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贻琦大学一解

2024-09-15

梅贻琦大学一解(通用2篇)

梅贻琦大学一解 篇1

梅贻琦大学一解

原载《清华学报》第十三卷第一期(1941年4月)

今日中国之大学教育,溯其源流,实自西洋移植而来,顾制度为一事,而精神又为一事。就制度言,中国教育史中固不见有形式相似之组织,就精神言,则文明人类之经验大致相同,而事有可通者。文明人类之生活要不外两大方面,曰己,曰群,或曰个人,曰社会。而教育之最大的目的`,要不外使群中之己与众己所构成立群各得其安所遂生之道,且进以相位相育,相方相苞;则此地无中外,时无古今,无往而不可通者也。

西洋之大学教育已有八九百年之历史,其目的虽鲜有明白揭橥之者,然试一探究,则知其本源所在,实为希腊之人生哲学,而希腊人生哲学之精髓无它,即“一己之修明”是已(know thyself)。此与我国儒家思想之大本又何尝有异致?孔子于《论语・宪问》曰,“古之学者为己”。而病今之学者舍己以从人。其答子路问君子,曰“修己以敬”,进而曰,“修己以安人”,又进而曰,“修己以安百姓”;夫君子者无它,即学问成熟之人,而教育之最大收获也。曰安人安百姓者,则又明示修己为始阶,本身不为目的,其归宿,其最大之效用,为众人与社会之福利,此则较之希腊之人生哲学,又若更进一步,不仅以一己理智方面之修明为己足也。

及至大学一篇之作,而学问之最后目的,最大精神,乃益见显著。《大学》一书开章明义之数语即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若论其目,则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属明明德;而齐家,治国,平天下,属新民。《学记》曰,“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悦服,而远者怀之,此大学之道也。”知类通达,强立不反二语,可以为明明德之注脚;化民成俗,近悦远怀三语可以为新民之注脚。孟子于《尽心章》,亦言修其身而天下平。苟子论“自知者明,自胜者强”亦不出明明德之范围,而其泛论群居生活之重要,群居生活之不能不有规律,亦无非阐发新民二字之真谛而已。总之,儒家思想之包罗虽广,其于人生哲学与教育理想之重视明明德与新民二大步骤,则始终如一也。

今日之大学教育,骤视之,若与明明德、新民之义不甚相干,然若加深察,则可知今日大学教育之种种措施,始终未能超越此二义之范围,所患者,在体认尚有未尽而实践尚有不力耳。大学课程之设备,即属于教务范围之种种,下自基本学术之传授,上至专门科目之研究,固格物致知之功夫而明明德之一部分也。课程以外之学校生活,即属于训导范围之种种,以及师长持身、治学、接物、待人之一切言行举措,苟于青年不无几分裨益,此种裨益亦必于格致诚正之心理生活见之。至若各种人文科学、社会科学学程之设置,学生课外之团体活动,以及师长以公民之资格对一般社会所有之努力,或为一种知识之准备,或为一种实地工作之预习,或为一种风声之树立,青年一旦学成离校,而于社会有须贡献,要亦不能不资此数者为一部分之挹注。此又大学教育新民之效也。

然则所谓体认未尽实践不力者又何在?明明德或修己工夫中之所谓明德,所谓己,所指乃一人整个之人格,而不是人格之片段。所谓整个之人格,即就比较旧派之心理学者之见解,至少应有知、情、志三个方面,而此三方面者皆有修明之必要。今则不然,大学教育所能措意而略有成就者,仅属知之一方面而已,夫举其一而遗其二,其所收修明之效,因已极有限也。然即就知之一端论之,目前教学方法之效率亦大有尚待扩充者。理智生活之基础为好奇心与求益心,故贵在相当之自动,能有自动之功,所能收自新之效,所谓举一反三者;举一虽在执教之人,而反三总属学生之事。若今日之教学,恐灌输之功十居七八,而启发之功十不得二三。明明德之义,释以今语,即为自我之认识,为自我知能之认识,此即在智力不甚平庸之学子亦不易为之,故必有执教之人为之启发,为之指引,而执教者之最大能事,亦即至此而尽,过此即须学子自为探索;非执教者所得而助长也。故古之善教人者,《论语》谓之善诱,《学记》谓之善喻。孟子有云:“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源,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此善诱或善喻之效也。今大学中之教学方法,即仅就知识教育言之,不逮尚远。此体认不足实践不力之一端也。

至意志与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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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贻琦大学一解 篇2

【关键词】梅贻琦美育清华大学

梅贻琦是我国近代著名教育家,长期担任清华大学校长。可以这样说,清华大学的成功离不开梅贻琦。但是。长期以来,人们对梅贻琦的关注,更多地是聚焦在通识教育思想、大师论、教授治校、大学理念、大学教育管理等方面,对其教育思想重要组成部分的美育思想却缺乏系统研究。本文拟就这一话题作初步探讨。

一、梅贻琦的生平

梅贻琦的美育思想的形成离不开其成长经历的积淀。梅贻琦的成长历程扫描如下:梅贻琦,字月涵,1889年12月29日生于天津,江苏武进人。1904年入天津南开学堂,毕业时名列榜首。1909年9月,考取游美学务处第一批官费留美。并于同年10月赴美,入吴斯特工业学院学习电机工程。1914年夏,梅贻琦毕业,获工学学士学位。1915年8月,到清华大学物理系任教。6年后,梅贻琦获公假再度赴美进修1年,入芝加哥大学学习,获得工程学硕士学位。1922年,梅贻琦回国,继续在清华任教,被委以“物理首席教授”职务。1926年。梅贻琦成为清华改制后公选的第一任教务长,1928年,梅贻琦被任命为清华留学生监督处监督。1931年12月,梅贻琦就任清华大学校长,在他的努力下,清华大学取得很大发展,很快成为国内一流大学,与国内历史悠久的名校并驾齐驱,这段时期被公认为解放前的“黄金时代”。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清华大学迁往长沙,与北大、南开合校,成立临时大学,半年后,长沙临时大学又迁往昆明,建立西南联合大学。梅贻琦与北大校长蒋梦麟,南开校长张伯苓等一起组成“联大常委会”,因蒋梦麟、张伯苓长期不在校内,主持校务工作始终由梅贻琦一人承担。在政治、经济、物质生活等条件极端困难的情况下,西南联大造就了整整一代的卓越人才。抗战胜利后,梅贻琦组织三校师生北归复校,1946年10月,清华大学开学复课。1948年,梅贻琦离开北京,又创办了台湾新竹清华大学。1962年5月19日,病逝于台北。

二、梅贻琦的美育思想及实践

(一)美育是“完人”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

梅贻琦美育方面的言论虽然不多,人们缺乏对其加以系统研究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重视美育的确是其通识教育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梅贻琦认为,大学的首要任务不在授予学生以专门技术知识或职业训练,而在传授学生一些普通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方面最广泛的综合的基本知识,以培养一批具有政治头脑与治世才干、多方面书本知识与文化教养的高级知识分子。他们认为大学不应培养只有专门技术的“高等匠人”,而应是“周见洽闻”的“完人”。强调对大学所有学科,都应以“通识教育”为主导思想,重视各门基础课程的学习,知识要广,要进行“智、德、体、美、群、劳”的“全人格”教育和熏陶,这样出来的人,既受到系统完整的科学训练,又具有人文修养和相当的旁类知识作基础,从知识、修养、人格这三个方面平衡发展,其人才必有大的发展余地。

(二)在教学内容和教学环境中体现美育。

梅贻琦没有像蔡元培一样提出明确的美育主旨。但他的美育主旨体现在教学内容和校内环境的设计安排上。美育是情感的教育,必须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来进行,梅贻琦的做法在当时不能不说独具匠心。在教学方面,不仅在哲学、外文、心理、体育等系、室的课程中设置多种含有美育的内容,配备有谢冰心、朱光潜、俞平伯、王文显、郑振铎、赵元任等担任有关课程的专家,通过教学进行美育。同时校内还设有音乐室、谷音社(业余团体,以研究中国古典戏曲为主)、铜管乐队(后发展为管弦乐队)以及其他多种文学艺术社团。特请薄侗(即红豆馆主,是誉满京华的京昆名票)担任中国音乐美术导师,托诺夫担任西方音乐导师,古普克担任钢琴导师等。当时的清华课余生活“弦歌满园”,各种社团活动频繁,讲座、展览、演奏会经常进行。如蒋风之二胡演奏会、红豆馆主昆曲演唱会、唐亮画展等等。这些活动的开展,不仅极大地丰富了学生的课余生活,而且在活动中使学生受到潜移默化的美的熏陶。在抗日战争爆发的西南联大时期,这样艰苦的环境中,梅贻琦也是相当重视美育,各种歌咏活动和戏剧表演如火如荼,以这一时期进行的西南联大校歌的创作与演唱活动为例。校歌是一所大学精神与理念的体现,梅贻琦等人非常重视校歌的创作,1938年10月,联大专门成立了“编制本大学校歌委员会”,请文学院院长冯友兰先生担任委员会主席,朱自清等人为委员,又经西南联大合唱队试唱,经过决议,到1939年7月17日,才由联大校常委正是通过了罗庸先生作词、张清常先生谱曲的《满江红》作为校歌。张清常先生曾经回忆道:“由于梅先生办学重视美育,西南联大不但有专人教口昌《西南联大校歌》(1941及1942是由我教唱的),而且又在1942年成立了校歌合唱队,挑选全校著名歌手,演唱“校歌四部合唱曲”。公演之后,梅先生设家宴招待我和校歌合唱队队长谭庆双。梅先生问我:“你是个语言学的教师,怎么成为作曲者和指挥呢?”梅先生听了我的说明之后,他谈起办学不但要重视德、智、体育,而且也要重视美育。校歌是一所大学精神与理念的体现,而当年在西南联学唱校歌也给学生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1942年入联大中国文学系的张怀谨回忆道:“……开学的具体安排,是进行一周的入学教育,前三天上午学唱校歌,后三天上午由文学院长冯友兰教授作报告,下午是军训……它(校歌)唤起和培养了一代联大学子的爱国热情、奋发图强的高尚情操,直逼岳武穆《满江红》,堪称绝响!回想当年第一堂课学唱校歌时的那种激动情景,至今还有余音绕梁之慨!”。可见,通过教学、社团和环境三方面的相互影响,使学生自然而然地受到美的陶染,对其健全人格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

(三)重视民族文化的审美作用

在梅贻琦的美育思想中还特别重视民族文化的内容。梅贻琦虽然出身工科,但他自身国学传统根基深厚,十分爱好艺术,且具有较高的艺术修养。他的学生赵赓扬曾经回忆道,梅贻琦“听音乐、看评剧、鉴别书画、欣赏诗词,都有极高的修养”。也许正是自身的经验、体会,梅贻琦希望通过艺术使学生也增加对民族文化的了解,陶;台自身性情。1948年,梅贻琦在《关于增设艺术系呈教育部文》中说:“盖本校拟设之艺术系,非为注重技术之训练,实欲增进青年队与吾国固有文化之了解与青年性格之陶冶。……拟将音乐室并入艺术系作为本组以期训练音乐人才,并普及校内美育”。他还在《清华文学院拟加设艺术系计划及理由》中写道:“按我国古代教育。礼乐并重。礼所以范围人之行为,乐所以陶冶人之性情,使其改过迁善而不自知。厥后乐教失传,而他种艺术代兴,尤以书画一项蔚为世界大宗。我国以积弱之余,为历代之艺术品,尚能引起世界之尊敬。有识之士,见我国人在此方面之成就而知我民族力量之伟大。我国人所可引以自豪以恢复民族自信心者,亦惟在于此。本校现在教授中如梁思成先生之于中国建筑,邓以蜇先生之于中国书画,陈梦家先生之于钟鼎彝器,皆一时名家,惟因散在各系,研究未能集中,学生亦不能作主修研究,如就北平之环境。以清华已有人才为基础,加设艺术系,在本校经费中不过增加十余名教员名额,而其效则可训练此项专门人才,且使本校他系学生,在美育方面可得相当之陶冶,当属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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