也放弃了,就这样拖着一副没有灵魂的皮囊静静地等待死亡。

(二) 艾拉贝拉:本我与自我的结合体(伊德至上——快乐原则的追随者)

艾拉贝拉,裘德的第一任妻子。她是一个力比多旺盛、自私现实、有心计且冷酷的女人。对她而言,社会道德准则似乎从来不起作用,满足自己的欲望、让自己快乐才是其遵循的唯一原则。

为了得到裘德,艾拉贝拉想尽办法讨好、挑逗裘德——练习咋酒窝,佩戴假发。当她得知裘德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到基督寺去,她便设下圈套引诱裘德,然后假装怀孕将裘德留在自己身边。艾拉贝拉这么做是否打乱了别人的计划,是否击碎了别人的梦想,她才不在乎。重要的是,她弄到了一个有能力赚钱养活自己的丈夫。结婚仅几个月,当艾拉贝拉发现裘德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后,她毫不犹豫地抛弃裘德去澳洲寻求美好生活。在悉尼,艾拉贝拉与一个旅店老板结了婚。但一次在基督寺偶遇裘德后,她的力比多再次被引燃,只为满足一时的肉欲,她隐瞒自己的现状引诱裘德与她重温旧梦。这就是艾拉贝拉,她遵循的只有快乐原则,什么宗教、道德、法律,都与她无关。

艾拉贝拉与裘德育有一子,叫小时光老人。这件事裘德并不知情。孩子自出生就随艾拉贝拉的父母一起生活,艾拉贝拉也从未尽过做母亲的义务。当她的父母无力抚养想将孩子送回时,艾拉贝拉写信给裘德希望他收留小时光老人。原因很简单,虽然她已经在悉尼有家有业、过得挺舒服,也有能力抚养孩子。但是,小时光老人的到来必定会引起新任丈夫的不满,成为自己的累赘。这种不利于自己的事情,艾拉贝拉是绝不会允许发生的。这件事也将艾拉贝拉本性中的自私、现实和冷酷表露无遗。没几年光景,艾拉贝拉的澳洲丈夫就去世了,她的父母开始嫌弃她,想尽快打发她走。当务之急,艾拉贝拉必须给自己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她对裘德再了解不过了,知道他心软。再加上,淑与费劳孙又结婚了,裘德正在苦闷之时。于是,艾拉贝拉趁虚而入,厚颜无耻地来找裘德。她与父亲合谋将裘德灌醉,还请来一大帮街坊邻里“作证”,在裘德醉得神志不清的情况下骗他与自己举行了第二次婚礼。艾拉贝拉是因为爱裘德才与他二次结婚?还是她需要这样一个可以为自己提供栖身之地的丈夫?答案不言自明。

小说的最后,艾拉贝拉在镜子前一番精心打扮后,抛下奄奄待毙的裘德自己跑去看赛船会了。中途回来,她发现裘德已经停止了呼吸。这时,军乐和别的铜乐发出的声音由河边渺茫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竟然烦躁地喊着说:“真巧啦,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琢磨了一两分钟后,她走到门口,把门又轻轻地像以前那样关上,二次下楼去看赛船了。赛船会场面宏大、热闹非凡,艾拉贝拉看得起劲,嘴里还说道“哦——妈呀——真好看!这真不辜负我来这一趟”。一边是静寂无声、死气沉沉的卧室,裘德像箭一样直挺挺地躺着;一边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赛船会,艾拉贝拉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两个画面形成强烈对比,凸显了艾拉贝拉的自私、冷酷与裘德的悲惨结局。

(三)淑:自我与超我的矛盾体

很多学者认为,小说《无名的裘德》中,淑才是真正的灵魂人物:裘德为她痴迷;费劳孙对她心生爱恋;艾拉贝拉对她嫉妒不已;小时光老人对她依赖、顺从。哈代将淑的多重性格刻画地惟妙惟肖,整个人物形象立体、鲜活。

淑是一个具有独立思想和人格、对旧传统习俗和宗教具有反叛精神、不愿被束缚的新时代女性。在当时维多利亚时代宗教禁忌严苛的英国,淑却将象征自由和光明的维纳斯与阿波罗石膏像摆在卧室中;她批判婚姻仪式只是一种肮脏龌龊的契约;她宣称自己的真脾气是以实玛利的精神。此外,淑做事情有时冲动、反复,不经思考:她几次感情热烈地写信给裘德,希望他能快点来到自己身边看望自己。当裘德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又表现得平静、冷漠,略带悔意;前一分钟对裘德说“别爱我。我只许你喜欢我——没有别的!”后一分钟就写信来说“裘德你要爱我,你就爱吧;我绝不再反对;我也永远不会再说‘你千万别爱我这样的话啦!”任性也是淑脾气里的一部分。得知裘德有位在世的太太后,出于嫉妒和任性,她很快便与费劳孙结婚。当她意识到自己内心真正爱的是裘德后,她又不顾一切投奔裘德。可唯一能使他们合法地生活在一起的结婚手续,最终也因为淑的任性和自我未能成行。

然而,淑最突出的两个特点是对伊德的抵触或者说她本我的缺失以及超我的姗姗来迟。淑对伊德的抵触首先表现在她对两性关系的认识上。她认为,“男人如果不先受女人的招惹,就不会白天、晚上,在家里、在外面,老罗唣女人……女人脸上不带出‘你来吧的神气来,那他就老不敢往前来;女人要是永远不在话里或者脸上露出叫他往前来的意思,那他就永远不会往前来。”她与费劳孙结婚,却不肯与丈夫同房。有一次,费劳孙半夜误入淑的卧室,她竟然恐惧地从窗口跳出。如果说因为淑不爱费劳孙,所以从心里抵触与他亲近。面对深爱的裘德,淑依然是这个态度“和你在一块儿,本身就是一种快乐——这是一种极度优雅、精妙的快乐;如果更进一步,使这种快乐更加浓烈,那它也许就会消逝了,我绝不肯冒那样的险。”难怪劳伦斯这样评价淑:“她生来体内的女性活力就萎缩了:她几乎就是男性。”

淑人格中的超我是在小说的最后,三个孩子死亡的悲剧发生后才明确显露出来的。悲剧发生后,淑与裘德在思想上也背道而驰了。淑认为她与裘德按着本能去找快乐——这种本能正是文明所硬要摧残的;正是他们两个不道德地完美结合,才会像现在这样染上一片血污。她对婚姻的看法也跟从前不一样了,她说,“老天把我的孩子弄走了,就为的是把这种情况指点给我!”这时的淑完全抛弃了自我,她开始去教堂忏悔,她希望“有一种力量能把她那邪恶、可怕的过失,她那一切罪恶的行为铲除干净了!”最终,她强迫自己回到前夫费劳孙身边,在一种没有爱却看似符合社会宗教道德准则的生活中去得到救赎。

三、结束语

《无名的裘德》于1895年出版,比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结构学说早出现了二十多年。通过对小说几位主人公的人格进行剖析,笔者认为,哈代的思想早已超越其所处的时代,与现代主义精神息息相通。除此之外,小说主人公裘德、艾拉贝拉和淑的本我、自我与超我之间的冲突也被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因此,托马斯·哈代不仅是英国文学史上一位杰出的现实主义作家,他更是精神分析小说家之先驱、“弗洛伊德之前的弗洛伊德。”

参考文献:

[1]陈晞.《无名的裘德》中的人格索隐[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3,(2).

[2]Sumner,Rosemary.Thomas Hardy:Psychological Novelist [M].New York:St.Martins Press,1981:57.

[3]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62.

[4]【英】托马斯· 哈代.无名的裘德[M].张谷若,译.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11.

[5]曹双萍.“我”之错位:从本我、自我、超我理论再析《无名的裘德》之悲剧成因[J].宜春学院学报,2010,(2).

[6]D.H.Lawrence.Male and female[A].A Norton Critical Edition Thomas Hardy Jude the Obscure [C].London:w.w.Norton & Company,1975:433.

[7]D.H.Lawrence.Study of Thomas Hardy and Other Essay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5:108.

[8]【奥】弗洛伊德.弗洛伊德文集[M].长春:长春出版社,2004:134.

[9]Rosemary Sumner.Thomas Hardy:Psychological Novelist [M].New York:St,Martins Press,1981.

责任编辑、校对:张增强

Abstract: Since the 20th century, the psychoanalysis is always the important theory basement of western modern literary, which has direct or indirect effect on modernism schools, such as existentialism, super-realism, absurdist and expressionism. Britain's realism writer Thomas Hardy used profound and sharp writing trick to display psychology activities of some protagonists in novel "Jude the obscure". The positive exploration and incisive research made Hardy became the pioneer of spirit analysis novelists.

哈代小说论文 篇3

在哈代的威塞克斯小说中, 主人公的悲剧命运的形成有一个容易被人们忽视的原因———主人公自身的原因。我这里所要说的不是单纯的性格原因, 而是形成性格的人性原因。这一原因突出表现为人性的欠缺。从人文精神角度看, 人性所包含的所有成分都有其合理的一面, 但它们并不都是完好无缺的, 过分发展任何一方面将导致另一方面的欠缺, 那都是不符合人文精神的, 所以, 人文精神主张人性的全面、均衡、健康的发展。虚荣、私欲、利己等都属于人性的范畴, 人都不同程度地具有这些特征, 我们不会也不应该去苛责人性, 但是, 我们必须承认人性是存在欠缺的, 这种人性的的欠缺恰恰是导致哈代小说主人公悲剧命运的重要原因之一。《远离尘嚣》中巴斯·谢芭、《德伯家的苔丝》中的苔丝都有爱慕虚荣的一面, 《卡斯特桥市长》中亨察德、《无名的裘德》中的淑也都存在利己的一面, 《无名的裘德》中的裘德、《还乡》中的游苔莎身上存在着强烈的个人私欲, 等等, 诸如此类的因素也是导致他们人生悲剧的重要原因。本文所谓形成主人公悲剧命运的个人因素就是指的这类人性因素。指出这一悲剧成因似乎过于残忍, 但认识人性的欠缺将有助于人文精神的形成和发扬。

一、虚荣是人的本性, 每个

人都不同程度地具有虚荣心。恰当的虚荣心能够促人奋发向上, 而不恰当的虚荣心将导致人生悲剧。哈代早期的小说《绿荫下》中的女主人公芳茜是个虚荣心很强的人, 容易受到太多外物的引诱。她向往现代文明和上流社会, 在爱情问题上动摇不定, 她不能战胜牧师梅博德的引诱, 其实就是她的虚荣心使然。本来她已经答应了爱她的狄克的求婚, 但是当牧师向她求婚并许她以钢琴、小马车、花鸟和愉快的社交生活来满足她的虚荣心的时候, 她就抵抗不住这种诱惑。虽然芳茜的人生结局相对美满, 但虚荣的祸根已经埋下。

《远离尘嚣》中巴斯·谢芭也有着强烈的虚荣心。巴斯·谢芭不幸的根源就是因为她的虚荣心所造成的。她喜欢出风头, 好挑逗, 想到自己能征服众多的男性便洋洋得意。她在冲动之下给农场主博尔德伍德一张匿名情人卡, 其原因就是懊恼于他对她的冷淡与漠视, 使得她的虚荣心遭到了挫败。于是, 她便急于想要吸引他、征服他。她的轻浮行为虽然帮自己达到了目的, 但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造成了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 叫她为此吃尽了苦头。同样, 由于巴斯·谢芭的虚荣心作怪, 使得她为特洛伊的甜言蜜语与赞美所陶醉, 而全然不去考虑这些话里到底有多少真实的成分。虚荣心害了巴斯·谢芭, 造成了她自己的痛苦与不幸, 让她付出了比芳茜更为严重的代价。

同样, 在《德伯家的苔丝》中, 虚荣也是导致苔丝个人悲剧的一个重要因素。苔丝的父母部分出于满足虚荣心的目的让苔丝去认亲, 其家人也是因为虚荣希望她嫁给纨绔子弟亚雷·德伯。在特兰特里奇赶集的那天晚上, 当亚雷说要租一辆马车送她回去的时候, 苔丝虽然拒绝了他, 但她的心里却有几分“得意”。在回家路上当她被那群轻浮的人围攻的时候, 她几乎是庆幸亚雷的出现, 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她还是选择主动跳上了亚雷的马背, 并因此直接导致了她的失贞, 也奠定了她一生的悲剧根源。

二、欲望同样既是人类不断

追求的动力, 也是人类痛苦的根源, 因此, 个人欲望必须受到理性的制约。如果一个人理性意志不坚, 无限膨胀的欲望将会泛滥成灾。哈代小说的主人公自然也是存在各种欲念的人, 失控的欲念也是他们悲剧命运形成的一大原因。《还乡》中的女主人公游苔莎从阳光明媚的布达茅斯来到荒凉昏暗的埃格敦荒原, 仿佛是从天堂被“放逐”到了地狱。耽于感官享受的游苔莎与荒原上枯燥单调的氛围格格不入。游苔莎是个欲望极强的女孩子, 她想方设法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离开荒原, 一心想去巴黎。她决定与克林结婚, 是因为她错误的认为克林能够帮助她离开荒原, 前往繁华纷闹的巴黎, 她梦想有一天能够成为靠近巴黎林荫大道一幢漂亮小屋的主妇。克林的坚持让她陷入了绝望, 荒原则是她憎恨的地方, 是她的十字架, 是她的苦难。在欲望的驱使下, 缺乏意志力的游苔莎再也忍受不了了, 她急切的想要离开荒原, 在荒原中不断地挣扎, 反抗, 绝望, 最后毁灭。强烈的个人欲望使她丧失了良知与道德, 丧失了对现实的认识和判断能力。

欲望不仅仅折磨着游苔莎这样的女性, 也同样折磨着男性。《无名的裘德》中的裘德就是位被欲望驱使而在理性与情感之间挣扎、最终走向毁灭的的人物。怀着远大抱负的裘德在阿拉贝娜的勾引下便失去了自己的理性。尽管裘德认识到他和阿拉贝娜并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之中的人, 但为什么他还是走向了阿拉贝娜?其实就是对于本能的欲望缺乏理性的抑制。他后来因为淑而放弃进基督寺的理想, 改变自己的宗教道德信仰, 最终爱情、事业皆以悲剧结局, 这就是远理性而近私欲的结果。

苔丝身上也存在着理性不坚的问题。在和亚雷的接触、交往的过程中, 她多次违背自己的自由意志向亚雷的无理要求屈服, 比如吃草莓、坐马车、亲吻等情节, 苔丝最终都是屈从了他人的意志, 接受了无理的要求, 可见苔丝在理性与情感的冲突中并不是总选择理性的坚守, 也正是因为她这种不坚定的理性才使亚雷更加猖狂地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 以至于一步步走向悲剧的结局。哈代在《无名的裘德》的“第一版序”中所说:“它只试图真切自然地把人间的烦恼和焦虑、嘲弄和灾难加以描写———它们在人的情感最强烈时即会产生———直言不讳地讲述人的肉体与精神之间展开的殊死斗争, 指出理想破灭后造成的悲剧”。[3]可见, 理性与情感的冲突在哈代主人公身上也是普遍存在的, 只不过在有些人身上表现为旺盛的欲望, 在另一些人身上表现为理性的薄弱, 总之它们都是造成主人公悲剧命运的重要因素之一。

三、利己是人的自然本性,

但利己思想并不总带给人喜悦, 有时也会带来痛苦和绝望。十八世纪法国哲学家爱尔维修说:“在任何时代, 任何国家, 人们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爱自己甚于爱别人的。”[4]在哈代的小说中, 主人公因为过于利己的目的而导致自身的悲剧的也大有人在。《远离尘嚣》中的巴斯·谢芭为了自己的利益, 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 “她知道他会实话实说, 也知道这话题会使他痛苦, 她还是问了他。有些迷人的女子就是这样自私。也许, 她实在无法轻松得到明智的判断, 为了自己的利益, 只好这样来折磨—个老实人了。”巴斯·谢芭自私的个性让她做起事来自相矛盾。她并不真心爱博尔德伍德但她对他的态度一直很暧昧, 使他产生了误解, 以为她肯定会接受他的求婚。然而, 当她遇见了特洛伊时, 便马上改变了主意, 决然拒绝了博尔德伍德的求爱。这就是人性自私的典型例证。在《卡斯特桥市长》中, 亨查德也是个自私的人, 他全不顾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为了自己的一时痛快便卖掉了妻女, 以至于最后亨察德自己也落得无儿无女的下场郁郁而终。在哈代看来, 亨察德的悲剧应该由他本人来负责, 哈代十分深刻地揭示了亨察德悲剧命运的个人因素。

《无名的裘德》中的淑嫁给菲洛特桑、离开菲洛特桑、嫁给裘德、抛弃裘德都是首先立足在自己的需要, 而她的利己行为直接导致了自己的悲剧, 同时也导致了菲洛特桑和裘德的悲剧。《还乡》中游苔莎也是一位自私的女主角, 她无法在克林身上实现自己的理想, 便把理想中的美境, 完全安放到韦狄一个人身上, 而韦狄准备好娶她并带她去美国, 使她有机会逃脱她所憎恨的荒原时, 她又犹豫了。游苔莎的自私使她的每一条出路都成了无法选择的末路。

亚里斯多德在《诗学》指出:“悲剧主人公在道德品质和正义上并不是好到极点, 但是他的遭殃并不是由于罪恶, 而是由于某种过失和弱点。”[5]哈代的主人公们在他们悲剧性的人生旅程中, 也因为自身的某些过失和弱点加速或加剧了自身的悲剧。这些过失或弱点主要表现为虚荣、欲望、自私等因素。我们认清他们悲剧命运的个人因素, 不仅能够对他们的不幸命运作出更加客观公正的解释, 而且能够作出更加符合人文精神的解释, 只有这样, 我们才能从中汲取既有利于个人幸福也有益于全人类共同幸福的经验教训。

注释

1[1]陈焘宇.哈代创作论集[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

2[2] (英) 艾弗·埃文斯.英国文学简史[M].蔡文显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4.

3[3]哈代.无名的裘德[M].刘荣跃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4.

4[4]魏金生.现代西方人学思潮的震荡[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96.

哈代小说论文 篇4

哈代与托尔斯泰作为世纪之交最杰出的作家, 对二十世纪世界文化的发展意义重大, 二者超前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及其作品中所呈现的丰富的生态女性主义的多维视角远未引起人们足够的关注和重视。生态危机是当今世界面临的重大问题, 生态女性主义为我们面对生态危机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环境和女性问题不是孤立的, 要从根本上解决生态危机, 缓解环境问题对社会所造成的压力, 从生态女性主义这个新的角度去思考引起环境问题和生态危机的原因, 有助于开启解决环境问题的新思路。

二、生态女性主义概述

生态女性主义是女性解放运动和环境保护运动相结合的产物, 是女性主义面对当前生态危机所发展出来的一种社会思潮。正如生态女性主义学者瓦尔·普鲁姆伍德所说, 生态女性主义“并不是一次海啸, 它建立在其它形式的女性主义思想基础之上, 因而它与每一种女性主义都有着部分共识”。国内哈代小说的研究者众多, 不过整体而言研究零散, 浮于表面。国内对托尔斯泰小说的研究侧重于对托尔斯泰女性观的研究, 从生态女性主义视角解读甚少。本文正是基于这一全新的生态女性主义理论, 对两位作家小说中阐释的生态女性主义观进行对照解读, 力图最大程度的对小说蕴涵的生态意识和女性意识予以展示, 并分析它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三、哈代和托尔斯泰小说的生态女性主义观比较

西方以男性为中心的男女二元对立的文化传统割裂了人类与自然、男性与女性的亲密关系, 使得二者长期处于对立状态。从终极意义上讲, 对女性和自然的双重统治有着共同的文化根源, 即二元对立思维和价值等级制。哈代与托尔斯泰的小说真实地展示了妇女在工业社会发展进程中所遭受的家庭和社会的双重压迫及生存困境, 着力讴歌她们在与命运抗争的过程中的不屈精神。

(一) 真与美的幻影———《苔丝》与《哥萨克》中的女性与自然

哈代笔下对于自然浓墨重彩的描写令人印象深刻, 在其代表作《德伯家的苔丝》中, 苔丝一个在英国乡村自然环境中长大的清纯少女, 有着乡村姑娘的纯朴自然, 同时身上又有一种朴实无华的高贵的气质和坚韧的性格。鲁枢元在论述人与自然、艺术的关系时说:“诗与艺术是扎根于自然的土壤之内、开花于精神天空之中的植物。女人比男人更接近自然, 也更接近艺术;穷人比富人更接近自然, 也更接近艺术”。充满快乐、活力、朝气的乡村姑娘苔丝最直观地体现了这种女性与自然内在的联系。然而随着资本主义工业文明逐渐侵入英国农村城镇, 传统小农经济崩溃, 淳厚乡民潦倒, 女性与自然无疑成为工业发展进程中最大的受害者。苔丝的美与真成为农业文明被工业文明侵蚀前留给人们的最后的幻影。

托尔斯泰的中篇小说《哥萨克》是托尔斯泰在生态女性主义方向上探索的早期成果。托尔斯泰在小说中描绘了高加索自然和女性融合化一的生态女性美。罗坚在分析庄子崇尚自然的美学价值时说:“对自然美的追求, 实质上是对社会丑的一种反动。作为自然主义者, 庄子美化自然是为了突出社会的丑恶 (文明的异化) , 赞美自然是企盼人性的复归 (返璞归真) , 回归自然是为了自我解脱 (审美的超越) 。”这一分析深刻地揭示了自然、社会和人性之间的相互作用, 确认了自然对社会压抑和人性扭曲的拯救力量。托尔斯泰对自然生态的崇拜也同样具有追求人性复归和对抗社会压抑的意义。“那些客厅、那些掺有假发的抹油的头发, 那些不自然地拿动着的嘴唇, 那些遮掩起来的、奇形怪状的瘦弱的四肢, 以及客厅里那些本来不配称作谈话而勉强充作谈话的偶喝私语”。《哥萨克》体现了托尔斯泰身体力行地尝试通过回归自然, 追寻生态女性, 探索疗救社会的门径。

(二) 毁灭与救赎———《还乡》与《复活》中的女性与自然

在哈代的小说《还乡》中, 女主人公尤苔莎在繁华的布达茅斯度过童年, 现代文明的象征在她的性格上留下深深的印记并赋予其朦胧的现代意识。她奔放不羁、我行我素、不安现状, 受物质文明的引诱对外面的精彩世界充满渴望, 她本属于自然, 是荒原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可是现代文明对她的诱惑却让她逃离庇护她的自然, 最终只有毁灭。《还乡》展示了一幅自然受到工业文明的无情侵蚀, 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被打破, 大自然面临生态危机的悲剧性画面。

在小说《复活》中, 托尔斯泰把关注的目光从俄国贵族女性的发展问题转向了最受俄国男权社会漠视的下层女性马斯洛娃身上。马斯洛娃作为一个俄国下层女性的缩影, 一个“当代的奴隶”的女性缩影, 她从一个纯真的少女蜕变到一个妓女的过程, 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视角来看, 她的蜕变实质上是一个沙俄男权社会的奴役过程和阶级歧视, 也是其自身背离女性与自然和谐共存环境所吞下的苦果。

(三) 批判与审视:哈代与托尔斯泰的超越与局限

哈代的小说在出版之初曾备受质疑, 甚至被指责为有伤风化, 托尔斯泰则是一个被欧洲的批评家几乎完全忽视的主题, 作家所遭受的冷遇恰恰验证了二者独立不羁的思想及其超前的生态主义意识, 他们的小说是为众多社会底层女性鸣不平的“抗议书”, 女性与自然在他们笔下是真与美的化身。

哈代的生态女性主义观中虽然有明显的现代文明批判意识, 他致力于探讨和营造人与自然、自然与文明之间的和谐关系, 但是他突破不了现实社会的束缚也没有能力寻求到解放女性和自然的途径。托尔斯泰的生态女性主义观带有从政治经济制度出发的社会生态发展的改良意识, 他毫不留情地批判人类中心主义和男权社会制度, 认为沙俄男权社会制度是危害女性生态发展的根源。

哈代与托尔斯泰的生态主义女性观虽然受时代的限制有一定的矛盾性和局限性, 不过这种矛盾与局限体现了作家对人与自然和谐相处, 文明与环境和谐发展的思考与探索。

四、结语

哈代小说论文 篇5

1 独立自主的女性

维多利亚时代虽是英国的繁荣时期,但在此期间女性的屈从地位并未有太大改观,她们甘愿做“关在笼子里的天使”。随着19世纪末女性主义运动如火如荼地进行,一些女人开始努力冲破传统的桎梏,争取经济独立以得到她们应得的社会地位。

而哈代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恰恰是当时女性追求独立的真实写照:巴斯谢巴是一个农场主;苔丝是一个挤奶工;淑是一名老师。她们的性格与当时有些格格不入:她们不愿做男人羽翼下的宠物而是努力想要挣脱生活的枷锁来获取自由。她们多多少少都受过教育:巴斯谢巴“要比欧克受的教育多”;淑是一个典型受过教育的人,她深奥的知识和深入的学识甚至使费劳孙都自叹不如,“她的智力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而我的却像一张污纸一样失去了光泽。”在裘德眼里她是一个“女诗人,一个灵魂像钻石一样的女人———这是世界上所有的智者都引以为豪的。”苔丝的语言已经通过了国立学校的六级并且在家说方言在外面说标准的英语。

不但如此,她们的自立精神也令人为之一振。巴斯谢巴不仅年轻貌美而且性格鲜明。她是一个落落大方、头脑精明、不拘一格的女人。她从突然去世的的叔叔那里继承了一个大牧场,并决定自己管理“我要第一个醒来,第一个到田里。总而言之,我会让你们都惊讶的。”但是在刚开始,几乎所有人都摇头置疑。但当她第一次出现在卡斯特桥的谷市里时,人们都被这样一个亲自到市场里与农夫讨价还价的女人所震惊。虽不是事事都亲历亲为,但是她的能力博得了大家的赞扬。

而苔丝,在树林里被阿列克强奸之后,断然拒绝接受阿列克的任何帮助,自己来到一个农场做挤奶。当她被克莱尔抛弃,阿列克一夜暴富向苔丝求婚的时候,虽然“这本来可以使她不仅脱离雇主的压迫还能摆脱那个歧视她的世界”,但她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把人人艳羡的阔太太生活拒之门外。当安琪儿的再次出现又重新点燃了她的希望时,她杀死了阿列克,重新获得了自由。哈代曾说“当一个有恋人的已婚女人杀了自己丈夫的时候,她并不是真正的想杀死丈夫而是想杀死环境。”而这句话也恰恰能说明苔丝杀死丈夫的深刻意义。

淑被认为成是哈代最具代表性的新女性,因为她更了解自己的想法。当淑说服费劳孙取消婚姻协定归还她的自由时说“让世界或是其他的人来为自己选择生活的人就和一个猿人差不多了。”她想要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循规蹈矩;她宁愿回到幼时无拘无束的生活;她向往自由,这也是很多人的梦想,但是与维多利亚时代的女人相比,淑更勇敢,她的斗争更公开。在她的房主以“叛逆”为借口把她买的雕像故意打碎之后,她决定要从事一份可以让她更独立的职业:从一个艺术设计师到一名教师,她努力地工作并得到了他人的认可。

2 离经叛道的女性

沃尔夫在《他们自己的房间》中呼吁女人要充分的独立———不仅仅在经济上而且还要摆脱社会和文化的束缚。而巴斯谢巴、苔丝和淑的离经叛道在婚姻、宗教等方面得以体现。

在《远离尘嚣》的刚开始,巴斯谢巴的超凡脱俗尽露无遗。当面对“在仅供人行走的小径上,两旁的树木横长着把路覆盖起来,离路面最多只有七英尺高,骑马经过这里的人很难挺直腰板”的时候,巴斯谢巴用纯熟的马背技术灵巧地过去了,这令欧克着实一惊:“她没穿骑装,朝周围看了一会儿,好像要肯定私下里确实没有第二个人在场,然后便灵巧地往后一倒,平躺在马背上,头枕着马尾,脚冲着马脖子,两眼望着天。”巴斯谢巴骑马的方式与众不同,“看来她马背功夫十分熟练”这在欧克眼里也是“非同寻常。”她挑战传统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

当欧克还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农场主向巴斯谢巴提亲的时候,被她拒绝了,因为她讨厌“像那样成为男人的所有品。”当巴斯谢巴说“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有钱并有着比你还大的农场的女人来帮助你的”时候,欧克承认“那也正是我一直以来所想的。”事实上,欧克已经查明巴斯谢巴的叔叔是一个大农场主,比他自己的大得多。可能欧克真的被巴斯谢巴的超凡脱俗所吸引,但是读者有理由推断出他向巴斯谢巴求婚的目的在于用她叔叔的帮助来发展自己的农场。巴斯谢巴拒绝了他的求婚原因就在于她不想成为别人的工具或是所有品。

淑,就像巴斯谢巴一样也不被传统的意识所束缚。她曾经把鞋和袜子都脱掉,下了池塘并把裤管挽起来而这与传统目光是格格不入的。淑被认为与圣经中的反抗社会与习俗的以实玛丽甚为相像。她向往着爱的自由,不希望被任何东西所羁绊。她逃离师范学校就是一个很好地证明:淑与裘德出去因为某种原因无法按时回来,这就违背了学校的制度,她被拘禁在一间小屋子,却趁夜淌着深水到了裘德租住的房子。在比较保守的维多利亚时代,淑的行为明显被世俗所不齿,但是她骨子里的反抗精神促使她勇敢地与世俗抗争。

淑的反抗精神还体现在她对待宗教的态度。一次,她被维纳斯和阿波罗的雕像所吸引,于是买了下来并把它们带到在最浓郁的基督教城市中租住的房子里。依她来看,“任何事都要比那些教堂的谬论好多了!”这两个裸露的雕像最终被房主扔到地上并踏得稀巴烂。她不像其他人那样热衷于宗教,反而有些批评。当裘德看着圣母玛丽亚、圣灵、撒旦的塑像时,淑一中“疑惑的眼光”看着他。她甚至还做出裘德认为是“亵渎神明”的事情:“我把我原来圣经中的《使徒书》和《福音书》拆开成分开的小册子然后再依时间前后记载的顺序重新排列,把《帖撒罗尼迦前书》和《后书》放在最先,把各部书札放在中间把《福音书》放在最后。这样排列好了,再把它重新装订起来。”

把所谓的神物———《圣经·新约》撕开重新编排在当时被认为是大罪,而淑却能够如此作的勇气实是令人叹服。她严厉的批评教堂篡改圣经:那个伟大、热烈的诗歌里所表现的,分明是人对人的欢乐之爱、自然之爱,他们可用宗教的抽象化把它涂饰起来。这种骗局真恨死人了。因此,裘德把她看成是抨击法国宗教、为自由而战的伏尔泰。淑的自由不羁的性格令人赞许。

婚姻在父权制意识浓厚的维多利亚时代被认为“是女人的终极目标,就像宗教中的为了宗教而放弃自我。”一个所谓的解放主义者,弗塞特,就力主女人的宿命就是要履行做妻子和母亲的职责。婚姻是一个女人明确的目标,而母亲便是终极目标。而婚姻对于女人来说到底意味什么?“如果女人附赠礼品是她丈夫的话,那她为之付出的是她的名字、她的隐私、她的自尊、她的生命直至死亡。并且,婚姻使她一辈子都无法自立,成为寄生虫,对社会和个人都毫无用处。”在维多利亚时代,大多数女人对于婚姻都是无动于衷的:她们感受命运主使。但是这一婚姻法典对于淑来说是一个时代错误。因为淑对待婚姻的态度与其相背。“如果婚姻只是一种肮脏龌龌的契约,只是为了管理家务、纳捐纳税的实际方便,只是为了子女继承土地财产,得让别人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如果是这样,那我认为,一个人受了这种制度的损害,遭了这种制度的摧残,很可以把这种损害摧残说出来,甚至于还可以在房顶上大声喊出来。是不是?”淑看透了费劳孙当初结婚只是利用她的无知,她不顾自身性命宁愿跳窗也不愿意与费老孙同床共枕。罗斯玛丽·毛茛在《托马斯·哈代小说中的女人与性》中把淑与19世纪的女性主义者相提并论。

苔丝的反抗精神体现在很多方面。第一,她对雇主的反抗。当苔丝的雇主故意刁难她的时候,苔丝并没有卑躬屈膝而是勇敢地与之对抗;当她被雇主要求快些干活时,她说“我想我们是计件工作,所以我干多干少都与你无干“;当雇主故意找茬要求苔丝向他道歉时,苔丝坚持“我想该道歉的人是你。”第二.苔丝对待阿列克的态度。在当时社会,女人被认为低男人一等,不得不凭借男人这把保护伞生活,而苔丝的行为对当时的婚姻观是一个挑战。她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赢得了自由并从传统的婚姻束缚中解脱出来。第三,她对整个社会和宗教的反叛。在小说的刚开始,苔丝用“衰退”来形容当时被奉为黄金时代的维多利亚时代;她不顾他人的冷嘲热讽在田地里靠自己的双手来支撑家庭和养活孩子;当她的婴孩快要死的时候,她不惜违背常理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为他洗礼。

虽然哈代安排了三个女主人公面对不同的困难,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展现在读者面前的女性超凡脱俗。不管是巴斯谢巴、苔丝或是淑都由于她们的反抗精神和女性意识而与众不同。

3 性意识觉醒的女性

哈代塑造出了非同凡响的女性,这动摇了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模式。哈代认为每个人都有权利寻找自己的珍爱和婚姻自由。他不赞同刻意强调义务,忽视情感的权利或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压抑女人个性的传统的道德观念。因此,他所塑造的女性异常迷人、独具魅力,满怀已被压抑数个世纪而渐渐觉醒的性意识。

在《远离尘嚣》中波德伍德是一个非常富有并很受尊敬的大农场主。他被公认为一个理想的丈夫,“在每个人的眼里,从各方面讲,对于一个要结婚的女孩来说,他都是一个最佳人选,”却意想不到地被巴斯谢巴拒绝了他的求婚。巴斯谢巴的非同凡响和与众不同可见一斑。她不是从地位或是财产考虑来选择配偶而是从自身的感受出发,尽管波德伍德看起来使她婚姻的最佳伴侣,但是她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但是,苔丝的情感饱受爱的折磨。一方面,她由于自己被强奸的事实而一直耿耿于怀,无法真正向安琪儿释怀;另一方面,她却无法掩饰自己对安琪儿·克莱尔的爱意。与安琪儿的见面重新点燃了她对爱的热情。当在公园里听到琴声时,她像一只迷途的小鸟寸步难行。虽然“坦白地说,不管是乐器还是演奏都很普通”,但是“苔丝忘记了时间和空间。”她无知的情感被安琪儿无法阻挡的魅力所唤醒。但是她还是把深深的情感埋藏在心底。虽然她努力想把自己最自然的情感埋藏,但是却无法抗拒内心那团熊熊燃烧的爱情烈火。她最终将其完全释放出来。在安琪儿爱上苔丝之后,他感到了一个陷入爱河的女人的爱是如此的强烈。她对安琪儿的爱促使她在结婚之夜向安琪儿坦白自己的失贞;是她对他的爱使她在安琪儿抛弃她之后仍能够原谅他;也是她对他的爱使她在安琪儿回来之后把阿列克杀死。苔丝性意识的觉醒也是这部小说的出版震惊世界的原因之一。

4 结束语

伊丽莎白·兰格兰在《脱离束缚》的序言中讲到“一位男性作家如果反对父权意识的话不会去提倡性别平等而会去描述被文化禁锢的女性。”哈代虽身处父权社会却塑造出众多的新女性形象,实是时代进步性的表现,他不愧为屹立于时代之巅的巨人。

参考文献

[1]Turner P.The life of Thomas Hardy:A Critical Biography[M].Oxford:Blackwell,1998:131.

[2]Morgan R.Women and Sexuality in the Novels of Thomas Hardy[M].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1988:114.

[3]Shaw S M,Lee J.Women’s Voices,Feminist Visions[M].New York:McGraw–Hill,2001:289.

[4]Ingham P,Hardy T.Atlantic Highlands[M].N.J.:Humanities,199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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