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精神

2024-09-14

反抗精神(精选9篇)

反抗精神 篇1

周蘩漪是《雷雨》中的一个性格复杂的女性形象。她既受过传统教育, 又受了新思想的影响, 是个具有反抗精神的女人。周蘩漪的反抗精神具体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对封建家长周朴园的反抗

这主要集中体现在以下几处:第一幕中, 周朴园当着两个儿子的面逼周蘩漪喝药, 蘩漪一拖再拖, 坚持不喝。在周朴园的威逼下, 特别是心上人周萍的下跪, 周蘩漪才勉强喝下, 然后哭着跑开, 这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在第二幕中, 描写了周朴园和周蘩漪吵架的场面。面对周朴园的命令, 她毫不所动, 并暗地里反抗;面对周朴园的大喊, 她针锋相对。“不经意地打量”说明她无动于衷;“尖笑, 轻蔑地笑”说明他是何等的蔑视周朴园;“大笑, 跑, 重重地关门”则是直接的反抗。这一次周蘩漪似乎赢了。

第四幕中, 面对周朴园拿着鲁侍萍的相片, 她又反抗了。作者这样写道:

蘩:不, 不 (从他手中取过来) 放在这儿一晚上, (怪样地笑) 不会掉的, 我替你守着她。 (放在桌上)

朴:不要装疯!你现在有点胡闹!

蘩:我是疯了, 请你不用管我。

朴: (愠怒) 好, 你上楼去吧, 我要一个人在这儿歇一歇。

蘩: (轻蔑地) 不, 我不愿意, 我告诉你, (暴躁地) 我不愿意!

这次激烈的反抗, 让周朴园气愤不已, 她的反抗精神在此表现得淋漓尽致!另外, 她疯狂地爱上周萍, 其实也是反抗周朴园的一种方式。她对于周朴园的反抗, 自始至终是针锋相对的疾风暴雨式的, 很强烈的那种。

二、对花花公子周萍的反抗

周萍是她深爱着的男人, 对他的反抗就比较复杂一些。先是柔性的, 然后一步步收紧, 最后希望完全破灭时, 作了最强烈的反抗。

第一幕中, 周萍、周冲、蘩漪三人在一起时, 周冲让借口离开的周萍坐一下时, 周萍不太愿意, 蘩漪说了两句话, “你看, 你让哥哥歇一歇, 他愿意一个人坐着的。”“你哥哥怎么会把我的病放在心上?”话中有话, 周萍自然明白, 蘩漪是暗中柔性的反抗, 迫使周萍留了下来。

第二幕中, 蘩漪与周萍单独相处时, 两人发生了争执。周蘩漪的“提醒”是对弃她而去的周萍的一种反抗。“你最对不起的是我, 是你曾经引诱过的后母!”被逼无奈的蘩漪开始反击。“周家家庭里所出的罪恶, 我听过, 我见过, 我做过。”揭露家庭的罪恶进行反击。“你父亲是第一个伪君子, 他从前就引诱过一个良家的姑娘。”“你就是你父亲的私生子!”揭穿周萍的身世进行反击, 目的表明周萍和四凤是兄妹关系, 从而拆散他们。

第四幕中, 周萍与周蘩漪又有一场争论。

蘩: (爆发, 眼睛射出疯狂的火) 你有什么权利说这种话么?你忘了你就在这屋子, 三年前的你么?你忘了你自己才是罪人, 你忘了我们———

重提旧事进行反抗, 想让周萍对当初的行为悔恨不已, 以求周萍回心转意。

三、对周氏家庭的反抗

周蘩漪对周朴园、周萍的反抗是对周氏家庭的反抗的两个侧面。另外, 她的一些做法则直接体现了她对整个家庭的反抗。第四幕中, 周萍气愤而下, 蘩漪看见了侍萍的相片, 然后缓缓扯下硬卡片贴的像纸, 一片一片地撕碎。这是对周家的一种反抗———撕碎的是周朴园前妻的照片, 撕碎的是负心汉周萍生母的照片!在第四幕中, 周蘩漪还对整个家庭作了最激烈的也是最后的反抗。她召集全家人, 道破了自己与周萍的乱伦关系, 揭穿了鲁妈 (侍萍) 的身份, 揭穿了周萍的身世, 从而揭穿了周萍与四凤的关系———恋人与兄妹的关系!这一反抗使悲剧发生了, 四凤、周冲触电身亡, 周萍饮弹自尽, 而蘩漪自己也真的病了———疯了!这一强有力的反抗, 使这个显赫一时的封建家庭彻底崩溃了!

四、对整个封建制度的反抗

在中国封建社会, 作为女性, 她们必须要做一个孝妇, 贤妻良母, 只能顺从, 不能反抗。女人如果红杏出墙则被人唾骂, 乱伦则更是大逆不道, 会在道德上被判处“死刑”。周蘩漪和周萍的乱伦关系, 是对整个封建社会的沉重打击, 是对封建制度、封建思想的严重冲击。虽然最终是悲剧性结局, 但我们仍能强烈的感受到周蘩漪的反抗精神带来的震撼!

反抗精神 篇2

晴雯,《红楼梦》中虚构的人物,长得很好看,有些风流,有点像林黛玉。晴雯的判词位列在《金陵十二钗·又副册》的首位,晴雯是服侍贾宝玉的四个丫鬟其中之一,她手巧心善,脾气有些暴躁。晴雯是贾府中最具反抗精神的丫鬟。那么晴雯的性格特点是什么呢?

晴雯在《红楼梦》一书中性格特点十分鲜明。她因贾宝玉一时兴起的嘱托,就爬着楼梯在天寒地冻的环境中贴字,还等了贾宝玉一整天。等贾宝玉回家之后,她还向贾宝玉抱怨,她对贾宝玉说话没有一股奴颜婢膝的感觉,虽然她是丫鬟,但是她一点都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跟贾宝玉生气的时候,对于贾宝玉的叫唤她也不理。由此可以看出,晴雯的性格相比于其他的丫鬟婢女来说是比较任性的。在她知道丫鬟坠儿盗取了平儿的虾须镯的时候,晴雯非常生气,知道后立马将坠儿赶出了怡红院。在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晴雯的性格是嘴硬心软、爱憎分明、眼里不能容沙子的。袭人为了自己的以后讨好王夫人这件事被晴雯知道后,晴雯讽刺袭人,说袭人是哈巴狗,这件事也可以得知晴雯是一个说话犀利的急性子。

综上上述,晴雯的性格特点是性子急、爱憎分明、任性,说话虽然犀利但其实是嘴硬心软,眼里容不得沙子,她的任性主要是不对人卑躬屈膝。其实也就是因为晴雯这些鲜明的性格特点,使得晴雯在《红楼梦》中的丫鬟里显得非常特别,让读者眼前一亮。

黛玉晴雯

贾宝玉是一个多情的情种,但是他也是非常痴情的人,有人说在《红楼梦》中他深爱的只有林黛玉一个,可是还有一个特殊的人物,她不同于温柔体贴的袭人,也不如端庄大气的薛宝钗,但是她在贾宝玉心中却有着十分重要而特殊的地位,这个人就是丫鬟晴雯。小说中将黛玉晴雯写的十分的相似,至少在很多事情上,两人都有着很大的相同之处。

首先就来说一下黛玉晴雯有哪些相同的地方吧。在小说中将晴雯说成了是林黛玉的影子,两个人的容貌都有着西施的`特点,这一点也是让宝玉最开始时对晴雯另眼相看的原因。黛玉晴雯其实性格上都是比较伶牙俐齿的,只不过小说中为了凸显出林黛玉寄人篱下从而小心翼翼,这种伶牙俐齿就只能体现在私下里和宝玉的相处中,晴雯却是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她不在乎和贾宝玉身份上的差别,甚至有的时候想要在一定程度上和宝玉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这在等级制度森严的情况下是非常难得的。

黛玉晴雯还起着相互照应的作用,虽然两个人平时相处非常的少,但是黛玉晴雯两个却都比较珍惜自己,黛玉虽然和宝玉心灵相通,但是却从来没有过越矩的行为,而晴雯也是如此,很多丫头都会找些机会和宝玉亲近,但是晴雯没有,她甚至还不伺候宝玉洗澡,两个人都是非常单纯圣洁的。

另外晴雯的死是王夫人等人逼迫的,其实在她死的时候,也预兆着黛玉的悲剧结局。林黛玉因为很多的原因最终没能嫁给贾宝玉,黛玉晴雯何尝不是封建教育下的牺牲品呢?

晴雯之死

晴雯,《红楼梦》中反抗精神最浓厚的丫鬟,她是贾宝玉的贴身丫鬟,从小跟着贾宝玉一起长大。后来因为王夫人不满意她说话“轻薄”和她的美貌,最终晴雯在病重的情况下被王夫人赶出了贾府。

晴雯之死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在生了病的时候被恶毒的王夫人赶出了贾府。贾宝玉的母亲王夫人是一个表面善良实际上冷漠心狠的人,因为晴雯长得很好看,在丫鬟里面很突出,且觉得晴雯的举止行为有些轻狂,于是王夫人就将晴雯赶出了贾府,那个时候晴雯正得了重病,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就让人把晴雯拖出了贾府。晴雯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死了,她被拖出了贾府又无依无靠,只有一个远房的表哥。因为是被驱逐出贾府的,王夫人并没有给她一分钱,而且连她的好衣服都不准她带走。晴雯于是就衣着单薄的被赶走了。她的远房表哥并不是个好人,认为晴雯是一个累赘,因此对躺在他家中的晴雯百般辱骂,也不请人给她治病。晴雯本来就是个急性子,听到王夫人骂她将她撵出贾府已经气急,她唯一的亲戚也骂她不给她看病,晴雯的病情于是大大加重了,在被赶出贾府的第二天就病死了。

绝望:反抗与消释 篇3

汪晖在这个论域的文字很多,如果要我把他的成就简化一点说,那就是他从鲁迅的著作中,颇具智慧地拈出并且较好地阐发了鲁迅的“中间物”概念。历史的中间物概念并不像这几个字所给予人的直观印象那样,它并没有宣布所谓鲁迅的过时;恰恰相反,它借助鲁迅本人的力量,咬破了这个领域裹足徘徊的蚕茧,因而在鲁迅研究史上,具有新的意义。

说的那么玄乎,其实在没有专业定势的学人和后来者看来,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发现。就像说“吃饭是人的第一需要”、“人是要死的”那么简单。鲁著俱在,白底黑字,只要些许纠正一下心理,人人都可以求证,没有什么好争论的。吃学术饭的人往往希望自己的研究对象是一种永恒,而不愿听到历史相对性之类的不祥音,所以汪晖的大实话引起一些小不愉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宁愿假定非议者是一种善良,并且相信这种学术之外的情绪将为历史所过滤。其实这个概念所衍生出的理论命意远远不是所谓历史相对性问题,鲁迅的久暂问题。

同一种抠字眼的方法,把“中间物”概念限定在鲁迅的某个论域而排斥同时存在的别的可能,这是沿着一条本来正确的路走向死胡同。汪晖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尊重字眼又不囿于此,而把字眼作为鲁迅本体的一个借代。从杂多的知性判断中抽绎出一个最简单的规定,然后由此出发揭示对象的丰富性,这应该说是一种研究的本事。

汪晖和钱理群等人,都常常用“历史中间物”这样一个语词来描述鲁迅。汪晖申言:中间物这个词是鲁迅在某个特定场合的“一种朴素的比喻与自况”,自己不过是“借用”。但在“中间物”前冠之以“历史”一词,却实际上为这种借用增添了释读的麻烦。这个语词容易让人望文生义,一些学者的误解就可能与此有关。其实“中间物”在鲁迅世界中,不仅是历史环节意义上的,更是逻辑意义上的。也就是说,它是构成鲁迅座标系中的一个原点。也许,从逻辑意义上来把握中间物,对理解鲁迅更为根本。

一个原点的发现,常常会导致一系列的既往命题顺理成章的拨反与重组。汪晖对《呐喊》、《彷徨》、《野草》等的研究成绩显然得益于此。由这个原点向外推衍,他比钱理群走得远,也更自觉,更带有这一代青年学者的印记,尤其是更富有生命哲学的个体感受,因而与既往的研究范式拉开的距离也就更大。但是,不知是由于博士论文的文学性选择所限,还是不同意,他没有明确地把中间物作为鲁迅世界的原点来肯认,来规定,因而也没有将这个命题辐射到该达到的角落或论域。汪著以中间物为锁钥,求解鲁迅小说的精神特征,论证鲁迅“在而不属于两个社会”、“理性和非理性”以及他的反抗绝望的人生哲学,势如破竹,顺理成章。我以为不妨由此更痛快地顺下去:中间物既然是鲁迅的生命哲学或把握世界、对待世界的宇宙观和基本方式,是鲁迅的本体,那么他的真善美体系及其意义便由此出,他在中国文学史、美学史、思想史上的地位也应由此而说开去,他与既往文化遗产的关系也该由此去摸门径。

当然,原点毕竟不等于座标,把中间物作原点,不能包揽一切,但可以烛照一切。上面所言未免笼统了一些,举个例子说,比如研究鲁迅与佛教的关系,如果没有对中间物概念的把握,这只能是一个个杂多的,恐怕连自己也不能自圆其说,而别人听起来疑窦丛生的断语。理直气壮地断言鲁迅用历史唯物论否定了佛教的论者,不能解释在他所谓“战斗的成熟的后十年”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生的苦感、无聊感。倘若把中间物作为他一以贯之的价值本体,那么我们就可发现,鲁迅的反抗绝望与释迦牟尼、耶稣的解脱和超越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同,其实只隔了一张纸。他们(当然还包括孔子、老子亦可如是观)都是在“圣人”级的层次上,破解着同一题目:中间物。只是鲁迅的选择别具气象。这个独具气象的中间物概念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其它的圣人可以拥有那么多追随者,而“鲁圣人”却乏于真正的识者和传人?学起他来,怎么那样的难?

又比如我们曾长期认为鲁迅的关切点是现实、当下、有限性,如果把“中间物”弄清楚,鲁迅不关心终极、无限、永恒、圆满的话语,亦不复成为观察其心灵另一极的眼障:中间物与终极,有限与无限,残缺与圆满,速朽与永恒,亦不再是两码事。(这二极的关系可以表达为,由“中间物”苦寻终极。)

在当下青年学者中,汪晖拥有更多的条件这么顺下去,可是这几年他似乎“耸身一摇”,做别的事去了。

这于是使我想到别的问题去了。

准确地说,汪晖并没有耸身一摇,因为他还在“走”。他曾经说钱理群“病入膏肓”,其实未必不是自状。与王富仁、钱理群这些学术兄长比起来,他毕竟没有吞咽过黄河古道边乡村的苦菜,也没有体验过与老父亲划清敌我界限的精神苦刑(他的身上,顶多是沾了一点学术火星,不足挂齿,况且这是后来的事。),因而他的文字没有那种历史积淀的重感或苦感,但是这似乎没有影响他思想风格的悲剧的孤独的底色。他生活在卡拉OK时代,却从他那里感受不到轻快或“潇洒”,他有着这一代人最顺利的读书、生活航程,但看不出常见的那种春风得意,甚至从他的文字中感受不到王富仁不无乐感的从容和钱理群的间或宣泄的激越。这种早熟的成因,也许可以说是:中了鲁迅的“毒”。鲁迅不愿别人跟他一起背那个沉重的十字架,当年曾以复杂的心情拒绝青年的造访;同时又说如果不怕中毒,来也无妨。不知是专业缘故,还是秉性使然,汪晖不怕中毒,偏要涉足那思想的古战场,倾听那位“孤独者在历史荒原上发出的受伤的狼般的凄怆的嗥叫”,感受那位久已逝去的老人“心灵深处荒海般的波涛”及其内心的分裂与灵魂的痛苦。

没有哪个人天生愿意沉重与痛苦,他曾经有过骇怕,“几乎想逃避”,却终于发现这是枉然。

从俗众的心理来看,我宁愿他这种深沉是偶然的,或者是故作的,因为这样还有解脱的时候。问题在于他虽然似乎不同意存在主义把孤独上升为一种存在本体来接受,却认为它是一种“生命的真实”,认为反抗绝望的人生哲学本质上是孤独个体的绝望的抗战,并把人生价值与意义的创造归结为个体的选择与创造。他没有上辈知识者的坎坷际遇,但他从对别人的内省体验中获得了同样的悲凉感,从自己这一代多元选择的艰难中,感受到混乱和焦虑。鲁迅的历史重复感和循环感让他慑服,他不安地发现岁月的流逝并没有真正改变人们的命运。基于这种认识,他同意昆德拉的价值命题: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最充实的象征。负担越重,我们的生活也就越贴近大地。相反在良好的感觉中轻松地飞起,也即离开最真实的生活,变得似真非真,运动自由而毫无意义。所以当他在故乡的一条荒僻小道上,打量着隔岸公园的游客的时候,并不因此有神往之意。这就从真善美整个精神系统中把自己的人生方位定了下来,从而把自己置于比钱理群更“病入膏肓”的境地。

荒谬来自“人类对统一的渴求和意识与自然之间的断裂;人类对永生的渴求与生存有限性之间的绝缘”和“人生对其构成本体的忧虑和奋斗的徒劳之间的破裂”。总之,来自人对世界关系(天与人)冲突的体认。这在东西方都是一样的。在中国思想史上,体认到这种荒谬性的思想家决不自鲁迅始。我们有同样多的理由认为鲁迅的绝望意识不只是来自西方智者,而且受了道家和佛家的启迪。鲁迅对道家的激烈情绪使他不愿对其作一种学术上辨正,而他感叹“释迦牟尼真是大哲”,即包含了对人生荒谬的一种隐约的共鸣。我甚至觉得鲁迅对有限与无限,暂时与永恒,当下与终极的把握是受了佛家尤其是禅宗的暗示。禅宗把彼岸的虚幻拉回现实,鲁迅把天堂的梦撕毁而将碎片置于当下;禅宗把永恒的妙道融注于日常的挑水砍柴,鲁迅用现实的“走”,做“零碎事”来亲证存在。所不同的是佛禅以“涅”以“平常心”来消解绝望,鲁迅却是以苦对苦,以沉重的搏斗来同绝望捣乱;但是当鲁迅在“桥梁”、“人梯”、“零碎事”、“拉纤”和“腐朽”、“坟”中发现意义,在对抗争、报复、粗暴、恶投以礼赞和“大笑”的时候,不是把苦行内化为“大欢喜”,并以平常心对待无聊事么?

索遍中国史,以终身的挑战对待清醒意识到的绝望者,除鲁迅以外,找不到第二人。这是鲁迅最令人惊心动魄的地方。鲁迅提供了一种迥异于既往的人格范式,所以这也是他在“人史”上最富价值、最难以企及的地方。人们常常惊异于他为什么一直到死都不歇手地鞭挞着他周围的世界,赞叹他比对别人更无情面地拷打自己,更多的人佩服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那么,是什么心理机制支撑着他这样而不是那样,反抗而不是消解?人们却没有也不愿深究,只觉得他伟大就是了,最多是通过一些历史人物的比较说明他是中国文化的骄傲与奇迹,这种激动与神往不可避免地导致神化与匍伏。汪晖的著作尽管不是专论这个问题的,但它通过对鲁迅精神结构的分析,尤其是第五章,把鲁迅所以然的原则作了我所见到的最中肯綮的研究。其中鲁迅的个体“罪感”是一个很关键的概念,这个概念可以告诉你,鲁迅的以苦对苦已经是一种内在需要,他那苦斗时平常心一般的自由自觉便缘于这种内在需要。

我不知汪晖在服膺鲁迅后是否思考过近两年来常常折磨着我的一些疑问,那就是反抗绝望是不是真实人生的不二法门?既然个体在不能验证的无限面前,在死亡(广义的)面前,一切努力无可规避的都是失败,那么用什么来证明反抗绝望为有价值,适意逍遥为无价值,前者是真实的人生后者为虚假人生呢?这样的标准是超验的、普泛的,还是历史的、具体的?

中国儒道佛处理忧患和绝望的方式总的来说是静态的乐感的,所以鲁迅说中国书(包括印度)是僵尸的乐观,但是不是所有的乐观都是僵尸的,异化的,或远离人生的?从事实上看,鲁迅对乐感文化的批判不是全称而是确指的,那就是专制面前寻逃路,闭上眼睛寻圆满式阿Q主义,他对静穆、适意、逍遥刻骨铭心的痛恨,也多因为其是这个意义的异化了的乐感。他说要肩住黑暗的闸门,放别人到宽阔的地方去。这不就是把反抗留给自己,把适意、自由、轻松也就是乐感留给别人么?如果后者没有真实的人生价值,那么鲁迅又何苦来哉?

乐感的荒谬属性来自它同世界的联系,当着联系不是以对抗而是以一般的“对待”方式出现,适意与淡泊算不算“几乎无事的悲剧”?

此其一。其二,即便是对抗,比如面对死神,是不是只有悲剧感才能显示真实的人生?去年我应约写一篇文字,曾实地踏访了荆楚古地,惊骇地发现有些地方仍流行几千年相沿的跳丧:村上的人死了,亲友邻里不是恸哭,而是以热烈的歌舞举行葬礼,大概与庄周鼓盆而歌差不多。如果在过去,我很可能不予注意,但是这次却踌躇了,因为我不能断言其全无意义。与跳丧有着同一种性质的,是这里还有一种风俗,那就是定期不定期地在森林间小溪旁,围着篝火忘情地歌舞。据说有的人跳得精疲力竭之后便和衣而卧,第二天一早,又开始新一轮的劳作。老百姓自嘲为“穷快活”。

这俗而又俗的土风对我的纠缠决不亚于当年读西西弗斯。也许是感受着这活生生的刺激,脑子中的一点悲喜剧理论怎么也派不上用场。我只是想,如果没有这消释死亡的超脱,这暂忘贫困的“穷快活”,这悬置了苦愁的乐感,他们靠什么保证在数也数不清的兵燹,杀戮,瘟役,灾祸以及辛苦辗转之中生存下来?“不自由,勿宁死”自然是极可贵的,但作为一个普适法则却是讲不通的:人都死光了,还谈得上什么自由?况且,从存在本体论来讲,人在无可逃遁的否定性面前有没有最终的、无对立面的自由,还是个问题。

在原理论上怎么想通和下笔,至今没有结果。很可能不会采取一个非此即彼的说法而为消释绝望留下余地。鲁迅为自己切断了一切精神逃路,但同时因为“终于不能证明”绝望乃是实有,而为别人留下依稀“亮色”,并且常常怀疑自己,不愿别人跟他一样“黑暗”,是否也是出于同样的两难呢?

反抗精神 篇4

《木木》是一篇取材于现实的小说。作品中的主人公格拉西姆的原型是屠格涅夫幼年时家中一名叫安德烈的农奴, 而性格乖僻的地主婆身上则有着作家母亲的身影。屠格涅夫从现实的生活中提取题材, 再加之以艺术化, 使得《木木》成为了作家最出色的一篇短篇小说。小说中的主人公格拉西姆是一名哑巴农奴, 却身材魁梧、温厚敦良、天生神力。他被喜怒无常, 性格乖张冷酷的地主婆从乡下农村带到莫斯科, 在经历了恋爱的失败, 以及被逼亲手溺毙了自己心爱的宠物狗“木木”后, 终于心灰意冷, 毅然决然地独身离开莫斯科返回家乡。

格拉西姆是小说中浓墨重彩描写的一个人物。他虽然天生哑巴, 却具有自己鲜明的性格。本文试图通过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所提出的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来分析小说中格拉西姆沉默的个性。

一、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的内涵

1872年, 尼采的第一部正式著作《悲剧的诞生》问世。在这本讨论古希腊悲剧的书中, 尼采提出了一对核心的概念, 即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尼采是叔本华哲学的追随者, “正如勃兰兑斯所说:‘作为一个思想家, 尼采是以叔本华的理论为出发点的。究其最初实际上的著作而言, 他实际上不过是叔本华的门徒。’” (1) 在世界观上他同意叔本华将世界划分为表象与意志这两个部分, 而尼采所提出的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其实也是这种二分法的另一种说法。

日神阿波罗和酒神狄奥尼索斯都是主神宙斯的儿子, 但两者的形象与性格却大不相同。太阳神阿波罗是古希腊许多雕塑的原型, 从外形上来看, 他是俊美男子的代表:相貌英俊夺目, 头发璀璨发光, 肌肉遒劲有力。他有着太阳似的温暖、静穆, 浑身散发着神性的光辉, 对世人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他的信徒们匍匐在他的脚下, 满怀着敬意和谦卑。而酒神狄奥尼索斯却是从宙斯的大腿中诞生而来。两次出生一次复活的传奇经历使得狄奥尼索斯生下来就带有狂诞的气味。他是酒神与水果蔬菜之神, 是激情的象征, 是欲望的表达。在酒神祭祀的节日中, 野蛮人受到酒神狂热精神的感召, 野兽般的生命欲望毫不费力地挣脱脆弱的缰绳, 攫取每一个人的头颅, 占据每一个人的灵魂, 成为人们感官王国里唯一的国王。在这野蛮人的酒神祭祀中, 节日的核心就是无休止的癫狂的性放纵, 尼采斥之为“妖女的淫药”。只有在古希腊人的酒神节里, 酒神宴乐中才含有一种救世节和神化日的意义;只有在古希腊人那里, 大自然才达到它的艺术欢呼, 个体化原理的崩溃才成为一种艺术现象;只有在那里, 肉欲和暴行混合而成的妖女的淫药也才失效。这是因为在古希腊人的酒神节里, 日神举起美杜莎的头颅, 和酒神达成了和解。由此, 尼采从日神和酒神身上提取出了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以这两种不同精神为代表的两种不同的自然本能彼此共生共存, 多半又彼此公开分离, 相互不断地激发更有力的新生。

需要注意的是, 并不能简单地将尼采的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理解成理性与感性, 也不能简单地判断孰恶孰善。

“我爱回忆那毫无掩饰的时代。”正如波德莱尔这句著名的格言所云, 人们总是认为古希腊时期是人类的童年时期, 古希腊人像是刚从上帝那里来, 清澈的双眼里充满童真的欢愉, 自然的肌肤上有着露水的亲吻, 初生的秀发上印着太阳的笑颜。没有痛苦的思索和对世界无意义的探寻。而尼采则认为古希腊人早已知道并感知了生存的恐怖和可怕, 他们的心中恰恰充满了痛苦和恐惧。为了能够活下去, 他们创造了奥林匹斯神系, 让众神为人的生活而辩护。尤其是日神。就好像经验梦一样, 用日神艺术柔和的轮廓、适度的克制及大智大慧的静穆来美化生存。因此, 正如我们沉浸在美妙静穆的梦一样, 生存也正是有了日神的美化才具有了继续的可能。可见, 尼采所谓日神精神背后的潜台词就是:“就算人生是个梦, 我们也要有滋有味地做这个梦, 不要失掉了梦的情致和乐趣。”因此尼采所言的日神冲动是个体的人借外观的幻觉自我肯定的冲动, 是美的外观的象征。

与此同时, 尼采还在古希腊人身上发现了另外一种生命冲动, 那就是酒神精神的冲动。在《悲剧的诞生》中, 尼采如此描述酒神冲动:“个体化原理崩溃之时从人的最内在基础即天性之中升起的充满幸福的狂喜。” (2) 所谓个体化原理这个带有经院哲学色彩的术语, 指的是世界对主题呈现为现象时所必有的形式。尼采所说的酒神冲动在个体身上的表现就是个体摆脱个体化原理回归世界意志的冲动, 而日神则恰恰相反, 是指个体在个体化原理的支配下执著于现象包括一己生命的冲动。尼采在书中这样描绘被酒神攫取了灵魂的人们:

“此刻, 在世界大同的福音中, 每个人感到自己同邻人团结、和解、款洽, 甚至融为一体了……

人轻歌曼舞, 俨然是以更高共同体的成员, 他陶然忘步忘言, 飘飘然乘风飞飏。他的神态表明他着了魔……

人不再是艺术家, 而成了艺术品……” (2)

与日神“梦”的状态不同, 在酒神精神的统领下, 人们沉浸在“醉”的状态:自我沉醉, 自我迷失。人们载歌载舞, 用最原始的方式来表达自己, 突破一切规矩和藩篱, 人似乎要褪去一切现象, 忘掉自己的名字、服装和地位, 把自己还原成原始的生命冲动, 与大自然一切生命融为一体, 个体的生命融入到永恒不断、绵绵无期的生命冲动中。那一刻, 野兽开口说话, 树木分泌着蜂蜜牛奶的芬芳, 鲜花挣脱泥土的束缚轻歌曼舞。世界上不再有物种与物种的区别, 世间一片大同, 每一个人都属于一个更高的共同体。

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在本质上虽然大相径庭, 但是双方却是既相互冲突又彼此制约的关系。对于人物性格的塑造, 双方必须都出场, 任何一方的缺失, 都会造成人物性格的过于单一化和典型化。

二、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在小说中的表现

人生如梦。人的本质不过是一种生命冲动, 就像原野里奔驰的美洲豹一样, 不过是隐藏在万物之后的生命冲动, 它波澜壮阔地向前发展着, 不受时间与空间的约束, 波涛汹涌。为了美化生活, 为人类的生存提供理由, 日神将以美丽的幻觉来美化人生之梦, 将世界的本质呈现为现象。比如人的生命冲动被美化成一个个不同的角色, 或是贵族, 或是地主, 或是官员。而人也在日神精神的笼罩下执著于这种现象, 比如格拉西姆。可以说在溺毙“木木”之前, 在格拉西姆的性格中日神精神占主导地位。

首先, 格拉西姆是一名农奴。

在溺死“木木”之前, 他是所有佣仆中最能干、最忠心的一个。他执著于自己“农奴”的这个角色, 努力把自己这个人生之梦做得美满。而这一份执著似乎也为他的人生找到了存在的意义。他天生神力, 干起活来一个顶四个, 格外的干净麻利。而他的沉默则使得他看起来更是端庄持重。他赢得了大家的敬重, 没有人敢开格拉西姆的玩笑, 也没有人敢坐在格拉西姆吃饭的位子上。

其次, 格拉西姆是一名异乡者。

“正如一头健硕的小牛犊正在牧场上吃草, 那繁茂的草正同它肚皮齐高, 可他一下子就被人拉走了, 被人牵进了铁路货车, 他会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3)

格拉西姆就是这头健硕的小牛犊, 因为力大无穷而被地主婆带离了自己的家乡, 别了自己家乡熟悉的土地, 又不得已和自己的哥哥分了家, 独自一个人居住在莫斯科郊外的一所小居室里。面对着新的环境和新的任务, 格拉西姆起初还向上帝寻找答案, 为什么他如今落入了这样一个百思不解的境地。然而不等他找到答案, 他就已经在节奏上适应这样的生活, 就像那一头被牵进了火车的牛犊:

“它不由自主, 随着火车风驰电掣地前进, 在火车的隆隆声里, 在风尖利的啸声中, 如箭一般地飞速前进, 目的地在什么地方———老天爷才晓得呢!” (3)

这种异乡人的状态, 使得格拉西姆常常感到与他人格格不入, 同时又让格拉西姆更勤奋地工作, 更忠诚地为主人守家看院。这几乎成为了一种本能, 而这种本能来源于异乡人的一种漂泊孤独感, 一种身处异乡的不安全感。这种感觉使得格拉西姆认为只有遵守这个新的环境所设定给他的所有规矩, 他才能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因此, 日神精神在他的身上表现出了克制、静穆、和谐的品质。对于其他佣仆们的挑逗和羞辱, 格拉西姆常常在表现自己愤怒的时候点到为止, 只是单纯的恐吓和威胁, 并做没有进一步的伤害。这使得他不仅得到了他人的敬畏, 而且得到了尊重。而他在自己那个已近暮年的主人面前却完全丧失了愤怒的本能。他怕自己那守寡的地主婆怕得要命。甚至在自命不凡的地主婆将他心爱的洗衣女工塔季扬娜许配给一个酒鬼的时候, 格拉西姆也没有将自己的愤怒表现来。他只是在自己的阁楼里, 一整天又一整夜, 坐在床上, 轻声地、有板有眼地唱着歌曲, 和轻声漫唱悲歌的马车夫无异。他只能这样老老实实地扮演者命运给他的角色, 认认真真地演好自己的这出戏, 即使有悲伤, 即使有愤怒。格拉西姆只能规规矩矩地遵守这里的规矩, 棕熊一样的体格却要求有着绵羊的恭顺, 波涛般的愤怒只能像小溪那样悄悄地流走。然而这样的恭顺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气, “木木”随后也在这样的恭顺中离开了自己。

“木木”是格拉西姆收养的一条西班牙良种狗, 性情温良, 聪慧绝顶。格拉西姆将“木木”视为自己的养女, “木木”对于身处异乡的格拉西姆来说不仅仅是一种生活中的寄托, 也是处在迷惘状态的格拉西姆生活的目标。“木木”虽不能言, 可是谁都能看出格拉西姆与“木木”之间近乎恋人的亲密关系, 他将“木木”视为自己居室里合格的女主人。这时的格拉西姆对命运给予自己这样的安排, 似乎又心满意足了。然而, 这一切都在“木木”无意中冲撞心胸狭隘的地主婆之后梦一样的消散了。几经波折之后, 格拉西姆不得不按照主人要求, 自己亲手溺毙了“木木”。溺毙“木木”的那天, 格拉西姆抱着“木木”跳上了一艘小船, 将文明的莫斯科远远地丢在身后。屠格涅夫这样写道:

“……‘木木’下落时发出的尖利哀鸣, 他听不到;那砰然作响的落水声, 他也听不到。最嘈杂的白昼对于他来说也如死一般的沉寂, 正像最静谧的黑夜对我们来说也并不是全无声音的……” (3)

在人生这个梦里, 格拉西姆是最合格的演员, 他规规矩矩地遵守着自己角色的条条框框, 恭顺地面对命运安排给自己的角色, 不敢做出一点有违农奴这个角色的举动。然而幸福圆满的人生体验并不因为格拉西姆日神式的克制而降临于他。在充满痛苦与愤怒的人生体验中, 格拉西姆最终走向了反抗。

把可怜的“木木”溺死之后, 格拉西姆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地主婆的家, 离开了文明的莫斯科:

“他前行着, 胸中涌起一股百折不挠的勇敢和半是绝望、半是欣喜的坚毅。他大步流星地走着, 敞着怀, 双眸正视前方, 一派急切之色。仿佛他是一个游子, 长久以来都是在他乡流浪, 正如他的老母亲在呼唤着他, 等待着他回乡一样, 他的步子迈得那样急促。” (3)

在异乡的格拉西姆踏上返乡的路的那一刻, 已经忘记了自己农奴的身份, 他敞开怀, 让那颗要被痛苦的毒液浸满的心脏倾听自然的风声。地主婆各种各样的规矩, 人生各种各样的约束早已被他连同“木木”一起沉在了莫斯科郊外的湖底。原始的生命冲动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这个时候, 全文中出现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景色描写:

“夏日的夜晚才刚降下帷幕, 一片寂静却又温馨暖人;天空在夕阳西下的地方仍然显现着白色, 晚霞给它涂上了一层浅红;但青灰色的暮霭已经弥漫了天空的另一边。夜幕便自那一边降临。” (3)

抛弃了一切表象的格拉西姆与这俄罗斯黄昏的美景融合为一体, 自然在他的眼里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意义:

“……这些音响, 格拉西姆全然无法听到, 当他那双健壮有力的脚板经过树林时, 树林在夜幕中轻声私语着, 他同样听不到, 可是他闻到了黑麦的香味, 那是他业已熟悉的、被风从黑暗一片的田地中吹送过来的香味。扑面而来的风让他觉得, 它正亲切地拍打着他的脸颊, 把玩他的头发与胡子, 这风来自家乡;他看见了, 这笔直得如同一支箭, 白光耀眼的路是去往他的家乡的;他看见了, 无数颗星星在天幕中为他照亮前行的路, 他的步伐有力极了, 他如同一头雄狮奋力前行。” (3)

这时的格拉西姆终于挺直了他的腰板, 酒神的冲动在他的灵魂里觉醒, 雄狮的利牙撕裂了绵羊的恭顺。他虽然仍然失语, 但此时大自然的声音却成为了他发言的喉舌, 鲜花为他歌唱, 青草为他朗诵。就像从前的佣仆常用“野兽”、“树妖”来称呼格拉西姆一样, 这时走在返乡路上的格拉西姆真真切切得成为一个自然之子, 他与自然与野兽与风甚至与星星都化而为一, 他们感情相通, 命运相依。独在异乡所养成的小心谨慎、冷静克制、如履薄冰的性格在来自家乡的风吹拂下, 像雾一样, 没了踪影。他的家乡是那样一个无拘无束恣意纵容的地方。他要找回那个没有约束没有克制, 真情自然流露的地方。不惧逃跑农奴的悲惨下场, 不惧违反人生这台戏规则的可怕后果。痛痛快快地做自己人生戏的主人。

人和动物野兽一样, 本质上只是一种生命冲动。这种冲动促使人们放浪形骸, 寄身天地之间无所居。然而人和动物还不一样, 日神将人类的这种生命冲动转化成美丽的现象, 使得人类在这种美丽的现象中找到生存的意义, 从而执著于一己生命的存在。人类在人生这个大舞台上扮演者各种各样的角色, 不同的角色有不同的规矩。这些规矩既让人类获得相应的人生体验, 又使得人类原本的生命冲动消失殆尽。只有当酒神衣袍的边角扫掉了日神的王冠, 人类才在这种生命冲动中, 忘记各种表象, 与世界融为一体, 取得更高的生命体验。

走向反抗的格拉西姆反抗的不仅仅是地主的压榨, 更是日神精神所设定的各种冷静克制。这种克制固然使人能够收获静穆和谐的草原之美, 却使人错过了雷电交加、狂风大作、大雨倾盆、歇斯底里的荒原之美。人生中既需要循规蹈矩的静穆之感, 同时又需要赤足站在被艳阳烤焦的岩石之上, 和风一样无所凭借无所遁形的放浪之感。

参考文献

[1]胡经之.西方文艺理论名著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1989.

[2]尼采著.周国平译悲剧的诞生[M].南京:译林出版社, 2011.

舞台上的“反抗” 篇5

看着小品《四十年女工梦》在前台演出,站在幕布后的女主持人丁丽,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当耳边响起熟悉的机器声,她开始发现,舞台上的一切,几乎是自己在东莞打工生活的翻版。

再次走上舞台,丁丽脸上的妆有些花了。与她搭档主持的崔永元将一切看在眼里:“女工跟男工处境还是很不一样是吧?”“恩,很不一样的。”丁丽没能平复心情,只能用点头的频率来表达赞同。“其实崔永元老师问我的那一刻,我恨不得把一肚子的话全都倒出来。”第一次担纲大型晚会主持人的丁丽,说自己其实并不擅长文艺。成年之前,她在甘肃、深圳打工四年,此后她转投公益为工人服务,成为深圳萤火虫工友服务中心女工小组的组长。

“唱歌会跑调、上台就紧张”。看到打工春晚招聘女主持人的时候,她却第一时间拉上身边几个女工一块儿报了名。“想把女工的声音传递出去,证明我们能够发出自己的声音,”丁丽说,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平日的工作里,丁丽在公益组织就常常鼓励女工站出来说话。为了鼓励更多的工友也去参加,她洋洋洒洒写下了一篇千字文,题目就叫《我要参加打工春晚女主持人竞选》。

总导演许多已经是第四年参与打工春晚的筹备,他看到丁丽的竞选文章,开始欣赏这个女孩儿:“这已经是打工春晚的第四个年头,我们就是要表现全国3亿农民工的真实生活和心声,但很多工友不会表达,甚至忘了表达,打工春晚的作用就是启发更多的人去表达。”

面试的时候,丁丽这样告诉许多:“只要提到打工者,外界总会给我们贴上讨薪、维权、素质低等标签。真实的面貌被遮盖了,我们健康、积极的一面没有人知道,因为我们没有话语权。”——这席话为她成功争取到了主持人的岗位。她主持的另一位搭档,同样在工友服务机构工作的陈福菊,也是这样结缘“打工春晚”的舞台,但在她看来发声只是“反抗”的第一步。

反抗与重建——论加缪的反抗哲学 篇6

———加缪

论说“自杀”不仅是严肃的, 与此同时也是极端危险的, 如果没有赤足过河的勇气, 就难以指涉流水的冲力。自杀是一种力, 用形而上的重拳打击, 无人知晓重力的大小, 其经诉诸不可估量的思想序列, 自杀者便“开始思想, 就是开始设下伏雷”[1], 什么时候触发总是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必须肯定的是, 自我所设定的险情将永远潜藏, 并且随时酝酿着爆破。在离开或者存留生命的搏斗中, 自杀者是一种“精神骄子”[2], 他们放弃的是自己的身体, 为了让黑色而坚硬的思想能够傲立于荒幻之漠。自杀总是能搭建起一个肉体与精神搏杀的擂台, 广阔而荒芜, 精神并不一定处于上风, 但腐朽的肉身必会流亡。在这个过程中, 生存与死亡的角逐总是以辩证的面目出现, 那些难以忍受的真实与难以忍受的虚空足以让争执的矛和盾溃朽。

当然, 自杀和死亡并不是加缪哲学的最终命题, 也不是最后结论, 尽管那确实是指向必定的归宿, 但在此之前或之后, 却总可以在灰暗的躯壳上剥落出闪光的镏金, 然而实现这种淬现就必须对某种必然性的终结进行“躲闪”, “对死亡的躲闪是本书的第三个论题, 那就是希望:对一种必须与之‘相称’的另一种生活的希望, 或者对那些不是为生活本身而是为了某种伟大思想而生活的人的欺骗, 这种思想超越了生活, 使生活升华, 它赋予生活某种意义, 并且背离了生活。”[3]自杀在这里成为一种中间态的意志, 并不一定形成现实体现的, 而是通过链条式的思想反应, 被赋予规整混乱、抵制荒谬的功能。在对死亡进行了有效的离避之后, 生活成为另一种持续的状态, 与此同时, 抵抗和祈祷也便成为制动生命之舟的缆绳。“我所研究的自由是把哲学性的自杀称作为存在的立场。但这并不意味着一种判断, 而是意味着要指出思想用以自我否定的一种便利方法, 思想企图用这种方法在造成它自我否定的东西之中超越自己。”[4]自杀还意味着一种召唤, 肇始于“撕裂”的内心, 试图将处于崩溃状态下的不断延伸的记忆和想象彻底摧毁, 并且通过无数近乎神性的意念重新规整出灵魂得以安宁的秩序。

在“荒谬之墙”面前, 掘土的心灵是极端痛苦的, “鬼打墙”的恐惧并不是出于其变幻难测, 而是其无处不在的魅影, 高筑的巨墙挡住“不可捉摸”的隐性冲撞, 却“以使终结独特的、无可改变的面貌———终结从这世界中辨认出的面貌———闪耀光辉。”[5]荒谬也不是漆黑一片的, 表面的光鲜更容易对世界形成一种全面的侵略。在此过程中, 肉体和灵魂都会对离开或者存在于这个世界进行一次估量, 自杀便因此成为反抗或者妥协的强硬方式, 无论自杀以何种方式展现, 其源头必定是精神与灵魂之端的鲜血淋漓, 即便是现实冲撞也不可忽视, 表面的瘀痕也将最终无法抵抗心灵的发酵而生成深幽的内伤, 这些来自于“内心深处的”“隐痛”总是在适当的时刻通过任何手段向行动体提供各种危险的指示, 甚至有时连耀眼的阳光、钟表的节奏或风动的窗帷都可能戴上元凶的面具。“值得庆幸的是, 如果不想看到受害者的出现, 那主动权却在我们。我们这个社会也的确有相当多的受害者存在, 如果不想看到他们, 这个社会也只能按照它应该做的去做。它认为那些受害者说话有些言过其实, 认为这种人的数量也确实相当之大。而且就在这种状态下苟延残喘, 那由来也已是很久了。它最终认为, 世界并没有绝对无辜的受害者。真正的无辜者就如最终要爆裂的一件东西, 那么这件东西就应该得到维修”[6]加缪在这里对所谓的“受害者”提出了严正的反思, 因为正是自身的纵容与懦弱, 滋长了迫害的产生。而要突破来自各个层面的威逼, 则不得不从反思自我开始, 也只有通过严密而细致的面向内在的修复, 才能够避免由受迫害者到迫害者的相互转化, 在这个过程中, 仇恨也方可以从根本上得以消除, 而正义也于焉呈现与彰显。但是, 对于加缪而言, 内面的坚硬的障壁是没有完全封闭的, 它甚至是光滑的、透明的和通气的, 置身其间仍不难享有其温和的知觉, 但是这也往往会泯灭了反抗的本质。在温和的思想底子中, 很容易成为滋生软弱的温床。这便是加缪的意义所在, 总是对反抗的对立面始终保持一种警惕, 这种姿态甚至是对立的。毫无疑问的是, 在不断的自我反抗的过程中, 内面的厚重将得以新生甚至是重建。

死亡当然是一种存在, 却又是被存在支配的, 自杀既来源于尘世, 也将超离尘世, 在这种漫长的拉锯过程中, 自杀者的记忆总是被拉长的, 在记忆的变形和扭曲过程中, 自杀的人总是以一个痛苦的思想者出现, 尽管在离开的刹那可能面临空白一片, 但头脑中无限延展的思想舞步是破碎凌乱并充满诱惑力的, 并且与荒谬相钩连。在加缪看来, 荒谬需要常常经受反抗的袭击, 而不是与反抗无关, 任何举动也不会由于荒谬的日益明晰或变幻无穷而成为种种死亡的帮凶。加缪曾经说:“如果说, 在我们这个社会里有什么东西可以保留下去的话, 那么, 所有那些不光彩的东西都不值得保留。不幸得很, 确实一点儿也没有。我们的政治的和哲学的信念已把我们引入绝境, 在那里, 一切都应该另起炉灶, 从所有制的形式到正统的革命观念。我们怎样才能使某些起而反抗的因循守旧者摆脱这种思维模式和事物模式呢?因为他们同真正的反抗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7]在这里可以看出加缪对社会与历史的一种釜底抽薪式的审视, 在这个过程中, 并不存在任何的超保护的群体或个体, “一点儿也没有”, 原本存在的信念和理解都应该毫不妥协地予以警惕甚而是反抗,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 才能够达到“另起炉灶”的效应, 否则, 温和的改良或者疏忽的放松都将使反抗的过程变得软弱无力。而且在这整个理念的实施过程中, 加缪是不避讳死亡的, 死亡是穿梭于世界的风, 可以轻描淡写地吹或肆无忌惮地刮, 可以游走于街头里巷, 也可以袭卷海洋沙漠, 但人们却全然不至于停止忙碌的生活, 在这样的情形下, 无法将反抗者恢复到其原有的意义, 更难以进行至关重要的批评与自我批评。荒谬和死亡就像是逐浪连迭的海潮, 生长于命运之滨, 对人的意志防线进行不懈地冲击, 但“归根结底, 太阳还是温暖着我们的身骨。”[8]因而人们不能淹没其中, 成为荒谬的祭品, 而是要直面粗糙的现实历史, 反抗损害与遗憾的侵袭。“在极端意识的这个顶端上, 一切都重新聚合在一起, 我的生活就像应抛弃或者应接受的整体向我显现。我需要一种伟大。在我深深德绝望和世上最美景致之一的隐秘冷淡的对抗中, 我找到了这种伟大。我从中汲取力量以成为既勇敢又有意识的人。”[9]在面对生命、展开生命甚至收合生命的过程中, 抵御对抗所带来的痛苦和绝望是极为重要的, 不仅能通过自我站立的姿态得到一种精神的伟大, 而且在直面荒芜的世界时也将可以通过“形而上的反抗”实现照亮混沌的心灵。

加缪在1944年写了一篇《道德与政治》的文章, 发表在《战斗报》中, 文中提到:“需要我们所有的人能将正义与自由协调一致起来。让每个人都享有自由和公正的生活, 这是我们要追求的目标……在那些对此已付出努力、已不同程度取得成功、要么强迫自由胜于正义、要么强调正义胜于自由的国家之中, 应为在两者之间寻求更高级的平衡而做出努力。”[10]加缪一度将道德与政治这两个名词放在一起讨论, 而正义与自由将自身统一起来的过程中, 即将原本所存在的残酷与束缚作为一种等待反抗的对立物, 通过一定的政治权利与人权意识的调整, 使邪恶与贪婪得以在自行厌恶和抛弃中完成对冀望的解释, 对立场根本性的激情使得那些曾经留恋的存在悄然发生变化, 价值也就由于那种极端而沉重的冲决得以淬现。“……为了不至于引向后退, 那就必须勇往直前。仅只批判那个时代还不够, 还应该赋予它一种形式, 并指出它的未来。倘若捍卫这些体现在我们每个人的劳动和艺术活动中的创造性价值是件好事的话, 那么还应该努力赋予它具体的内容。在这里, 随着保卫它们的决心而来的, 至少我们将会产生规定其性质的意愿……在最低限度的水平上赋予艺术以应有的位置, 并且为了反对它的敌人而惟它辩护, 而这种辩护也并非是特权。”[11]由此也可见加缪哲学中反抗主题之一斑。可以说, 在加缪看来, 反抗绝不是一种口号的堆积与叠加, 以其对时代之亟需以及在这种情况下呼吁创造出新的艺术与生命形式看来, 加缪所倡导的创生新的价值形态既可以说是其哲学论辩的目标, 同时也代表了其所持论点的最重要的出发点, 具体的内容的填充不仅是针对未知之未来的新的形式体现, 而且其所蕴含的特质以及所呈现出来的带有反抗性质的特点, 是与人自身的抗争和外在的荒谬紧密相连的。因此不难看出, 在加缪的反抗哲学背后, 所指涉的不仅仅是对自杀与对抗的生命探询、对受迫害者与迫害者的自我认同和彼此共谋以及立足于此而进行的批判反思, 更为重要之处还在于其中所涉及的反抗主题, 并且通过这样的主题带出的政治与哲学旨向, 这样的以反抗为基础和契机的重建, 无疑将反抗与重建的加缪式问题引向深处。不仅如此, 在彼此的螺旋式上升的思考与互辩的过程中, 也促进了加缪哲学体系的自我发掘与深化, 从而以更为坚固的存在方式不仅回溯性地强化反抗的力量, 同时也将使创造与重建的过程变得异常的扎实可靠。

摘要:从加缪哲学中的反抗主题出发, 主要以加缪对“自杀”所持的论点进行阐发作为出发点, 认为作为加缪眼中最严肃的哲学问题的“自杀”, 其所蕴含的特质, 其所产生和存在的因由, 以及其所演变的特性, 是与人自身的抗争和外在的荒谬紧密相连的;在此基础上, 探究加缪哲学中所涉及的反抗主题及其所带出的政治与哲学旨向。

关键词:自杀,荒谬,精神,反抗,重建

参考文献

[1][2][3][4][5]加缪.西西弗的神话:加缪荒谬与反抗论集[M].杜小真, 译.天津人民出版社, 2007:4, 10, 8, 47, 13.

[6][7][10][11]加缪.加缪全集.散文卷Ⅱ[M].柳鸣九, 等, 译.河北教育出版社, 2002:127, 137, 34, 126.

反抗胃的行动 篇7

“You good-for-nothing sluggard (懒鬼) !”the hands said.“We work all day long, sawing and hammering and lifting and carrying.By evening we′re covered with blisters (水泡) and scratches (擦伤) , and our joints ache, and we′re covered with dirt.And meanwhile you just sit there, hogging (贪心地攫取, 霸占) all the food.”

“We agree!”cried the feet.“Think how sore we get, walking back and forth all day long.And you just stuff yourself full, you greedy (贪吃的) pig, so that you′re that much heavier to carry about.”

“That′s right!”whined the mouth.“Where do you think all that food you love comes from?I′m the one who has to chew (咀嚼) it all up, and as soon as I′m finished you suck it all down for yourself.Do you call that fair?”

“And what about me?”called the brain.“Do you think it′s easy being up here, having to think about where your next meal is going to come from?And yet I get nothing at all for my pains.”

And one by one the parts of the body joined the complaint against the stomach which didn′t say anything at all.

“I have an idea, ”the brain finally announced.“Let′s all rebel against the lazy belly, and stop working for him.”

“Superb (极好的) idea!”all the other members and organs (器官) agreed.“We′ll teach you how important we are, you pig.Then maybe you′ll do a little work of your own.”

So they all stopped working.The hands refused to do lifting and carrying.The feet refused to walk.The mouth promised not to chew or swallow (吞咽) a single bite.And the brain swore (发誓) it wouldn′t come up with any more bright ideas.At first the stomach growled a bit, as it always did when it was hungry.But after a while it was quiet.

Then, to the dreaming man′s surprise, he found he could not walk He could not grasp (抓住) anything in his hand.He could not even open his mouth.And he suddenly began to feel rather ill.

The dream seemed to go on for several days.As each day passed, the man felt worse and worse.“This rebellion had better not last much longer, ”he thought to himself.“or I′ll starve (挨饿) .”

Meanwhile, the hands and feet and mouth and brain just lay there, getting weaker and weaker.At first they roused themselves just enough totau nt (嘲弄) the stomach every once in a while, but before long they didn′t even have the energy for that.

Finally the man heard a faint (无力的) voice coming from the direction of his feet.

“It could be that we were wrong, ”they were saying.“We suppose the stomach might have been working in his own way all along.”

“I was just thinking the same thing, ”murmured the brain.“It′s true that he′s been getting all the food.But it seems he′s been sending most of it right back to us.”

“We might as well admit our error.”the mouth said.“The stomach has just as much work to do as the hands and feet and brain and teeth.”

“Then let′s get back to work, ”they cried together.And at that the man woke up.

To his relief, he discovered his feet could walk again.His hands could grasp, his mouth could chew, and his brain could now think clearly.He began to feel much better.

“Well, there′s a lesson for me, ”he thought as he filled his stomach at breakfast.“Either we all work together, or nothing works at all.”

有一次, 一个人梦见他的手、脚、嘴以及大脑对他的胃群起而攻之。

“你这个没用的懒鬼!”手说。“我们成天工作, 又锯又锤又搬又运, 到晚上长满水泡, 布满伤痕, 指节酸痛, 全是污垢。而你坐在那儿, 独吞所有食物。”

“就是!”脚大声喊道, “想想我们多痛苦, 整日东奔西跑;而你这头贪吃的猪只是把自己塞得满满的, 让我载起你来觉得沉多了。”

”没错!”嘴嘀咕着说, “你认为所有你喜爱的食物是从哪儿来的?是我把它们全都嚼碎的, 而我刚把它们嚼碎, 你就全部吞掉, 你觉得公平吗?”

“那我呢?”大脑嚷道, “你以为我待在上面容易吗?得考虑到哪儿给你弄下一顿吃的。但我的辛劳没有一点回报。”

就这样, 身体器官一个接一个加入对胃的声讨中, 而胃一声不吭。

“我有个主意, ”最后大脑宣布, ”让我们联合起来反对懒惰的胃, 罢工!”

“这主意太棒了!”其他部位和器官一致同意。“我们要让你知道我们有多重要, 你这只猪。这样也许你会做点自己该做的事。”

于是他们都停止了工作, 手拒绝搬运, 脚拒绝行走, 嘴保证不嚼不咽一口东西, 大脑发誓不再出任何好主意。开始胃咕噜咕噜地叫了几次, 就像他饿了的时候常做的那样。但不久就没声息了。

随后, 使那做梦人惊奇的是, 他发现自己不能走了, 也没法抓住任何东西, 甚至张不开嘴。他突然觉得病得很重。

这个梦像是持续了几天, 每过一天, 做梦人的病情就加重一些。“这场对抗最好不要再延续下去了。”他想, ”要不然我就饿死了。”

这期间, 手、脚、嘴以及大脑就躺在那儿, 变得越来越虚弱。最初他们还能偶尔强打精神嘲弄胃, 但不久他们连这个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 做梦人听到从脚的方向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也许我们弄错了, ”他们说, “也许胃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工作。”

“我正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大脑小声说, “他吃了所有的食物是没错, 但他好像一直把其中的大部分直接还给了我们。”

“我们最好承认自己的错误, ”嘴说, “胃做的事, 一点也不比手、脚、大脑和牙齿少。”

“那就让我们重新开始工作, ”他们一起喊道。随即那个人就醒了。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 他发现自己的脚又能走了, 手也能抓住东西, 嘴能咀嚼, 大脑能清晰地思考, 他开始感觉好多了。

“反抗”中的悲剧意蕴 篇8

在有些人看来, 祥林嫂面对生活的打击, 不是束手待毙, 而是坚强地尽自己的所能做了最大限度的反抗, 诸如改嫁时“出格”的“异乎寻常”的大闹, 为了逃避死后被阎罗大王“锯开”的恐惧, 用自己历来辛辛苦苦积存的工钱捐了一条门槛, 尤其是临死前对死后人有无灵魂的询问, 更被一些人认为是伟大的疑问。关注这些, 自然有助于对祥林嫂有个全面的认识。但笔者认为, 祥林嫂固然是坚强的, 也表现出了很强的反抗性, 但是, 她的反抗本身便是一个悲剧, 而且也是更为深刻的悲剧。由此出发, 也许可以更为真实地把握《祝福》这篇小说的深刻主题。

造成祥林嫂悲剧的原因, 除了生活的坎坷、人们的冷漠外, 在小说中更主要的是“礼教”与“迷信”, 她的反抗也主要集中在这两个方面。但让人感到沉重的是, “礼教”给了她生活的重压, 但她的自觉的反抗依然是不自觉维护了这一礼教。“迷信”给了她精神的折磨, 但她的自觉的反抗却恰恰是以“迷信”为手段。总之, 她的反抗, 并不能真正解除悲剧的根源, 而恰恰是自觉或不自觉地维护了造成自己悲剧的根源。她临死前的关于灵魂有无的疑问, 依然没有走出这一怪圈。要说其伟大, 也更在于它鲜明地表现了这一深刻的悲剧。

鲁迅曾言:“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 而且变了之后, 还万分喜欢。”“实际上, 中国人向来就没有争到过人的价格, 至多不过是奴隶。然而下于奴隶的时候, 却是数见不鲜的。”中国的历史, “一是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 “二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在《灯下漫笔》中, 祥林嫂的反抗, 其实质恰恰是维护自己的奴隶地位, 并不是争到人的价值。

在历史上, 统治阶级的思想, 在很大程度上也就是普通人们的思想。统治者统治人们的思想已经潜移默化地积淀在人们心中, 自觉地成了人们自己的行为准则。他们承受着这一重压, 又理所当然地以此来要求自己要求别人。他们生活在痛苦中却又不自知, 他们的生活包括他们的反抗在很大程度上又恰恰在维护着造成他们痛苦的根源。这一不自觉的悖论和矛盾也正注定了祥林嫂反抗本身的悲剧性, 而且也是更为深刻的悲剧。

因为, 这种悲剧性, 也表现在小说中的其他人物身上, 而柳妈则是其中的代表。柳妈和祥林嫂其实是一样的奴隶, 她津津乐道于祥林嫂的改嫁, 除了冷漠, 除了以鉴赏他人的痛苦为乐外, 更在于她也以改嫁为伤风败俗的礼教观念。她劝说祥林嫂“捐一条门槛”, 也是出于好心, 并非要吓唬折磨祥林嫂。而这种好心, 也正是根深蒂固的迷信思想。而这一切, 她也不自知。这就是祥林嫂所处社会环境的一个侧面。

生活的磨难固然可怕, 但更可怕的是思想上的枷锁, 尤其是还要自觉地扣紧维护这一枷锁, 则更为可怕。作为伟大的思想家的鲁迅早已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凡是愚弱的国民, 即使体格如何健全, 如何茁壮, 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 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 我们的第一要著, 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 ” (《呐喊·自序》) 而呼唤人的觉醒, 改变人的精神, 恰恰是鲁迅思考的一个永恒的主题。

其实, 有很多读者也已注意到, 生活的磨难还不足以压垮祥林嫂, “鲁四老爷”所代表的最主要的对立面也似乎并未怎么压迫祥林嫂, 人们的冷漠也似乎不是最根本的原因。那么, 由此出发来解读这篇小说, 也许更接近《祝福》的主题, 也许更接近鲁迅自己。

摘要:在部分读者眼里, 祥林嫂面对生活的打击, 不是束手待毙, 而是坚强地尽自己的所能做了最大限度的反抗, 但是, 她的反抗本身便是一个悲剧, 而且也是更为深刻的悲剧。造成祥林嫂悲剧的原因, 主要的是“礼教”与“迷信”, 她的反抗, 并不能真正解除悲剧的根源, 而恰恰是自觉或不自觉地维护自己的奴隶地位, 而并不是争到人的价值。由此出发, 也许可以更为真实地把握《祝福》这篇小说的深刻主题。

哪吒的反抗 篇9

电影《少女哪吒》在文艺青年的圈子里曾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奇”:从2013年上海国际电影节“最具创意剧本”,到2014年拍摄完成后在韩国釜山国际电影节、台湾电影金马奖获得赞誉,就像很多第六代导演的曾经的成名作一样,墙外都说这是一朵美丽的花,但墙内就是无从看到它的芬芳。

或许是上天注定“哪吒”只要出生,就得闹出一点动静,如今,《少女哪吒》为了刺破那层坚固的、由商业电影制造的墙,决定以众筹为枪,用观众的电影票投票,倒逼院线为自己排片。

谁都知道在国内文艺片没有市场,连导演李霄峰自己也清楚:“说实话我们这种电影怎么可能去求票房呢?我本身就没有期待。”

不是没有电影圈的朋友劝他说:你的电影就不应该进院线发行,只在电影节上放,口碑永远是好的,你也永远是传奇。

说到这里,李霄峰有些忿忿:“我们费了那么大劲,拍了一个符合大银幕的电影,你不让我去大银幕上去放,你让我成天等盗版下载啊?你说我们是小众电影我承认,你说我们观众天然少我也承认,但我们要争取啊,你不能说连争取都不争取啊!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从筹备拍摄时开始,制片人冯睿和李霄峰的心里就在预估发行和票房会有多“惨淡”,发行公司拼命“推地面”,甚至为了不至于鸡蛋撞石头,躲开《小时代4》和《栀子花开》两部碾压票房的粉丝电影,还把首映日期推后了两天。

但结果还是让他们感到憋气:发行了整整2000个拷贝,在电影公映第一日,全国电影院线为《少女哪吒》的排片是104场,仅仅是李霄峰心理预期的1/10。

“有1900个影院压根儿就不给排片啊!”李霄峰说到这里,无奈地抽了口烟。“我能接受一家影院一天只排一场《少女哪吒》,但这真不是一个公平的市场啊,广州、成都有的影院排片100%是《小时代4》。”

在广州,给《少女哪吒》排了场次的影院都在郊区,一南一北,在地图上构成了“两个吊角”;在深圳,一家报社的文化记者问某影院为什么没有《少女哪吒》的放映场次,影院推诿说没有收到拷贝,最后还是一个曾经将《达拉斯买家俱乐部》引入中国的制片人,自己掏钱包了两场,才让深圳的影迷满足了心愿;在上海,徐家汇的一家影院甚至说,最近我们效益不好,员工没心思好好排片,随便就都排成《小时代4》了。

李霄峰将用众筹包场来反推影院给《少女哪吒》排片的行为描述为“被逼上梁山”:“烈士是要慷慨就义,但临上刑场了你还是得有点反应。我们预估到拍片会很低,但真的低估到这种程度的时候,我是真的觉得有点过不去了。”

那些死活看不到片子的观众通过《少女哪吒》官方微博等渠道联系制片方,冯睿只好用片方的宣传渠道发起一个某地某场的众筹召集,再根据该地的观众数量和反馈,通过发行方联络影院给予排场。

众筹成为观众“包场看片”的最有效解决方案,团队在几个众筹平台上都开始发起项目,情况有好有坏,有些计划众筹60人的场子,最后只要有四五十人想看,也就找电影院开了场次。对冯睿来说,众筹更像一个“引流”观众的过程,最初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在‘开始众筹’介入之后,我们的人工干预减少,多数是由观众通过自动汇聚来解决观影的时间、地点、场次的选择。我们只负责联络好放映即可。”

在众筹的同时,很多喜欢文艺片的人也在自掏腰包在一些二、三线城市给观众包场,他们与发行方协调,从临近的一线城市借出拷贝,在苏州、烟台、绍兴等地包场放映《少女哪吒》。比如在烟台,是百度云安全部总监马杰在微博上看到消息后,拉着另外一个烟台人、创新工厂创始人之一王兆辉一起,给《少女哪吒》在影院里包场。

这场在不同城市共同发起的众筹被媒介称之为“哪吒保卫战”,李霄峰在发布了一篇题为《我愿逆流而上》的动情檄文,写道:“这还不是战斗吗?这是上百位友情包场者逆流而上的战法,只为推动哪吒的排片。”

“按道理说发行和我导演是没关系的,但这样的情况我必须得冲上去啊,不能别人在那撑着我在这躲着。”李霄峰事后说。

冯睿则说,“保卫战”这个叫法在前期宣传中“更像一种狗血或者悲情的营销方式”。

“我不认为这是战争,这种方式更像是一次探索或者探讨,跟文艺片观众以及对文艺片有兴趣的终端对话,大家一起看看文艺片这样一种濒危电影类型存续的可能性和具体方式在哪里。”他说。

李霄峰也觉得这更像是他们年轻时看文艺片方式的延续:一伙人到北大旁边的雕刻时光,围着一块小屏幕一起看侯孝贤的《悲情倾城》——“那时我们的门票是一杯咖啡,现在通过众筹来看‘哪吒’的人,是拿着真正的电影票,看真正的大屏幕。”

或许是上天注定,《少女哪吒》的众筹运作至今,逐渐具有了先锋性的意义。这件事情不只让观众知道了面对电影院线自己还有一定的主动性,也让电影的制作团队在电影院与自己的观众“短兵相接”:观众们看完《少女哪吒》之后大多是两极的反应:爱的巨爱,不喜欢的特别不喜欢,这样的情形完全在李霄峰的意料之外。不少人并不理解李霄峰的电影语言,理解不了情节的跳跃和虚实,更别说去注意到他在挑道具时为了表现压抑和束缚而故意留下的那些棱角鲜明的家具和台灯。

从很多观众在网络上的反馈看,到场去看《少女哪吒》的人并非它的粉丝,有人会在中途因为看不下去离场,也有人会在现场问李霄峰:“导演,这片子我看不懂,您能给我讲讲您想表达什么意思吗?”

在某种程度上,这次《少女哪吒》的众筹放映,可能还开了中国电影史乃至世界电影史上的一个先河:有三位观众在看过之后认为不值,提出了退票的要求。李霄峰二话没说,在支付宝上为第一个提出退票的观众退了钱:“剩下两个是通过冯睿退的。”

在喜欢这部电影的人那里,很多行为也让李霄峰记忆深刻:杭州一个姑娘,自己发着高烧,拉着老公冒着大雨坐着高铁赶到上海,看完影片后满意离去;南宁的一个大学生因为自己的城市没有电影的排片,自己坐着火车赶去将近2000公里之外的兰州,只为看《少女哪吒》的夜场;合肥左岸影城的经理,专门向公司总部请示,为影片争取到了一天一场的排片,自己甚至还会去场子里静静看上一遍。

在接受我们采访的前一天,李霄峰为电影原著的作者绿妖的新书发布会“站台”,很多看过电影的观众也来参加这个活动。一个姑娘私下跟他说:“导演,我自己特别喜欢这个电影,但我不敢跟别人说我喜欢,我担心别人会觉得我是不是一个太特殊的少女,是不是一个不正常的人。”

李霄峰想了想,对她说:“不是你不正常,是别人太健忘。”

“每个人小时候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但成年之后就在自己的条条框框里忘了以前自己的样子了。”李霄峰感叹说,“人还有没有能力去理解跟自己不同的人?是不是非要跟自己一样的人才能去理解?”

《哪吒》通过众筹“反抗”着这个畸形的电影市场,在获得了自己的一点容身之地后,它同样要面对着层次不一的观众的评判。李霄峰将小说原著里失踪的女主角在电影里改成了自杀的结局,是因为他不愿意让观众看到“这么特别的少女在后来把自己打造成一块光滑的石子那样的残酷”,也映射出他内心不愿意对现实妥协:“我是请观众来看电影的,不是求观众来看电影的。《少女哪吒》不是一部现实主义作品。诗性的东西不可能按照生活中的逻辑,电影的逻辑如果按照生活的逻辑来,那意思就不大了。”

现在《少女哪吒》的众筹放映已经接近尾声,这部文艺片虽然没有像哪吒那样能闹海,但多少对2015年的暑期档激起了一片值得琢磨的涟漪。

尽管冯睿说“在排片占比几近为零的情况下,说数据可能是自暴其丑”,但在李霄峰看来,现在这个结果足够让各方面满意:业内口碑很好,观众口碑有争议,新老演员得到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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